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遥一目十行地看完了肖沛寄来的“家书”。
肖沛在信上不着边际地写了一大堆诸如薛遥的便宜三哥纳妾,“四姨娘”红杏出墙这一类的破事,那zhui简直比伙_F_的孙大娘还碎。但这通篇洋洋洒洒的家长里短用枢密院的密语译读出来,说的却是另一番nei容。
肖沛信里说道,枢密院正依照薛遥的指令暗地里留意着关山玉的消息。江湖里关于关山玉的传闻很多,有价值的却少。关山玉毕竟是上古神物,在人间消声匿迹数百年,谁都没有见过。但近日关于关山玉的消息却甚嚣尘上,各大仙门都在流传关山玉早已重现九州,且就藏于九天门中。
关于关山玉的来历,薛遥也略知一二,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就是关山玉是由尊神连山的一抹神识所化,得关山玉者便能获得连山的神力。有了关山玉加持,意味着仙途从此平坦,原本遥不可及的元神不死不灭就此唾手可得。
关山玉的种种传闻在薛遥看来和坊间流传的上古神话并无不同,但大部分修道之人对关山玉的传说都shen信不疑。如今上古神物现世,事关得道成仙飞升大乘,往后这九州上下定不太平。
薛遥的目光在解读为“何时动手”的一句话上停留了片刻,接着便面无表情地挥手将信毁了。
他想起翟西东先前就一口咬定关山玉在林晋桓身上,这二者之间是否有所联系?这传说中的关山玉,难道真的就藏于九天门?
薛遥来到书案前摊开笔墨,提笔在纸上写了一小段诸如最近body无恙,毋需挂怀云云,其实译读过来的意思就只有一句话:“时机尚未成熟,时刻紧盯几大门派的动向。”
薛遥想了想,又在信里加了一句:“切莫轻举妄动。”
这时林晋桓敲了敲门,随即推开半掩的门走了进来。他见薛遥在书桌前奋笔疾书,于是没有走上前,而是来到圆桌前坐下。落座之后他随口问道:“在写家书?”
薛遥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继续面不改色地在纸上写道:尚未探明被俘百姓的下落,需得继续探查。
林晋桓是来领薛遥去无量泉的,无量泉位于九天门的禁地之中,没有林晋桓的带领薛遥无法擅入。林晋桓见薛遥家书写得入神,便不催促。他随手捡起桌上薛遥看了一半的书,又从桌上的点心盒里捻了一颗桂花糖放进zhui里,边翻边含糊地说道:“快替我向令尊令慈问好。”
薛遥本不想搭理林晋桓,但却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地在纸上落下了一句:代友林晋桓问义父安。
薛遥望着信纸上的字,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此时距离他上一回在上山的路上遇见押送“祭品”队伍已过四月有余,这四个月来他暗地里探遍了九天门的各个角落,甚至连禁地都寻着时机前去探查了一番,仍旧一无所获。
那一小队人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_geng据枢密院的T查结果来看,每十五年九天门需要献祭三千条人命。要在迦楼山关押这三千人绝非易事,很难做到悄无声息。
九天门究竟会将人藏在何处呢。
薛遥脑海里暗自琢磨着,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林晋桓的身上。林晋桓正坐在桌前闲适地翻着书,此时正逢盛夏,日头正好,林晋桓整个人落在一片高照的Yan阳中,也落进了薛遥的眼里。
薛遥的心是热的,脑海里却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对他说:得找个机会试探一下林晋桓。
“怎么了?可以出发了吗?”林晋桓见薛遥一言不发地望着自己出神,便放下手上的书,疑惑地看向薛遥问道。
薛遥眨了眨眼,回过神。他一把薅过侯在一旁的湘君,将写好的回信装进鸟tui上的竹筒里。薛遥轻轻挠了挠湘君的脖子,湘君支起脑袋拱了拱薛遥的手心,接着就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走吧。”薛遥站起身说道。
二人来到无量泉的时候晋仪已经等候多时。薛遥和晋仪打了个招呼,就利索地将上_yi除下,毫不犹豫地跃进了寒潭。
晋仪在一旁看着薛遥干脆利落地就泡进了漂着浮冰的水里,不由自主地跟着打了个寒颤。无量泉是迦楼山上的一口寒潭,位于一方石洞之中,泉水常年结冰,每次薛遥使用前林晋桓都得命人提前将厚厚的冰层砸开。无量泉所在的这方无名山洞灵力充沛,也是个有助修炼的洞天福地,只是山洞里终年地冻天寒,实在是无人可以消受。
“别愣着了,手脚麻利点。”林晋桓望着冒着幽幽寒气的潭水直皱眉。这石洞里着实是太冷了,nei力如林晋桓都不得不运功御寒,别提正泡在水里的薛遥。
晋仪朝天翻了个大白眼,意有所指地说道:“催什么催,人家正经泡在水里的主儿都不急,你急什么。”
“二位。”薛遥的脸上开始结起霜花,他抖了抖挂了霜的睫毛,有些无奈地说道:“省下这绊zhui的功夫我也能少受些苦。”
林晋桓偏过头去,不再搭理晋仪。晋仪不依不挠地瞪了林晋桓一眼,手里却不再耽搁。她从药箱里取出了一_geng筷子般粗的银针,依次扎破了薛遥的十_geng手指。
黑色的血从薛遥的十指沁了出来,最开始只是一滴两滴零星地落在雪白的冰上,很快就越流越急。黑血滴滴答答地淌着,片刻功夫就地在冰面上汇集成了小小一汪血水。
晋仪见毒血放得差不多了,又从箱子里取出了一_geng细如牛毛的银针,银针毫无预兆地扎进了薛遥的风池*。
那银针虽细,威力却不可小觑。银针入体的瞬间薛遥的body猛地向后一仰,重重撞在了池边的冰堆上,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闷哼。
晋仪此刻已经一反平日里吊儿郎当的nv流氓做派,她一把托住薛遥的后颈,扭头冷声吩咐林晋桓道:“林晋桓过来护法。”
林晋桓有些走神,他面无表情地望着冰上不断扩大的血水发愣,直到晋仪出声喊他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紧紧捏着拳头。林晋桓松了松手,收回心神,沉默地来到薛遥身后。他将真气运于掌心,拂开薛遥披散的黑发,轻柔地将手掌贴上了薛遥的后心。
薛遥的body冰冷得吓人,好在落在林晋桓掌心的心跳还能证明他是个活人。
“疼吗?”林晋桓问。
薛遥没有回答。
这时又一_geng银针**了薛遥的肩井*,许是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剧痛,薛遥这回的反应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他的body微微一颤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没心没肺如晋仪都有些于心不忍,她边施针边轻声道:“是很疼,你忍着点。”
第三_geng针扎入了薛遥的魂门*,薛遥疼得一时说不出话,他体nei的每一_geng筋脉此刻都疼得厉害,像是随时要炸裂。薛遥咬了咬后槽牙,平复了一下翻滚的nei息,才低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无妨。”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时辰,晋仪施针结束。薛遥半身泡在这冰冷刺骨的泉水里额头上还是冒出了细密的汗。冰面上的血水已凝固,黑白分明,格外刺眼。
薛遥还要独自在这寒潭里再泡上半个时辰。晋仪先是处理好薛遥指尖的伤口,又叮嘱了几句“凝神静气,切勿随意催动真气”之类的老生常谈,就搓着冻得发红的手先行离开了。
晋仪平日里虽粗枝大叶,但医术着实高超。晋仪刚离开没多久,薛遥就_gan到全身松快了下来。薛遥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的x子,身上才好点就急着想起来,被林晋桓眼疾手快一巴掌按进了水里。
“时辰未到,老实呆着。”林晋桓板下脸,顺手抛给他一块热帕子:“自己动手将额头上的汗擦擦。”
薛遥只得继续泡在泉水中,许是熬过了最开始的严寒,此刻他觉得没有先前那般冷了。薛遥随意擦拭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将body往水里沉了沉,转过身懒洋洋地往池边一趴,托起下巴望着岸边的林晋桓。
林晋桓瞄了一眼薛遥这幅卖乖的德行,仿佛听见了薛遥肚子里噼啪作响的算盘声。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