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动乱的事儿虽然是三十儿正午,群臣不用上朝时发生的,但第二日的早晨便随着四处贺岁的人们传遍了朝中人家。
傅宁听着这消息时候心头猛地一跳,端茶的手便没有放稳,滚烫的茶水破了些出来,立即将他的手上烫红了一片。
拜年的宾客存了讨好的心思,眼神儿比捕食的鸟雀还尖,立刻就关切起来:“哎哟,傅公子没事儿吧?这茶水可是滚烫的呢!”
傅宁虎口处又烫又疼,面上却丝毫未显,仍旧笑得风度翩翩:“多谢王大人关怀,不过是泼了一点水罢了,我无碍的。”
老太傅瞥了他一眼,见他仿佛不经意似的将袖口往下垂了垂,十分自然地盖住了手上的红肿,心nei默默叹了口气,却也并未说什么,只是对王大人道:“你方才说的西北动乱之事,可属实吗?”
王大人见老太傅_gan兴趣,顿时眉飞色舞起来:“哎哟老大人,我怎么敢在您面前说假话呢,这事情可是真真儿的!昨日傍晚雪停,那两位殿下已经带着人马往西南去了!”
原来他昨日说的去办些事情,居然是要去西南平乱。
袖中的手无声握紧,傅宁面带微笑陪坐在侧,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浮现了昨日遇到荀弈时的点滴,回忆与现实夹杂,暴力且蛮不讲理的将他的思绪扯成了两半。
他适时递上新的话题,做出含笑倾听的模样,nei心里却有无数问题,如同冰下汹涌的水流般翻腾。
荀弈在京城待的好好的,为什么会忽然出京平叛?
毕竟他只是平王的世子,并不是皇帝的亲子,即使要给表现的机会,那也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他,除非——他是因为某种不可抗拒的原因,被迫和三皇子一同出京的。
但,能够让荀弈也不得不屈_fu的原因,究竟是——
“子玉。”
傅宁骤然回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门边儿,似乎是方才将王侍郎刚刚送出门去。他转过身走到老太傅跟前,面上仍旧han_zhao笑意:“怎么了外公?”
老太傅想要说些什么,外头喧嚣声传来,是下人带着新的拜年宾客走进了正院,过不多时就要进正厅了。他便没有多说,只道:“你先回去,叫下人给你看看手。”
虎口处的_gan觉已经由烫热转为了刺痛,傅宁看着自家外公严肃的神色,知道此刻不是托大的时候,便告了退,向住处去了。
院里的丫鬟小厮们早已听到了他被烫到的消
息,待到傅宁一露面,便训练有素地跟了进来,捧水盆的拿药水的站了半屋子,书童将傅宁的袖子揭开,一旁拿着药水的大丫鬟小声惊叫了一声:“我的天爷,都红了这么一大片,少爷您也真忍得住!”
傅宁却仍旧淡淡笑着:“不过是小伤,没事儿的。”
冰凉的药水抹到手上,一如昨日他握住荀弈的手时,那冰冷的_gan觉。
不,荀弈的手更冷,是雪天里冻透了的冰凉,握久了,掌心里冰冷发麻,仿佛他握的是一块冰。
“啪!”
大丫鬟在蹲着给傅宁上药的小厮脑门上拍了一记:“叫你轻点轻点,没听见吗?看看,少爷的眼圈儿都疼红了!”
动作已经尽力轻柔的小厮百口莫辩,只好连声应和:“知道了知道了!”
傅宁喜静,丫鬟小厮们帮他上了药,便尽皆退出去了。
屋子里极静,清晨的日光伴着雪色照进窗子,明亮却不刺目。若是平日,遇到这样的天色,傅宁准会兴致勃勃拿出些珍藏的书来读,可今日,他却无论如何都没有这样的心思。
荀弈这一次出京太过蹊跷,方才那王侍郎三纸无驴说了一大堆,却只有最开始的消息是真实的,其他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而傅宁自己,本身也并非朝臣,更没有到考取功名的年龄,结交的友人里除了冯云,更没有上至官场的;因此朝堂之事,他虽然了解一些,但并不是十分详细。以至于此刻关系到荀弈的事情,他居然一点头绪都没有。
隔着几道院墙的正厅里似乎是来了什么新客,欢声笑语朦朦胧胧传到了这里,傅宁听在耳中,却忽然有一丝烦躁升了起来。
如果他也到了能够去贺岁的年纪,如果他此刻能够身在朝堂他此前从未觉得,短短两年的差距,会在这一刻显得如此漫长而不可逾越。
院外传来了谁人的脚步声,傅宁立刻敛了面上的神色,待丫鬟报了来人的姓名后,才重又轻松了下来。
冯羽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进来:“子玉,你开心吗?”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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