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燕回揉了揉发疼的脑袋,费力地睁开双眼。
这是哪儿?
在视线的斜上方,有一个脸盆大的漏洞,毛毛细雨正争先恐后地往屋里钻,那些雨落在地面上一个破瓦盆里,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
李燕回转了转眼珠,这是一个狭小的茅草屋,屋内全是破烂的盆盆罐罐。而他自己,正躺在一堆干燥的草堆上,鼻息间也尽是草的味道。
只是,现在地球上还有这些东西吗?
李燕回正在观望着,忽然,头部一阵强烈的眩晕,接着,一些破碎的记忆如短片般,疯狂地往他脑袋里钻,让他不禁抱住了头。
待一切都平复下来后,李燕回才明白过来,他这是穿越了,竟然回到了几千年前的古代。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江大雁,还有他那临死前的强烈记忆,拼命地在脑海中回放。
“江大雁,实话告诉你!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你不过是我们在路边捡来的,如今将你辛
苦养了这么大,也算对得起你了!”
“你被人打破了脑袋,那是你自己不小心,与我们无关!”
“张家已经赔了十两银子,我们拿走一半,就当作是抚养你一场的代价,剩下的就留给你治病好了。”
“从今往后,无论生死,你与我们家都再没有任何瓜葛!以后,你也不要再来了!否则,我们见一次打一次!”
……
“呵呵……”李燕回不禁苦笑起来,两种记忆共存,竟让他有些庄生小梦之感,不知自己到底是江大雁,还是李燕回,又或者,两者皆是。
这个江大雁还真是倒霉,尚在襁褓之中,便被家人遗弃在路边。
奄奄一息之时,正巧被不能生养的江家夫妻给抱养了。
却不成想,没过几年,江家夫妻竟然意外生了一个儿子。
江大雁在江家的地位便一落千丈,不仅要从早到晚里里外外的干活,还要照顾幼小的弟弟,稍有差池,那就是一顿打骂。
待到江大雁成年之时,江家夫妻假意好心地替他张罗了一件婚事。等到新婚之夜时,江大雁才知道,父母给他娶的竟是一个男妻,而且还是一个面容有损的男妻。目的就是,家里又多了一个可以干活的人。
对于此事,江大雁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是极不喜的。
前几天,弟弟江华与村子里的刘小谷发生了口角,两人当场便撕打起来。
母亲徐翠便挑唆正从地里回来的江大雁,“你没见你弟弟被人欺负呢?还不快去给他帮忙!”
冲动之下的江大雁便抡起一根棒子,就要往刘小谷身上打。
那站在一旁的刘家人哪肯罢休,刘小谷的哥哥刘大麦随手捡起地上的一块砖,便猛地砸向江大雁的后脑勺。
江大雁当场鲜血迸射,倒地昏迷不醒了。
刘家人被江大雁的模样给吓着了,怕闹出人命来,便连忙给了江家十两银子给私了了。
江家夫妻硬是没让江大雁夫夫进门,直接将他们给拒之门外。因为他们担心江大雁会死在江家,给他们带来晦气。
男妻沈明晖无法,只得带着江大雁和幼子江秋,在西山脚下连夜搭了一个茅草棚,就在这里安顿了下来。
“相公,你醒啦!”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惊喜。
李燕回抬眼望去,是沈明晖,整个人弄得是灰头土面的,如同一个乞丐般,脏污的脸上也看不出神色,唯有那双眼睛,在看到李燕回醒来时,露出些许光彩来。
“嗯,这些日子,你辛苦了。”李燕回淡淡地说着,他知道,这个沈明晖是唯一一个真心待江大雁的人了。
沈明晖摇了摇头,“不辛苦的,只要相公能好好的,再辛苦我也不怕!”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沈明晖慌忙跑了出去,李燕回从门口向外望去,瞧得个一清二楚。
“这是我家的房子,不许你们扔泥巴!”三岁的江秋张开双臂,护着自己身后破烂的茅草屋。
“这是叫花子住的地方,你们都是叫花子,哈哈哈……”对面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在嘻笑着。
“对,我们打的就是叫花子!”另一个孩子又捏了一团泥巴,猛地砸在茅草屋上,那团泥巴差点穿“墙”而过
。
沈明晖看着本就不牢靠的茅草屋越发的摇摇欲坠了,心里又急又怒,“你们不要在这里胡闹,不然,我要打你们啦!”
那两个孩子根本就不怕沈明晖,继续向这边扔泥巴。
沈明晖为了护江秋,一把将孩子给拉进自己的怀里,任由那些泥巴全部砸在他的后背。
茅草屋内的李燕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眸中闪过一丝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