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妩笑眯眯地点点头,殷勤地给马钧夹上菜,在郭嘉的示意下不着痕迹地问道:“德衡,近来在忙活什么?”
马钧没反应,缓了一会儿才想意识到蔡妩是跟他说话,抬起头,皱着眉,表情认真,语带困扰地回答:“在**在想**怎**怎么**弥补下**下邳之过。”
郭嘉body一僵。
蔡妩也顿时愣怔,但随即意识到马钧真的只是在说实话,并没有含沙j影针对郭嘉的意思。
马钧浑然没察觉郭嘉两口子的变化,兀自皱着眉头,拿筷子点着桌子跟蔡妩比划:“这**这里是**是泗水,这**这里是**沂水**要**要是**发洪水的话**下邳也**照**照样会被淹没。我想**能不能**能建**条水**水渠。把水**存**存起来,等到**干旱的时候,再**再给放出来。就**就跟水车**一个样的**能提水的**那种。”
蔡妩眼前一亮,xing_fen地拍了下马钧肩头:“行A,德衡,你连水库都能想起来了。不简单嘛!”
说完蔡妩就凑到马钧桌子前头,指着他比划两道线说:“这是怎么回事,你跟我仔细说说。”
马钧“咔吧”着眼睛,抬起头,转向郭嘉方向,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很习惯很学术地问道:“水库**是**是个什么东西?”
郭嘉被他骤然问话的态度弄了个措手不及,即有些欣慰他终于跟自己说话,又有些无奈,他好像没意识跟自己说的是啥。
马钧偏着头,看了郭嘉片刻后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和眼前这人好像还不搭腔呢,再说,他要是知道肯定早告诉我了,现在问他也是白问。于是又转着一张娃娃脸把头面向蔡妩,继续不依不饶地说:“水库**是什么**子甫的话**应**应该能明白。嫂**嫂夫人,跟我好好**说说。”
蔡妩咬着手指思考片刻后,组织了下语言,把自己对水库的理解和见识一gu脑统统倒给了马钧。马钧倒是听得仔细,饭也不吃了,*起随身带的小碳笔,跟小学生一样在草纸上写写画画做了好一阵笔记。做完后把草纸珍而重之地放进袖口,意犹未尽地跟蔡妩说:“嫂**嫂夫人可真是**兰心蕙质**马钧**要是有一半的聪明**就**就好了。”
蔡妩难得不好意思的红了红脸,她倒是真没敢跟马钧说什么太shen奥的东西。要是让他知道其实这世界上还能存在电力为动力机械什么的,很难说马钧会不会穷其一生钻研电学去。
那天马钧在军师祭酒府待到很晚才回去,期间饭没怎么吃,倒是乱七八糟毫无条理的东西被蔡妩灌输了一大堆。郭嘉像当年在榆山一样,即不打乱也不离席地静静聆听,不时ca上几句自己见解。这景象让外头知道实情的柏舟看着倒是熟悉的很。
等到大晚上时,马钧才起身离开。蔡妩和郭嘉两口子都把人送到街口了,马钧才回过味儿来,转过身看着郭嘉,脸上带着种难以言说的表情:不是责怪,不是歉意,而像是坦然,更像是肃然。他跟郭嘉很认真地开口:“其**其实**你**你干的**那些事儿**也不能**全**全都怪你。可**可你太狠**狠了点儿**庄稼**都**都被泡坏了。老百姓**会**挨饿的。”
郭嘉垂下眸,声音幽幽:“我知道。”
马钧挠了挠脑袋,继续磕磕巴巴地说:“我**我也不**不怨你了。好歹**你**你也不好受。所以**我还是想着**怎么**把**把魏臻请来吧**。那个**水库**库的事,他在行。”
蔡妩听了半天依旧虽然还是很费解魏臻是个什么人,但是从马钧的言辞中好像透露着一个消息:这个人j通水利和城市规划,于下邳重建上能有极大帮助。咬了咬牙以后,蔡妩豁出去地跟马钧说:“德衡,你要是去冀州的话,对那位魏先生,请的来就请,请不来也不勉强。但是今天跟你说的这些,务必不能全部告诉他。只微微透露一丝就好,他要是有兴趣,你让他来许都慢慢了解。”
郭嘉闻言挑挑眉,颇为赞同地看了蔡妩一眼。马钧依旧满脸不解:“为**为什么?”
蔡妩“啪”地一下拍上马钧脑袋:“你傻呀,你不知道让人听故事要留个悬念才能引人入胜吗?你一下子都说了,他还跟你来吗?”
马钧恍悟地点点头,然后捧着一沓的笔迹,满足地笑着跟蔡妩郭嘉告辞了。蔡妩看着马钧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发酸:她不让他说全部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怕留下悬念,引人入胜,而是为了防止听到那些点子以后的魏臻不来,继续留在冀州。蔡妩不知道这个叫什么魏臻的,现在是在野的身份,还是已经被袁绍征入了帐下,前者知道这些,威胁不大,若是后者的话,她真怕袁绍会因为这个大兴水利,劝课农桑。许都和冀州原本就已经拉开差距,要是再加上这一条,恐怕谁都不敢肯定到时候袁绍跟曹*对战,胜利的一方到底会是谁了。
蔡妩想到这儿,心里闷闷。回去的时候,蔡妩偎依到郭嘉怀里,声音低沉:“奉孝,我是不是很坏?我刚才连德衡都骗了。”
郭嘉点点头,一手搂着蔡妩,下巴摩挲着蔡妩的头发,月色下他的表情温柔,声音清朗,带着一丝轻松地T侃:“是很坏,和我一样的坏。可是**我还是喜欢,怎么办呢?”
蔡妩闻言一怔,随即狠狠的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她良心发现,有了刚才的忧郁_gan慨,却全部被他这不伦不类地情话打发到九霄云外去了。这人真是**太讨厌了。
蔡妩也不知道是羞到还是气到,一脚踢上郭嘉小tui,趁着他弯yao之际,又一脸无辜地张望了四周,貌似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又故作无事,一本正经地转移话题:“你说德衡去冀州,会不会赶上冀州、幽州战事?”
郭嘉咬牙抽着冷气,眉头眼角皆在耸动,但却仍旧很尽责地配He蔡妩:“公孙瓒眼下情形应该不妙。辽西鲜卑素利部跟公孙瓒部积怨已久,此番公孙瓒兵败任丘,下属幽州应是兵困民乏,人心惶惶。我若是素利,应会趁机南下,夺取居庸关之地,以备将来兵掠中原。当然,这些还都是只算入鲜卑一部的前提下,实际上不止鲜卑,恐怕匈奴,甚至乌丸各部都在冷眼旁观北方幽冀之战。一旦战事出现可趁之机,他们都很可能抛以诱饵,以协战支援为名,行占地据疆之实。”
蔡妩一下愣住,顿住脚肃然回身问:“那**冀州幽州那里岂不都很危险?会有外族入侵?”
郭嘉眯起眼,摇摇头说道:“这个倒是得看公孙瓒或者袁绍身上的风骨了。若二人当真知道轻重急缓,应该不会办出此等糊涂事。只是不知他们手下那些将领会作何_gan想了。说不定就有出馊点子的。”
蔡妩垂下眸,咬着下唇手绞起手帕,用一种带着担忧地语气小声开口问郭嘉:“若是**若是公孙瓒在与袁绍对阵中兵败,你**能不能设法联系到**管休哥哥?我想**让他来投于许都,也好过他投于袁绍,将来跟许都兵戎相见。”
郭嘉眯了眯眼睛,扳过蔡妩的身子,一脸正经地向蔡妩保证:“管休的话,我会尽量。但是,前提是他愿意。阿媚,你得清楚**现在的管休**可能已经不是你当年认识的管休了。他未必会听得进**你的劝说了。”
152、三面分说幽州事
不得不说郭嘉对人x了解,时事推断之天赋是绝对受了老天爷厚*的。因为就在蔡妩郭嘉两口子聊天的同一时间。在幽州易京处,管休的府邸上,当家主M_公孙琴也在忐忐忑忑地担忧着自己丈夫和自己的父兄。在夜色已浓的现在,还挑着灯,满眼虔诚地跪地祈祷:愿皇天后土保佑,保佑我夫平安五十,无恙归来。保佑父亲,兄长转败为胜,逢战凯旋。
她身边的侍nv看着她,满脸的不忍:“夫人,将军吉人天相,遇事定然能化险为夷。倒是夫人您,夜寒露重,夫人再不安置明日让公子得了信,又少不得让他一番担忧了。”
公孙琴轻咳了两声,站起身:“迪儿还未睡下?”
侍nv低着头回答:“公子还在书_F_练字。并未休息。”
公孙琴低头笑了笑,拢拢鬓角的发丝后跟侍nv说:“陪我去书_F_看看迪儿吧。顺带,也催他休息。”
侍nv点了点头,随即体贴地拿了件披风给自家主M_披上,然后才跟着主M_出门。
书_F_里,管迪正全神贯注地练字,全然没注意到自己M_亲到来。
公孙琴也不出声,静静地站在门口,眸光慈祥地看着自己孩子:七岁的管迪继承了他父亲管休所有的优点,不光样貌英气俊朗,连x情都是同龄人中难得的沉稳温润。小小的孩子,已经听话懂事:聪慧稳重,勤奋刻苦,待人亲善,孝顺体贴。恐怕就是最苛刻的夫子来了都挑不出这孩子到底有什么毛病。
公孙琴在门外看了很久,才唯恐打扰了儿子一样,小心翼翼地走进门nei。给管迪把用过的那些纸张细细地整理成沓。
管迪闻声抬起头,看到来人是自己M_亲后边放下笔给公孙琴帮忙,边很是诧异地问道:“M_亲,夜浓了,M_亲怎么还没休息反而来迪儿书_F_了呢?”
公孙琴转过身,放下手中东西,面带温柔:“迪儿便是刻苦,也不急于一时。累坏了身子,可就没有人关心为娘了。”
管迪愣了愣,随即小声地说:“这幅字原本是父亲临走时临摹给迪儿的。迪儿当时答应父亲,等他回来,一定交给他一副让他满意的大字。”
公孙琴僵了僵,看着绢纸上铁钩银划的《诗经·无_yi》篇,神情恍惚了下,才声音柔和地劝道:“便是如此,迪儿也不必急于一时。明日再练,也是一样的。”
管迪眨眨眼,听话地点头应诺。然后扶着自己M_亲的手,走出书_F_门,送公孙琴回_F_安歇。
路上公孙琴迟疑了下,才问管迪:“迪儿,我听说前一阵子你跟你外公写信了?”
管迪点点头:“其实是走前父亲交代的。只是说了些家里的情形罢了。”
公孙琴“哦”了一声,随后就不再发问,和儿子一道往自己卧_F_走了。
等到了卧_F_管迪安置好M_亲。吩咐了佣人值夜后,才小脸平静地离去。
榻上的公孙琴听着儿子离开的声音,眼望着帐顶,幽幽地叹了口气:有时候她是恨自己的,身子不争气,连x情都不争气。偌大一个家里,管休一走,竟然多半事情是儿子在撑着。她这做M_亲的,十天里,倒是有五天是在病着。她想老天爷真的待她很好很好,嫁给了她心仪的夫君,生了个懂事听话的孩子,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可是刚刚看到那幅字的时候,她还是觉得自己心里微微酸楚了一下:就算知道管休心里曾经有过一个人,曾经和那姑娘差一点儿结成连理过,但是看到他那手和书_F_里挂的《诗经·燕燕于飞》一样的笔体后,她还是觉得心里难过:哪怕成亲这么多年,管休从来没有提起过那个叫蔡妩的姑娘。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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