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惊绿:“那你——”
叶孤城当然明白她想问的是什么,道:“你父亲曾指点过我的剑,我欠了他一份人情。”
灵海派在南海是最不入流的那种小门派,与飞仙岛距离甚远,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
但卢惊绿那个早亡的父亲,却是个极厉害的剑客。
大约十年前,这位前任灵海派掌门因为妻子病入膏肓,来过一趟白云城,想请一个大夫回去为他妻子看病。
他一穷二白惯了,要找大夫,却连诊金也出不起,在城中四处碰壁。
心灰意冷之下,他迷路走到了城外的断崖边,恰好碰上那时才刚学了三年剑的叶孤城。
他也不知叶孤城就是白云城的少城主,看到这小孩根骨极佳,年纪虽小,剑招却近乎成了型,便忍不住多瞧了片刻。
瞧到后面,他还主动上前,纠正了叶孤城的一处细节错误。
“你父亲指点了我,我欲谢他,他说只是小事,无足挂齿。”叶孤城道。
“然后呢?”卢惊绿问。
“他什么都没有向我透露,我也只当他是个恰好路过南海的前辈高手。”说到这里,他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隔了两年,我父亲过世,南海各派掌门前来参加丧礼,我才得知他是灵海派的掌门。”
卢惊绿回忆了一下自己在花轿里听到的那些话,想起她叔父好像提过,她的母亲比父亲还早了三年过世。
三年加七年,那正好是十年。
她抬起眼睛:“那时我母亲已经去了。”
叶孤城点了点头,又说他当时知道后,很是遗憾。
他总觉得倘若十年前那一回他多问了几句,派了大夫跟她父亲回去,那她母亲说不定不会去得这么早。
她母亲不去得这么早,她父亲也就不至于神伤过度,短短三年就同样过世了。
卢惊绿听完他讲的原委,可算知道了家世差距这么大的两个人为什么会成亲。
没有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没有一见钟情的狗血,纯粹是白云城主想还一个人情罢了。
当然,为了还人情搭上自己的婚事,娶了个从没见过的老婆回来,这种情怀也是很令人敬佩的。
思及此处,卢惊绿立刻找准了自己的定位。
她毫不犹豫地侧身弯腰低头,拿出自己装病请假时才会用的虚弱声线道:“叶城主救我于水火,这等恩情,我便是做牛做马也无以为报,往后我——”
她想说往后我可以给你端茶倒水当你的丫鬟,全听你差遣,然而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他截断了。
“往后你便是白云城的女主人。”他说,“在这南海之中,再无人敢欺你。”
卢惊绿:“?”
叶孤城却没有继续解释什么,说完直接起了身,说时候不早,可以准备休息了。
所以说了半天,他们还是要当夫妻?
卢惊绿有点吃不准他的意思,但她现在彻底搞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知道在眼下的境况下,自己必须抱紧这根大腿。于是她乖乖起身,跟着他去了隔壁的洗漱间。
说是洗漱间,但其实比卢惊绿出嫁前的那间闺房还要大一倍。
倘若只是大那也就算了,毕竟飞仙岛本来就地方大,可里面居然还用汉白玉砌了一个大汤池。
冒着热气的清水从汤池上方的青竹管中流下,注入池中,看上去与温泉无异。
这也太有钱了,卢惊绿想,难怪她叔父会说只要乖乖嫁了,等着她的全是富贵日子。
叶孤城还很有风度地让她先用这池子,顺便问她需不需要叫两个侍女进来帮忙。
“我平时不习惯旁人近身,这院内便没有侍女。”他解释道,“但你若需要,可挑几个用。”
卢惊绿:“……不了。”她也不习惯洗澡的时候边上有别人看着。
叶孤城也没坚持,一副你随意的态度,直接转身退出了这个洗漱间。
但卢惊绿也不敢真的随自己的意快乐泡澡,拿出自己大一大二时卡着熄灯时间洗澡的速度,火速洗完出去了,期间还卸了个妆。
不过洗漱间里没有镜子,她也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把脸擦gān净了没有。
出去的时候,她发现叶孤城已经把那身大红的喜服换了下来。
他坐在桌边,白衣散发,手里捧了一本书,边上触手可及的地方则是一把剑。
灯下看美人,总归是赏心悦目的,何况以卢惊绿现在的身份,怎么看都不过分。
只是美人一抬头朝她瞧过来,她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我洗好了。”最后她轻声这么说道。
叶孤城点了点头,起身朝洗漱间过去。
这没什么,他本来就是在等她洗完了再去洗澡,可洗个澡而已,他居然还顺手抄上了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