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半天,才能说出:“小善,人行好,给饭吃一口我!”
御剑听了,简直乐得教不下去。他平时说北语时,嗓音是少年有些沙沙儿的味道,是热烈又明快的,像个活蹦乱跳的小小兽类,很是开朗,会往人身上扑。一字一句咬起南语,却是大不相同,完全变成了一个抗拒的_gan觉,有些隐忍,又有点儿骄矜,似乎再靠近一些,他就要嗔怒起来,转身甩着袖子走掉了。但这走掉也不是冷冷的、不近人情的,倒像随时会回头瞥一眼,看看你有没有跟上来似的。这么一个声音,说的话却这么混乱颠倒、口齿不清,简直是可爱得不能抵抗了!御剑听得不够,逗他说了好几次,每一次都笑得不行,却不给他纠正,由他去错。
屈方宁知道他在取笑自己,很不乐意,把脖子完全地扭过去,说:“不要你教了!”但过了一会儿,又找到一个蓝皮的秀丽的本子,翻了翻,有图有字,于是拿匕首似的揣在手里,过来靠着他的膝盖,让他教自己念,把方才的誓言忘得干干净净的了。
御剑接过,一瞥封面,笑道:“哟,小秀才,一捡捡了个诗本子。”翻开书皮,草草浏览一遍,想找一首最简单的来教他。
片刻,选中一首,即教道: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屈方宁也跟着读一次。这诗歌是很有韵律的,十分琅琅上口的,因此读得一点儿也不错,口齿虽然有一点儿瑕疵,整体还是非常正确的。
御剑听得都吃惊了,捏着他的脸,道:“这是换了一个人了?怎么说话这般的不一样!”
屈方宁立刻用北语流利地回道:“你自己说话也是很不一样的!”
御剑问:“怎么个不一样?”
屈方宁比划了一下,似乎觉得太困难了,干脆就把这个问题逃过去了。立刻又问了许多问题:“日出江花是什么?江上是开花的吗?为什么我从没有见过?妺水的花儿都开在岸上;其蓝的水里虽然有花,可是小小的,远一些就见不到了。_geng本就不像火嘛!”
御剑也比划了一下,觉得不管是自己来说明,还是要他想象,都很不容易。就是把这个说明白了,之后的绿如蓝也说不明白。干脆也不回答了,直接撂挑子了:“去了江南你就知道了!”
还是耐着xi_ng子,把这个麻烦的南诗教完了。于是屈方宁靠在他身上,轻轻读了一次:“能不忆江南?”
自己在心里默默笑了一声,慢慢地躺了下去,完全枕在他膝盖上,再也不肯起来了。
如此日复一日,每天只念些“故国三千里”、“洛阳亲友如相问”、“不解胡人语,空留楚客心”的句子,不觉白昼渐短,寒夜渐长,帐外从雨变成了霜,继而变成了雪。巫木旗最是个吃不住冷的,早早地在地下烧了一条火龙,又生了一团红彤彤的炭火,放在主帐的厚羊毛毡毯旁。八角的银烛台都点起了牛油蜡烛,那明煌煌、暖烘烘的氛围,任谁一坐下就再也不想动身离去。
但这对屈方宁也不怎么管用。在帐nei时,倒是常常就火靠在御剑身上、tui上,后来索xi_ng坐到他分开的两tui之间,由他把自己全身抱着,向着火光教他念诗。名震天下的千叶鬼王,只能给他当当靠垫。偶尔打个盹,口水都流到了御剑_yi_fu上,简直十分的不像话。但教习一毕,立刻清醒过来,摇摇晃晃地往门外就走,多大的雪也不怵。巫木旗一看他那个小身板儿,又穿得跟纸一样薄,一力挽留,一定要他去自己的偏帐里宿yi_ye算了。屈方宁谢道:“我住的地方跟外面一样冷,睡惯了暖热的,回去就睡不着了。”差点没把侍卫长心疼死,忙找了许多旧皮袍、毛坎肩,给他包得严严实实的。
转眼已是十二月隆冬。一日大雪骤歇,寒气反噬,比平日更冷了一倍。巫木旗在二人夜读之时,特别备了一碗热腾腾的*茶给屈方宁,又给御剑搬来两坛汾酒。御剑大碗舀着,送到火边去温。那酒都是三四十年的陈酿,被火一烘,满室都是酒香。屈方宁抱着自己的*茶罐子,见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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