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来道:“老了,眼神不好,会抽。”
江洛似乎动了些恻隐之心,那之后便放任我待在谷里,只道:“再造之恩,你为它养老送终也是应该的。”
蒋梦来带我出门,入得林间,我一纵而起扑了过去。
蒋梦来卸了抵抗的力道,任我将他扑翻在地。我一爪摁在他肚皮上,威胁地龇着牙,缓缓抬起前足,亮给他看。
蒋梦来轻飘飘掠了一眼便挪开目光,只道:“我知道了。”推开我翻身而起,“我带你四下转转,这谷里除了江洛和鹿,随便你吃。”
他说他知道了,却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这些天来毫无作为。
我趴在白桐树下,tian了tian右足那道已经结疤的伤痕。
创口狭窄齐整,shen可及骨。逢上这样的yīn雨天气,还会隐现当日的痛楚。
那日雪原上一场恶战,我险些命送huáng泉,不得不夹着尾巴仓皇逃走,拖出一地歪歪扭扭的血痕。待到回头再看,地上只留一道尺余宽的狰狞裂口,哪还有那道红_yi的影子。
好在láng族x本狡黠,使诈neng逃之事多矣,我留得小命,并不以为耻。
落云谷山珍野味倒是不少,我日日吃得心满意足,秃了的皮毛很快又油亮回去。无暇去为难鹿群,算是相安无事。
其实我昼伏夜出,不去刻意找寻,也甚少遇见鹿。
只有一次东方yu晓,我兜到谷底那条小溪边,远远撞见那头白鹿低垂着头颅饮水。
清光曈昽,溪畔鹿蹄踏水。
我不觉停了脚步,隐身于草丛间瞧了半晌,竟不敢惊扰那幅旷远画面。
他的背很瘦,很白。
我这厢还未动,他却警觉地直起身子,向身后鹿群道:“小心些,风里有láng味儿。”
“**”我不禁悻悻。
另一头鹿却道:“罢了,如今这山里哪处还没有láng味儿?自从那láng崽子进来**”
白鹿被触动伤心事,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叹息道:“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chūn天有láng发情,在山里乱窜乱嚎;我不知道这láng还有不长毛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小满
小满。
苦菜秀,靡草死,麦秋生。
诗曰:“采苦采苦,首阳之下。”
小满过后蒋梦来到谷中采药,顺带掘了一把苦菜,又猎了两只野兔,拎着兔耳朵提气往回赶。我知道他今晚定会央着江洛开荤,连忙奔上几步,厚着老脸缀行在后。
蒋梦来刹住步子,粗声道:“没你的份。”
他再往前赶,我又不声不响跟上。
蒋梦来脸色yīn沉,只得拾枚石子,顺手又弹死只无辜的野兔。
这小崽子毕竟拉不下脸,我养他八年,他未曾反哺也就罢了,怎能连锅熟r都不孝敬。
需知茹毛饮血固然能果腹,这人之庖厨蒸煮炒炸,却另是一番风味。
我在人间活得久了,也学得一二分人间烟火的好处。
是夜那两人果然将苦菜炒了兔r,又拌了一盘豆腐几份小菜,拍开坛陈酿在院中石桌上对酌。
夕光渐隐,他们点起灯烛,引得林间来的飞虫绕着昏huáng光晕舞个不休。
庭中暖风陶陶醺人yu醉,那两人初时推杯换盏,末了眉来眼去,已是情到浓处、箭到弦上、gān柴只差烈火。
我蹲在一旁享用江洛煮的一锅喷香r糜,早受了蒋梦来千百记眼刀。
老人家我眼神不好,会抽,只作不见。
酒至半酣,江洛忽然道:“我今天收到辟邪一封家书。”
蒋梦来道:“哦,说的什么?”
江洛道:“说教中一切都好,她和青稞也安好,让我们勿挂。只是最近江湖上有传言,出了几桩血案,像是一人所为。”
蒋梦来手中酒杯停了停,道:“什么血案?”
江洛道:“无冤无仇,灭人满门的血案。”
蒋梦来不出声了。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