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臆想的信叫邓月明太快乐了,快乐的简直连对邓金也要讲一讲。他们还是站在百花苑后头的弄堂讲话,邓月明穿一件月白古香段长衫,肩膀披一件薄的墨绿色灯芯绒西装。他穿的新一点,立刻就能显出年轻绅士洁净,知礼,略带一点俏皮的风貌。而他的快乐又化作一种环绕于他的气氛,简直要使得弄堂都生起光辉。
邓金故作夸张的笑着:“邓老弟!你像是全部都不一样啦!几乎是换了个人!”
邓月明笑着低一下头,面上有些薄羞:“可能是没卸干净妆吧。”
“不是的不是的!像是发了财,要做新郎官!人逢喜事!”邓金一笑一讲,装作熟识的样子,把手搭到邓月明了yao上,评价一般道:“很好的料子嘛!旁的时候也不见你穿?”其实心里也是忐忑,怕自己下手太快,要遭人嫌弃。幸而邓月明不在意这不怀好意的一手,任由他搭着。
“他给我写信了。”邓月明低笑着讲。
忽然街道上响起了车鸣,邓月明的话淹没在嘈杂中。
“什么?”邓金掏掏耳朵,借由贴近了邓
月明:“忽然的车叫,你刚刚说什么?”
邓月明对他的靠近无知无觉,欣we_i的重讲了一遍:“南京来信了。”
“哦哦,沈先生呐,沈先生说什么?”
“沈先生说,他要迟些回来,叫我按时吃药。其实我生病老早好了“邓月明羞笑着,连带着对邓金都有了十分的温柔。
“我也想是沈先生暂时回不来。这次真是**”他又靠近了邓月明,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出大事了!”
邓月明像是连话都不敢问了,屏息着,无声的询问着
“早上没看报纸?”
邓月明惶恐的摇摇头。
“日本人上南京去,南通集中营那边立刻出事了!死了三个日本兵,逃走一个英国人——是有人劫狱!吓!劫走的还是个什么**什么博士?怀疑是那边做的!”他朝着西边一指,做了一个“重庆”的口型,“今早报纸上立刻登出了英国人的通缉令。”
“这和沈先生有什么干系!”邓月明无知的抱着不平。
“啧,现在日本人在南通T查,我们能不协助吗?出了事情,周先生立刻就要回来,岂不难看死了?”
“哦**所以沈先生也要在那边**”
“嗨,我听上面说,两边都推着责任呢!一边说我们这不上心,是玩忽职守!一边说这时候南通驻军都T南京负责会议安保去,这本就是大漏洞!神仙打架!神仙打架!”邓金哈哈笑着,笑罢立刻沉了脸,用山海话抱怨一句:“日本人不讲道理,样式罪名,都教伊讲声算数!”
“欸**那伊还要为难沈先生哇?!”
邓金冷笑一声,心想:“他可不够格,要难也难周先生去。”出口却是旁的抱怨:“过两天我还去趟南通!真真要命!”
“这风口*尖的**”邓月明惊吓道。
“没办法!沈先生给的工作。现在我和文盛交成了很好的朋友,买卖gu票,很教他开眼界。他要请我去他家里做客人,叫他哥哥也见见我。虽然是沈先生的交代,可我总觉得这是不对的,很对他不住,他是个体面的青年人!“他做出一种厌恶的表情,像是突然的良心发现,自觉有愧。然而心思不在,面上的表情无关道德,反倒显出一种大鼠般的面相。
“嗯**沈先生的事情**我也不好讲什么。”邓月明也是为难的。
“对,对,人人有本难念的经嘛。其实原本我也不用往南通去,沈先生家本是和别的好几户一起租石库门的,城里住了有些年份了。后来沈先生和沈太太结婚,叫自己家里人搬,家里人也只能搬回去。沈太太那样子一个小姐,叫她和沈先生那乌泱泱的一大家子一起住**哦哟!想都想不出来!”他讲”沈先生家”,声音非常刺耳。
邓月明愣了一愣,像是全然不知沈文昌曾经家境如此不堪,但又很快收拾了面色,搭了邓金的话:“我以前也是一直住石库门的**一家人炒菜,整个楼都是乌烟瘴气**”然而很快的住了口,像是自觉说错了话,于是立刻换一句:“邻居倒是蛮好的**”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