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府上下蜂拥而上,陈元摔了个四脚朝天,看着围上来黑压压的人,再看缝隙中露出的蓝天,他第一次想回现代的欲望如此强烈。
小说中反派暴君李稷可以说非常博人眼球,不仅足智多谋运筹帷幄,亦正亦邪,还不是一个恋爱脑,他一度成为2019年度比正派主角更招喜欢的反派之一,以至于他在大殿上自刎的时候,赚足了不少读者的眼泪。
当然,反派就是反派,李稷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让人胆寒,帝位之争手刃亲兄弟首级不在话下,更别说其他逆他者了。这样一个角色,他会放过调戏他的人?
此时陈元躺在宽敞的马车里发呆,身下铺了厚厚的棉被,十分暖和,身上穿的也是皮毛棉衣,总之,全身上下全车上下都彰显了有钱有地位。
赶马车的是叫石坚的护卫,因为此次去书院是因闯祸,自然不能招摇,故而只派了他一个人跟着。
陈元还是很担心的,毕竟,李稷的狠毒他这个追小说的读者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就派一个人跟着,万一李稷派人杀他,那不就玩完了。
陈元心里实在是七上八下,不仅怕李稷,还为那莫名的电子音感到恐慌。多年书龄的他,猜得到他不仅穿书还绑定了系统,至于什么系统,似乎什么系统最终都好不到哪儿去,毕竟陈元这个角色的结局定了。
他又想起原主的结局了,原主若真调戏李稷,那是死不足惜,可重点是此刻的陈元是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件事将死亡提前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陈元掀开车帘问马夫兼保镖和书童的石坚:“东山书院距离京都有多远?”
“不算远,出了城,再走二十多里就到了。”石健回道:“天黑前就能到。”
“这么近?”陈元心头一跳,那被李稷追杀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小孙少爷暂时断了回家的念头,那是皇家书院,即使是寸步距离,只要进去,就是只蚊子也飞不出来。”石坚面无表情道。
“哦。”陈元放下心的坐回去,下一刻反应过来,倏地支起上半身,“什么?皇家书院?那那那……”
那岂不是前去送死?
“小孙少爷大可放心,您调戏的那位皇子不在皇家书院。”石坚对他的担心瞧得
一清二楚。
陈元松口气,但不禁纳闷:“他为什么不在?”
石坚道:“皇族家事,岂是我这种下人论断的?”
陈元早看出来这个石坚对他大有意见,谁叫他顶着原主的皮囊呢,过去几天,他多多少少了解到原主有多滚蛋。
全府上下的仆人从老到少没有不惧他的,打老骂少调戏良家妇女那都是轻的,要不然他怎能干出那般不知轻重调戏当朝皇子的混账事情,所以他不怪石坚对他态度不好。
得亏的原主的爷爷父亲有用,若不然陈元都想打他!这真就应了那句背靠大树好乘凉,有背景就是不一样。
“说的是。”陈元又坐回去,把手边的纯毛手套丢给了石坚,“我再躺会,你若冷了就停下进来暖和会。”
石坚单手接住手套,不敢置信的看着躺下的陈元。以他对陈元的了解,怕不是这上面被下了什么奇痒无比或者拉肚不止的毒药。
还是小心点为妙!
陈元靠在柔软无比的棉被上,边回想剧情边思考,李稷狠厉无情,被调戏断不会就此作罢,要么等日后,要么会现在找机会解决他。
虽然不知为什么李稷进不了书院,但目前来看,书院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这会子陈元觉得书院离得好远啊。
“能不能快点?”他坐起身伸手掀开车帘,视线不经意扫到放在一边的手套,拿起来,“哎,你怎么不用?难道你不冷吗?”
石坚赶着马车没搭这话,只道:“小孙少爷,您可坐稳了。”
话音落地,挥鞭赶马,仿若在马车上加了马达,陈元整个人在车里颠的摇晃不稳,头晕恶心。
等停下来,他推开车窗吐了。
“原来,古代马车晕起来跟现代轿车并无区别。”陈元难受的要死。
“小孙少爷可还撑得住?”石坚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我可要继续赶马了。”
“哎,等……”
下字还没出口,马车已经继续飞奔起来了。
陈元:“……”
我基本上是个废人了。
……
“小主子,陈元已前往东山书院。”一穿夜行衣的男子单膝跪地拱手礼,“属下这就去解决了他。”
“不急。”一个看起来约摸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坐在软榻上,漂亮的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相符冰一般的平静,“若现在解决他,我就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一个,等他进了书院过几日再杀也不迟。”
“小主子说的是。”黑衣人行礼,起身闪出了个黑影,不见了。
这时外头传来了通报声:“二殿下,西宫娘娘让您过去一趟。”
软榻上的男孩子面上的冷意顿时隐去,蒙上了一层怯弱,连声音都结巴起来:“知、知道了,你去回母后,孩儿整理仪容这就前去。”
通报的人走了,有宫女进屋,李稷起身,他脚是跛的,走路一瘸一拐,两个小宫女上前为他穿衣穿鞋。
一切穿戴好,一个小宦官递过来一个手杖,李稷接过来慢慢出了屋子。
……
陈元翻身向右,又翻身向左,如此来回几次,他坐起身来,有些记忆渐渐清晰起来,将来的暴君,再没登基前竟是个在冷宫长大不受待见懦弱无比的小可怜,莫说是原主
这样的人敢对他不敬了,就是连宫女太监都能对他不给好脸色。
李稷可是荣安国最霸气最无情的帝王,杀人不眨眼的那种,如此看来大抵是日子过得苦逼,造就他狠辣的性格。
陈元脑洞飞快运转,今年他十六,还有四年的时间拯救自己,不管怎样,眼下先去书院,然后找机会认识李稷,争取将功补过求得原谅。
……
“知道招你来是为什么吗?”
“孩儿愚笨,不知母后……”李稷双膝跪地,小心的回道:“请母后告知。”
“叫你来是你父皇的意思。”皇后陈氏微笑望着他,“你先起来再说。”
李稷磕头谢恩,艰难起身,有太监搬了椅子放到他身后。
“坐吧。”皇后示意他坐,并让赐了手炉。
李稷又是一阵卑躬屈膝,卑微的模样让人看了着实有几分心疼。
“你虽不是我亲生的,但到底是皇上的儿子,我也算是你半个母亲,用不着总是这么小心翼翼,”皇后顿了顿,话入正题,“前些日子你让整个皇家丢了颜面,这事你父皇正气你呢,当然,那事是阿元那孩子先惹的你,可当日他是吃醉了酒,没认清是你,我知道你心里多少有些屈辱,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阿元也受了惩戒,如今还得了失忆之症……”话说到此,她端起茶杯抿了口热茶,又执起手绢擦拭嘴角,然后才道:“你父皇的意思是把你送去先王陵墓守灵。”
李稷愣了,说了这么一大堆活,无非一来是为陈元开脱,警告他不许记恨;二来是想把他赶出皇宫。纵然是万般咽不下这口气,但不得不忍下这羞辱。
“怎么?你不乐意?”
李稷抬头,又垂下,支吾道:“不、不是,孩儿没有不乐意,只是……”
“我知你心中顾虑,”皇后出声打断,“你放心,你父皇说了,过段时日就把你接回来,此次前去也当是修身养性,练练你这胆小懦弱的性子。”
李稷嗫嚅着领旨了。
皇陵坐落在京都东,出了城,再走二十里便是。说来,那地紧挨着东山书院。
“倒是给我机会杀陈元了。”坐在马车里的李稷阴沉沉的握紧了手上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