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晏半夜才沉沉睡去,霍时修把他放开,轻手轻脚地爬起来,沥了条热毛巾,给温晏敷tui上发青的针眼。
手无意中碰到,才知道他双脚都是冰凉的,霍时修握住了捂在怀里暖了会儿,再给他tao上筒袜。
躺回去时天已经微微泛了白,霍时修也没有睡意,侧了身静静地望着温晏的脸,片刻后忍不住,倾身过去在温晏的唇上覆了一个吻。
半年前他还躲着让着,生怕透露真心,现在这个人已经成了他生命里唯一的支撑。
周含英问他,扳倒霍家之后怎么办?
怎么办?
不管霍家的结局是死罪还是流放,霍时修也再难轻松自在地活在这个世上,尽管他无愧于心,但一个亲手毁了自己爹娘兄长的人,该如何面对以后日日夜夜的nei心煎熬呢?不敢想,不能想,只能闭着眼往前走。
他只有温晏了,他想用余生来弥补他这几日的亏欠。
可他觉得,他让温晏变得不开心了。
他让温晏变得沉默、变得愁容满面,变得天真不在,变得患得患失。
爱如果让一个人变得不如从前,这份爱还值得坚持吗?
霍时修将温晏轻轻搂住,鼻间传来淡淡的药香,温晏在无意识中往霍时修的怀抱靠了靠。
这座院子远不如霍府j致,因着多年闲置,窗外风景不再,只有霍夫人派人提前搬来的几株植物,砌下落梅如雪乱,给云淡光寒的冷冬增了一抹色彩,在远方青灰的天空彻底变成澄白前,霍时修听到院中一声脆响,是长久无人打理的竹子被厚雪压折的声音。
这晚京城下了很大的雪。
又过了小半月,周含英送来好消息,亓阳村的原村民们已经闹翻了,消息正在往京城传,各级衙门知府都在拦,可霍时修给的钱多,百姓们也想混口饭吃,消息愈演愈烈,以成燎原之势。
“微臣有同窗好友在这里做官,微臣已经同他聊过,他愿意将亓阳之
事陈奏圣上,书信五日后能够到达京城,届时还需将军想办法将信送进宫去。”
皇上不问小事,任由太师把持朝政,一切奏折都先经了霍太师的手,再送进宫,如果想让皇上看到亓阳村祭坛偷工减料的事,还得托宫里的人帮忙。
霍时修想了想,想到一个可行之人。
承笔少监,陆琢。
但霍时修很快就扑灭了这个可能,按说他是陆琢的知遇恩人,如果没有霍时修,陆琢不可能一出国子监就当上承笔少监,到皇上跟前做事。可惜那天陆琢来府上送礼,霍时修打翻了醋坛,没给他什么好脸色,最后陆琢是灰溜溜走的,这对心高气傲的陆琢来说应该不是小事。即使没有结下梁子,霍时修也不敢把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他。
前思后想,想到了谢子明的舅舅陈廷和,同陆琢一样也是秉笔少监。
晚上喊了谢子明与陈廷和来府上吃饭,谢子明许久未见霍时修,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是好,几杯酒下肚,竟红了眼圈,扶着霍时修的肩头,_gan叹道:“兄弟,你在北境辛苦了。”
多年的兄弟也不必说什么煽情的话,一句辛苦便足矣。
霍时修拍了拍谢子明,与他再次碰了杯,又与陈廷和说起亓阳村的事,陈廷和与霍时修也算熟识,知道他的想法,再加上听了他在北境三个月遭受的一切,不免动容,答应替他办这件事。
“陈大人,多谢您了,书信过几天我会送到你手里,什么时候交到皇上手里,之后我会一一跟你交代。”
“是。”陈廷和作揖道。
谢子明主动拎起酒壶倒了酒,温晏在旁边默默吃菜,谢子明要给他倒酒时,他摇头说自己最近在_fu用几味需忌口的药材,不能喝酒。
霍时修给他夹了块排骨,温晏笑了笑,随后低头安静地吃东西。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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