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走到白石桥边上的一株桃花树下,这株桃树开得正艳,红粉桃花次第绽放,一地绯色落英,美极了。
陈柔抬手折了一支。
手中的桃花枝含着未gān的朝露,清香馥郁,恰好一阵chūn风chuī过,绯红点点落在她雪白的衣袖间。
她低头轻嗅了一下。
“这位公子,你手中的桃枝开得真漂亮。”
一个穿着绿襦裙的年轻姑娘走到陈柔面前笑吟吟开口,陈柔一愣,抬起头,向她微微一笑。
襦裙姑娘行了一个淑女礼,施施然转身离开。
陈柔目送她离开,却见这襦裙姑娘没走几步,清风chuī起她的衣摆,一条藕荷色的帕子跌落在地。
她正要上前几步,捡起地上的帕子,开口叫住前面的襦裙姑娘。
雁书连忙拦住陈柔,急道:“公子,这不能捡。”
那绿襦裙姑娘回头,恰巧见到这一幕,狠狠地往雁书身上瞪了一眼。
陈柔一愣,还没反应过来,雁书连忙小声提醒:“公子,你忘了,咱们身上穿着男装。”
“在这街上,若是一个女子对男子有意,便会故意掉落一块手帕,待那男子捡了手帕……这一来二去的,互相便看对眼了。”
“若是对那女子无意,还是莫要去捡的好,恐生事端。”
陈柔眨了下眼睛,不可置信道:“你是说她把我当成男人了?”
她不过就是脸上敷了一层huáng药膏,加深了眉毛,这就能被人误会成男子?
雁书点点头,夸赞道:“公子,你今天的打扮极为巧妙,若不是雁书与你十分亲近,否则根本认不出你是个姑娘。”
“……”
陈柔被噎了一下。
她根本就没打算女扮男装出门。
明明她没有喉结,还有耳dòng,怎么瞧都该是个年轻女子。
“五姑娘经常女扮男装出门,还以为自己扮得极好,旁人瞧不出来,殊不知外人一眼便能看出她是女子,只是大家都不说罢了。”
“七姑娘你这般出现在大公子面前,恐怕大公子都认不出呢。”
那……戚戎该不会也认不出?
陈柔:“……”
她开始有点后悔。
这会儿想擦掉脸上的东西,却是来不及了。
两人走过一个馄饨铺,突然心事重重的陈柔说想吃一碗馄饨,雁书原本想提醒自家七姑娘,若是再不走,恐怕那场马球便看不到了。
可惜两人若是一身轻装出门还好,偏偏各自手中拿了一把剑,佩剑的份量不轻,雁书都觉得手累。
想必自家身娇体弱的七姑娘更是拿不动了。
看不到打马球,那就看不到吧,走了这段路,雁书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她发现七姑娘对看马球赛这事并不是十分积极。
或许七姑娘只是为了出门解闷。
可那五皇子……
“老板,要两碗馄饨。”
“好嘞!”
陈柔将手中的佩剑放在一旁的长凳上,实际上她早就拿不动了,勉qiáng支撑到这个馄饨铺。
这就是她此行目的地。
馄饨铺旁边是个街头小茶馆,坐着几个喝茶休息的外来胡商,向人询问长安城里的名人趣事。
“陈家七姑娘,咱长安城第一美人,上月一曲惊人,名动四方。”
“陈家?哪个陈家?”
“自然是陈相家。”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恐怕美貌是貌美,若说是什么长安城第一美人,这名号多少还是沾了父兄的光。”
“那倒未必,这位陈七姑娘的兄长陈徵,御前千牛卫,生得俊美无双,喜欢结jiāo朋友,素来有小孟尝之称,他的嫡亲妹子,定是相貌不俗。”
……
几个人说着说着,一个白面带须的中年男人把话题扯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男人高声道:“若说这长安城里最不好惹的,便是那鼎鼎有名的长安城小霸王——戚戎,戚小侯爷。”
“遇见此人,一定得记得绕道。”
“戚小侯爷为人极其嚣张跋扈,在城中横行霸道,无人敢惹。”
“一出门便是架鹰走狗,一票护卫拥在其后,阵仗浩浩汤汤,骇人至极,据传他在府中豢养了上百只獒犬,前些时日还纵容恶犬在街头伤人。”
雁书轻轻推了下陈柔,小声道:“小侯爷怎么这样啊……”
戚戎与陈柔的兄长是好友,从小到大陈柔在陈府中所见到的外男,大抵只有戚戎一人。
陈柔以手支颐,“他们说的,也不可尽信。”
对于戚戎小霸王的名号,陈柔之前有所耳闻,却从没亲眼见过这家伙架鹰走狗的嚣张模样。
十七岁的小霸王戚戎,长安城内凶名远扬。
三十七岁的定北王戚戎,名扬四海,威震八方。
茶铺里有人问:“那戚小侯爷如此嚣张,有何凭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