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熠所在的这个城市,虽然人口不多,面积不大,但影视业很发达,光普通的布景基地就遍布大街小巷,有一条仿古大街,可以找到从唐代到明清时代的各种典型建筑,里面的布置摆设也一应俱全,但凡有剧组过来拍戏,基本上不需要改动。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外景基地,古色古香的山间阁楼,河上搭建的廊桥、木桥、石头桥也不少,还有些茅草屋子,明代的小宅院也都特意仿建在了山上。段惜碧今天带着众人来的这座山,上面就是一个影视基地,大部分建筑恰好是明代的风格,有普通人居住的那种独门独院,还有就是零星的几家商铺。
童子青自己用财力建立的第一家香铺,就在一个偏远的镇子上,这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他孤注一掷地认为这里是个制香的好地方,也不管其他,就先买了个院子,打开门招收学徒。
第一日授课,他对四五个学徒说了一番话,是代表了他的制香理念以及经营方针的,因此并不能随便说说而已。
段惜碧让岑舒砚自己处理台词,一方面是信任他,一方面又何尝不是新一轮的考验。让他主动加戏,也要演员自己能付出相应的努力才可以。
岑舒砚神态儒雅地端坐在几案后,抬手从香盒里拿出一_geng线香,ca在了香炉里。目光静谧,动作优雅地拿起火折子,点燃了这支线香。
宫熠屏气凝神地看着,心绪略微有些不宁。虽然岑舒砚那轻微的蹙眉稍瞬即逝,但他还是捕捉到了,是因为他选择的这线香不好么?
这是他们宫家祖传的线香老方子,由老师傅亲手制作的,没有一点懈怠疏忽的地方,照道理燃出的香气算得上是上乘,为什么岑舒砚会突然蹙眉?宫熠细细地在空气中寻觅着线香的香气,觉得檀香的味道很纯正,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顿时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太紧张了。
这时,岑舒砚已经开口说起了台词,他面对一张白纸般的学徒,笑意浅淡道:“香,敬奉者心境不同,闻到的香气也有有所不同。虔诚的人,能闻到最甘醇纯正的香气,xi入肺腑,游走于血ye之中,是以香养人。在禅林中,每逢尊宿升堂说法,僧人烧至第三炷香时,就要称念一声‘此一瓣香,敬献于授我道法之某法师’。佛家讲究心诚则灵,因此在添香或者奉香时,都会心怀慈悲,并诚恳而虔诚。
我们制香时,也应当如此,香的本真才会伴随着香火燃烧出来,散发到空气中,如果制作香品的人带着敷衍、粗糙的心思,或者太过急躁,急于求成,是做不出好香的**要做香,第一步是让你的心安静下来,真心喜欢它,怀着珍重的态度和虔诚之心,才可能做出好香。如果连这第一步都做不到,制香的技艺学的再多,也是枉然。都听明白了吗?制香是不能让升官发财的,也不能带给你huan_yu的_C_J_,制香是个有些乏味和枯燥的行当,你们**还想留下来吗?”
学徒们面面相觑,还当真有人脸上流露出矛盾的神情,在镜头下也表露的极为自然。大家都思虑了很久,最后都没有离开。
宫熠也听的细致,半个字都没有落下,此刻却不敢像这些演员一样,果断地点下头,表明自己愿意。
倘若岑舒砚知道,自己曾怀着无比浮躁、随Xi_ng的态度对待制香,还犯过那样草率的过错,会不会**鄙夷并且看低自己?
他攥紧的手指shen陷在掌心里。
这一幕竟然就这么一次过了,段惜碧很满意,没有让岑舒砚重来一次。几个扮演学徒的小演员因为反应很自然,也没有什么需要纠正的涤*,他们当时已经不是在表演,而是做出了真实的反应。
宫熠面对着走下来的岑舒砚,几乎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
岑舒砚喝了口水,走到发呆的他身边,低声问:“怎么了?又在发呆。”
“不是,我**是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宫熠抬起头,把眼睛笑成了一条弯弯的细缝。
“哦,想必**是跟殷老有关的吧。”岑舒砚这么随口一
句,让宫熠瞬时瞪大了眼,“你怎么知道的?”
岑舒砚浅浅勾起唇角,道:“你最近有时神神秘秘地消失不见,不是在公司,也不是在家,你总不会跑去学校做自习**沉香手串那么贵重,殷老先生为什么这么轻易送给了你。我想,你应该还答应了他别的事情。”
宫熠心里一阵高兴,看来他也不是全然没注意到自己嘛,霎时眉开眼笑起来:“是A,那个殷老头要我给他做苦工呢,我现在时不时就要去帮他打扫屋子,喂猫,还有给他擦拭香木。”
“嗯,辛苦了。”岑舒砚安We_i地拍了拍他的手。
宫熠见他的脸色比之前好多了,大着胆子问:“这本线装书,是你找于老借的吗?我能问问**你认识这个写书的人么?”
岑舒砚稍稍一愣,坐下来,把缓慢地书翻开来,沉默了好久才回答道:“这是一本香谱,于老当日对我提起时,我十分惊讶,因为完全没想到,还能看见属于天翔朝的东西。这是盛烟的亲笔没错,每个字都是他坐在焚香的屋子里,亲手写下来的**这整整一本都是他的心血。”
他的声音如此之轻,仿若一瞬间就会被风吹散,让宫熠的呼xi也跟着小心谨慎起来。
“你**认识他吧?”宫熠知道这个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但还是忍不住想问。
岑舒砚默默地点了点头。
何止是认识**他们相识相知过,却来来回回擦肩而过,错过了相许相恋的时节。
盛烟的笔力很遒劲,这本香谱看最后成书的时间,应该是晚年所做,很多香方子是他自己独创的,在上面标明了详细的制作方法。但是,他这个人做事常常喜欢留一手,卖关子或者戏弄人也是常事,特别是后来有夙王殿下胡天胡地地宠着,Xi_ng子是越来越放肆了。连这香谱也不写全,总留着一两味不写清分量,甚至故意写出个别字,让看书之人自己去揣摩。
岑舒砚_gan伤之余,也心下宽We_i,盛烟终其一生钻研制香,晚年能留下这样一本惊世之作,作为对后代的馈赠,字里行间可以窥见他成书时悠哉闲适的心情,和轻松的言辞,想来**他和夙王在一起的日子定然过的非常舒坦、安适。
知道他这一辈子都过的很幸福,岑舒砚禁不住扬起一抹舒心的笑来,其中有千般_gan慨万分柔情,看得宫熠更是惊诧与惶然。
他越发是相信,岑舒砚和这个龙盛烟过去是发生过什么的。而且,而且**是值得让他反复回忆的珍贵往事。
搞不好,这个人就是他过去真正的恋人?!
宫熠把头使劲一晃,试探着问:“那个,这本香谱能借给我看看么?”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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