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山上的秦惟自然不知道石城里的这番热闹,他晚上天一黑就睡觉,日出起床,吃个饼和_chicken_蛋,然后去爬山,出身透汗后泡通温泉。洪老三和其他人轮流出去打猎,秦惟喜欢亲手收拾猎物,生着剔骨,熟了就不用啃骨头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十来天,秦惟就有些烦了:他原来在京城这么憋屈着过了几个月——只有body上的锻炼和松弛,没有书,没有娱乐,没有挑战,真是很乏味!他长途跋涉来到此地,心已经野了,实在不想再熬一次。
一天,秦惟与洪老三早上登山回来,轻松地走向山间的小屋,秦惟对洪老三说:“我们下山去走走吧。”
洪老三否定:“还是不要,至少该等着冬天过去。冬日渐shen,风寒了,公子就是下山,也没什么可玩的。”
这话说得,好像我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一样。秦惟抿zhui思考,想找出个比较有shen度的理由来说_fu洪老三让他去找找乐子!还没等他开口,有人在远处喊:“三叔!山下来人了!”语气甚是急促。
洪老三脸色一变,马上转身往声音方向走去。秦惟立刻不想下山了!如果有什么事,我还是老老实实地躲在这里吧!他跟在洪老三身后,也想去听听山下来人说什么。
上来的人二十来岁的年纪,头发飞散,他大声地问:“洪三叔呢?大虎让我找洪三叔!”
洪老三走过去问:“你是谁?找我何事?”洪老三tui瘸,符He大虎说
的样子,那个年轻人一下就信了,忙抹了下脸上的汗,焦急地说:“我叫鲁小六,住在山下,大虎当初说,如果有紧急的事,要上来告诉您。”
洪老三眉头皱紧:“什么紧急的事?”
鲁小六眼睛里有了泪光:“边关破了!胡人的兵马过来了!”
饶是洪老三老练,此时也失声问道:“真的?!”
鲁小六一个劲儿地点头:“真的!许多逃兵从山下过,他们说的!而且**”鲁小六的眼神移动:“他们把你们的马都抢走了**”
洪老三看着他不说话——你在撒谎吧?
鲁小六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结巴着说:“我**我得赶快下山**我哥带着**爹娘他们已经往石城去了,我得去追他们**”
洪老三见他可怜,终于一点头,鲁小六转身走,秦惟出声道:“谢谢你上来告诉我们。”人家可以骑走马,都不上来说一声。
鲁小六脸红了,歉疚地摆手:“不谢,不谢**”小跑着下山——按理,他们家一直拿着石城里洪老大的钱,给洪老大看守着去山上温泉的小路,该算是洪老大的人,现在多少应该帮着洪老三这些人,而不是撒tui就跑,但是他真不想多待!只想赶快去追赶亲人。
看着他走了,洪老大对着小屋喊:“都出来都出来!把别处的人也快叫回来!”小屋里一阵人声,洪老三转身看秦惟:“公子打算怎么办?”
秦惟前世生活在和平环境里,此世也从没经历过战乱,现在只觉得心慌!好像在高高的过山车上行将往下倒栽般惶恐。他努力镇静,小声说:“如果我们继续在山上**”他片刻前还想着要下山转悠,现在为了避开下面的战乱,不下山当然可以!
洪老三说:“若是那边的人不打过来,我们继续藏着该没事。可若是他们过来了,万一有人上来**”见秦惟眨着眼睛,不知shen浅的神情,洪老三叹气:“那边的人嗜血,见到汉人,一刀杀了还算便宜的,就怕他们吃人**”
秦惟瞪大眼:“吃人?!”
洪老三点头道:“他们叫汉人两脚羊,有时砍去一只胳膊或者大tui,却不取xi_ng命,留着隔日再吃**”
秦惟毛骨悚然,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不能让人活捉了去。
洪老三看着山:“若是他们过来了,在这里肯定不安全。那些人喜欢打猎,这个地方太显眼了,除非我们另去找非常隐蔽的山洞**”
秦惟说:“算了,咱们还是随着大家伙儿逃吧。”虽然他害怕,想藏起来,可是如果天天猫在个山洞里,那真太痛苦了!
说话间,几个大汉都走了过来,等他们站定,洪老三说:“边关破了,我们得下山去看看。”没把话说死。
这些人都有家眷在石城,听到了消息就已经归心似箭,此时同时点头称是。
洪老三知道马匹没有了,让大家打行李时多带了干粮,因为他们要步行回石城。
他们很快就收拾完往山下走,晌午时分已经到了山下。
山下的情形与来时不同了——当初清冷无人的山峦间,处处是行走的人,间或有马匹跑过。
洪老三摇头:“这么多人!这是大军溃散哪。”他扭头对秦惟说:“照这个情形,这片地方肯定是守不住了,公子下山是对的,我们先往石城去,见了你大伯要些粮食,然后赶快往南走。”洪老三可不想让这个十七岁的少年人出什么事,不说十七皇子是天潢贵胄,他也是洪家小姐唯一的儿子,洪老三下决心要保护好十七皇子!
秦惟默默点头,他也想赶快逃离这里!他不会什么武功,更不是个战士,一听有战事,他马上就把自己归属在了普通老百姓的行列中。他想都没想过振臂一呼什么的,他吃r都懒得啃骨头,饭后从来不洗碗,他怎么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
认识路的一个大汉领头,几个人往石城方向走。虽然他们没有马匹了,可这次也不用来回兜兜转转想甩开可能跟踪的人,所以从直达的路径来说,步行也不算遥不可及。
这几个人除了秦惟看着弱些,其他人都身高体壮,让人觉得不可侵犯,连瘸着tui的洪老三都一脸蛮横的表情。他们路上遇到了散乱的兵士和平民,没有人来抢他们,有些人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也只是想借他们的气势。
走了两天,离石城近了,周围的人多了。石城处在平原入口的位置,边关上逃下来人们从各个方向聚到了这个地域。
从路上的逃兵口中,秦惟等人知道了大概的战况。
大约十天前,胡人突然发起了攻击。逃兵们有的说对方有两万人,有的说对方有十万人。边关无将,兵力T动不及时,防线的一处被攻破后,敌兵jin_ru了驻军兵士的后方,直捣兵营,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有效的抵抗,就彻底瓦解了边防军的一线阵营。如今边关驻守的十五万大军已经不知道还剩下多少人,逃兵们只知道大家都在拼命逃跑,不想落在那些如狼似虎的胡人兵士手中。
又走了一天,在大道旁的山坡上眺望,已经能看见石城的轮廓了。远远近近的,到处可见络绎不绝的行人。
洪老三忧虑地对秦惟说:“你把脸好好涂涂,我给你留几个人,你们在城外等着。我不在城里多待,去见了大哥,找到马匹,就回来接了你,赶快离开!”石城里说不定有要找十七殿下的人,可要小心。
其他人听见洪老三没说要他们继续跟着,就没有反对——他们都急着赶快回去见见家人,洪老三带着这个孩子走就走呗。
秦惟点头,弯yao在地上抓了细土,把已经风尘仆仆的脸又抹了一遍,还找了块巾子,扎了脸的下半部。
洪老三就喜欢见十七殿下这么听话!几个人从山坡上下来,加入了大道上的行人队伍,向石城方向快步走。
路上的人大多是兵士,兵甲残破,灰头土脸,脚步艰难。洪老三他们在山里养了这些日子,登山泡泉吃得饱,步伐迅速,超越过一个个路人**
忽然,秦惟听到一声哀叫,他不自觉地扭头去看,路边有几个人围在一起,他们中间有人又叫了一声,接着喊:“我不走了!杀了我!你们杀了我!”
秦惟的脚步慢了下来,几乎是下意识地,他走向人群,从几个人的肩膀间看Jin_qu,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下露出块布,body遍是血和土,一只tui形状扭曲。
秦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自己说:“我是医生**郎中,你们闪开,让我看看。”
洪老三拉了秦惟一下,可秦惟面前的几个人已经让开了,秦惟走过去蹲下,仔细看伤患的tui,判断是骨折。他说:“你们去找树枝或者木板,我给他包扎一下。”
有人应了去了,地上的人说:“杀了我!快杀了我!”
秦衡用医生见过大世面的平淡语气陈述道:“我给你绑好了,你去城里,找个会驳骨的郎中,也许能接好。就是接不好,骨头长回去,你tui脚不便,可也不见得没命。”
那个人哭喊着:“我不想活了!”
秦衡理解地点头:“我知道你肯定受了许多苦,你放心,
我给你绑好了,他们再抬你就不会那么疼,你去石城找曹郎中,他会止疼。”其实秦惟也不敢保证曹郎中能止疼,那些手术中的人可喊声震天,但是这个时候这么说,能安we_i人。
有人拿来了树枝,秦惟将伤tui在对方的惨叫声中轻轻摆好,用布条在树枝上扎好固定,对人说:“尽量找个板子抬着,实在不成,两条棍子绑个担架,可是别拿布抬着。”人们应了,洪老三催促:“我们得走了!”
秦惟站起来,有人致谢,洪老三拉着秦惟,都不答礼,加快步伐向前走,低声对秦惟说:“我们不能耽搁了!”
秦惟_gan到x_io_ng中升起了巨大的阻碍——他是谁?他是个骨外科医生,此时不正是需要他救死扶伤的时刻吗?另一个声音说:你算什么医生?连把手术刀都没有!谁发你工资?还不赶快跑?充什么大头?傻了吧?
可是当秦惟又路过了一个捧着自己血r模糊的左胳膊赶路的兵士,还是忍不住停了下来,给人用干净的布包扎好了,才又开路。接着,见一个兵士一头血,他再次停步**
秦惟想扇自己几下子,让自己醒醒——他这是怎么了?!这又不是医院,哪怕是在医院,对方没挂号,他会给人治伤吗?他突然管这些闲事是犯了什么病?显摆什么?这个时候该当*头乌gui才对**
秦惟暗骂着自己,懊恼自己把大虎那些人对自己的称呼“神医”当真了,怎么也抹不开面子不理睬那些受伤的人,这是真正的被捧杀!
他们走走停停,天黑后才赶到了城门处,城门已经关了,他们只好同相继到来的人们一起在城外露宿。冬夜寒冷,他们也像其他人一样收拾干草树枝,点起篝火。
秦惟等人从行李里面拿出了被褥,全裹在了身上。就是这样,秦惟还觉得凉气从他坐着的地上嗖嗖地上窜,他决定今夜绝对不能睡着。
乱哄哄的人群间,有人喝道:“滚一边去!”接着,又有人说:“打他!”
秦惟转头看,微弱的火光中,一个小个子的人被推搡着赶了过来,秦惟看他的身形该是个小孩子,伸手招呼:“你过来!”小个子正好被人一脚踹来,行将跌倒时拉住了秦惟伸出的手,被秦惟拉到了身边。
有人说:“这是番人!你别收留他!”
秦惟拉着小孩子冰冷的手,随口说道:“这只是个孩子。”
那边人说:“那也可能是小狼崽子!”
秦惟说:“没事,我看着他**”说话间,他见那个孩子从一堆破烂围巾中露出了黑乎乎只有寸长的头和同样脏得看不清皮肤的脸,只有一双眼睛亮亮的**可秦惟却觉得这是那个他治过tui的老僧人!
他猛地将小孩子拉到了身前,仔细打量,没错,这孩子与那个老僧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前世的老僧人慈眉善目,这个孩子额头宽颧骨高,脸鼓鼓的,神情里有种桀骜不驯的野xi_ng。当然,七十年的年纪差也足以让人无法相比两者,可是秦惟就是知道,这孩子是那个老僧人的转世。他高兴地问:“是你?!你也来这里了?是来救我的吗?!”谢天谢地!
小孩子愣愣地看着秦惟,秦惟焦急地摇着小孩的手:“是我呀!”他压低声音在孩子耳边说:“给你膝盖做手术的秦医生A!不是你把我送过来的吗?快让我回去吧!”说完,秦惟心中有些惭愧——他这么想跑吗?洪老三他们呢?**他们有武功,不像自己这么无能**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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