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折腾,窗外的天空都已经泛白了,丁时瑾实在没想到居然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他的新邻居似乎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不过这都跟自己无关,只要不是违法的犯罪分子,他就算是把家拆了也跟他没有关系。
一连几天,丁时瑾都窝在家里,直到傍晚的时候,他接到了梁望的电话。
算了一下,确实从上次工作结束之后已经半个月了,中间梁望表示要跟他一起吃饭,他推脱说没时间,这次他想了想决定去赴约了。
两人约好的地方是一家很火爆的正宗东北烧烤店,晚上七点左右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店内已经坐了不少客人,只有零星几桌空在一边,属于烧烤的香味一拉开门就闻到了,操着一口标准东北话的服务员正托着盘子灵活的穿梭在餐桌间。
梁望坐在最靠近收银台的一张桌子前,手边放着一副沾上了白雾的眼镜,他有轻微的近视,但是还是在丁时瑾一进门的时候就认出来了。
“这里——”
丁时瑾看到了挥手的梁望,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你这次从那么凶险的地方全身而退,也算是福大命大了,但是运气总有用完的时候,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你就不能想想以后吗?”
丁时瑾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大部分时间都是梁望说,他听,偶尔回个一两句。
见丁时瑾没有反应,梁望气呼呼的把吃了一半的羊肉串扔在盘子里:“每次跟你说这个你就假装听不见,真是气死我了。”
丁时瑾知道他是好意,每次去凶宅的时候最担心的也是梁望,甚至梁望还特意跑去寺庙为他求过一个平安符。
丁时瑾从面前的托盘里拿起一串烤好的大虾放进对面人的盘子里:“你也知道我福大命大,没什么大不了的,尝尝这个虾,很鲜。”
“你——”梁望见他一脸的云淡风轻,闭上眼睛用手揉着心脏的位置,嘴里默
念着不生气不生气不生气。
想了想,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道:“你其实心里还是介意的是吧?”
丁时瑾手下未停,端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饮下去:“有什么好介意的。”
梁望也不再继续讲话,只是目光偶尔飘向丁时瑾因为夹菜而露出的手臂,上面的疤痕有多少条他可能比手臂的主人更清楚。
梁望是南方人,和丁时瑾这个北方人不同,他酒量很浅,一瓶啤酒喝完目光迷离的就好像近视又增加三一样。
两人结完账就出了门,夜晚的温度稍微降低了一些,没有白天那么燥热了,丁时瑾站在路边低着头用手机软件打车,梁望就在他身旁晃来晃去。
出租车把梁望送到小区门口,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丁时瑾才让司机开车。
烧烤店里的味道很重,丁时瑾觉得自己头发、衣服上面全都是烧烤的味道,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去洗了一个澡。
微凉的水流冲在皮肤上带来一阵清爽。
‘吱嘎——’
极微弱的声音传进了耳中,丁时瑾抬头朝洗手间的门口看去,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条缝隙。
他关上花洒,扯过浴巾围在腰上走了出去。
刚走到门口,突然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像卧室的方向跑去。
丁时瑾迅速拉开门,走到卧室,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他拧着眉又返回到客厅里,看了看锁的完好的房门,也没有任何被打开过的痕迹。
门外电梯‘叮’的声音之后,隔壁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里的声音,是那个奇怪的邻居回来了。
这几天隔壁很安静,没有再次在半夜的时候传出什么噪音,除了那个奇怪的人总是半夜才回家听得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外,大多数的时间总是跟以前这层楼只有他一个人一样。
不过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要那个人不打扰他正常的生活,随便他怎么折腾。
丁时瑾用吹风机吹着还在滴水的头发,额前的碎发已经有些长长了,柔顺的垂下来,堪堪的遮住了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一个一直隐匿在黑暗中的影子。
直到他躺在了床上,已经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脚。
丁时瑾瞬间从梦中惊醒,第一反应就是坐起来掀开被子看是什么情况,然而他却发现自己丝毫不能动,居然梦魇了。
那双手还在继续,似乎是在鉴赏什么艺术品一样,他居然在那双手轻柔的动作中感受到了珍惜,然而冰凉湿滑的触感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丁时瑾努力的想要醒来,但是全身好像被什么禁锢着一样,任他用尽了力气也一动不能动。
那双手的主人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拒绝与挣扎,动作停了一停,然后发出一声百转千回的轻叹,继续向上摸去。
“官人,奴自打见你第一面就对官人念念不忘,难道官人一点都没有对奴动心吗”耳边突然响起了女人细细的、哀怨的声音。
丁时瑾一下就想起了对面那个邻居家书房里的奇怪女人。
没有听到丁时瑾的回答,那女人似乎也不介意,继续表述自己的衷肠:“都怪那个臭道士,偏偏不让我打你的主意,但是奴不愿,官人,从见你的第一眼起,奴就知道,奴等了八百三十六年,你就是我要等的人,官人——
”那女人的声音越靠越近,手也越来越放肆,已经摸到了丁时瑾的大腿。
丁时瑾的额头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他讲不出话,用尽了全力也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官人,奴来为你宽衣,今夜……奴就是你的人。”
丁时瑾很清楚的知道自己被梦魇住了,他虽然不能动作不能开口,甚至闭着眼睛,但是他却感觉自己能看见,能看见那天书房里的女人穿着红色薄纱的衣裙,漂浮在他上空二三十厘米的位置,甚至她的发尾扫过他的脸,很痒的感觉他都感受的到。
那女人说着说着,便伸出一双手开始解他睡衣的扣子。
“官人,春宵一刻值千金,奴自知配不上你,奴也不妄想,就这一夜之后,奴的余生都愿在此回忆中度过……”说着脸上的表情泫然欲泣,眼眶中居然有红色的血泪在打转。
丁时瑾艰难的想别过头,女人已经解开了他三颗扣子:“官人这件衣裳真是费了奴好一番力气,奴不依!”
刚说完,似乎是感受到了丁时瑾的抗拒,把丁时瑾刚才费了很大力气才稍微扭过一点的头又给转了过来:“官人看着,这是奴亲手为你解的衣裳。”
说着,就要俯下身去亲丁时瑾。
眼看着女人的脸越挨越近,丁时瑾用力的将舌头抵在牙齿上,一阵刺痛后,身体上被禁锢的力量奇迹般的消失了,他伸出手一把推开女人,一个翻身从床上滚了下去。
女人不备,一下被掀翻在床上,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而这时丁时瑾已经冲到了门口。
“好你个臭男人,敬酒不吃吃罚酒!”她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五爪成勾状要来抓丁时瑾。
丁时瑾看着飞快逼近的女人,随手抄起一把椅子就砸了过去,椅子砸在女人身上应声而碎,同时女人的手臂似乎被椅子砸断了,她发出刺耳尖利的惨叫声。
‘砰’的一声,随着女人的惨叫,门也被踹开了。
丁时瑾反应足够灵活,才避免了被弹开的门砸到的危险。
他抬起头就看到了那个一头浅金色齐肩长发的邻居,一脸寒霜的站在门口。
“孽畜!”他低喝一声。
顿时,刚才还在惨叫的女人一下子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样,所有的声音都咽了下去。
江铎两只手飞快的在胸前挽了一个驱魔手印,然后一道淡金色的光芒从他的指尖倾泻流出,似乎有灵智一样直直的飞向女人,之后女人便连叫声都没有发出就僵在了原地。
江铎快步走过去,从腰上卸下一个黑色镶着暗金色纹理的小布袋,把布袋的口打开对着女人,念了一句‘收’,女人就像一道烟一样,被收进了口袋里。
这一切从开始到结束也就短短的十分钟,丁时瑾睡意全无,他伸手打开了客厅的灯,江铎站在客厅中央的位置,把布袋重新别回腰上。
他看了一眼丁时瑾,因为愤怒和刚才激烈的动作,他的脸上带着一点薄红,嘴唇也泛着点点的水光,衣襟大开,露出胸膛的一大片肌肤:“我刚回到家就发现她不见了,你没吓到吧?”
“没有。”丁时瑾淡淡的道。
如果是一般人说没有吓到,或许是在逞强,但是丁时瑾确实是没有被吓到,只是被那双手摸得有点恶心。
江铎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丁时瑾,眼里闪过一霎的惊讶,他知道他的这个邻居是真的没吓到,不是在说谎,其实从上一次在书房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他的邻居似乎不是一个普通人,面对地上拖着长长尾巴的狐狸精时,没有丝毫的诧异,眼里只有冷漠,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关我屁事。’
他忍不住笑了:“好吧,庆幸你没有被吓到,不然我会内疚死的。”
说完,也不等丁时瑾赶人,自己识相的先走了出去,然后在丁时瑾关门的时候,又补上一句:“对了,如果晚上害怕了,可以来找我。”
“说完就快滚。”丁时瑾冷冰冰的看着他,
毫不留情的在他眼前关上了门,把他那张欠扁的笑脸关在了门外。
江铎丝毫不介意丁时瑾的冷淡和嫌弃,笑了一声后还补充了一句:“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