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群人瞠目结舌,平王世子倒是很淡定:“你叫我一声哥哥,便不算得罪我了。”
傅宁: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他区区一个月州太守的儿子,怎么会和平王世子扯上关系,且还会叫对方哥哥。他翻遍了脑子里的记忆,仍然没弄懂这突如其来的认亲是为何:“世子殿下,您是否是认错”
“没认错。”
被晾在一边的冯羽这时
终于回过味来,后知后觉惊呼:“你家居然和平王家里是亲戚!”
平王世子终于分了个眼神给他,目光中满是嫌弃:“没有。”
冯羽:
他讪讪地低头,假装对周围的景色很感兴趣。
傅宁拍了拍冯羽的肩膀:“你先到车上去,我稍后找你。”
平王世子盯着他的动作,忽然说道:“你还是小时候可爱些。”
傅宁以眼神询问:我小时候见过你?
“小时候你圆滚滚的,远看跟个球一样,老远看见我,就会追着喊省之哥哥,如今大了,倒是把我忘了个一干二净。”
忽略他话中一堆可疑的形容词,傅宁随着他的话努力回忆:小时候球省之省之?!
他震惊地看过去:“你是荀弈?”
平王世子面色稍霁,纠正他:“是省之哥哥,你小时候喊得可大声了。”
与他相反,傅宁的面色却有些怪异。
他父亲是科考出身,家室单薄;他母亲却是上一任老太傅的嫡亲女儿,科考放榜时对他父亲一见钟情,执意要嫁,这才成就了一段姻缘。
幼时他曾经随母亲回京探亲,彼时老太傅还未卸任,他在太傅府园子里撒欢时,荀弈恰好在太傅府上暂住,仗着比他大两岁,没少欺负他。
“你指的是抢走我的兔子灯扔到河里,骗我说藏起来了,溜我喊了一路哥哥那回吗?”
荀弈面不改色:“不是溜,是送你回你外祖家。”
傅宁面无表情:“告诉我外祖灯是我自己丢到河里的,害我被关在家里禁足了三天。”他一共才呆了十天。
“那是李太傅罚的,不是我。”
还不是因为你陷害我!
傅宁闭了闭眼,不再想就这个可能会让自己随时失去礼度的话题纠缠:“当时我年幼无知,如今知道了世子身份贵重,再这样喊,岂不是对世子不敬。”
荀弈一皱眉,似乎还想就“哥哥”这个话题说点什么,傅宁却将目光望向了后方,随口找了个话题:“这支箭竟然能穿透刀刃,不知是什么材质?”他轻笑,“方才多亏世子殿下这一箭给我二人提了个醒,若是没有这箭”
我的手就不会这么疼。
荀弈抿了抿唇,目光中现出一丝懊恼:“我没想伤着你。”
傅宁笑容如旧:“世子殿下箭法如神,自然是没有伤到我的。”
荀弈沉默了一会,从怀里摸出个小瓶抛给他,随后便翻身上马,带着一群人掉头里去了。
冯羽目瞪口呆:“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傅宁手里捏着那个瓷白的小瓶,低头沉思了片刻,笑道:“没什么,走吧。”
周围的随从知道他心情不好,一个个大气也不敢出,无声收拾好了车驾,重又上路了。
马车里,冯羽没骨头似的瘫在坐垫上:“方才可吓死我了,子玉,你怎么和那位‘混世魔王’扯上了关系?”
子玉是傅宁的字,冯羽和他关系要好,私下里便只以字称呼。
傅宁手腕还有些痛,搁在小桌上慢慢揉着:“小时候我在外祖家时见过他,已经过去十多年了,不知他怎么还能记得。”
冯羽两眼无神
望着车顶:“那时候那位应该也是才被平王送到京城,只是不知为何没在宫里住着,却送到了太傅家,也是稀奇。”
傅宁轻轻摇头:“我那时候才三四岁,哪里知道这些。”
“我想起来了!”冯羽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脑门上一颗草叶随着他的动作来回飘:“先前听我娘说,平王妃未出阁时和太傅府几位小姐很是亲近,想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将他送到你外祖府上吧?”
“你说得很有道理。”傅宁替他将草叶捡去:“冯大聪明,快将你这一身乌漆墨黑的行头换掉,我叫人给你梳梳头,别到时候你刚下车,就被捉住关起来了。”
冯羽头点的似小鸡啄米,身体却因为连惊带吓出了一身虚汗,此刻只想瘫在车窗上闭目养神:“我一会就换,就一会。”
傅宁嗤笑一声,却没有再说他什么,撩开车帘子将草叶扔出了窗外。
此时马车已经行过了山林,午后的日光照在傅宁手上,竟将他的手映出了暖玉似得颜色。
冯羽“啧”了一声:“瞧你这手白的,乍一看比我三妹的手还要嫩些,叫你一声小娘子可不算说瞎话。”
傅宁淡淡瞧了他一眼:“待会到尚书府,我不帮你说话了。”
冯羽立刻换了口风:“瞧你这手黑的,比我大哥的还黑些。”他大哥在兵部任职,常年风吹日晒,确实不像是书香世家出来的人。
傅宁失笑:“行了,别贫了,快起来换!”
冯羽嘟嘟囔囔,但仍旧老老实实坐起来开始折腾衣服。
傅宁随手从旁边的小架子上抽了一本书打开,目光盯在书页,心却不在书上。
荀弈来的原因,他大约可以猜出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不知从何处听到了冯羽闹事的消息,又被某人指派来结束这场闹剧,顺便找他的茬;而另一种,便是荀弈原本就是来找他的茬,结果途中发现冯羽先找了茬,因此便对冯羽一直没有好脸色。但方才举起刀时,又怕他真的杀了冯羽,惹下祸事,这才射箭拦下了他。
但不管哪个,都绕不开一个话题。
荀弈要找他茬。
可他想来想去,实在想不到自己到底哪里有得罪过荀弈。总不可能真的是因为没叫他哥哥吧?
“哎,你手里拿的什么?”
傅宁回过神,见换好衣服的冯羽盯着他手上的白瓷瓶,便随手递给了他:“这可是好东西,你猜猜是什么?”
冯羽接过来打开,淡淡的清香便从瓶口散逸了出来。
“是、是化瘀香!”冯羽使劲嗅了嗅:“这东西我只见过一次,还是上次挨打狠了,我爹好多钱买了来给我擦淤青的,效果可好了!”
傅宁:
荀弈到底想干什么?
?
荀弈:将来追人流的泪都是小时候欺负人时脑子里进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