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皇家冬狩。
围场在京郊外的一块空地处,通称西郊围场。西郊围场既有广袤宽阔的草原,也有陡坡嶙峋的密林,是京城周边最大的围猎去处。除了偶尔皇家征用,寻常时候也对京中的官宦子弟开放。
因围场规模宏大,每年的维护费用就是笔不小的开支,前些年还有文臣上书削点围栏面积,却被惨无人道地喷了回去。
由此可见朝中有不少人爱去那里狩猎,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承国尚武,先帝亦钟爱骑马打猎,哪怕是文官家的子嗣读书时也会修习几年骑j课,西郊围场便是最优渥的实战地点。
因而此次冬狩,跟随前往的人数很是可观。武职将领多数参加,文官里会些拳脚功夫的也都报了名,不然也想着法塞家里的子嗣Jin_qu,因为按照往年经验,狩猎奖赏不仅丰厚,出挑者更容易在皇帝面前搏个眼熟,就此平步青云。
北雍方面,贺兰漪与月娥公主则各自带了十个随从,都是百里挑一的j英,也完全不带虚的。
楚栖骑着马漫不经心地跟着队伍前行,回首看了眼身后乌压压的人群,手指忍不住摸了摸袖子里的帛纸,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那日在含章宫,他跑的太快太早,之后也没再与柳戟月搭上话,还未提前了解那所谓关乎到国运的比赛是什么,除了一张地图,其余一概不知,这“弊”作的两眼一抹黑。
但他转念一
想,柳戟月多半已经把那所谓打压北雍的任务交到别人手上了,也犯不着他*心。
午时过半,一行人抵达西郊围场。围场附近本就驻扎着一支禁卫军,此时已将场nei肃清,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地巡逻,防止闲人入nei。
楚栖领了弓箭与匕首,将护具绑缚好,正准备去挑匹上好的骏马与细犬,却见椿芽儿急匆匆溜了过来,“皇上想见您。”
“**嗯。”
楚栖并不意外,心中却不免仍旧有些忐忑。他想柳戟月要找他做什么呢,是终于记起要说作弊任务?还是点评一下他前几日肃清京城风气的结果?或者只是**单纯地想见见他?
答案却都不是。
柳戟月换了身shen色劲装,骑着匹乖顺俊逸的汗血马,正温柔地顺抚着骏马的鬃毛,见他过来,又弯着眼伸手,“上来。”
就像前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
楚栖微微睁大了眼,很是犹豫:“这,不好吧**”
他又不是不会骑马,要被那么多人看见,之前刚平息下去一些的闲言碎语岂不是又会死灰复燃了。
“上来,还要朕再说第三遍吗?”柳戟月虽口吻强硬,语气倒仍是缓和,他莞尔道,“朕是怕自己摔下马,要爱卿帮看着,行了吧?”
楚栖看他脸色的确不是很好,眼下微微泛着乌青,便知道他这几日的睡眠不怎么样,不由放软了姿态,握住皇帝的手掌,也翻身上了马。
一坐稳,_gan受到身后温热的吐息,与环于yao间的双手,他就觉得有些不对,“**那个,臣应该坐后面吧,这样比较安全!”
“朕抱紧爱卿不也安全?”柳戟月轻声笑道,他勒紧马缰绳,一夹马肚,低声喝道,“驾!”
随着皇帝率先离去,首日的冬狩便开始了。
楚栖在疾风吹拂中暗自心里恼火,什么怕摔下马,这骑得不是一骑绝尘,你还能再装一点吗!
但柳戟月告诉他,他能。
“楚卿j箭功夫如何?朕要控制马匹,已经费了大力,腾不出手来瞄准了。”
说着,他腾出手从楚栖背上的箭囊里抽出三支箭,然后将箭囊解下来甩开了。
如此一来,便更能前心贴后背。
柳戟月将三支箭交到楚栖手中,附耳低语道:“我给你三箭机会,猎到我想要的动物。”
距离贴得太近,骏马又奔驰迅疾,楚栖_geng本不敢有转首动作,生怕便擦吻到哪里,他觉得自己耳朵红得快要滴血,面上却还勉强保持着镇静,“**要是三箭落空呢?”
柳戟月道:“朕便真把明遥嫁去北雍。”
“**”
“那要是猎物不是陛下心宜的?”
“那明遥便留在京中嫁予北雍。”
“****”
——可怜的明遥,我与陛下打赌,惨败的却是你!
此时正在丞相府快乐吃瓜的明遥打了个响亮的喷嚏,“A,A,A啾”
楚栖鼓了鼓zhui:“好像和我也没什么干系。”
柳戟月笑道:“那正好,楚卿岂不是没有心理负担?”
——这个人怎么这么坏呢!
楚栖捏着那三支尾羽浅黄的箭支,取下了别在yao间的竹弓。他挑的是把j致的短弓,j程不远,杀伤
力也不强,只能猎些小型动物,因为他本来也没准备去打那些羊鹿的主意。
不过这时候也够用了。
他完全知道皇帝的心宜动物是什么,本来他就打算去猎的。
十一月初,半月前就下过初雪,昨日也有过一场,此时草原上仍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皑,放眼望去,满目纯白。
忽然间,在这无瑕的纯白之中,有什么极难察觉的颜色混入了其中。
也正是这个当口,嗖嗖嗖!三箭齐发,形成了三点的围势,坚硬的箭杆将那想要neng逃的小动物牢牢束缚在中间,左右逃离不得,只能慌张地蹬tui。
楚栖飞速地跑过去,揪起那雪兔的耳朵,将它抱在怀中fu_mo顺毛,而后走回柳戟月身边,“唔**还在踢我,陛下小心被伤到。”
柳戟月接到手里,看了眼那雪兔耳朵上被擦伤的鲜红,哀怨道:“因为受了伤A。”
楚栖一噎,心道我三箭困住只雪兔还只是擦伤已经很不容易了好吗,还连半句鼓励赞美都没听见,不由嘟囔道:“陛下只说猎得,又没说要毫发无损,臣还是完成任务了吧?那**明遥的事?”
——明遥,栖哥哥我尽力了。
柳戟月狡黠地看着他,“朕可并未说完成任务明遥就能继续风流了。”
楚栖:“**”
——小明同志,你真的自求多福吧。
“那陛下就是耍我嘛。”楚栖小声道。
“怎么,你耍不得?”柳戟月笑道,十分地理直气壮,“朕还未说别的奖赏呢。”
——我不要你自以为是的奖赏!
“朕的奖赏便是——御赐它名讳,木西!”
“**”
难道给兔子取我的名字我会高兴吗,呵呵!
楚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生气,他也的确有些生气,但为了这事好像又不值得,怎么看都有些气呼呼到娇嗔的意味,太恃宠而骄了。
他便努力故作平静,捏了捏木西的三瓣zhui,“不许给我吃胖。”
木西毫不领情地咬了他一口。
回去时,仍是皇帝坐在他身后驾马,他则艰难地抱着挣扎不断、垂死反抗的木西,试图让它安静一些。
一路上又遇到了不少人,楚栖看着他们互相交换眼色的视线,觉得前几日整顿京城风纪工作真的是白做了。
偏偏回去的速度还缓慢得可以,下马时天都快暗了。
椿芽儿已焦急地守了许久,似乎是到了皇帝_fu药的时候,柳戟月将雪兔交给一位兽医包扎,回头道:“麻烦楚卿了,今日先回去休息吧。”
楚栖一怔,他发觉柳戟月的口气又公事公办了不少,方才只有他二人在时倒是幼稚异常。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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