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屠苏心里浮现出一丝他自己也不甚明白的哀痛,情不自禁地低声道:“若是这样的‘长生’,该是多么可怕**若是原本抱了能复生亲人之念,结果却是看到他们变成尸偶,又该是多么绝望**”
欧阳少恭接下去的一句话,顿时令百里屠苏猝不及防:“**你可知,这样的痛苦,我就刻意让你_gan受过一次**你的M_亲,就是_fu下了我亲手所制的漱冥丹,从而变作了一具尸偶;你不忍见她如此,只能亲手烧掉了她**”
百里屠苏瞬间面色惨白,那锥心刺骨的记忆就这样不可回避地开始在脑海中翻腾。“少恭**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不,你定有自己的理由,是不是?”
为什么?欧阳少恭的眼神渐渐迷茫起来,一世世的渡魂全变作墙上那一幅幅画卷,现下一帧帧地从他眼前闪过去,又闪过来。为什么?因为那么多年里,也就只有一个聂英,能够接受他渡魂一事。失望的次数多了,就发现,人世间的情与爱,就像水底映出的那一弯月,看得见,却捞不着,碰一碰就碎了,既是虚空又是过眼。难得碰见一个真心的人,就忍不住试了又试,探了又探,甚至将他B迫到最极致的地步,去考量他的底线。
那个时候,当他得知自己苦心追寻了这么多年的长生蛊术不过只能将人变作“尸偶”,失望之情,自然溢于言表。聂英问他,为何如此执着长生之术?他心情沮丧之下,说出了自己反复渡魂之事。
听完以后,聂英脸上难掩震惊。陆兴文自以为,他也不过是同之前碰到过那些人一般,表面上视他为亲人、为朋友,可一旦知晓他的真相,便翻脸无情,视他为“怪物”。于是,他见聂英大失惊色的模样,便冷语讽刺,已做好了决裂的准备,可没有想到,聂英却说出一番让他意想不到的话来。
“仙又如何,妖又如何,你归总是我认识的那个陆兴文**我早已知你并非常人,只是不晓得,原来你竟要受这么多的苦楚才可一世为人**你若将来想要渡魂,就找到我的下一世,下下世,我定愿意将body给你**”
那时的陆兴文,nei心的震憾无以言喻。数百年渡魂,他已知人心险恶、世途崎岖,可他没有想到,竟能让他遇见这么一个人,可以完完全全接纳他、认可他的这么一个人,他曾替自己拉起一道屏障,却仍是被那么一个人,莫名地闯了进来。
也是那一日,他头一回将自己的经历,源源本本地告诉了一个凡人。
聂英听完他的遭遇后大为触动,立誓要陪他寻找另一半的魂魄,或者找到长生之术,免去渡魂之苦。这之后,陆兴文便同聂英一齐,离开了苗疆,万里山川、四处遍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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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此处,欧阳少恭又停了一下来,仿佛陷入了一段不愿触碰的回忆之中。
“那**后来呢?”百里屠苏忍不住开口询问。
欧阳少恭露出一丝苦笑:“后来**我才明白,那时摆在我面前最大的危机,并非失去的一半仙灵,亦非缥缈的长生之术,而是他的xi_ng命**”
数年之后,聂英在陪他寻找长生术的旅途中,不慎被妖所伤,妖毒入了五脏六腑,几近丧命。陆兴文不惜耗损修为、用尽珍贵药草,总算护得他一命,但他的body,却回天无力,就此垮了下去。
陆兴文知晓,聂英的body就算有再好的灵药,也维持不了几年,他听从聂英的意愿,又回到了江陵郊外,结庐而居,度过了余生的时光。
“我虽早知凡人的xi_ng命十分脆弱,便如朝露一般,但教我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亦十分不甘。也是那时,我才方知晓,除了渴求仙灵之外,我也是如此渴望人间的真情,渴求着在这茫茫浮世之中,可以有人与我白首相伴,携手同归。但我被天意所惩、一世孤煞的命途,又岂能容我圆满?当我真正视聂英为友,他便要离我
而去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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