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承衍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梁轻从不生气,但也有心情不好的时候,虽然面上的表情是平静的,但漆黑的眸子却像是没有情绪的珠子,透着冰霜般的冷。
萧承衍斟酌道:“无稽之谈。”
他前世也遇到过许多追求者,知道桃花的含义与情爱有关。只不过当时他无心情爱,又没有遇上心动的,所以头一次被梁轻问,还有些无措的忐忑。
梁轻就只是想逗逗他,民间传言,他自己都是不信的,没想到萧承衍认真了起来。
萧承衍道:“民间百姓饭后闲谈,传什么都有。就像公爷看的话本,编的神乎其神,但却不是真的。公爷不要随意相信。”
见他像老师一样教育别人,梁轻也没别的心思了,道:“**好吧,我知道了。不过**如果将来,世子摆neng了奴籍,我手里的卖身契,是不是就是一张废纸了?”
奴籍之人一般在做出功绩、或是贵人相助之下,由朝廷恢复其自由身,重新拥有为官入仕、种田行商的权利,卖身契自然就作废了。
“是。”萧承衍想了想,道,“我不会离开镇国公府。”
梁轻一时没有拐过弯来。
怎么,不但要在府上蹭吃蹭喝,还要继续赚他的钱吗?!
又一日早朝结束,皇帝叫了几位受重用的大臣去了御书_F_、其中就有梁轻。
临近年末,政务越发忙碌起来,有时候nei阁看不完奏折,皇帝管不过来,干脆丢给梁轻。
梁轻着实不想管,就给萧承衍。
他心里是抱着点为将来龙傲天的事业打基础的,实际上,萧承衍处理这些早已熟门熟路。
梁轻手里的奏折批阅的又快又准确,让众阁老和皇帝刮目相看,皇帝更是大为欣慰。
没有比愿意给自己干事的臣子更值得高兴的。
“小皇子萧望已经六岁了。”梁轻手上拿着一本奏折,“礼部说要早些准备好皇子受封的事,问问陛下对小皇子封号的意见。”
小皇子是皇后所生的嫡长子,按理说应该十分重视才是,偏偏现任皇帝这个颇为无情的渣男,到现在也没有封太子,更没有封王的意思。
礼部觉得这样不利于国之稳定,委婉催了催,就把折子给写了送上来了。
但谁也没法决定这件事,奏折混在一块儿,被无视了不
了了之也符He常理。好在梁轻提了出来,说:“皇子之事不得忽视,陛下一定要记得去藏书阁翻翻先皇留下的祖籍,再来决定。”
皇帝道:“朕知道了。”
用过午膳,皇帝还记得梁轻说的这件事,头一次没去长信宫,去了藏书阁。
大越国破,国都被迫迁移到临安时,先皇留下的书籍关乎国之_geng本,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带过来。
藏书阁比外头还暖和些,天光照j下来,楼梯和书架耸立,太监前头带路,皇帝凭着_gan觉找了会儿,指着书架上的一排书册,说:“应该是这个。你去上边,给朕拿下来。”
太监应下。皇帝站在原处看着,忽然目光一动,扫到了旁边的墙壁。
那里挂着一把弓。
皇帝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是皇子的时候,和其他皇子一起练骑j,他很想要一把彻底属于自己的弓。
先皇昏庸,皇子却多,分散到每个皇子身上的关注和爱自然就很少很少。皇帝那时候并不受重视,一直没能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弓。
弱冠之年,豫王,也就是他的叔父在秋猎时,送了他一把弓。
黄色的弓灵巧轻便,却坚韧牢固,j出的箭又稳又快。
豫王说这把弓还没有名字,给皇帝自己取。
皇帝低头回想着自己当时给它取了什么名字,拿到了书的太监爬下梯子,小声说:“陛下,书拿到了。”
时间实在是太久远了,皇帝没有想起来,他回过神,让太监上去把那把弓取下来了。
太监不解,但照做了。皇帝取下来后,又要来帕子,细细擦了遍,才露出弓身上繁复j密的纹路,虽然染上尘埃,时隔多年,依然坚韧如初。
太监看着皇帝站在窗前,对这一把弓走神,万分不解,“陛下**”
皇帝忽然叹息般道:“豫王萧澹**叔父曾抱过朕骑马,曾教朕拉过弓,曾在学堂里,告诉朕一定要记得,仓廪实而知礼节,_yi食足而知荣辱,国之富强才是_geng本**”
太监一句话都不敢接,皇帝侧眸看了他一眼,说:“紧张什么?朕又没有生气,朕只是**”
皇帝又看向了窗外,却不知道在看什么,他说:“萧望已经六岁了,长得那么快,都该要册封的时候了。然而这么多年了,朕,身边的人,还剩下多少呢?”
三日后,皇帝册封六岁嫡长子萧望为太子,同时大赦天下,下了一道诏书,去除了萧承衍的奴籍身份。
整个南越朝堂无人不震惊无比,一是太子册封的大事毫无预兆,二是豫王府案才过半年,皇帝却赦免了萧承衍。
官员们私下里奔走相告,然而镇国公府里却是安安静静的。
天气越发冷了,梁轻蹲在火炉旁边,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陶管家掀开一道门进来,说:“公爷,外头快翻天了,您还这么坐得住。”
梁轻目光都没动,道:“皇帝下旨,没有收回的道理,再吵也没用。”
陶管家看着梁轻归然不动的淡然神色,越发觉得他们家大人就是神机妙算,特别厉害。陶管家说:“公爷肯定猜到了。”
“皇帝的心思哪里是那么容易猜的。”梁轻看了他一眼,道,“所以萧承衍从礼部回来了没有?都去了大半日了。”
萧承衍neng了奴籍的身份,又因为他算是皇室宗亲,所以还不能直接去衙门办文书手续,必须得去礼部一趟。
陶管家摇头,又说道:“公爷着急了,我叫人去催。”
梁轻放下书,咬牙笑着说:“催什么?哪有国公府有人出来催礼部的,萧承衍是我府上什么人?得了,没事去叫人送上晚膳,我饿了。”
戌时未到,萧承衍回来了。冬天的夜色来得早,天空已然是黑乎乎的一片,萧承衍又是走回来的,带了一身的寒气。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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