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让开,拉什么拉!”那人把陈阳的手拍开,吼了两句正准备坐进出租车里去的时候,衣服领子就被人从后面揪住。
那插队的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直接被人拽着衣服领子一把推到了旁边倒在了地上。
“愣着做什么,上车!”陈安把陈阳塞进了车子里,他自己随后也坐了进去,刚刚被他推倒在地上的男人爬了起来就要冲过来,陈安不客气地一脚踹过去又把那人踹翻了。
“跟上前面的车队。”车门一关,陈安冷静的说道,好像他刚刚什么事情都没做一样。
倒是一旁的陈阳彻底愣住了:“叔,你刚才好厉害。”
陈安淡淡瞥了眼旁边的傻小子:“学着点。”
计程车在一处墓地外面停了下来,陈安打开车门就直接走了下去,还在车子里的陈阳赶忙喊道:“叔,等等我。”
“唉唉!小伙子,给钱啊!”计程车司机赶紧喊住了陈阳。
等陈阳给完钱以后就不见了陈安的影子,完了完了,叔该不会是跑这里来自杀吧!
陈阳赶紧跑到了墓园里四处找了起来,幸好陈安那体型和戴口罩的模样还算显眼,他很快就在一棵树下找到了那个男人。
“叔,我们回去吧,你刚刚从医院出来,到这种地方不好。”陈阳拉了拉男人的手臂,后者却无动于衷。
“叔,你在看什么呢?”见陈安始终盯着某处,陈阳顺着男人的视线望了过去。
就在不远处,一群西装笔挺的黑衣人个个神情肃穆地围在一块墓地旁边,可以看到其中一个戴着墨镜,梳着大背头的挺拔男人站在最前面的地方,手里还抱着一个骨灰盒。
不管怎么看,都像是电影里的黑帮老大葬礼一样,陈阳本能地觉得那些人很不好惹,他轻轻拉了拉陈安的衣服袖子:“叔,我们回家吧。”
“家?”陈安冷冷一笑,他原本的家应该是不远处的那块墓地,噢,不对,应该说是那个骨灰盒才对。
似乎感应到什么一样,不远处抱着骨灰盒的男人偏过头朝陈安他们的方向望了过来,只是墨镜后面的眼睛只能看到一胖一瘦两个人的背影。
感觉到了背上那如同刀刃一样的锋利目光,陈安嘲讽似的淡淡一笑,就算他现在出现在陆锋的面前,那个兔崽子也绝对认不出他来。
在墓园外面坐上了出租车,陈安坐在车里闭上了眼睛,看着自己的骨灰被埋葬他居然什么感觉都没有,真是有够讽刺的。
几辆黑色的轿车从他们旁边行驶而过停靠在了墓园的
旁边,也堵住了他们离开的道路,听到了出租车司机抱怨的声音,陈安睁开眼睛透过窗户望了过去。
一辆加长型黑色轿车停靠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几个高头大马的保镖在旁边站着严阵以待,一个打着黑伞的保镖拉开了轿车的车门,从车子里走下来了的男人有着不俗的海拔,一头浅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哇,今天怎么这么多黑衣人,连老外都出来了。”陈阳也探着脑袋一脸好奇地看着。
陈安眯起了眼睛,随着计程车的开动,他们离墓园越来越远,他看了眼那个打着黑伞走进墓园的金发男人,随即慢慢回过头来。
没想到伊万诺夫也来了,他和伊万诺夫可以算得上是“老朋友”了,正确的来说,应该是和伊万诺夫的父亲才对。
1991年苏联解体,当时开始军火买卖没多久的陈长安和伊万诺夫的父亲一同合作,将大批大批的武器从解体后的苏联运出,而当时的伊万诺夫只是一个喜欢和他要巧克力吃的小屁孩儿。
到了2007年以后,陈长安在国际上遇到了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这个家伙正是当初跟在他屁股后边儿一口一个“陈叔叔”的伊万诺夫。
这几年他和伊万诺夫俨然成为了彼此最大的竞争对手,当然有时候面对来自其他地方的对手时他们也会偶尔联合在一起,但更多的时候他们仍然处于竞争和对立的位置。
陈安没想到伊万诺夫会亲自跑过来,那个家伙来做什么,给他扫墓?
还是庆幸一个竞争对手就这么死了?
如果伊万诺夫在暗自高兴的话,陈安想那个家伙不会高兴太久。
陈安冷冷一笑,他现在活着,他也终究回归。
“叔,这阵子你就暂时先和我挤挤。”陈阳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呵呵笑着的样子透着几分纯粹的傻气。
陈阳提着行李走进了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陈安跟在后面瞥了眼已经生锈的楼梯扶栏,这栋居民楼估计也有二十年的历史了。
到了四楼的时候陈阳拿出钥匙打开了房门,伴随着老旧安全铁门刺耳的“咔嗒”声,一个很小但是很干净的房屋展现在了陈安面前。
他朝屋子扫了一眼,目测总面积不超过他在曼哈顿的卫生间。
房间一共只有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平时都是陈阳自己一个人住,那卧室小得只够放一张床,里面还带着一个堆满了书本的书架和书桌,衣服则是整整齐齐地挂在一个布衣柜里。
“叔,我得去上课了,这是房间的钥匙,冰箱里有吃的,你要是觉得闷了就出去转一转,下午等我回来,我给你做饭。”
陈阳把行李放了下来,一边低头看着手表,把陈安给安置妥当了才有出了门朝学校飞奔过去。
陈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屋子干净又简单,找不到一个烟头更找不到半根烟。
他走到了窗户旁边儿,看到陈阳朝附近的大学快步跑了去,对于这个“侄子”他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但看起来这个有点傻兮兮的年轻人倒是个有孝心的人。
陈安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下来,随手打开了那台不知道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电视机,电视上正在放着爱得你死我活的偶像剧。
看了两眼就觉得没趣,陈安站起来走到了陈阳的卧室里,那小子的床头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
他走了过去坐在床上把电脑打开,很好,没有设置密码。
在网络上输入了“陈长安”三个字,出来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果然完全找不到他死了的新闻。
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陈安心里迅速盘算着他以后的打算,既然活过来了他就没想再死一次。
陆锋——
呵呵,他会让叛徒付出代价。
在医院里没有好好洗过澡,陈安站在只要塞两个成人进去就能把厕所塞爆的小卫生间门口用力闭了闭眼睛。
虽然万分嫌弃,可他也没办法到其他地方去洗澡,只能将就一下了。
只是洗澡的过程对陈安来讲同样糟心,尤其是当他的手mo过自己身上那些肥腻腻的五花肉时,他真是恨不得拿把菜刀来把自己给剁了,简直像是在给猪搓澡。
洗完澡以后陈安裹着个大毛巾就跑房间里打开了行李,这“陈安”以前估计有点小钱,衣服也有一些名牌,只是一件件花枝招展的看起来怎么就那么俗气。
找到一件还算简单干净的衣服套上,陈安又回到了卧室的床上打开电脑搜寻了起来。
俗话说狡兔三窟,他的大部分资金估计早就被陆锋那个兔崽子给控制住了,可是像陈安这样狡猾的老狐狸永远都会给自己留几条后路。
他既然可以在陆锋的禁锢之下找到一把枪把自己给崩了,也能在现在这种糟糕的情况下给自己找到钱。
“找到了。”
一双被横肉挤压的凤眼里闪过一道精光,不过很快陈安脸上的笑容就僵凝住了。
不是因为资金出了问题,而是他无可避免地透过屏幕隐约看到了自己现在好似猪头一样的面容。
重返军火大鳄宝座的第一步:减肥!
整个世界就如同一个金字塔,金字塔最底端的人如同蚂蚁一般勤勤恳恳的工作,而位于金字塔顶端的人则把自己当成天神一样俯瞰着那些创造财富的可怜的平凡人。
两指间夹着一根雪茄,伊万诺夫深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地将烟雾从口中吐出,半透明的烟雾撞在酒店的落地玻璃窗上变得支离破碎很快就消散开来。
单手插在裤包里,这个有着典型东欧人特征的男人屹立在上海外滩酒店的高层,一双蒙了一层薄冰的浅蓝色眼睛静静注视着这纸醉金迷而又现代奢华的夜景,
可不管是金字塔顶尖的人还是最底层的人,他们终究难逃一死。
只是,陈长安死的过于突然。
这双仿佛北极冰层下的蓝眼睛微凝,伊万诺夫的浅金色头发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冷金属一般的光泽,在这个属于陈长安的家乡,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和陈长安认识的过往。
第一次看到陈长安的时候伊万诺夫还只是一个穿着长筒袜,皮鞋和吊带裤不满十岁的小屁孩。
时值苏联解体,大批的军火贩子涌入了乌克兰,这其中就包括一个名为陈长安的中国人。
年幼的伊万诺夫坐在家中的地毯上摆动着玩具枪,他偶尔偷偷朝那个正在和自己父亲谈生意的黑发男人望了过去。
二十多年前的陈长安年轻气盛,风华正茂,戴着翠玉扳指的两指间夹着一根雪茄,偶尔因为搓动雪茄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些雪茄发出的声响就如同千万只蚂蚁一样在伊万诺夫的x_io_ng口上爬过,又酥又麻。
那个据说是落魄贵族的男人总喜欢抽着一根雪茄,口中缓缓吐出一口虚无缥缈的白烟,那双在眼底闪着血光的黑色眼眸像极了伊万诺夫在噩梦中见过的魔鬼。
从那个时候起,伊万诺夫就知道那个名为陈长安的男人是个魔鬼,而且还是一个会勾人的魔鬼。
他怀念小时候跟在陈长安背后要巧克力,那男人微笑着弯下腰时伸手揉揉他脑袋的举动。
“对于长安的事情,我感到十分抱歉。”
听到了身后停在不远处的脚步声,伊万诺夫转过身望向了那个沉浸在yin影中面色yin沉,而又冷酷的男人——陆锋。
“他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冷硬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冬天被冰雪覆盖的钢铁,这个人就像是他的名字那样,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事作风,就像是刀刃上的锋芒,锐利逼人。
过于锋利的刀刃可以用来杀敌,可是不小心也会伤到自己。
不知道陈长安当初在培养这个叫陆锋的神经病时,有没有想到有一天他自己也会被自己亲手培养的武器伤到。
“这可真是有趣,听起来你似乎很尊敬他。”伊万诺夫抽着雪茄,浅蓝色的眼睛里透着几分嘲讽的冷笑,看着这个接替了陈长安的男人。
他最开始认识陈长安的时候,那个男人身边跟着的还是一个叫陈长乐的人,那是陈长安的弟弟,一个看起来文雅、干净又温柔的漂亮男孩子。
像这样干净而且内心过于柔软的人不适合干军火买卖的勾当,二十多年前的伊万诺夫以为陈长乐愿意跟着陈长安,是因为他们是兄弟。
不过在伊万诺夫拥有了第一个女人,过了青春期之后,他就知道陈长乐当初始终看着陈长安背影的眼神里有的不只是崇拜和信任,还有深深的迷恋。
他不喜欢陈长乐,因为陈长安对陈长乐总是很好。
十年之前,陈长乐替陈长安挡了子弹死了,在陈长安身边的人也变成了这个叫陆锋的家伙。
比起陈长乐来,伊万诺夫更讨厌陆锋。
就伊万诺夫看来,陆锋只是一个严重的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患者。
这个叫陆锋的小子是陈长安在非洲发生意外时捡回来的,陆锋的父母在一次非洲部落间的战乱中死去。
明明卖给非洲部落枪支的人是陈长安,明明是那些枪支杀害了陆锋的父母,可陆锋最后还是跟着陈长安走了。
伊万诺夫不知道为什么当时的陈长安要把陆锋带走,或许是因为那场战乱里,陈长安的弟弟也死了,而陆锋又看起来很像是他弟弟小时候的样子。
伊万诺夫第一次见到陆锋的时候,是在一个军火贩子内部的会议上。
当时的陈长安因为身上受了伤在家里养了一年才出来,再出来的时候身边就多了一个十岁出头看起来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子,那小子就像是一条忠诚的狗一样跟在陈长安的身边,低着脑袋,默不吭声。
没有人特别留意到那个叫陆锋的少年,直到席间有人对陈长安出言不逊的时候,那小子从怀里拔出枪来对着那家伙的脑袋就是一枪,而那小时候陆锋也仅仅是跟在陈长安身边一年而已。
没有愤怒,没有复仇,只有满满的忠诚和藏在眼底的疯狂,而这份无怨无悔的忠诚和疯狂,也让陆锋成为了陈长安指定的接班人。
“当年在非洲的时候,陈长安虽然活了下来但是身上也中了子弹,这些年以来他渐渐把手头上的生意交给了你,就意味着他早晚会因为身体原因而把位子让给你。”
伊万诺夫说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朝陆锋的方向吐出一口白烟,冷冷笑着,“你是为了什么,这么急不可耐地要篡夺他的位子。”
“这和你无关,伊万诺夫。”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像是一个机器人。
“他真的死了吗,陈长安,那个像老狐狸一样狡猾的男人真的死了吗?”伊万诺夫的目光紧紧逼着陆锋,就像是要剖开对方的x_io_ng膛看一看,陆锋说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伴
随着伊万诺夫的逼问,陆锋的眼里闪过一道寒光:“我和你没有任何谈话的余地。”
陆锋身后的几个保镖纷纷作势要把枪拔出来,伊万诺夫啧了一声,戴着鸽子血一样红宝石戒指的手指轻轻摇了摇。
“放轻松,你要知道我如果死在了这里,对你来讲可不是一件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