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轻柔地抚上我的额头,“还好,没有再发烧了!”
“恩!”我继续发著单音节的声调,带著浓浓的鼻音。
我喜欢听他说话,喜欢听他叫青城时的轻柔和宠溺。他的声音,从骨子里透著温柔,那样低沈而舒爽,没有一丝拖沓,像慢Xi_ng毒药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渗入血液,浸透骨髓,渐渐地便再也分不开了,最後情愿溺死在这份魅人的温柔里。
“刚才在想什麽?”他呼出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有些酥痒。
“没什麽。”
“那怎麽我进来了都不知道?你的小鼻子不是向来最灵麽?”
他用两根手指捏著我的鼻子轻轻晃动。我睁开眼,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眸像星星一样闪动著柔光,里面满是宠溺。
“这是什麽?”他留意到了我手中的盒子。
“驱蚊香,被咬得受不了了。那些该死的蚊子,你看!”
我仰著头,把脖颈露出来,眼睛却没有离开过他的脸。
凤歌煞有其事的仔细检查了一下,脸上早爬满了笑意,就差大笑出声了。瞪了他一眼,忙伸手把脖子捂了个严严实实。
“听说因为府里的侍卫诬陷你脖子上的是吻痕,你便让他们不能人道了?”修长的手指不知何时竟来到了我的领口处徘徊。
“你认为我做错了吗?”我一挑眉,神色间难掩的倨傲。不知分寸、搬弄是非的人就该给他们点教训,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说的,我李青遥可不是任人捏的软柿子。
“没有……”浓密纤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一圈灰色的Yin影,“只是觉得从你落水醒来变得不一样了,像是……换了一个人。”
“哪里不一样了……”心里猛然一惊,扭头不去看他。
“以前的你,就像小绵羊一样,对谁都是温吞吞的样子,从来没有脾气似的。而现在,”他“扑哧”笑出了声,“张牙舞爪,像只小刺蝟!”
“那现在和以前,你更喜欢哪一个?”
轻轻垂下眼帘,掩去眼底的恐慌和不安。
“虽然小绵羊可爱又温顺,不过我更喜欢张牙舞爪的小刺蝟,让人忍不住想去逗逗,哈哈哈哈……”
扭头佯装生气的看著他,他却温柔的抬起了我的下颚,吻上了我的唇。
我始终睁著眼睛,眼神却迷蒙得如同隔雾的湖。
凤歌,假如你知道了我已不是他,而只是一抹来自异方的幽魂,你……可还会这般温柔对我?
或者说,一直以来,你都不曾温柔过?
6
天还没亮,就被砚竹从床上挖了起来。
自从那个朝风国的皇帝亲切的问候了我的身体状况後,我的舒坦日子就算到头了,每天都得同凤歌一样天不亮就起身早朝去。
555!为什麽所有年代的早朝都要那麽早?难道古人都没有8小时工作制的概念吗?是谁想出要早朝的,老娘鞭尸去!
我迷迷糊糊的坐在椅子上,睡眼惺忪的看著砚竹在我身边晃来晃去。
摧残我也就罢了,可怜砚竹小小年纪就要忍受这种睡眠不足的痛苦,真该遭天谴啊!万恶的早朝!
我在不断的抱怨中又沈沈睡去,直到被砚竹推醒。
“公子,好了!”
我睁开眼,在昏黄的铜镜中看到了一紫袍少年。
乌纱盖顶,青丝垂肩,柳眉星目,冰肌玉骨。一身浓郁得如同桑葚的团花紫袍,显得镜中人异常的沈稳高贵。迷蒙的眉眼间透著掩不住的灵气,抬眸垂首散落片片凝月风华。
凤歌这时正好跨进门来。
他依旧是那一身豔丽的红袍,如墨的长发规矩束起。暗暗的油灯下,如玉的肌肤愈发的透明白皙,显出一种令人心醉的美,却掩不住一层淡淡的忧郁,那身火红的朝服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我在凤歌的眼里看到了惊豔。
揉揉眼睛,
晃悠悠地走到他面前。
“凤歌,试试蓝色的衣服吧。颜色,并不能掩饰什麽,相反,有时更能Xie露人的心绪……”
隐约好象看到了凤歌的眼里闪过异样的光。我装作什麽都没看到的只是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口齿不清的又睡了过去。
多年以後,当我窝在凤歌的怀里问他为什麽对我那麽好时,凤歌捏著我的鼻子说:“因为你道破了我多年的寂寞。”
坚硬的马蹄在青石板上发出“哒哒”的声音,像巴山夜雨的一场浅吟低唱,间隙间细碎的!辘声,如同一曲名筝中破碎的音符。一枕小窗,春酣浓睡的悠闲和惬意,叫人不忍醒来。
我重新把头挪到一个舒服的位子,打算继续与周公下棋时,有什麽东西搔挠著我的耳朵,耳边还传来了凤歌的轻笑。
“皇宫快到了,醒了就起来吧。难道我的腿睡起来真有那麽舒服吗?”
我迷糊的睁开眼,对上了凤歌弯如新月的美目。
给了他一个傻乎乎的笑,依旧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他也不催,只是仔细地用手指梳理我披散的头发。修长的手指藏在柔柔的发里,一点点的将他们梳整开来,不时还会碰到头皮,引起一阵细细的酥麻。
我忽然想起了古人婚嫁时喜娘“一梳梳到头,二梳梳到眉,三梳白发齐眉,四梳儿孙满堂”的祷词。那红尘男女间的来来去去,为的,也不过这举案齐眉的柔情似水,不过这缱绻的闺房画眉。
两人都静静的听著这如雨的蹄声,仿佛谁都不愿打破这片刻的安宁。
“凤歌,”我先开了口,“为什麽皇上会惦记著我?”
皇上记得的,不该是那些位高权重、举重若轻的人吗?虽然我位列一品大员,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太医而已。
凤歌沈默了很久。
在我以为他不准备回答的时候,他开口了。
“其实……皇上一直都记得你,”他自顾自的说,“他对你一直是忽冷忽热的,把你推给我不闻不问,却又在众人快将你遗忘的时候,那样适时的提起……”
“君心难测!”我缓缓的吐出四个字。
凤歌的身体明显得震了一下。
君心亦难测。
“对不起……”
他突然俯下身,把我的头按在他的X_io_ng口上,力道大得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
“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顺著他雪白的脖颈和下颚往上看,看到他不断闪动的睫毛下有一轮银亮的水光。
是的,你确实没有保护好他;
而从今以後,也再没有机会了。
7
马车在车夫饱经沧桑的吆喝声中停下。
凤歌替我整了整有些歪掉的纱帽,凤眼含笑,示意他先下车。
我静静的坐著,看他轻挑起水蓝色的帘幕,手扶车门,一只脚在红袍下如梅枝般斜斜伸出,待站稳後弓身出去。那腰上和腿上细密柔和的褶子几乎全部都舒展开了,红袍上的团花开放得像一团团炽热的火焰。後摆也轻掩著他的另一只脚出去了,露出黑靴上精细的暗花。
我心叹著,美人下舆,原来,也能如此赏心悦目。
不过帘幕重垂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