燕冰文梨涡微现,素手伸出,将桌畔的一扇窗推开。
他们的雅间居高临下,透过窗口所悬竹帘,正可将楼下大厅中的事物一目了然。
厅中数十桌酒席,却是每一席的人都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摩肩接踵地挤在一张桌子四周。桌子一侧,站着两名花容月貌的少nv,分别穿着红色和黄色的_yi裙;另一侧,则坐了个年纪五十上下的老人,蜡黄的脸色,细眉小眼,留着几_geng山羊胡子,穿着半新不旧的布_yi,看来虽平常,却又似乎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诡奇之意。
王怜花盯着那老人瞧时,目中神色突然奇怪得很。
两名少nv和老人手边,各有好七八个酒壶,和七八个酒杯。壶里显然都是不同的酒,双方都要品尝酒味,生怕酒味混杂了,所以须用不同杯子分别装酒。
只见那红_yi少nv正拿起酒壶,将一种黑中透黄的芬芳酒水倒进老人面前的一只杯中。
老人一手捻须,一手持杯,半眯着眼,仔细品尝了酒的滋味,点头微笑道:“这是依周时之法所酿秬鬯,以黑黍为酒,煮郁金之草,筑而和之。”
他的语声既不雄浑,也不高亢,更不尖锐,但从楼下遥遥传来,听来竟然还是如此清晰──这平和缓慢的语声,竟像是有形之物,一个字一个字的送到你耳里。
红_yi少nv娇笑道:“先生答对了,不过,后面的可没那么容易了。”随即又换过酒壶,将另一种碧绿流光的酒倒入老人面前的另一只酒杯。
老人双目一抬,他竟有双绿色的眼睛,与那酒光交相辉映。
酒稍稍沾唇,他便道:“曹*的九酝酒。”
两名少nv眉头一蹙,发现这人果然有些不好对付。
黄_yi少nv哼道:“九酝酒的酒方,我知道的就有好几种,你凭什么说这是曹*的那种?”
老人x_io_ng有成竹道:“普通酒方九酝,曲多酒苦;唯独曹*的酒方,名为九酝,实则十酝,米多而酒甜。”
这一来,连楼上雅间观战的燕冰文,也神色凝重起来。
又一种zhiye稠滑的酒入杯,老人只闻了闻,便了然道:“松脂、松节、松花、松叶入酒,是名‘松醪’。”
黄_yi少nv秀眉一扬:“单只是寻常的松醪酒,犯不上让我们姐妹斟来给你。”
老人悠悠说道:“这是依唐人之法所制。后世松醪,酒水微苦而严劲,唯独唐时,酒水甘甜而软浓。”
再一种酒,倒出时竟然飘出r香。
红_yi少nv秋波一转,笑盈盈问:“先生可闻出来了?”
老人却并不受诱托大,谨慎说道:“是羊羔酒,但究竟是哪种羊羔酒,老朽却只有喝了才能辨出。”举杯浅尝,点点头,“宋徽宗宫里的方子。呵呵,姑娘又要问老朽何以见得是不是?其他地方的羊羔酒,所用原料,r、膘相杂,只有宋徽宗宫中,纯用羊脂。”
再一种酒,老人道:“燕山金澜酒。”
两名少nv已然笑不出来了。
黄_yi少nv寒着脸道:“金澜酒何奇之有?”
老人缓缓道:“金澜酒不奇,奇的是此酒依金代皇室之法,于暑月里在冰窖中制成。”
燕冰文心知后面虽还有自己安排的几种酒,必也难不住这老人。
王怜花见她忧心忡忡,笑道:“冰儿坐不住了?”
燕冰文垂着头,怯怯说道:“妾身无能,损了梁园颜面,请公子责罚。”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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