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久辞跟在大仙身后跑进破旧昏暗的_F_间, 辛辣刺鼻的草药味瞬间冲进鼻腔,呛得人浑身颤抖,眼泪控制不住流下来。
勉强适应了满屋子的辛辣药味, 祝久辞看见梁昭歌靠坐在一把圈椅里, 两只手臂垂在圈椅把手外,两边各自放着一个圆盆, 装满了浓稠浑黑的药浆,浸泡着他的双手。
墨黑的浓浆一直淹到他手腕处,浸出一条漆黑的线。墨黑之上, 手臂惨白如雪。
越是走近, 药浆散发出的_C_J_气味愈发强烈, 眼睛已经有些刺痛得睁不开了。
祝久辞顾不得眼睛疼痛,匆忙走上前, 从旁处寻来一个软毯子垫到梁昭歌身后, 轻轻将他脸上的墨发挽到耳后, 扶住他的肩膀。
大仙慢慢悠悠拉着一个小矮凳坐到圈椅旁边, 眯着眼睛闻一闻瓷盆中的味道,显然还在等着什么。
祝久辞此时已然冷静下来, 轻声问:“大仙, 这是**?”
“独家秘方怎么能说呢!”大仙哈哈笑起来, 满脸骄傲的样子, “再泡一泡, 等一盏茶的功夫就可以塑骨了。”
塑骨二字听起来恐怖, 祝久辞不忍再细问。他站到圈椅后面, 让梁昭歌的头可以枕在他身上。
他低头看着梁昭歌,那人额上的汗水一滴滴冒出来,眉头紧紧蹙着, 口中没有白纱卷,他就紧紧咬着zhui唇,已经咬出血痕。
仍然痛极了的模样。
祝久辞忽然有些担忧那盆中浓稠如墨的药浆是什么,梁昭歌的手先前被那锤子几乎砸成了r酱,如今再泡到这一滩浆糊里,不知有多痛。
祝久辞心脏一揪。
正要询问,大仙突然放下二郎tui端正坐好。
伸手捏住梁昭歌_yi袖,轻轻往起一抬,两只手哗啦一声从盆中抽出来,浓稠的墨zhi一滴滴落下去。
大仙利索地拿来一张白布衬在膝盖高的矮案上,轻轻将梁昭歌的手放上去。双手触到白布,梁昭歌再次蹙眉,墨黑的浓zhi煞时将白布染黑了。
大仙瞧不见梁昭歌疼痛难忍的样子,掐着白布将他的手裹起来,轻轻擦拭几下,手上的墨痕被轻易拭去。
随手将白布扔到一旁,大仙笑眯眯抬起头,“开始了哈。”
未等祝久辞反应,仙医捧起梁昭歌右手轻轻一捏。
梁昭歌骤然睁开眼睛,身子疼得紧紧绷直,霎时间从椅背弹开,接着下一刻又软软落回来,几乎半条命已去。
额上的汗水似水一般流下,眼中的泪水大颗大颗从眼尾滑下,纤长的眼睫被泪水束缚在脸上,凄美零落似是浸入水里的蝴蝶。
苦苦挣扎,却只能让自己的触角被冰水拽入不见底的shen渊。
“大仙!”祝久辞惊呼。
仙医捧着手没有理会,又轻轻捏一下。
梁昭歌闷哼一声,又虚弱挣扎几下,晕了过去,身子顺着圈椅扶手滑下去。
祝久辞慌忙扶住他,眼神瞥到大仙的动作又连忙扑上前,“大仙您**”
“晓得,晓得。”大仙暂时停下动作,“塑骨哪有不疼的?人这不是晕过去了嘛,_gan觉不到的!”
又轻轻捏一下,梁昭歌果然没有动弹。
祝久辞忍下疯狂跳动的心脏回到圈椅后面,将梁昭歌轻轻扶起来。
一双手几乎看不出形状,烂泥一样被仙医揉捏。大仙鹤发童颜,坐在低矮的小凳子上,像是小孩子在玩泥巴。
曲惊鸿敲门进来看到那一幕,眉头不经意皱起,快步走到祝久辞面前,抬手挡住他的视线。
“小公爷别看了。”
大仙在旁边应和,“对对对,别看了!这也没啥意思!”
祝久辞挡开曲惊鸿的手,站在圈椅旁边静静看着梁昭歌。
大仙叹口气,将手中的软泥放下,指着曲惊鸿道,“小子帮个忙吧,把这个小疯子领出去。”他指指祝久辞。
曲惊鸿点头,牵住祝久辞。
祝久辞抓着圈椅不肯走,他看见梁昭歌的眉头还皱着,显然一会儿昏厥一会儿惊醒,明明还在痛着。
“小公爷,塑骨是j细活,不能让旁人打扰。仙医也是看您万分担忧,才同意您进来瞧一眼的。走吧。”
大仙乐呵呵坐在小矮椅上,对于旁人领会了他的好意也没有显出另外的高兴。大大咧咧捧着一双手,仍像孩童玩泥巴一样毫无章法地揉捏着。
云淡风轻,闲云野鹤。仿若手中捏的不是一双手,而是一团真正的泥巴。
曲惊鸿收回眼神,看着大仙这般自在,反而放下心来。毕竟只有Xiong有成竹才能这般悠然自在。
他半拽着祝久辞走出去,轻轻掩上门。
京城十月秋风拂过面容,祝久辞打个冷颤。
小院中空空**,除了大块碎石和几个破篓子别无他物。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院落,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家。
身后一门之隔仿若是另外一个世界,他长长呼出一口气,泪水不禁大颗冒出来。
止不住。
曲惊鸿看他一眼,又转身看看紧闭的_F_门,终于咽下所有想说的话,陪着他站在院中,静静等着。
他们一直从天色大白等到火一般的晚霞烧透天际,之后火红的云彩渐渐褪去光芒,落得一片shen蓝,最后降入沉沉夜幕。
身后的破_F_子里点起昏黄的老灯,灯火暗得像是没有一样。
也不知里边的人能否看清楚那一双手。
又等了许久,黑幕染上满天星辰,小破门打开了。
大仙难得露出疲倦的神色,面容显出老态。他不似往常那般嬉皮笑脸,只侧开身子让出半道门让他们Jin_qu。
昏暗的小室nei,梁昭歌静静坐在圈椅里,双手搭在膝上,盖着一层薄纱。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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