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宋太医写完方子,回头道:“要我说,陛下那是看重你,别人有这事,不高兴得放三天鞭pào都算好的,你倒好,还装上病了。”
贾代善没有解释,很多事情是因人而异,那件事的确是好,但是落在他头上,却是荣国府的一道催命符。
“行了,叫人按照这药方拿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每日一帖,等三日后,自然而然就痊愈了。”宋太医说道。原先怕贾代善的病情被人看出破绽,宋太医就按着贾代善的吩咐给他安排了些药,现在贾代善既然要“痊愈”,自然是另外得开些药了。
“嗯。”贾代善道。
宋太医收拾了东西,出了房间,赖管家亲自送他出了门。
贾史氏和贾政二人进了屋。
贾史氏红着眼眶,哭着道:“老爷,那孽子做出那样的事,可怎么是好?!”
一想到日后人家看着她那些不屑的眼神,贾史氏就恨不得没有生过贾赦那个逆子。
“住口!”贾代善皱着眉头喝道,“别人不知道老大是怎样的人,胡诌也就罢了,你是他娘,你怎么也说这样的话!”
贾史氏被贾代善骂了一句,脸上涨得通红,却不敢反驳,更何况,她也知道贾代善的话其实是有道理的,老大的确不是那种有胆子杀人的人,只是她心里还是忍不住要怪他,要是他老老实实在家,哪里会出这种事!
“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自己一个人静静。”贾代善没心思去和贾史氏、贾政二人说明这件事的情况,他现在要好好休息,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bào雨。
“是。”贾史氏满腹委屈地退下。
待出了屋子后,贾政陪着贾史氏回到贾史氏的院子里。
“老爷是什么意思吗?难不成我愿意看老大被送入牢内?这件事说到底还不是老大的错!”挥去了下人后,贾史氏愤懑地说道。
“太太说的是,只是老爷此时正在盛怒,一时说错话罢了,太太不必放在心上。”贾政宽劝道。
贾史氏心情才稍稍好些,“要是老大有你几分懂事,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祸事。”
贾政没有应话。
他在想一件事,贾赦犯下此等大错,世子之位或许该换人了。
第5章
“哦,他真是这么说的?”建明帝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底下众人道了声是。
“咳咳,老冯,你怎么看?”建明帝笑了一声,偏过头对站在一旁的太监总管冯道问道。
冯道笑了下,“陛下,奴婢没什么见识,也辨不出真假,只是觉得这荣国公世子的话有些不对头,徐尚书是怎样的人,他的子弟也都是好的,怎会陷害荣国公世子呢?况且,奴婢还听说,这二人的关系不差呢。”
章桁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冯道这话分明是偏向徐艮清的,还暗指贾赦明明和徐艮清是莫逆相jiāo,却杀害了徐艮清的庶妹不止,还妄图推卸罪名。
建明帝果真大怒了,他哼了一声,“此等jian诈小人,德不配位,传令下去,夺去他世子之位。”
他的话音一落。
所有人心里就是一惊。
天子一怒,如雷霆大作。
任何人都知道,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去触霉头。
章桁沉默了下,不知为何却想起方才在荣国府内面色冷静的贾赦的模样,他脑海里依稀又浮现起当年那一桩事来,当初姐姐也是和贾赦一样的境地,若不是有荣国公出面说情,姐姐早就被冤杀了,想到这里,章桁闭上了眼,又缓缓睁开,“陛下,微臣觉得贾赦之言虽然听起来天方夜谭,但是其中不无道理,现如今满朝上下都知晓此事,贾赦既然提出此案,微臣愚见,此两案本该是一案,应当合在一起一起处理。”
御书房内安静了下来。
建明帝略皱了皱眉头,的确,若是贾赦不告倒还容易处理,他一告,三法司不得不受理此事,贾赦无论如何,好歹还是荣国公长子,四王八公同气连枝,荣国公又结jiāo甚广,这件事不能轻易就这么处理了,但是褫夺世子之位的话已经说出,自然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章桁体贴地说道:“陛下,无论那贾赦有罪还是无罪,此事也该给他一个教训,好让其他子弟以儆效尤。”
建明帝就坡下驴,“章卿言之有理,此事就由章卿说的办。”
白山亘心里暗恨,那贾赦死不足惜,偏偏这章桁横插一脚,坏了好事!
在牢中的贾赦并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方才已经差点儿没了,他被关在牢房里,除了手铐、脚铐使得行动不便外,倒也没有其他麻烦。
此时,他正靠在牢房的墙上,这牢房估计是这边最gān净的,地上的稻草也都是gān燥的,除了时不时溜达出来几只小qiáng外,也没有什么其他不好。
虽然摊上一摊子麻烦事着实令人不快,但贾赦心里却没有抱怨,毕竟他现在好歹还活着。
他闭上眼睛,努力去回忆原身的记忆,把性命寄托在别人身上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事,真正能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想到这里,贾赦就不由觉得好笑,他在现代的时候,平时除了喜欢看些古文外,就是喜欢看那些侦探小说,什么密室流、荒岛流,他甚至还专门腾出个房间来屯那些小说,没想到,现在,那些曾经看过的小说也能派上用场了。
按照犯罪心理学来说,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有他的动机。
只要找到杀人动机,再根据动机进行推测,结合线索,找出证据,就能够将凶手绳之以法。
但是知易行难。
要将凶手绳之以法谈何容易。
贾赦在心里推敲着,这件事的凶手无疑是徐家人,徐家七女身处内院,其闺房除了徐家人知道外,外男根本无法得知,而原身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么个人。
这一点可作为反驳的证据。
但,只有这一点,还不够。
因为,他这么说,对方必然会说他收买了他们宅邸的下人,暗暗得知地址,因此这一点,并不致命。
贾赦接着回想,原身当时虽然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但是也因此,对当时的场景记得格外深刻。
那个姑娘双目圆睁,分明是死不瞑目,她的左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伤口周围浸染了血,但是奇怪的是,其他地方却gān净得很。
贾赦脑海中隐隐觉察出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到底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来。
“进去,别婆婆妈妈的。”外头突然传来狱卒的喝骂声。
“进去就进去,你等着,回头我叫我老子往死里弄你。”一嚣张跋扈的声音响起。
“行,那老子就等着。”那狱卒啐了一口,将门上了锁,头也不回地走了。
贾赦摇了摇头,这里是大理寺的牢房,有个名头叫做十进一出,顾名思义,十个人进来,最后出去的也就一个,怪不得那狱卒丝毫不畏惧报复。
“嘿,哥们,你叫什么名字?”隔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贾赦走到牢门口,往旁边看去,只见一个披头散发,衣裳不整的瘦长脸正对着他。
“都进到牢房里了,问名字有必要吗?”贾赦淡淡道。
“嘿嘿,那可未必,我瞧你家里也像是不一般的,想必过不久就能出去了吧,这破牢房里也没什么好玩的,gān脆来聊聊天。”那瘦长脸嬉皮笑脸地说道,浑然没有坐牢的意识。
贾赦眯了眯眼睛,“聊什么?”
“gān脆就来聊我们是怎么进来的吧?我是不小心撞死了个老头,被御史告了一状,不过,我老子有本事,想必过几天就能把我捞出去。”瘦长脸反问道:“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贾赦看了他一眼,见他手掌上布满茧子,还时不时拉扯衣裳,心里咯噔了下,面上不动声色,叹了口气:“被冤枉进来的。”
“嘿,都是自己人,你就别说谎了,我听说那徐大人的七女是你杀死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瘦长脸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