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垃圾箱,削好皮的苹果掉进去捞出来洗洗还能吃,这是公共垃圾箱。
从里面掏出一只盛满精ye的杜蕾斯你都得受着!
可没有钥匙,我今晚回不了家啊!
我围着垃圾箱转圈,一圈两圈三圈,最后确定,要么找朋友借住,要么伸手进去掏出来。可找到朋友怎么说?说我自己发酒疯把自家钥匙扔垃圾箱了?我敢保证今后五年内,此笑料经久不衰,说不定都能进德云社!
心一横嘴一歪,掏出来!
好在四周没人,路过的车也不会注意我这小小举动。我蹲下身子,试探着一点点,把手伸进去。很好,手指进去了,关节进去了,手背进去了,终于轮到了手腕子……
“滴!——”
3
“滴!——”
我被吓了一跳,手腕卡在垃圾箱里,整个人条件反sh_e向上跳起,把手腕扭了个彻底。我龇牙咧嘴把手捧在怀里,一边揉一边仰头看,灯光刺得我睁不开眼,隐约只能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从车中向我走来,然后蹲在我身边。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蹲着的腿反应迟钝,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下意识保持平衡——
得,又扭了!
我哀嚎了一声,程先生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探头过来:“这是怎么了?”
“关你屁事!”我骂他,捂着我的手想站起来,心里哀叹伤得还他妈是右手。
他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得惹人厌烦:“看你也不像吃不起饭的人啊,怎么大半夜来掏垃圾箱?”
我实在是不愿搭理他,看他的脸不用多,就一眼,我那胃就跟烧起来似的,冒着热气的疼。人家还没什么自觉,我躲着他,他就往上凑,笑得一脸晦涩不明好像他刚从男科医院出来一样。
“这么大酒味,喝了不少吧。”
我举着手机往垃圾箱里照,不理他。
“你是不是喝多了啊?看着好端端一个人掏垃圾箱呢?”
赶紧滚,要不老子把你也塞垃圾箱里!
“是不是扔了什么重要东西进去了?”
右手伤了,一使劲就疼,我用两根手指夹着手机,再伸左手。还是不行,到手腕子就卡住进不去。
“钱包?女朋友的照片?……你外套哪儿去了?不会在里面呢吧?”
这人有时候说话跟放屁一样,你要仔细听了那真对不起自己耳朵。我抽回左手,转头想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趁手的棍子勾子能把衣服勾出来,哪怕只露出口袋让我拿出钥匙也行啊。没想到他恰好也凑头过来一起看垃圾箱里有些什么,两个头凑得太近,我的脑门“哐”一声磕在他下巴上。
他捂着下巴就蜷起来了。
其实我也很疼,但不知道是不是经过一场胃癌,耐痛能力直线上升。可有个人明显不行,捂着下巴半天不抬头,好像我给他毁容了一样。我于心不忍,试探着问:“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不说话。
“你玻璃做的啊,我都没使劲。”
他还是把脑袋缩着,没反应。
我也没想到七年前的程先生这么绣花枕头,明明那时候俩人吵架互殴动手的时候也不少,怎么现在撞一下就能直接给撞哑巴了?我叹了口气,刚想说话,他忽然抬起头,说:“你看你把我撞残了,怎么赔吧。”
赔你妹!我怎么就能忘了七年前的你就是个死缠烂打的无赖!我猛地起身,衣服钥匙都不要了,大步流星走到路口打车。他跟在我身后,一边走一边笑:“我就是开个玩笑,不过你劲真挺大的,练过?我觉得相逢即是有缘,咱俩聊聊也无伤大雅不是……”
旁边大路车灯一闪,一辆出租车稳妥地停在我旁边。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扒着我的门,还在喋喋不休:“我把我名片
给你啊,我还弄坏你衣服了你记得找我赔……”
“师傅麻烦开车。”
“哎你……”
我使劲带上车门,还是被扔了一张名片在怀里。“程远风”三个大字印在名片正中,我只看了一眼,就赶紧盖住不敢再看。
如果我没有死过再活一次,那么也许对他如今的话痨和无赖,更多的会是一种不知如何应对的感觉吧。
凭什么我已经历尽沧桑,他还可以像最初的时候那样?
我把他的名片撕成纸片,顺着车窗扔了出去。
4
升职之后,工作就似乎变成两个极端,闲时闲死,忙时忙死。鉴于上辈子吃了经济细胞缺乏的亏,所以这辈子我买了各大财经类畅销书榜首的图书仔细研究,哪怕我还是不明白股市的红字绿字,搞不清楚基金和股票的区别,但起码,我知道两块钱三斤的菜比一块五两斤的贵。
终于能弄明白在每天记账的情况下每个月还静悄悄消失的一千块大洋究竟哪里去了。
这一日我照旧在办公室公然mo鱼,销售部经理李昼忽然打进内线。此人销售出身,口才甚佳,每次托人办事都哄得你浑身舒畅,不好拒绝。不巧我跟他高中隔壁班,彼此什么德xi_ng再熟悉不过,他刚开口,我就想起他之前跟我提过某事,忙说:“不好意思,我今天下午偶感不适,不宜接客。”
他咳了一声,说:“我是为了公司。”
我翻个白眼,不说话,心想你为了部落我都不管。他清清嗓子,舌灿莲花,我仍旧充耳不闻,手指尖转一支笔。
之前他曾隐晦地跟我提过,如今销售部有个大项目对于设计稿的要求很高,希望我能亲自协助。对方是自己哥们,又是职责之内,自然责无旁贷。可了解多了,我被惊出一身冷汗。
对方不是别人,竟然正是程氏企业。
记忆里,我所任职的这家公司似乎的确曾与程氏有过合作,至于成没成功我不知道,那时候我正在办离职手续,专心考研。
看来无论我怎么凭借一己之力改变着自己的生活,这个世界都还是有着既定的轨道。
我这边想着,那边李昼仍旧喋喋不休。我划拉着鼠标,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他忽然使出杀手锏:“你要是答应了,我就帮你把晓月约出来,怎么样?”
晓月就是我女朋友,自从那次捅了篓子,她一直处于消失状态,电话短信邮件一概不理会。我实在不擅长应付女xi_ng这些小情绪,况且每当想起那夜,自己先心乱如麻,怎么找得出理由跟她解释,于是也就搁置着,想彼此冷静。奈何夜长梦多,等我收拾心情打算好好谈谈的时候,却发现我用尽方法也联系不上她。
好在李昼表姐是晓月同系学姐,所以李昼此时开这个口,也不知是趁人之危还是雪中送炭。
我只能答应。
据我所知,当年的程远风并不负责项目洽谈,他在公司物流部门。可凡事都有个万一,所以我一路都在忐忑,生怕一见面一握手,对方笑弯了一双不怀好意的眼,嘴角别有深意。
乌鸦嘴!
我趁着会议间隙大步跨进洗手间,几个深呼吸,才仿佛吐尽体内那股浊气。的确,世界还是那个世界,可身边的一切却都朝着我最不希望的方向转变。
我开始相信老天爷让我再活一回是纯为了恶心我的了。
那天晚上回去就噩梦不断,面前似乎总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在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