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熠心里的那点心思,自己不是不明白的——这世上有千万种人,许许多多都是相似的,是过目皆可忘的凡人过客,有常人用来自我约束的面孔,道理伦理、君君臣臣,从他们身上就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影,不需要揣摩,不需要费尽心思去了解。
然而他们也都是模糊的,有着
容易洞悉的隐私和生存的目标,一辈子机关算尽为的也不过对他而言能够轻易获得的东西。岑舒砚在岑家是身份尊贵的二少爷,有无数人尊崇巴结,文韬武略样样j通,在外人想来,这炫耀孤傲的资本是足够了的。
但,这些人,终究也不可能明白他的苦楚与无奈**岑舒砚有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自尊与自傲,有不可更改的处事原则,有忠君为国的*诚之心,却也有掩藏在冰冷疏离面容下的温暖潜流。
有时候,人的桎梏和皑皑凌厉,不过是从寂寞里伸张出的枝桠,它是幽暗的,或许凉意B人,但却不是天生铸就。
倘若有人能够在他这一贯寂寥的心口上踹上一脚,不顾一切地跳下来,折断这看起来森然可怕的枝桠,岑舒砚也不介意释放出那心底shen锁的暖意,舍命陪君子,肆意任Xi_ng一回。
不管不顾,不问将来。
过往,这暖意都是一点点渗透出来的,总嫌不够浓烈,浅浅缓缓,竖立着一座摇摇晃晃的沙漏,只有那么一瞬,可以让沙土崩塌,枝桠稍稍松动。
岑舒砚知道,那就是心动了。
宫熠在他面前,总是一副笑意粲然的样子,每次一扯开zhui角,就像是在凌空从日光中扯下了一道光芒,堂而皇之地据为己有,融化在了自己脸上。皮肤和唇齿也仿若是亮闪闪的,晶莹透亮,不是水晶的通透,却恰如碧绿的水波见了底,是纯粹的钻石与水滴,能反Sh_e出观赏者不经意咧开的唇角。
不得否认,宫熠的名字太贴切了。他不是绝美的,更谈不上能让人惊Yan,如果阳光映照在他身上的光线只不过薄薄一层,他的脸颊也会拢起Yin影,添上一尺平淡,让人就此错过了。
然而他又是经得起端详的,岑舒砚不止一次地静静凝视着他,从不同的角度,用过去他忐忑之余也不敢对盛烟存有的那种亲密的距离,逆光而下的,迎光而上的,各种各样的宫熠**在自己还未觉察的时候,就在眼底烙下了痕迹,这些痕迹看起来都很浅,似乎只要不留意就会在某一天消失,可是,它们如今还是好好地呆在那里,没有变的更淡一点。
岑舒砚这就有些迷茫了。
还是那句话,他不是不明白的。与其说自己擅自闯入了宫熠的世界,不如说是他用自己独有的方式,不知道在哪个时候偷偷踹开了那道门,他安放在心口上的那道门。现在想想,好像打开的有些过于轻易了呢。
岑舒砚心里也愤懑过,怎么大门洞开,自己竟是毫无察觉。
但宫熠并没有表现的想要走的更shen,他对自己的试探实在是过于小心翼翼了,有些时候,他自己看着都觉得有一丝丝的心疼。自己是来自一个古老而传统的朝代不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gu看似迂腐的味道,但自己又不是陶瓷做的,自认也不是小肚_chicken_肠、气量狭小,如何会被他一不小心就惹得生气。
但宫熠总是时时刻刻照顾着自己的情绪,害怕自己对于这个陌生的周遭不能够适应,因而细心妥帖地准备好他能想到的一切,唯恐他一个回身,自己就陷入了往事的悲伤里去。
岑舒砚真心想笑,自己哪儿有那般脆弱,他好歹是个真正的男子汉,历经锤炼。不过,也不排除,是因为身边有了宫熠,自己才没有经历那该死的彷徨与困窘。
意识到这点时,他又会想起曾
经对盛烟的情意。
这才陡然发觉,自己并未将宫熠和盛烟放在一起对比过。曾经,他满心以为自己放下时,也不由得在看到过门Q子时,会将她与他比较起来,甚至他在看到其他少年时,也会不自觉在心底拿他们与盛烟对比一番。得出的结果自然是让他黯然神伤,怅惘不堪,仿若这颗心只有冰冻数百年才能重新复苏。
可是,自己却在放下回忆,抬眼看到宫熠时,眉宇间便渲染上了层层笑意。
他和盛烟真的是不同。
不得不开始正视,宫熠对自己潜移默化产生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影响。岑舒砚不是个浑噩的人,换句话说,他从来不喜欢糊糊涂涂过日子,在以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对盛烟的心意时是如此,现在就应当更早作出决断。
偏偏宫熠看不懂他眼底的那份逐渐炙热的温度,三番两次地撩拨,想要表露心意却又屡次退*胆怯,害得他的计划也被全盘打乱。
那就只好,自己提前做出决定,岑舒砚哪岑舒砚,你何时也这般沉不住气了。
但和宫熠的患得患失想必,很显然,他依然是沉稳的那个。
宫熠那点小伎俩,心底那些小九九,岑舒砚自然也是一眼看穿了的,不过说实话,自己确实觉得这天的薛恩华异常碍眼。
曾几何时,他看到盛烟和夙王在一起shen情以对时,并没有上前扯开他们的冲动,心里不过是酸*和钝痛。如今这是怎么了,是现代人对于_gan情的直白和坦率_gan染到了他么?岑舒砚有点儿困惑了,相应的,对于林让要推开门jin_ru他们卧室的举动,他也_gan觉到了一闪而逝的暴躁。
赶客人出家门实在不是君子所为,岑舒砚不断提醒自己,看来有必要和一直闷头闷脑想要剥开自己真心瞧一瞧的宫熠认真谈谈。
谁知道,这小子在自己说完那句话后,却冷下脸被自己一把推开,撂下一句:“等你什么时候能忘掉心里那个他,再说吧!”
呵,果然**还是在跟盛烟较真哪。
岑舒砚没有追过去抓住他的胳膊,尽管他当时很想那么做,但是还是冷静了下来。他可没有把握如果宫熠待会还继续折腾,自己能忍的下来。
盛烟的事儿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还有他的结发Q子,有些话如果真要说个透彻明白**岑舒砚必须再让自己下定一个决心,做一个抉择。
“岑少,岑少!到你的戏了!”林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惊得他一个微颤。
岑舒砚撩起长衫站起身,望了空**的小板凳一眼,“宫熠等会如果来了,林让你务必拦住他,别让他跑了。”
林让诧异地看着他,不解地点了下头。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河梯。岑舒砚不知道宫熠现今是如何想的,究竟在害怕些什么,那干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面对面说清楚,今天不能再让他逃了。
拍了一场下来,岑舒砚还是没看到宫熠的人,觉得有些奇怪。
林让走过来告诉他:“小熠今天似乎是不来了,找人把他的包包给带了过来,里头是准备好的香料道具。听说,他是要开始录音了,这几天的时间都不够用了。不过,拜托你晚上回家给他带回去。”
岑舒砚一个飘逸的转身坐下来,shenshen地蹙起眉头。
那边,宫熠坐在车里叹了第二十口气。惹得副驾驶的薛恩华扭过头来看他,问:“小朋友失恋了?”
宫熠撇撇zhui,苦笑着说:“如果是失恋倒还好了。”如果是干干脆脆的失恋,如果岑舒砚毫不犹豫地告诉自己,他只是想试试和他恋爱能不能忘记过去的恋人,他肯定会快刀斩乱麻,就让自己失恋算了。
可惜,岑舒砚昨晚上没再对自己说话,今天也一通电话一个短信都没有,这不禁让他更加不安,要是岑舒砚真的动摇了怎么办?
自己这样的要求又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他毕竟和自己相处没有多久,岑舒砚应该有心抛却过往和自己在一起,自己又何必一开始就大张旗鼓,
要打败他心底的那个人。
宫熠焦躁地抓抓脑袋上头发,低声嘀咕:“对嘛,我就是没信心打败那个人,哪怕他是Mo不着看不见的。”
薛恩华意味shen长地瞥他一眼,道:“看起来你昨天借我演了场戏,效果却不怎么好。”
宫熠知道自己那点心思瞒不过薛大神,只好乖乖地低头道歉:“对不起。”
薛恩华一张冷脸晃动着,摆摆手波澜不惊地说:“但我看,你家那位也并非没有吃醋。”
“A** 嗯。”宫熠也看出来岑舒砚是有点吃醋的,但他要的不仅是如此。心里头又忍不住埋怨起自己,早知道昨晚上害怕什么A,就等着看岑舒砚会怎么做呗,生米熟成熟饭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真发生了什么,依照岑舒砚那么有原则的一人,肯定不会对不起自己的,但是——仍旧是不甘心。
**自己这次是真的陷得太shen吧。
裹足不前,心绪纷乱!
“不管你到底怎么了,记得,任何时候,别让_gan情影响你的工作!”下车时,薛大神一句话扔过来,冰柱子似的扎在宫熠脸上。
宫熠今天第一次和薛大神同进录音间,大意不得,立时shenxi一口气,抬手拍了拍脸颊,朗声道:“是!”
既然事情进行到这一步,姑且就当这次的机会是以退为进!哼,他心乱,岑舒砚也不见得心不乱!林让今天可是发了几条短信,说他问自己的行踪了**
从今天开始,他要振作,爷爷说的对,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坐着等来的,他要跳起来去争!最差,再伤心痛苦一次。今晚上回去把想问的问题都问了吧!到时候再决定接下来怎么做。
心情总算整理好了,但今天的录音还是非常的不顺利。
宫熠头一次和薛恩华He作,紧张是难免,但这还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薛大神当年唱歌出道,功力颇shen,只要他想,压制住宫熠的声音是没有一点问题的,底气很浑厚,那种两极相xi的磁Xi_ng嗓音任何人听了都会有种被xiJin_qu的压迫_gan。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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