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南朝小兵替他送来清水饭食,正想轻手轻脚放下,忽见他魁梧的身躯一动,一双湛然shen目缓缓睁开,如鹰隼般落在自己身上,沉声道:“你,去把那姓苏的给我叫来。”
这名小兵如何见过这般威势,一瞬间就吓破了胆,只短促地惊叫一声,掉头就跑,手中饭食洒了满地。
屈方宁片刻即至,神色从容,见车nei一片狼藉,只道:“将军要见我,招呼一声便是,不必凶神恶煞地吓唬旁人。”
忽而一笑,将手中雪白马鞭卷了几卷:“看来我的姓氏,将军也知道了。”
御剑背靠牢笼而坐,双目阖起,淡淡道:“嗯,你是苏沁的儿子,纪伯昭的外甥。你的名字,我永远也不会忘。”
屈方宁凝目向他看了片刻,笑道:“将军又在吓唬人了。”
他骑马傍在车旁,跟随一颠一簸的车身,在夕阳下慢慢前行。
他说:“御剑将军,我从来都是很佩_fu你的。以前我年纪小不谙事,一心只想回家去。自从识得了你,才知人间别有天地。
“你想把全天下的土地都收归己有,让全天下的人都不分彼此,和和气气地做朋友。那好得很!可你一个字也没问过,别人的故乡,愿不愿意。
“将军,天下的事情,从来抵不过‘心甘情愿’四字。”
御剑静默片刻,嘲讽一笑:“好一个心甘情愿。”双目微张,向屈方宁端详几眼,道:“过来,我有句话问你。”
屈方宁眉尖轻轻一挑,果然策马靠近囚车,倾过半边身子,将耳朵凑向御剑。
只听御剑极低声地问道:“那天夜里,你**”
倏然之间,只见屈方宁勒转马头,弓箭同时从背后翻出,出手如电,十余支羽箭同时向四面八方sh_e去。
与此同时,十来头红鹰赫然从俘虏营地飞起,铁翅扑棱棱地,还未完全展开,已被悉数sh_e落在地。
屈方宁在昏暗天色中收拢长弓,回过头来,含笑向他叹了口气。
“将军,别忘了,我可是你**最好的学生A。”
御剑没有接他的话语。他心中摇了摇头,将自己重新浸入到shen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二月十九日,南军jin_ru巴林北坡,对战来不及赶往雅尔都城,孤军奋战、无助无援的千叶御统军。安代王爱子心切,亲披战袍,掩护必王子撤退。
关押着御剑的马车,也被送到了高坡一侧。
只听屈方宁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一直不明白,你为这样的人效忠多年,心里究竟是甚么滋味。”
他心头霍然一跳,一瞬间就明白了他说这话的用意,双目倏张,人也随之坐起。
屈方宁对他的反应似乎颇为欣赏,故意要让他看清楚一般,动作放得极轻、极缓慢;只见他抽出一支长而极细、宛如美人胫骨的长箭,将红焰如火的飞光拉至满弦,勾紧拇指上漆黑如墨的扳指,对准了重重护卫之中,那个身披金袍的身影。
他于搭弓蓄力之际,念了一句久远之前、和御剑一起听过的南诗:“——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sh_e天狼。”
只听呛啷一声,铁链蓦然被拉得笔直,数十_geng笼条齐齐摇撼,巨响惊心动魄。在场人人都听到了,从囚车中传来的、痛楚之极的低吼:“——不!”
那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嗥叫,好似一头受伤垂死的狼主,在目睹猎人对其巢*血淋淋的屠杀之后,从喉咙shen处发出的悲鸣。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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