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希望我回答撒旦教甚至大衮密令教吗?”
约翰被吓了一跳:此时克拉斯竟然开始眼眶发红,张着嘴顿了顿,果断地开始从纸巾盒里抽出纸巾擦眼睛。
“这份工作压力很大,而且几乎没人能了解,”克拉斯长呼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笑,继续说,“当爱琳因钢化玻璃自爆而被割破动脉后,
我想,我再也不能面对……后来,我以为自己好起来了,直到史密斯死于瓦斯爆炸……”
约翰是个敏锐的人。他立刻就察觉到这段话不对劲。
克拉斯在说实话,并没演戏,但他省略了点东西。
约翰几乎可以肯定,克拉斯所说的“压力很大”并不是指写作,那句“再也不能面对”也并没指明到底是面对什么,是婚姻还是小说?
约翰猜想,也许克拉斯确实需要谈这个,他需要发xie,不管是为魔鬼的诅咒还是完美谋杀,总之他在承受着压力。
于是约翰顺水推舟地问了下去:“但你没有放弃写书,也没放弃生活。”
克拉斯说:“是的,我不会放弃爱好。现在我好多了,因为我不需要再那么……”
这时,楼上传来一声钝响,像是巨大沉重的柜子被推倒在地一样。约翰吓了一跳,条件反sh_e地站了起来。
“抱歉,我离开一下,”克拉斯也立刻站起来跑出客厅,“大概是楼上有窗子没关。稍等。”
说完,他快步跑上楼。约翰能听到他匆忙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外面确实起风了,隔着客厅的窗子,约翰能看到外面的树枝被吹得东倒西歪,现在还不到六点半,但天色已经漆黑,看起来会有一场雨。
约翰坐回沙发上,看着茶几上的巧克力、薯片、喝过饮料后没收拾的杯子,又看到沙发上放着那团被擦湿的纸巾,还有个平板电脑……刚才那声怪响很吓人,可身在如此凌乱而温馨的环境里,会让人忘记危险。
约翰又等了一会,终于开始觉得不安了:克拉斯未免也去得太久了吧……而且仔细想想,那根本不像风吹窗户的声音。
于是他站起来,走出客厅,也沿着楼梯走上去。
“克拉斯先生,需要帮忙吗?”约翰问。
没人回应他。他走过大平台,选择右侧的楼梯上了二层。
二层有很多个房间,简直可以开个小旅馆了。墙上贴着绿色带小白花的壁纸,房门镶嵌纯白色古典木线,门把手上还包着蕾丝。一般人不会如此细致地处理无人居住的房间。
为留下图片资料,约翰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就在他按下拍照键的时候,其中一扇房门下的缝隙里有影子闪过。
约翰屏住呼吸。那就好像是屋里有人靠近门、再离开。
德维尔?克拉斯是一人独居,偶尔请家政公司来打理家务,且他曾否认最近有新的恋人……
约翰是个经验丰富的秘密挖掘者。他知道,一点小的荒谬感往往意味着幕布下更多的秘密。
这时,楼上又传来接连两声闷响,像是有人摔倒、又有人用力关门。约翰退出这段走廊,立刻听到了脚步声从上而下靠近。
“克拉斯先生?”他试探着。
这次克拉斯的回答很及时:“没什么事,请放心,很安全!”
但这个答案反倒意味着不安全。
约翰更确信这宅子以及作家本人都不正常——他并没问是否存在危险,但克拉斯却回答“很安全”。
“抱歉,楼上有点事……暂时处理好了。”克拉斯引着约翰回到客厅。
约翰发现,克拉斯的头发有些乱,衬衫也被扯歪了。起初克拉斯领口的纽扣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现在却敞开两颗。
从作家先生有些故作镇定的模样看,也许有
什么事正在发生。约翰跟在克拉斯后面,看了看楼上,猜测着这幢诡异屋子的真相。
黑暗的天空中亮起一道闪电,接着是滚滚闷雷。看来真的要下雨了。
他们坐在窗边的客厅里继续谈话,说到计划中的新书、杂志的定位、以往的知名惊悚小说等等。最后,话题又一次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克拉斯的三次丧偶。
其实这是约翰的小诡计,他故意绕点小弯、让话题不知不觉回到这上面。
“我不能想象,她会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我。”青年作家微低着头说。
现在外面暴雨如注,约翰觉得这气氛更加适合谈话了。他开着录音笔,并没经过克拉斯的同意……听到这里,他觉得如坠云里雾里,克拉斯的用词越来越惊悚了。
克拉斯接着说:“我知道外面的传闻。先生,别否认,其实你很好奇这个吧?”
约翰尴尬地点点头:“看来,无论如何我都避免不了失礼……请相信,我真的并不想强迫你回忆不愿提起的事。”
“我问你一句,”作家叹口气,“约翰?洛克兰迪先生,你是想写神秘诡异的当代蓝胡子呢,还是为别的目的而来?如果是前者,请随便写吧,多猎奇都没关系,我来帮你执笔都可以,我保证写个足够吸引眼球的版本;如果是后一种……就请直言需求吧。你从哪里来?为什么而来?”
约翰暗暗攥了攥拳。
其实他需要的是前一种,最世俗的那种。但坐在这里时他已经越来越好奇了,他想知道这里究竟曾发生过什么。
他决定真假参半地将对话持续下去。“我是自由撰稿人,我——”
话刚说一半,惊雷响起在很近的地方。
克拉斯紧张地站起来,看向客厅外楼梯的方向。
此时太阳也已经落山。屋子里越来越黑,大雨一时停不下来。
“什么?”克拉斯对着空气说,“不可能!我刚才还加固了!”
约翰惊得坐在原地没敢动。这位作家的模样相当认真,甚至面带恐惧,他在继续和空气对话:“这下麻烦了。它骗了我,我还以为它是人间种呢!”
克拉斯彻底遗无视了约翰,起身冲向楼梯,并继续说:“兀鹫跟我来,海鸠去看好另一只!”
谁?约翰瞠目结舌地缓缓站起来。
克拉斯的姿态就像和左右的同伴说话,他跑过的地方像有风拂过矮柜上的罩布、瓶子里的干花,那绝不是一个人经过时能产生的气流。
约翰心一横,开着录音笔和手机的录音功能,把它们稳稳夹在口袋里,也跟了上去。
再次走上楼梯时,他听到二层传来一声尖细的叫声,像是动物,也有点像女xi_ng的尖叫。他没顾得上多看,跟着脚步声向三层走去。
沉重的敲击声传来,接着是东西倒下的零碎声音。
约翰冲向声音所在的方向。他看到一条红色绳索在墙壁高处弯曲悬停,就像是绑着隐形的人体般。还来不及惊讶,他又听到旁边双开门内传来激烈碰撞声。
约翰冲进去,看到令他震撼至极的一幕:一个通体皮肤泛灰、体型健美的生物正把克拉斯按在书桌上,一手捏住他的下颚和脖子,一手将他的双臂固定过头顶。
克拉斯的手里还攥着一截粉笔,因为挣扎,他几乎快要捏碎了它。屋子四壁遍布复杂的几何形状图案,其中不少已经被破坏了。
约翰一时动弹不得,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