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宋没陪谢昭多久,刑部尚书杨巡就亲自把人给领了出去。
杨大人年纪也不轻了,这会儿看着一脸淡然就是不出牢_F_的下属,一脸头疼。
“这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做什么要掺和进来?廉宋,我往日倒是瞧不出你和谢大人关系如此好,当真是情shen义重了。”
情shen义重四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
“谈不上情shen义重,下官与谢大人不过是点头之交罢了。”
廉宋还穿着一身白色单_yi,即便身处狱中,但_yi衫上并没有染上多少污垢,仍旧一身清白干净的模样。
他眉目清明,眉眼微微垂下,zhui角微微一翘,不经意间便又显露出几分无谓来:“来牢里走一遭,倒也不是为了替谢大人出头,只是看不惯有人小瞧我廉宋罢了。您认识我也有几年了,该知道我这人较真,可禁不起别人的逗弄。”
这就是个倔脾气!
杨巡气极反笑,睨了眼旁边光明正大笑眯眯看好戏的谢昭,心里暗想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个个都了不得,面上却摆出一副严肃模样,呵斥一声道:“你以为这刑部大牢是你想来就来的?廉宋,我今天可不是来好声好气哄你开心的。”
其实杨巡心中也恼恨他人越过他向廉宋递了那样的话,但此时朝中局势复杂,便是他这些日子都要暂避锋芒。
廉宋算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属下,长得眉清目秀,可能力却是卓越超群,进刑部这些年来算得上是杨巡的左膀右臂。
便是为了这些年的情谊,杨巡也不能见着廉宋如此任x而为。
“你以为你坐了牢就能吓到谁了吗?还是能向全京城的人证明谢大人是清白的?”
轻嗤一声,杨巡颇有些不争气地瞪了眼廉宋:“自己滚出来!不要B我喊人请你出来!”
对于杨大人这番苦口婆心掏心掏肺的话,倔脾气廉宋的回应是轻轻的一声哦。
然后,在杨巡不可思议的睁大的双眼中,廉大人默默背过了身,开始研究起了牢_F_背面那堵密不透风的灰墙。
这个廉宋!
杨巡这回是真的被气笑了。
谢昭在一旁看戏看得开心,见廉宋一本正经地背身面墙,他更是乐得跟个什么似的。
“刑部廉宋,有意思,真有意思!”他抚掌,笑得停不下来。
有意思的刑部廉宋很快就不得不变得没意思了。
尚书大人在牢门外吹胡子瞪眼睛半晌,喊了七八个狱卒来要把廉宋请出来,只可惜廉大人身手出众,七八个人手忙脚乱也没把廉大人从牢里拽出来。
后来还是尚书大人看不过眼,自己一撸袖子进了牢门,亲自扯着小兔崽子的_yi领,把人生拉硬拽带了出来。
顾及到尚书大人年纪毕竟不算小了,廉宋到底还是有些怕自己挣扎起来会不小心伤到尚书大人,因此不敢做太大动作,只能任由尚书大人领了出去。
“我还治不了你?”
杨巡冷笑一声:“廉宋,这个月你也不用来刑部了,好好在家里反省吧。”
“下官没什么可反省的,也反省不出什么来。”
廉宋个头比杨巡要高多了,此刻被杨巡扯着_yi领,反而衬得举高手的杨巡姿态辛苦,显出几分可笑。
个头瘦高的年轻人不苟言笑,一板一眼地回了句后,又转过头来认真地看了眼谢昭,肩头放松:“既然如此,改日廉宋与谢大人把酒言欢。”
顿了顿
,他继续道:“好酒配英雄,这酒,廉宋出。”
谢昭拍了拍膝上的草灰,洒然摆了摆手作别:“你只管去买最好的酒就是了。”
话音落下,两人便相视一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廉宋离开后,刑部的牢_F_终于冷清下来。
就在谢昭百无聊赖到每日数着地上的蚂蚁有几只时,有人来见他了。
来的当然是老熟人裴邵南。
“真落魄A,谢昭。”
这位世家子刚来到牢_F_里就没忍住啧了一声,不客气地上下打量谢昭,嘲笑道:“朝为状元郎,夕为阶下囚,谢昭,你这人生太j彩了。”
他摸了摸下巴,思考道:“我是不是该为你写本传记?简直比话本都要生动。”
“写吧写吧。”
谢昭怂恿他,“别的不说,至少在长相上课别吝啬裴大人的好文采,‘貌比潘安’这样的词我都不乐意见到,必须得‘貌胜潘安’才行——光写还不行,把裴大人的好画技用上才是,得叫全天下未见我谢昭一面的人知道,这世间的确是有这样俊的人存在的。”
“也是,这么俊的阶下囚谁见过?”
裴邵南见不得谢昭还这么一副自吹自擂的模样,酸他:“做的春秋大梦,谁愿意看这种狱中人的传记?真要出了,捧场的怕也只有你那好侍从秉文了。模样的确是一等一的好,x格也是一等一的恶劣嚣张,好端端家里不睡着,大清早还要故意去*人。”
他叹气:“现在好了,把自己玩进牢里了,谢大人终于消停了?”
事实上看穿李英行动的疑处后,裴邵南劝过谢昭安生点,偏谢昭铁了心要作弄人,天未亮还要跑出去把戏演全tao。
他也是个有本事的人,说动他就算了,居然还说动了那位年轻的太后来跟着玩了一遭。
结果呢?
戏是好戏,只可惜成功惹怒了对方后,谢昭人也被扔进了刑部大牢里。
说起这个,谢昭也有些心虚。
他嘟嘟囔囔:“他们也真够玩不起的,这是什么道理,只准他们玩我,还不兴我玩回去?吃了亏就直接玩黑的,把我送到了这里来,这点我也真是没料到。”
他此刻半蹲在地上,有些郁闷地拿了_geng稻草在地上画圈圈,人难得有些蔫蔫的。
裴邵南看了觉得好笑,伸出食指在他额头轻点了下,无奈道:“你还当这是以前**”
这话说完,两人俱是一静。
谢昭当然听出了裴邵南的言下之意:若是秦厚德还在,谢昭这样当然没什么大碍,自是有人在上头替他兜着;可眼下朝中掌权的另有其人,谢昭看不惯硬要去耍人玩,被人以这种理由送到狱中也拿对方没办法。
毕竟谢昭当初和傅陵的关系的确很好**
裴邵南又叹了口气:“早劝过你了,当初就不该和他走那么近。”
这下好了,对方拍拍屁gu回了北燕当了太子,徒留谢昭一人在京中被人猜疑。
这个他是谁,谢昭当然知道。
突然听到他被提及,人还没反应过来,关于他的记忆却已尽数浮现眼前。就像是一颗石子被抛进平静的湖面,不过小小的一颗,惊起的涟漪却一圈又一圈,缓慢却坚定地扩散开来。
月下抚的琴曲
,庙里求的签,河上放的灯,还有舟上的轻吻**谢昭以为回忆会模糊,这时候才发现一切都不曾褪色。
他记得那人身上淡淡的药香,记得他冷清的眼眸和微淡的唇,记得他*纤长骨节分明的一双手。
怎么会后悔**
这样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后悔。
谢昭笑了笑:“再来一回,选的也会是一样的人,走的也会是一样的路。”
裴邵南道:“别忘了你们现在的立场是不一样的。”
“可我也知道眼下局面非他所愿。”
谢昭起身伸了个懒yao,懒洋洋地眯眼笑:“如果他也坚持对大峪出兵**那么我这文官不当也罢——我父亲能做的事,没道理我做不成。”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裴邵南觉得自己这一生叹的气,大多是都是为了谢昭。
一想到这,他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
“你放心,我们布置的人应该后日就能赶到延定了。”
裴邵南走之前还不忘T侃道:“牢里的日子过得不如在府上舒_fu,不过也就这几日了,你熬一熬吃些苦头,说不得以后还能写几首酸诗出来_gan慨往昔,流芳百世未尝没有可能。”
这厮又开始了。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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