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耳不乖
文案:
上部:重生前
鹿苧生命中有三个男人,有他倾尽所有爱情去暗恋的吴越,和对他无情玩弄、强取豪夺,最终把他逼上绝路的宋哲文与向海东。爱情是什么?那就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下部:重生后
前世走向末路的宋哲文和向海东重生了,再次跟鹿苧纠缠一生。鹿苧在三人的情感纠葛中痛苦煎熬,无法做出忠于自己内心的选择。二人就像那炙热的太阳,把他烤的几近融化。
宋哲文是斯文败类渣攻,向海东是小狼狗偏执渣攻,鹿苧是洁癖强迫症内向受。前半部分承继了我一贯往死里虐的风格,争取炖好肉【捂脸】。
内容标签:虐恋情深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鹿苧,宋哲文,向海东 ┃ 配角:吴越,赵竞,鹿逸之 ┃ 其它:
第一部:《我心中的白月光》
鹿苧长得,就是好看。身高1米78,小腰只有2尺2,两条细长腿从肚脐眼下面就开叉。他走路会带起消毒水味道的风,撩着前额乌黑头发,露出一片雪白的额头。鹿苧穿上检察官的蓝色夏装,下摆塞进黑色裤子里,脖子上系着暗蓝色的领带,脚下穿着黑色的皮鞋,腰里还别着扩音器,耳朵上挂着麦克风,远远的看上去,像一棵挺拔的树。而这人一旦动起来更不得了,他站在一群参观预防职务犯罪警示教育基地的领导面前,扬着细白长的手慢慢请他们进入基地大厅,真是俊极了。他讲解时普通话字正腔圆,滑溜溜的从他丰满的带着唇珠的嘴巴里飞出来,飞进大家的耳朵,像中央电视台那些广播员的嗓音。每个落马官员的案例鹿苧都讲得很生动,总结的时候还特别煽情,每个来参观的人都被这个书生气浓郁的小伙子吸引了,他们会想,哦,这孩子长得真好看,讲得也真好听。
检察院的院领导们也是这么想的。两年前这个新的基地刚刚建成,鹿苧就从公诉科调到了预防科,专门当基地的解说员。当时鹿苧不愿意,他25岁法硕毕业后完全没有其他想法,连夜从首都滚回了准一线的t城老家,通过公务员考试进了当地某区级检察院。他进检察院就是冲着公诉科去的,刑诉专业口,在公诉合情合理。结果没想到在公诉干了两年,就去了一个边缘部门,鹿苧心中很不是滋味。领导找他谈话,说在预防只是暂时的,他形象好、气质佳,普通话又这么好,院里需要这样能撑门面的讲解员。
“小鹿,”检察长弹了弹烟灰,言辞诚恳:“院里为了建这个基地耗资耗时不少,这种大规模的基地全国还是很少的。因此区里市里都非常重视这项工作,将来到咱院参观的各级领导都少不了,能胜任解说员这项工作的真的只有你。小鹿,好好干,年轻人要抓住露脸的机会。”鹿苧笑笑,既然领导这么说了,那只能表态好好干。
于是鹿苧真的有在好好干,没白没黑的背稿子,到基地练站姿练仪态,甚至求着政工的人找当地电视台的主持人进行指导。所以效果也是真的好,第一次演练完院里领导都鼓起了掌,鹿苧垂目而笑,长长的睫毛打出两道淡淡的影子,真是好看。
并不是只有检察院的领导们觉得鹿苧好看,宋哲文也觉得鹿苧好看。宋哲文第一次见到鹿苧时,他刚过了29岁生日,还是有一把细腰,站在基地高科技展示柜前字正腔圆又情绪饱满的进行介绍,完全没有这个年纪应有的老成。在宋哲文眼里,鹿苧反倒是带着点羞涩的情`色。宋哲文看着他鼻尖上细密的,在灯光下亮晶晶的汗珠,感觉自己心里有一把火在烧,噼里啪啦的烧,烧的呼吸都快乱了。来作陪的区委书记没察觉出什么异常,仍旧在鹿苧解说的间隙进行一点补充,或者是开个小玩笑。宋家背景很深,买卖做得特别大,前天宋哲文带着分公司的团队跟政府谈一个项目,如果
成了可能要在本地呆一两年。区里领导为了增加感情,就带着宋哲文满世界转,一个景点一个景点的看,最后赶在饭点前到了基地。
宋哲文一边跟区委书记互相恭维,一边用眼角瞄着鹿苧的喉结看。
鹿苧对自己的xi_ng向开窍不晚,虽然从没跟人交往过,但宋哲文那青年男子充满y_u念的眼神就是死猪也能看懂了,这让他非常不舒服。可是这样的眼神鹿苧很熟悉,每天早上想着那个人打手枪时,镜子里的自己就是这个样子。鹿苧咳嗽了一声,宋哲文收了收目光。
参观结束时宋哲文站在出口处,阳光打在他身后,室内灯光又暗,这让他的面目有些模糊。只见他转头对检察长恭维了基地的建设,又夸奖了鹿苧的解说:“李检,咱检察院可真是藏龙卧虎,连解说员都能赶上中央台的主持人了!”李检哈哈一笑:“宋总,您还真是说对了,上次最高检的袁副检过来视察工作,也是这么说我们鹿苧的。来,鹿苧过来,叫宋总。”
鹿苧连忙伸出手:“宋总好,久仰您大名!”宋哲文握住他微凉的手,狠狠的握了下。
鹿苧小鹿一般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下。
“据说宋总前两年才从美国学成归来?”李检问道。
“出去蹉跎了几年,光顾着在资本主义国家堕落了。”宋哲文谦虚的说。“宋总太谦虚了,年纪轻轻就做出一番大事业,你看我们家的小鹿跟您也一般大,今年也29岁,要不是我这儿确实离不了他,早就让袁副检带到高检了!”宋哲文顶了顶镜框,做惊讶状:“哦?鹿检已经29岁了?真是看不出来,看不出来。”
鹿苧惶恐的摇摇手:“称不上‘检’称不上‘检’,您叫我鹿苧就行。”哪是什么人都能在姓后面冠检字的,最起码副检察长才能称的上检,大掌柜的还在这里呢,这么称呼他不是害他嘛?
这些人也没接他的碴,彼此寒暄着些无关紧要的话,宋哲文就被区委书记带着去赴宴了。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还矗立在门口的鹿苧的喉结,眼神泥泞的很。
鹿苧却被盯的鸡皮疙瘩爬满了脖子。
他紧张的整理了下领带,负责拍照录像的技术科女同事郭敏突然凑过来说:“这个有钱人真是帅,我觉得鹿哥就够帅了,原来还有比鹿哥更帅的。”鹿苧斜了她一眼:“我该谢谢你夸我吗?”“把你和这么出色的男人相提并论你该感到荣幸。你知道吗,他家背景通着中南海呢,这么年轻就当了中星集团的副总裁,又帅的天怒人怨,妈呀,还是我喜欢的文质彬彬型,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心都扑棱出来了!”
鹿苧突然在空气中夸张的嗅着鼻子:“怎么一股味儿?”最后嗅到了郭敏旁边。
“什么味儿?”郭敏低头闻闻自己的胳膊。
“发春的味儿。”
“滚你的吧!”郭敏作势踹他一脚。
除了郭敏没人知道他的xi_ng向。也是奇怪,鹿苧xi_ng格闷的很,一棍子都打不出个屁来,唯独跟郭敏xi_ng格投缘。有一次聚餐鹿苧喝的烂醉如泥,又哭又笑,半句话不说,眼泪却流成了河。一桌人都愣在那里,郭敏却自告奋勇的说要送鹿苧回家。大家都知道郭敏对鹿苧那点
小心思,唯独鹿苧自己不知道。于是同事们帮着她把鹿苧扶上出租车就散了。第二天下午下班后,院里整个走廊上都没一个人,鹿苧正在洗手,开着水龙头反反复复的洗手。郭敏突然出现在她身后,问他你是不是喜欢男人?鹿苧一愣,她又接着问,你是不是喜欢吴越,那个警察?
鹿苧苍白着一张脸,看着镜子后面面容黯淡的郭敏,竟然无法张嘴否认。
你昨天回家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
转过天来,郭敏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照样粘着鹿苧,跟他打打闹闹。
“不过说起来,”郭敏跟着他一路关闭基地设备,“有钱人再好,可在我心里比不上咱鹿哥这样的居家好男人,又帅又痴情又有前途,哪个女人不爱啊!”
鹿苧嗤笑一声:“女人爱我又怎么样?反正我又……”
郭敏打断他:“直的能掰弯,弯的难道掰不直吗?”她坚定的看着他,好像谁也无法动摇她的信念。
鹿苧有一瞬间闪神,竟然有点动摇。他快30岁了,终身大事却完全没有定下来……但是不行。他想,他真的不行。
“等下吴越会过来,我俩约了去看电影。”鹿苧放下电闸。整个基地都黑了下来。
2、本来吴越咋呼着要去看《美国队长3》的首映,但突然接了通知要出现场,直到上映了快半月后才得空。从影院出来,月色微凉,接近11点,人不太多。吴越拉着他喝啤酒撸串。
吴越一口一个羊腰子吃的油光满面:“哎呀,这冬兵真是老惨啦!断臂又断背,末了又变成了美国老冰棍,光冲着凄凄惨惨戚戚的悲凉劲儿,我就得站美队team啊!”
鹿苧细嚼慢咽的吃他的烤金针菇:“我倒是站钢铁侠那一队。”
“为什么?”
“私刑不能代替法律。任何以维护正义之名动用的私刑都是犯罪。”
吴越翻了个白眼:“行行行,你检察官,你是正义化身。”
“你也是啊!你是警察。”
“唉,干不了几天警察啦!”吴越浓密的眉毛拧作一团,闷闷的喝了一口酒,“说不定以后再没机会去你们单位骚扰你了。”吴越在刑警大队工作,他们那边刑案结了就会移送到检察院。他经常借着送案卷的机会去找鹿苧,以前鹿苧在公诉科,他可以一边把案卷扔给鹿苧一边跟他开玩笑,而现在他还要绕个弯多爬几层楼才能找到他。
鹿苧听他这样说,心马上沉下去:“为什么?”
“我还是没抗争过我爸……”吴越父亲是组织部部长,“他觉得当警察没前途,一直想把我调走,可是我喜欢当警察,我死膈应他们官场上那一套,看见就烦。他还说要让我去下面政府历练一年再说,真他妈的烦。”
鹿苧低下头,吴越不当警察了,还要去下面政府里,那以后见他的机会是不是会变少了?
“鹿苧,你是不是不愿意让我去?”吴越看着鹿苧头顶的发旋,语气轻柔而深沉。
鹿苧猛的抬起头来,看到面前跟以往痞子警察那油滑作风完全不同的一本正经。
他支支吾吾:“也,也不是。去下面也好,有,有前途。这个要看你……你爸爸也是为你好。”
“够了。”吴越打断他,xie气似的靠到椅背上,“不谈这个,烦。”他抓起酒瓶就吹。
鹿苧面前凉了的金针菇让他的胃有点疼。
沉默了一会儿,吴越突然说:“我谈了一个姑娘。”
“……哦。”鹿苧好久才应了一声,拿起雪碧也喝了一口,“那为什么今天晚上不跟她一起来看电影?”
“她不喜欢这种电影。”
“哪个单位的?”
“财政局借调到组织部,她爸是卫生局局长。”
“哦
……长什么……”
“可漂亮了。”
“……哦。那好,那好,般配。”
气氛尴尬而微妙。吴越面无表情的喝着酒,鹿苧也不说话了,却又突然的说:“你28了,是该找个姑娘定下来了。你跟我不一样,你官二代,我穷二代,没房没车没爹没妈。我可以没心没肺的一个人活着,你不行,你身上的责任重。”
吴越笑了一声,还是那种痞痞的语调:“你这人倒确实是没心没肺。”鹿苧为人一向稳重,甚至是古板无趣,也不知道他那句没心没肺指的是什么。
“过两天我闲下来,我带她过来让你认识认识,她xi_ng格热情,认识的人又多,到时候让她给你介绍个对象。”
说罢把刚烤好的茄子推鹿苧面前。
回家的路上,吴越一边秀着自己的肱二头肌一边说我要也有个铁臂就帅呆了。
鹿苧跟在他身后,用一种很痴迷的眼神看着他,说,你现在就已经帅呆了。
今天鹿苧有些心不在焉,微微的焦虑感只有在洗手的时候能稍稍平复些。白色的水流,无垢的指甲缝,泡的发白的皮肤都让他安心。
“鹿苧!”站在洗手间门口的郭敏一脸担心的看着他,“你怎么又在洗手?”最近这个月只要郭敏经过公共洗手台,十次有八次会看到鹿苧在洗手,非常专注又认真的在洗手。她早就知道鹿苧有点洁癖,消毒水和酒精消毒巾从不离身,但也没夸张到一直洗手的份儿上。
早就发现自己不太正常的鹿苧,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有些尴尬又迷茫的关掉水龙头,用湿漉漉的手背覆上额头。郭敏走进来,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听到鹿苧的科长喊道:“鹿苧,到我办公室来!”鹿苧冲郭敏低低说了声没事,匆匆擦了擦手便走了。
鹿苧轻轻推开门:“科长,找我有事?”办公桌对面坐着一个年近50岁的女人,妆容精致,身材保持良好,一张嘴就带着凌厉感:“刚才王副检给你安排了一个工作,下周五去中星集团讲一堂警示课。”鹿苧所在的科室负责对外职务犯罪预防的警示教育,除了邀请外界来参观基地,也会去外面讲课,俗称预防警示课。按理说职务犯罪的预防工作主要是针对机关干部和国企员工,像中星集团这种私企一般不会涉足。
可能是看出了鹿苧的疑问,科长解释道:“前段时间中星集团的宋总过来跟政府谈成了一个项目,在咱区新设立了分公司,说领导层是党员,要加强党xi_ng,所以邀请咱们过去给讲讲课。本来王副检想亲自去,但是人家点名让你讲,这个你要多准备准备。”
鹿苧不禁心里有些紧张,讲课这活儿他干的不少,但是一想到那天宋哲文的眼神就觉得不舒服。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怎么地,他觉得这次准没什么好事儿。
时间飞一样到了那天周五,阳光又热又刺眼。中星集团那边安排的车已经来了,鹿苧洗完了手,又整理了一下领带和检徽,才下楼去。
来的是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司机西装革履,脖子上系着蝴蝶结,手上戴着白手套。鹿苧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也需要一双白手套,但是总戴着会不会怪怪的,让单位里的人疑心?他满怀心事的走过去,那司机抢先一步,为他
打开了车门,并做了个请的手势。
鹿苧从来没坐过这样的豪车,拘谨的不得了,连谢谢二字都说的有些忐忑。
“鹿检,我是宋先生的司机三虎,他让我接您过去。”冷冰冰的声音说完就不再发声。鹿苧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严肃的表情,更觉得尴尬。
他这个人本身就不会跟人聊天,通常都是要别人先找到话题才能接话,但这并不表示鹿苧不喜欢说话。如果遇到冷场,那对鹿苧真是一种折磨。这场折磨持续了一个小时。
在北京那一圈儿高干子弟里,宋哲文算是洁身自好的。在他们那个层次,美人和xi_ng都唾手可得,玩的多疯的都有,年纪小的时候他也疯过,男的女的各种类型都处过,现在反倒很厌恶那些毫无情感可言的肉`体关系。后来宋哲文变得很挑剔,他喜欢日式的冷美人,而且多年以来只好这一口。他有个日本女傍家,叫和歌子,高冷的很,当年也是费了点手段才得到她。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已不太喜欢她了。大半年前父亲身体突然出现问题,他和两个哥哥的权力争夺战日益激烈,有些问题已经摆上台面,随时会撕破脸。他现在只是副总裁,这次做的这项业务必须拿出成绩,但当下经济不景气,市场越来越难开拓,地方政府财政也已经紧缩,这5亿的投资,哪里会那么轻松的有回报?这让他倍感压力,更没精力去想男欢女爱的事儿。就这样好像xi_ng冷感一样过了半年,需要了就自己右手解决一下。
前些天,跟了他两年的和歌子从北京飞过来看他,软香玉怀,还是一如既往的勾魂摄魄,但是他觉得厌倦。厌倦那香水味道,厌倦那口红唇印,厌倦那蓝色眼影。他再次推开了她,和歌子并不意外。他站在落地窗前看t城繁华夜景。这时候想起了一双丹凤眼,单眼皮,眼角上挑,应当是风情万种的,却意外的纯情。他仿佛能闻到那人身上消毒水的味道。
他突然想zuoai。
让他想zuoai的那个男人,xi_ng格非常内向,下车后与秘书轻轻一握的手,有满满一掌心的汗。
宋哲文站在办公室,通过落地窗看穿过公司庭院的鹿苧。
那脸上公式化的微笑映进宋哲文深不见底的瞳孔。
“鹿检这边走。”宋哲文的贴身秘书张治领他穿过宽阔的庭院,引着他上了电梯。这一路自然是不少恭维,寥寥几句,却从仪表夸到内秀,自然而真挚,毫无浮夸之态,再对比自己的笨嘴拙舌,鹿苧倒生出几分自卑来。
“张秘书,你们单位多少党员要来听课?”鹿苧站在电梯里问。
“不多,分公司刚成立,员工才30来个人,别说党员了。”张治眼神一闪,“但是宋总非常重视这次学习,让我们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工作。”
“这样啊!”鹿苧不好意思再问下去,好像有点嫌弃人家人少似的,但又有些好奇能有多“少”,别才五六个人吧?
现实情况是比五六个还少。
鹿苧被带进空无一人的环形桌会议室,张秘书帮着他设置好笔记本跟投影机,沏好茶水并拉上了窗帘。本来气氛就怪怪的,鹿苧让他这么一搞更紧张了起来。以往他去其他单位上课,只要进了讲堂,下面都是已经有黑压压的一片人等着听了,哪有他都来了还空无一人的情况:“那个,其他人什么时候来上课?”
张秘书刚要说什么,会议室的大门突然被打开,超过190身高的宋哲文迈着大长腿卷着一股风走进来。
“这不就来了吗?”他笑笑的说,把笔记簿扔到会议桌上。
“宋总。”张秘书微微颔首。
宋哲文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张秘书冲鹿苧一笑,关了室内的灯,便把门关上。鹿苧还听到反锁的声音。屋内就剩下投影仪惨白的光。
他望向宋哲文,那男
人已经交叠着双腿坐好,右手扶着额头,透过无框镜片看着他,用那种比初见时还要赤`l_uol_uo的,毒蛇一般的,满是yu望的眼神看着他:“我们公司,就我一个党员。”
鹿苧听到头发炸起的声音:“宋总,这种玩笑不好开。”
“我宋哲文从来不开玩笑。我跟你们李检打了招呼,请你过来上党课,你们李检也同意了,不能因为人少就不给我们上吧?我专门派了我的贴身司机过去接你,还把会议室布置的这么隆重,”他特意指了指热烈欢迎鹿苧检察官到我公司莅临指导工作的横幅,“你就因为人少不给我们讲课了?鹿检的排场可是够大的。”
“我从来没说过我不讲的,只是……”只是没想到只给你一个人讲。好生气,害怕他给领导告状,还要假装微笑。“只是有点意外。”
宋哲文低头笑着摆弄手里的笔:“没关系,其实我也有点意外。”他顿了下,“意外鹿检比上一次还好看。”闪闪发光,xi_ng`感非常,让他想把他艹翻。
鹿苧感觉自己现在有苦难言,既不能跟他翻脸,又不想与他废话,一时进退无门,只好说那咱们开始讲课吧,宋总。
鹿苧盯着ppt,开头的那句“在座的各位,大家下午好!”简直像一句讽刺。背后的汗忽冷忽热,好像投影仪的光线在暗室中忽明忽灭,他坐如针毡,汗流浃背,声音时而正常一些,时而在抬头看宋哲文时磕磕巴巴。有些人是天生王八之气,有些人是天生王霸之气,宋哲文显然属于后者,鹿苧虽然见过不少高层领导,但也只是在解说时走个形式,真正这样面对面坐着却从未有过。更何况这人用那种明显想跟他上chuang的态度。
在对面已经用眼神艹了他十几二十次的宋哲文突然打断他的授课:“鹿检跟我是同种人吗?”
鹿苧楞了一下,仿佛听不明白:“什么人?”宋哲文抱起双臂:“同xi_ng恋。”
鹿苧为他的直白惊讶:“宋总,您这次真的是在开玩笑。”“那你是双xi_ng恋?”“不,我不是。”“你想说你是异xi_ng恋?可你真的不是。”宋哲文用一种又笃定又嘲讽的语气道。
“宋总。”鹿苧善于忍让,但脾气并不算很好,为人也不够圆滑,尤其是对面前的男人,他实在讨厌那种眼神。他皱起眉,严肃的说,“您这样真的很冒犯我。”
“冒犯?”宋哲文咂mo了一下这个词,“是我问你xi_ng向的问题冒犯了你?”
“今天我受贵司的邀请来给贵司的党员上课,即便贵司只有您一位党员,我也会尽心尽力的授课,同时希望能起到警示课应有的作用。这些都是公事,也是我的义务,但宋总在我上班期间、授课期间,问这种即便是朋友也不会轻易谈起的隐`私话题,我不觉得是出于一种尊重。”鹿苧恼火的盯住宋哲文,只见对方非常抱歉的合起手掌:“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
说罢,走到会议室旁边的酒柜拿出一瓶葡萄酒,他慢慢打开瓶塞,说:“鹿检,其实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很喜欢你。”看向鹿苧的眼神目光灼灼,情深款款,“这一个多月一直一直想再见你,连做梦都是你。本来想偷偷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和家
庭住址什么的,但又觉得这样,实在是不太礼貌,只好通过李检的关系,请你来上堂课。当然,上课不是目的,见你才是目的。现在见了你,心里又太急切。但是刚才我那么问你,确实是我冒犯了。我给您赔罪。”说着倒了两杯酒,慢慢走到鹿苧面前。
被这一番大胆的告白冲击的心脏乱跳的鹿苧,仍然强装着面无表情:“对不起宋总,我们上班时间不饮酒。”
宋哲文有点尴尬似的:“这酒是我给鹿检赔罪的,再说度数低,就一杯,没什么的。”
“纪委查的严,我真的不能喝。我以茶代酒吧!”鹿苧端起张秘书沏好的茶,“赔罪不至于,但是抱歉,宋总抬爱了,我真的不喜欢男人。”说罢一饮而尽。
“没关系,我喜欢。”宋哲文笑着喝光了酒。
鹿苧愣了下,感觉有点鸡同鸭讲。
“而且喜欢的紧。”宋哲文俯下头,在鹿苧耳边低低的讲。
那呼吸喷在他耳朵上,鹿苧鸡皮疙瘩又起了一身。正在这时,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是鹿苧的手机。宋哲文长叹出一口气:“鹿检讲课,手机都不关静音啊?”鹿苧才不要理他,一把将他推开,看到救命稻草似的捞起手机:“喂?”
“鹿苧,晚上什么安排?”是吴越。鹿苧本来就乱跳的心跳的更厉害:“没、没安排。”
“晚上我带你见见我女朋友。最近有个新开的清吧不错,我带你俩去玩玩,6点半我去接你。”
“不!下了班你就过来!”
“我……”还要再加会儿班。
“5点钟我在单位门口等你,就这样说定了。你要快来!”鹿苧急切叮嘱道,害怕对方拒绝又飞快的切断了电话。从未见过鹿苧强势要求他做什么的吴越在电话那边一头雾水。
宋哲文挑了下眉:“还以为今晚有荣幸能请鹿检共进晚餐,既然您有约,那咱们改天?”鹿苧想拒绝,但为了能尽快脱身,只好应付的嗯了一声,没想到宋哲文却极开心:“那就说定了。时间不早,我开车送鹿检回去。”
“不不不,不用,”鹿苧可真的不愿意再跟这位单独相处了,“我打车回去。”
宋哲文一愣,微不可见的扯了下嘴角:“那好吧。”
不想跟宋哲文独处一车的结果就是站在这荒郊野岭处半天也打不到车。宋哲文分公司的驻扎地位于远郊,远离主城区,本来就人烟稀少,别说出租车,连公共汽车都好久也不见一辆。打车软件更神奇,附近愣是一辆做买卖的司机都没有!眼看着还有一个多小时就下班了,想到都已经跟吴越说好,鹿苧心里真是火急火燎的烧。
不远处,宋哲文坐在车里g趣勃发的看着鹿苧站在大太阳下像个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他发动了车,缓缓的滑到鹿苧身边。
鹿苧看到降下的车窗里探出头的人,正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鹿检,这边儿太荒凉了,还是让我把您送回去吧。”见鹿苧还在犹豫,对方又说,“您晚上不是有约吗?从这儿到贵院最少一个钟头,您要让对方等?”
鹿苧是宁愿自己遭罪也不愿意让吴越有一点不痛快。他拧着眉头要去打开车后门,没想到死活拽不开:“门,打不开。”
宋哲文推开副驾驶座的门:“上车。”
“我坐后面就行。”
“上车。”
鹿苧咬着下唇坐上副驾驶座。“安全带。”心慌意乱的绑上安全带。
宋哲文摇摇头,大长胳膊突然伸过来,鹿苧紧张的往后一躲,两眼死死的盯住他。宋哲文叹口气:“门没关好。”说罢胳膊从他身上横过去把门关好。
男xi_ng香水味。
鹿苧打了个喷嚏。
二人路上没再怎么说话,宋哲文专心开车,偶有电话打进来,简单的吩咐几句
就挂了。
鹿苧扭头假装看风景,间或转眼看一下对方握在方向盘上的双手。雪白的衬衫,钻石的袖扣,简约的腕表,还有一枚银色的尾戒,戴在骨节分明的长长的手指上。等红绿灯时,那手指会有节奏的敲击方向盘,那真是xi_ng`感透顶——虽然比不上吴越,鹿苧想。吴越,谁能比的上吴越呢?他掌心因为常年mo枪而留下的老茧,就已经足够xi_ng`感了。鹿苧想到这里,把头依向车窗,微微的走神。
宋哲文心不在焉的开车,瞥着鹿苧微醺般的神态和细白的颈子,下面竟然硬了。
他掩饰般的咳嗽了一声。一路无言。
正是下班的点。到了单位门口鹿苧下意识的坐直了身子探头往外看,果然看到吴越钟爱的那辆老式吉普车。
“吴越!”他叫了声。吴越本来一边在车里抽着烟,一边在鱼贯而出的人群中搜索鹿苧的身影,听到这叫声扭头望去,却见鹿苧从一辆橘红色的宾利suv里跳下来。“吴越,你等久了吧?”鹿苧头也不回的跑向吴越,甚至没有向宋哲文说谢谢或是再见。
吴越应了声:“还成,没等几分钟。”他看向那辆宾利车,驾驶座上相当帅气的男人冲他看了一眼。“谁呀?你朋友?土豪呀!”
“不是。”鹿苧抢着答道,“今天去给他们单位讲课,然后,然后他就送我回来。”
宋哲文冲鹿苧说:“鹿检今晚就是约了这位警官啊?”他从上到下扫了穿制服的吴越一眼。带着点居高临下的意思。
吴越皱了下眉头,但是很快舒展开,痞痞儿的伸出手去:“你好,我是吴越。”
宋哲文突然嗤笑了一下,完全没有要跟对方握手的意思。他虽然看起来斯文柔和,但骨子里高傲的很,自视是上等人,对普通人哪里看得起,连面子上的脸都不愿意给,更别提吴越坏了他的好事儿。宋哲文把吴越凉在一边,对鹿苧倒是态度温和:“鹿检,我改日约你。”说完打了方向盘就走了。
好歹也是官二代的吴越哪儿被人这么无礼的对待过?他把烟摔地上:“这狗? ?日的谁呀?傲什么傲?”鹿苧一看宋哲文滚蛋了,马上松了口气:“别理他,就是一神经病,走,我请你吃饭!”
“等等等等,我还得去接晓晓,今晚咱仨一起吃,我请客。”
晓晓是他女朋友。
鹿苧的好心情陡然跌到谷底,他扯起唇角:“行。行。好。”
吴越又点了根烟,一扬下巴:“回办公室先把制服换了。一身劣质香水味。”鹿苧皱着五官闻自己的衣服,好像真的有宋哲文身上的香水味。真要命,一个大男人喷什么香水?
今天一天真的都不愉快。白天有宋哲文的骚扰,晚上看吴越跟他女朋友又亲又抱。晓晓真是一身官家大小姐的气质,活泼但是霸道,跟贪玩又强势的吴越是同一种人。霸道成双。挺美。他想,抬头灌啤酒的时候用余光瞄向亲在一处的两人,不小心呛了一口,眼泪差点咳出来。
鹿苧暗恋吴越暗恋了好多年。他记得22岁那年暑假结束后,他第一次遇到吴越,是在从t城回北京的高铁上。这个人坐在鹿苧的旁边,穿了一件白色的t恤,紧身的牛仔裤,露出xi_ng`感
的喉结和结实的臀线。吴越坐到他旁边,冲他打招呼:“嘿!”鹿苧正在看书,他根本不在乎身边坐了个人还是个狗,对他的招呼充耳不闻。吴越无趣的撇了下嘴,一屁股坐下来,就塞上耳机打算睡觉。鹿苧确实是不在乎身边坐了谁,但也受不了隔壁那条快把他挤成狗的腿,更何况他讨厌别人碰他。他轻轻摇了摇睡着的吴越:“内个,你醒醒。”被摇醒的吴越很不高兴,他睡眼惺忪的拔下耳机,恼火的质问道:“干嘛?”鹿苧看到他的面孔突然愣住,话有些说不出来。
……好像,好像他……
“喂,叫我什么事儿?”当年还在念警校的吴越血气方刚,见这个小白脸叫醒自己还发愣,口气自然不好。
“哦,”鹿苧回过神来,“你挤到我了。”
吴越低头看自己的腿,果然跟劈叉一样都把对方快挤到窗边儿了。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不好意思,腿太长了也不好。”这自恋的味儿真冲。鹿苧翻了个白眼。
丹凤眼翻白眼倒是别有一番风情,虽然吴越是个不解风情的,但也觉得隔壁这个男孩子长得好看。好看的人总是容易招人喜欢,吴越忍不住和他多说几句话:“哥们儿也是在帝都上学?”
“嗯。”像虽像,但不是,没什么好聊的。
“哪个大学啊?”
鹿苧一脸戒备,不太想告诉他。
“我叫吴越,公安大学的,学侦查。”吴越看他又扭头看窗外,拿出学生证伸到他面前,“我不是坏人,将来还得抓坏人呢。”吴越四仰八叉的倚回座位,“你不会是怕我把你拐卖了吧?你又不是个娘们儿!”
鹿苧讨厌他一口一个娘们儿的叫:“政法大学的。”
“你叫什么名字?”吴越得逞似的笑笑,眼睛里面住着星星。
鹿苧后来想想,一开始就是因为这双像极了那个孩子的眼睛才陷进去的。如果先爱上就是错,那先爱上直男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吴越与他是不一样,直的就差在脑门子上刻字。鹿苧知道他念警校期间女朋友就换了三四任,基本上一年一任,从妖艳高贵货到清纯小白菜,什么味儿的都尝过,倒是不挑嘴。吴越说起来也是个j_ia_n??货,谁都撩拨,有心交往的无心交往的,都玩那出不答应不拒绝不负责的戏码,越是j_ia_n,越是有好姑娘前仆后继飞蛾扑火。但都是姑娘,男人他是真真儿的不喜欢。工作后,可能是碍于公务员身份吧,他一点也不乱来了,相亲就正儿八经的相亲,大部分活儿都装足了样子。和晓晓这次应该是认真的吧!
吴越出身好,自身条件也高,虽然xi_ng子贪玩了些,可终归是前途大好的优秀青年。而自己呢?母亲在他20岁那年去世了,而自己的父亲早年跟着一个男人私奔了——一开始妈妈说他是被另一个男人强行带走的,后来她才醒悟过来,那只是她自欺欺人罢了,因为父亲再也没有回来过——他也毫不意外的继承了父亲的基因,他不喜欢女人,这个领悟在暗恋吴越的七年间越来越清晰。工作以后,他不敢结婚,怕无辜的女孩步母亲的后尘;他不敢爱别人,心存一丝假如吴越会爱上自己的侥幸;他甚至是厌恶人与人之间的g 行为的,看到别人接吻都会恶心,自从13岁那年看到一个被jian杀的男孩的尸体之后。他知道他可能有心病,但是他喜欢自己这样的状态,好像在为吴越守身如玉,这畸形的信念让他在那些寂寞的夜晚病态的达到gao ch_ao,甚至不用手去碰触自己。
鹿苧知道自己不只是g向的原因,即便他是女的,他也不配跟吴越在一起。二人差距太大,像他这样的家庭,吴越父母怎么可能会愿意让独子跟一个穷光蛋在一起。可是,假如他是宋哲文这样的人,他父母会不会同意?
天哪自己在想什么鬼?再有钱也不会让儿子去搞
基啊!?
心里正乱七八糟,吴越却一把拉起打算把自己灌醉的他:“走,走,上去唱歌!”
这处清吧环境不错,晚上有歌手一边弹吉他一边吟唱。吴越一时兴起,拉了鹿苧也要上去唱——鹿苧会弹吉他,以前警局里办新年晚会,年轻干警可以自己出节目。吴越请了鹿苧这个外援,一起表演了一首歌,反响还挺好。
“唱什么?”只要吴越想,鹿苧是永远舍命陪君子的,即便顶不喜欢做些抛头露面的事。
“还唱依兰爱情故事!”喝了酒的吴越显得很兴奋。他走上台,跟歌手要了吉他递给鹿苧。
吴越清了清嗓子,整理好话筒,回头冲鹿苧笑了下:“准备好了没?”嗓音又霸道又骚气,台下一阵骚动。晓晓已经尖叫了起来。
鹿苧脸上不由得一红,mo上吉他的手微微的一抖。
“老妹儿啊你等会儿啊咱俩破个闷儿啊你猜那我心里儿啊装的是哪个人儿啊美女儿啊屌丝儿啊他整不到一块堆儿啊啥人儿啊就啥命儿啊咱俩就凑一对儿吧……”
这是鹿苧最喜欢的一首歌,吴越也知道,而且这并不是他俩合作最好的一首。不知道为什么吴越要唱这歌,可是鹿苧很高兴,难不成是在暗示什么?他情难自禁的看向吴越,那人却指着晓晓又扭又抛媚眼。
鹿苧弹错了一个音符。
鹿苧不喜欢住集体宿舍,他跟同事一起住还是不方便。于是他在距离单位附近租了个单间儿,幸亏单位地方偏,房租没有贵到离谱。他每天步行上下班,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今天本也是普通的一天,只是今天下班时单位门外停着一辆豪车。
又是那个烦人精。
“鹿检,今晚请您赏脸吃个饭?”对方打到他办公室。
“抱歉,我今晚加班。”鹿检挂上办公室电话。5分钟后电话又响,鹿苧透过窗户往门口一看,车还没走。他心里纳闷,这些有钱人怎么这么闲呢?
“鹿检,你们李检核实过了,你今晚不加班。”鹿苧简直哭笑不得:“宋总,您这么大身份,因为我这个小科员加不加班的事儿去问我们检察长,难道不觉得掉身份吗?”
“不掉不掉,关于你的事儿,没有掉身份这一说。”
“宋总,您的心意我领了,我今晚真的有事儿,谢谢!”
“那我直接上去找你吧!你家李检也在,正好我上去拜访拜访他。”
鹿苧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宋哲文你真的,你、你……好,你等着,我一会儿下去。”简直太厚脸皮了!
鹿苧走到那辆橘红色的车子前,宋哲文一见他来了,马上降下车窗:“鹿检,上车吧!”
男人这次把平时梳回去露出额头的发都放了下来,戴着黑超,穿着深灰色的休闲服,看起来如往常那精英的气质很不同。鹿苧看着他时髦的样子,有一瞬间闪神——颜控就是这点不好,当初因为好看的脸爱上直男,这次因为帅气的脸放松警惕。
这次宋哲文换了一款香水,带着淡淡的檀香味,整个人感觉起来内涵极了。宋哲文出门前好一顿捯饬,张秘书也是不停赞叹。男人嘛,再有钱,也得有张脸。
“宋
总,我今天有点材料要赶出来,要不咱们还是改天再约。”鹿苧冷下脸,完全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要改到什么时候?反正总是要去的,择日不如撞日嘛!”宋哲文把胳膊放到车窗上,仰视着车窗外的鹿苧。那镜片后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微微的乞求,鹿苧有点心软,又觉得反正早晚是得挨一刀,干脆今天豁出去了,于是点点头,上了车。这次坐的是宋哲文后面。
宋哲文满脸带笑:“鹿检喜欢吃什么?”“随便。”“那我就找个环境好点的地方吃?”“看你。”“日式的怎么样?”“都行。”“我知道有家叫禅的怀石料理不错,就去那里吧?”“嗯。”
宋哲文从后视镜看他,一脸很烦求闭嘴的表情。
真他娘的够味儿。
宋哲文想。他就是喜欢征服冷美人,他享受慢慢围剿慢慢征服的快感,和歌子一开始也是冷的,算是交往对象中最冷的一个,但都没有鹿苧这么够味儿,哪儿够味儿他也说不清楚,就是特别想上他。他偷瞄着后视镜中的鹿苧,隐隐觉得鹿苧可能有喜欢的人,或许是那个小警察?也是有可能的。他俩有没有睡过?他在chuang 上是什么样子?是嘴里销魂还是下面销魂?会不会被干的叫爸爸?
想到从别人手里抢人的戏码,他恨不能现在就把鹿苧压着强 jian一次。唉,什么时候这么猴急了?强 jian戏码不是没玩过,但都是你情我愿的情趣play,不情不愿的人他可不硬往床上按。
今天路况出奇的好,不知不觉在宋哲文的幻想和鹿苧的郁闷中达到了目的地。一片翠竹中曲径通幽,小路附着白砂,转了几转,又忽的豁然开朗,典型的日式建筑,茂密的景观树,一座石桥,一湾池塘,悠游的锦鲤,昏黄的带着青苔的石灯,像是来到了日本电影里一样。鹿苧第一次到这种装逼指数爆棚的地方,忍不住拿出手机开始拍照。宋哲文双手插袋,看鹿苧微露一点的兴奋:“这地方环境还可以吧?”
鹿苧没搭理他,只是拍照,发朋友圈,在看到一个穿着和服、盘着复杂发髻、迈着小步急急赶过来的女人时才真正愣住。只见那女人叽哩哇啦的对着宋哲文说了一堆日语,宋哲文也叽哩哇啦的回了一堆日语,那日本女人就轻轻掩面笑了一声,然后一伸手,媚眼如丝的引着宋哲文走向建筑物内。鹿苧懵懵的跟着他们二人走向榻榻米,脱了鞋,弯弯绕绕的,最后进了一个很大的房间。两个艺妓模样的侍女跪着给他俩拉开了后门,后院更为静谧的风景映入眼帘,一钵惊鹿流出细水,那竹筒敲在石头上,发出哒的一声脆响。
宋哲文对这里熟门熟路,早已盘腿坐下,喝起茶来。鹿苧还在东瞧瞧西看看,又有人推门进来,是个和服异常华丽的艺妓,抱着一把琵琶,弯着腿走到房间的屏风处,含羞带俏的用日语跟宋哲文交流了几句,便开始唱。鹿苧被这排场吓到了,不禁脱口而出:“这顿饭多少钱?”
在脑内幻想鹿苧穿着和服给他干的宋哲文喷笑:“不要管,总之是我请客。”
不急,不急,一样一样的慢慢来。他平复下急不可耐的情绪。
没有菜单,没有点菜,上的菜的量极少,但是外观漂亮又讲究,不过味道也就那么回事儿,日本菜就是吃个情怀,他懂。他不停的拿着手机拍照,耗的手机不足1%的电量。宋哲文趁他一边拍照一边给他讲这些吃食的材料或典故,鹿苧听的也不甚仔细,只一味的发朋友圈。朋友圈瞬间多了很多赞,几乎都是同事,大部分都问他去哪儿腐败了,他说他也不知道这是哪儿,傍上的款爷带着吃吃,同事们纷纷开玩笑,问还有没有款爷介绍了,也想通过卖pi 股挣个首付款。他看着手机嗤嗤笑。
吴越突然给他发了两条微信:“你在哪儿呢?”
“和谁一起?”
他没理,把手机放进双肩包里。
宋哲文把一瓶清酒推到鹿苧面前:“品品这个,味道很不错。用初春的樱花所酿,又添了柳叶的香气,这里做的正宗,和我在日本留学时喝的味道一样。”他正要给他斟一杯。
鹿苧笑笑,却把酒瓶挡住:“我不会喝酒。”说完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倒进酒杯:“我只喝矿泉水。”
宋哲文眼角一抽,一股怒气不禁蹭蹭往上冒,面子上几乎要挂不住了,他强逼着自己拿出对付自家哥哥的耐xi_ng来应对鹿苧:“吃日料不喝点清酒,岂不是没什么情趣。”
“喝酒对宋总是情趣,对我是折磨。”鹿苧说的毫不留情,他端起水杯,跟宋哲文轻轻一碰,“谢谢宋总请吃饭。”
宋哲文长舒一口气,忍:“鹿检太客气。这里我轻易不带别人来,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来。”
“为什么?”鹿苧只是随口问。
他淡淡一笑,面容惆怅:“鹿检有所不知,我念完初中便出国留学,先是在法国呆了两年,又去了莫斯科,日本和美国念书,一路念完了博士。家父管教严格,执意要让我多历练,所以辗转多国,但我在日本呆得时间最长,日子也最逍遥。”他顿了下,“因为我母亲在日本定居,我可以多见见她,毕竟从小就没见过几面。”
鹿苧目光一闪,他想,我也是没怎么见过父亲。他在自己两岁的时候就跟男人私奔了,家里只留了父母的结婚照,还是黑白的。
“小时候我跟着继母过,上面有两个哥哥,也都不是她亲生的,只有我的小妹妹才是。我跟家人感情不深,父亲又极其严苛,虽然身边有朋友,但毕竟不是亲人,心里有些苦闷不知道跟谁说。所以心情不好的时候我就来这里坐坐,好像会离着母亲近一点。”他这样说着,眼圈隐隐带了些泪花,“鹿检,我说过,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很喜欢你,这些话我从没跟其他人坦露过,今天带你过来,只想跟你说说话。”
鹿苧垂下眼眸,万般情绪都掩盖起来,冷冷开口:
“宋总,像您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愿意听您诉衷肠的人一定很多,能安we_i您、让您高兴的姑娘小伙,都能绕北京城几十圈,我这人笨嘴拙舌,情商又低,实在不知道在伤春悲秋的您面前说什么。更何况在我这种穷人眼里,您那点事儿真的不算事儿,顶多是为赋新词强说愁吧!”
宋哲文刚才那番话不是不触动他,反而是很触动他,这让他对宋哲文有了很大改观。但鹿苧不喜欢玩吴越那一套,不喜欢人家又吊着人家。所以再伤人也得趁早让对方死心,对别人对自己都好:“我不喜欢男人的态度已经在上次传达给您了,这里也不必强调。首先再次感谢您请我吃这顿饭,我挺开眼界的。还有我知道宋总喜欢我这幅皮囊,喜欢我这皮囊的人太多了,您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但我这人的xi_ng格跟皮囊不一样,不太讨人喜欢,也不乐意……讨不、喜、欢的人喜欢。”鹿苧抓起手机看了下时间。
“宋总,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这里打车方便,不必牢您大驾,再见。”说完,抓起包就走。宋哲文站起来大声问:“鹿检!即便做不成情人,也能做个朋友,你又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绝?”
鹿苧一脸冷漠的问他:
“宋总,喜欢的心思一旦说出口,你我怎么可能做得成朋友?”
望着那人毫不留情离去的背影,宋哲文撕下脸上那柔和的面具,一把将茶杯摔碎在地上,那歌伎吓的住嘴。
“好你个鹿苧,还真的给脸不要脸了!我宋哲文想要的人还有得不到的?玩玩情趣我陪你,竟然跟我翻脸,j_ia_n? ?人,等我搞到手看我不干`死`你!”他咬牙切齿的道。情场上拒绝别人被人拒绝都正常,可他? ?妈就没见过这么绝的,好好好,你绝,我宋哲文也不是吃干饭的,看谁干的更绝!
鹿苧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关机的手机充电,果然看到几个未接来电。他盯着屏幕,手指轻轻抚mo吴越的名字,却不肯给那个人回个电话。
洗完澡之后,电话铃声又响,他没有跟往常那样飞快的接起电话,而是磨蹭了一会儿才接:“喂?”
“干嘛呢?”那边劈头就是一句。
“洗澡呢。”他挑眉轻轻一笑。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在家里?”
“嗯。”他低头玩着浴巾。
那头又是沉默了一会儿,什么都没再说,嘱咐了一句今天天凉,注意别感冒了,就把电话挂了。
鹿苧空落落的心里想起对宋哲文说的那句话:喜欢的心思一旦说出口,你我怎么可能做得成朋友?
他默默的对宋哲文说:
对不起。
这天夜里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不停的闪现吴越和宋哲文的脸。对于宋哲文他是真的爱不起来,最多也就是有些感同身受的愧疚,吴越今晚的态度却让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发的朋友圈,说的那些话,他都是仔细考量过的;故意不接的电话,暧昧的回答,也是有心为之,吴越看起来有点紧张,最后却没问他那么多。他在不在乎自己和别人在一起?他有点想知道答案,但又不敢知道。辗转多时,又困又累又煎熬,奔去洗手间洗了五六次手,心情也无法平静。最后没办法只好拿出床头的药吞了一片。
盐酸帕罗西汀。抗强迫合并焦虑症的处方药。
大夫嘱咐他必须严格按疗程服用,但是他有时会三心二意,再加上他吃这药的副作用明显,整天糊里糊涂的总想睡觉,就很有些抗拒。
这晚他梦到了母亲,又梦到了黑白色的父亲。不知道当年他遭遇过怎样的心境,是否也与他一样痛苦煎熬过?他从小就恨他,恨得咬牙切齿,但现在又无比羡慕他,他被人带走了,自己还在画地为牢。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过的好不好?还跟那个带走他的人在一起吗?梦中的父亲面含微笑,却又双目噙泪,深情的望着他,好似动着双唇在说些什么……
爸爸……
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徐立江跑t城来会小情人,顺便看许久不见的宋哲文。徐立江他爹是权力中心最上面那几个人中的一位,跟宋哲文他爹宋立军是世交又是患难兄弟,两家什么关系用脚趾头都能猜出来。徐立江大宋哲文两岁,他不是徐家老大,但是徐家独子,上面只有两个姐姐。徐立江跳级读书,留学回来就从政,从最穷苦的云南基层一路坐火箭飙升,刚升到中央组织部做个部门领导,再一两年可能又要去哪个省政府任职。宋哲文没他混的那么顺溜,虽然同是家里老三,但上面有两个哥哥,即便老宋再赏识宋哲文,也不会轻易的让他当家长,毕竟他那两个哥哥都如狼似虎的。大约是年纪相近,徐立江跟宋哲文走的最近,明明一个是混混学渣一个是五好学霸,可就是臭味相投,好事儿坏事儿都能尿到一个壶里面去。
从美人床上下来的徐立江约了宋哲文到茶楼喝茶,他先要了壶君山银针,正等着,就见那人烦闷着一张脸进来,眼下一片青。“嚯,你这是怎么了?”徐立江极少见他把心情都写在脸上。
“没事,这几天没怎
么睡觉。”“忙?”“分公司刚成立,事儿多,压力大。”“比对付你那两个哥哥压力还大?”“不是同种xi_ng质。对我哥是韬光养晦,对公司是费心秏力。”徐立江给他倒茶,嗤笑一声:“我看不止吧?听说你跟和歌子分了?”宋哲文皱眉望着他:“啧,我说你们这群人怎么这么八卦?从谁那儿听来的?”“还能有谁,当事人不说谁知道?她还说你大半年不碰她了——怎么,又包了一个?”和歌子虽然是日本人,但是早已经在北京定居,她那圈儿闺蜜基本上都是名媛,跟宋哲文的交际圈重合度极高,谁有个风吹草动早传的满世界都是。宋哲文心正烦着呢:“没包。”知道宋哲文从来不随便打野食的徐立江一愣:“你大半年不碰和歌子,还从来不乱搞,你这是阳痿的节奏啊!”“得了吧,我倒是有个想睡的人,但是那人不给睡,我这个心痒痒啊!”
徐立江坏笑:“你看你看,这种事儿你怎么不找哥哥我啊!”说罢,从包里mo出一板小药丸。
“什么玩意儿?”宋哲文拿起来研究。
“本来我打算拿给我小情人儿试试,结果这次他比较配合,我也就没用。正好,便宜你了。”说着,得意洋洋的拿起茶杯抿了口茶。
“ chun??药?”
“致幻型的,啪啪啪,特别爽。”徐立江虽然是混官场的,但是高干子弟那点儿恶癖是一个也不落的全沾了,十足十的一个恶棍,要说宋哲文是个斯文败类,那他徐立江绝对是禽兽不如,从小就打架斗殴吃喝嫖赌玩,除了不吸毒真是没个不沾的。因为他这个德xi_ng他爹没少揍他,宋哲文经常看他被徐爹打的满院子跑,有时候还被揍的口鼻窜血。都他妈打成内样了,也没见有什么改变,倒是从政之后人收敛了很多,没以前那么祸国殃民了。宋哲文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官僚派头,想,还是我党改造人的力量强。
宋哲文心中一动,装出一副我才不用这么下作手段的清高嘴脸:“我这次走心不走肾。”拿着药掂量了一下,“不过兄弟的心意,我也不好拒绝。”说着把药塞进裤兜。
徐立江哈哈一笑,叫服务员再上壶热茶。
看着把大脚伸进门缝阻止他关门的宋哲文,鹿苧真是有些哭笑不得:“我不会打篮球。”夹着篮球的男人长得快顶到门框:“是吗?我可看到你们单位公告栏里你打篮球赛的照片了。”那该死的公告栏建在大门口,时常会贴些便民服务和宣传照片,其中就有他们组织篮球赛的内容。鹿苧翻了白眼:“我最近扭了脚,不方便。”
“你扭脚了?刚才不是还下楼去买酱油了吗?”合租的小吴一边打游戏一边补刀。大夏天的开着门想放蚊子进来吗?赶快给爷滚!
鹿苧简直要仰天长啸:“吴正浩,你不说话会死是不是?”吴正浩耸了耸肩捧着电脑进了卧室。
宋哲文一身篮球服,看起来意气风发,一点也不像快30岁的男人,反而有点大学生的味道。鹿苧一看这样僵持着也不合适,只好说:“你等会儿,我去换身衣服。”
宋哲文带他去了一处军区大院,这是一个静谧的老小区,住户都是独门独院的别墅,有郁郁葱葱的树木和露天篮球场,偶有一只猫从灌木丛中跑出。鹿苧知道宋哲文背景深,但看
到他自由出入守卫森严的军区大院的样子,还是感到震惊。
路灯下,宋哲文潇洒的投进一篮:“七岁之前我和爷爷奶奶住这里,这次来t城我特怀念小时候,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他高高的鼻梁上附了一层薄汗。“小时候我爸忙,创业,没空管我,我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成天疯玩,上树,掏鸟蛋,和当兵的练武术,偷枪吓唬老师,我爹知道了,从南方跑回来把我吊起来打,但是我爷爷却赞赏我胆子大,说将来是能成大事的,比我那两个哥哥强。”
他把球扔给鹿苧,鹿苧砰砰运着球,想要带球过人:“那你比你那两个哥哥强不强?”
宋哲文把汗湿的头发往后一撩,弯腰防守:“不知道,可能吧!不过强者又未必能称王,项羽那么强还不是败了。”
鹿苧灵巧的闪过他,跨步,上篮:“那是因为刘邦比他更强。”
进了!
宋哲文救过球,放食指上转:“如果我成了刘邦,就让你做吕夫人。”那眼睛满满的笑意,闪闪发光。
鹿苧翻了今天第n个白眼:“吕夫人爱谁谁做,反正我不做。而且你也未必是刘邦,说不定是项羽呢?”宋哲文笑的低下头:“没关系,做项羽也没关系,反正我不会让你做虞姬就是了。”鹿苧微微一震,宋哲文走过来,爱怜的用食指抹掉他鼻尖上的汗:“不忍心你那样的下场。”
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昏黄的灯光里,风中的树叶发出微微的叹息。
一瞬间的闪神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鹿苧猛的推开他,冷冷的说:“离我远点。”
宋哲文脚下一踉跄。
“对不起……”他讷讷的说。
鹿苧烦躁的抢过球,又开始对着篮框投起来。
“哦,对了,我后天过生日,”宋哲文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跳加速,“你过来陪陪我吧?”
鹿苧一把把球砸到他身上,愤恨的说:“宋哲文,你到底要让我说多少次你才懂?我不喜欢男人,你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就算我明天去陪你,你也不过是越陷越深,饮鸩止渴,你这又是何必?”
“饮鸩止渴也强过活活渴死。”宋哲文悲伤的看着他,“名义上我是宋家老三,但谁把我这个私生子放眼里,谁会每年还专门给我过生日?我就是喜欢你,今年就是想跟你一起过个生日,就算这是毒酒,我也认了!你就……你就让我默默的喜欢你,不行吗?”
鹿苧透过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影子,心底涌起无尽的酸涩,这让他眼眶发湿:“好吧,如果我不加班,我后天晚上会去……”
鹿苧实在不知道要送男人什么,贵的买不起,便宜的太掉价。想送他香水,觉得又太暧昧,思来想去就挑了一支钢笔。对方看到他送的礼物时,眼中有快要溢出来的幸福感,像个看到玩具的小孩子。鹿苧看着宋哲文纯真的样子,都怀疑初见时那赤`l_uol_uo的眼神只是错觉。但是到了目的地时他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宋哲文领着他到了一家夜店。他突然明白为什么今天宋哲文会开着一辆兰博基尼的敞篷,还穿的像个明星,连手上都戴上了bilingbiling的配饰。
还在酒吧门口排队的各色美女们一看到宋哲文马上骚动起来,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扭头带着鹿苧走旁边的通道:“走吧!”
鹿苧从未来过这种地方,事前也毫无准备,更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这种身份来夜店不合适。他犹豫着停下步伐:“宋总,你的生日要到这种地方……”
“我那些好朋友非要给我办生,我拗不过他们。”宋哲文笑笑,“别担心,大家就是聚聚玩一玩,我不会让他们劝你喝酒。”说完,强硬的拉着鹿苧往酒吧里走。
“不是说没人给你过生日吗?撒谎精!”
“我是说
我家里人不会,但朋友们会啊!”宋哲文特别无辜的说。
通道里穿着空姐服的美女纷纷甜腻的问候:“三少happy birthday”
酒吧内灯光忽明忽灭,电音缥缈,人头攒动,刚进去就被那一股人肉味给顶到飞起的鹿苧狠狠皱起了眉头。
“woooo看看谁来了?欢迎我们的主角宋三少!”台上的dj发出一声高呼,人们纷纷聚拢过来,鹿苧都被这群男男女女们挤到了一边。一个混血兔女郎mo着宋哲文的x_io_ng嗔道:“三少,您这些日子是不是都把我给忘了?”
宋哲文调笑的拧了下她的下巴:“就没记得过你。”周围人发出一声哄笑。
徐立江拨开人群走了过来:“老三,怎么这么晚才过来?李白杜甫他们都等急了!”李白和杜甫都是外号,一个姓李叫李欢,一个姓杜叫杜常远。三个人都是宋哲文死党,不是普通的酒肉朋友。“李白不作伟大的非洲志愿者啦?”宋哲文惊讶的问。“你过生日他得回来!”“屁吧,前两年我过生日他怎么不回来?”“那不是让非洲小姑娘迷的晕头转向吗?”“还非洲姑娘,也不怕得艾滋死那儿。”
徐立江刚带着宋哲文他俩走到一个被水晶珠帘隔开的空间,一个留着莫西干辫子头的黑皮肤男子就冲过来,张开猿臂狠狠的搂了宋哲文一下:“想没想我啊老三?”宋哲文上下打量变得更黑的李白:“想你屁股欠艹!”“你想上他得先问问我愿不愿意吧?”一个懒的没骨头的声音从他俩身后传过来,只见杜甫眯着一双桃花眼正晃着一杯香槟品着。
宋哲文微微一笑,一把捞过在旁边慌的已经想走人的鹿苧:“哦,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给你们说过的鹿苧,鹿大检察官。”说的好像提前给朋友们说过似的,但实际上宋哲文压根就没给哥几个提过这茬,在徐立江面前也没说过鹿苧的名字。
李白一脸茫然:“你没给我说过啊!”
“你在非洲,消息不灵通。我听鹿检的名字都听的耳朵起老茧了。”徐立江鸡贼的补上。
“怪不得老三一直提你,果然气质出尘。”杜甫歪着头,用魅惑的嗓音面不改色的扯谎。
一直在紧张的冒冷汗的鹿苧懊恼出来前没吃药。鹿苧的精神状态其实一直不是很好,本身有点强迫症的他还有轻微的社交恐惧,到人多的地方就会焦虑。但是听见他们几个说的话,鹿苧反倒对宋哲文生出几分依赖感,当他让自己坐到他身边时破天荒的很顺从的坐下了。
宋哲文四个人互相叙旧聊天了一会儿,徐立江突然冲他挤了下眼,宋哲文喝了口香槟作回应。只见外面走进来一群长腿大蜜,各色人种都有,要多漂亮风`骚就有多漂亮风`骚,个个举着酒杯在这些人身边坐下。
其中一个学生妹打扮的女孩一屁股坐鹿苧腿上,把他吓了一跳。对方搂着鹿苧的脖子,嘴唇都要贴上他的脸颊,鹿苧大叫:“别、别这样!”那女孩嗤的一笑:“哥哥不让妹妹哪样啊?”鹿苧的脸都快红透了:“你,你下来!”他虽然是gay,也受不了这样的戏码。他向宋哲文求救,宋哲文笑着拉下那女孩儿抱自己腿上:“别打你鹿哥哥的主意!”那女孩笑:“人家就是想敬他一杯
酒!”说罢喝了一口,将印着唇印的酒杯递向鹿苧。宋哲文挡住她:“你鹿哥哥不喝酒。”说完,从茶几上拿了唯一的一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鹿苧。
早已经热的口干舌燥的鹿苧仰起脖子就灌了一大口。
宋哲文眉毛一挑。
外面舞池里骚动起来,徐立江拉起宋哲文:“走吧寿星,快去台上说两句话呗!”宋哲文对鹿苧说,那你先等会儿我。
接着杜甫和李白也起身去了,只剩下鹿苧和那群压根就没打算出去的大蜜们。
“三少说你不喝酒?”一个操着蹩脚汉语的金发碧眼女孩举着红酒坐过来。
“不喝酒,那多没意思啊?”那个学生妹说。
“来嘛,就喝一杯嘛,好不好嘛”另一个烈焰红唇说。
“我给鹿哥哥满上……”一个黑色长发女人的指甲滑过鹿苧的嘴唇。
从未见过这种架势的鹿苧根本无法拒绝,在焦虑和紧张害羞的情绪中被灌了好几杯酒,也不知道喝的都是些什么。那些酒很快就上头了。
宋哲文在外面说着什么,他已经听不清楚。只知道人群的情绪达到顶点,音乐躁动的要炸了。
鹿苧觉得自己也要炸了。
晕眩。
在鹿苧死后的十年里,已经是宋家家主的宋哲文总是会想起这一晚,即便他们做过那么多次,玩过那么多花样,但每次想起这第一次,后背都会爬满鸡皮疙瘩。他的人生有无数的决定,对的错的,对权力从未失手,对爱情一败涂地,却从未后悔过这次的选择。
当时鹿苧摊在沙发里,因为致幻剂的原因浑身发冷,抖的如同筛子。宋哲文穿过舞池里无数高高举起的手臂,无数次偷瞄水晶珠帘后面的情形。没有多久那个学生妹抱着臂膀,手里举着空酒杯,眼神极具暗示xi_ng的冲宋哲文tian了下嘴唇,然后带着那群大蜜们走了。宋哲文用力松了下领结,扯过徐立江说:“我去干正事儿,哥几个先玩儿。”李白不乐意他要走:“你要干什么正事儿?”早就猜到宋哲文计划的杜甫拍拍他肩膀:“干人。”李白恍然,他看着宋哲文急不可耐的背影问:“这人吃错药了?怎么也开始玩这手了?”帮凶徐立江搂着两个女孩亲的不亦乐乎。
鹿苧缩成一个团,上下牙不停的打颤,那雪白的脖子因为弯曲而露出好看的弧度。宋哲文抓起他柔软的头发,呼吸急促的看着他迷蒙的双眼。
酒吧里浓郁的化工香气都无法掩盖他身上消毒水的味道。
宋哲文下面硬的要爆炸。
他知道等不及开车回家了,他打算先在这里上他一次。这里虽然灯光幽暗,但外面人来人往,透过珠帘隐约可以看见里面,但是他真的等不及。先速战速决,等回家再好好玩。
“鹿苧……”他低低的叫他的名字。外面音乐嘈杂,可他觉得对方听得到,“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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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扑上去咬他丰满的颤抖的嘴唇,舌头细细的滑过上面每一道纹理。宋哲文tian着他的牙齿,那牙关咬的有些紧,他不急着那么深入的吻他。他等不及,连亲吻都等不及,脱衣服也等不及,他甚至没有去脱鹿苧的上衣,仅是把鹿苧洗到发白的牛仔裤连同白色的内裤褪到腿弯,便迫不及待的揉弄他软软娇嫩的yin 茎。
体毛稀疏的那里半天没有勃起,宋哲文不去管它,直接把鹿苧翻了个身,露出了雪白的屁股。
真是如想象中的那样,形状是丰满而圆润的,连一个痘都没长,滑的像嫩豆腐。中间的销魂洞也漂亮的不像话,就跟鹿苧这个人一样。
宋哲文呼吸急促的摇头笑:带劲,真带劲!
他站起来,解开裤腰带,露出跟他身高匹配的棒子,青筋暴露,
粗度惊人。
鹿苧外冷内热,神志不清,眼前五光十色,耳边声音爆炸,他无助的打着摆,却隐约间他听到吴越在叫他……
“鹿苧……”宋哲文附在他耳边叫他。一手向外掰开他的屁股,一手拿出安全套用嘴撕开,娴熟的给自己套上。
“今天爸爸就干`死`你……”他扶着自己的东西,慢慢的往里送——妈的,太紧!
鹿苧在浑噩中叹了口气似的。
鸡皮疙瘩从尾椎骨一路蹿到头顶,宋哲文狠狠的插进去,里面的紧肉一圈一圈缠上来,绞的他下半身都要发抖。怪不得徐立江说这个药做起来特别爽,外面冷的要命,里面却都烧的快不行了!
宋哲文不管不顾的一插到底,又不管不顾的完全拔出来,gui`头抽出来时发出啵的一声,再猛的插进去,完全不顾及身下还是个活物,他甚至没有想过这个人是不是第一次。管他是不是第一次,假如鹿苧有人了,给人戴绿帽子的感觉不是更爽?
被插的激烈摇晃的鹿苧快要掉下沙发,宋哲文把他拎起来,让他跪着扶着沙发背,一手按住他的头,一手扶着他撅起的屁股,就这么站着岔开腿飞快的抽送,往死里干他。
大概十五六分钟,宋哲文就sh_e了。破了他的最快纪录。
宋哲文看着从沙发上滑下来的鹿苧的屁股,一片青紫。他喘着粗气,从半垂的yin`茎上解下安全套。大半年没这么爽了。
不,从来没这么爽过,这他妈哪是做爱,简直就是吸毒!
他笑着看着鹿苧,那人眼角滑过一滴眼泪,红肿的嘴唇里飞出一个名字——用那圆润动听的声音说了一个名字。
宋哲文听过这个名字。
吴越。
那天他送他回单位,看到的那个小警察。
他嗤笑一声,将本来打算随手扔掉的安全套捏住,把还温热的精`液全部挤到鹿苧的脸上。
玷污。
宋哲文整理好鹿苧的裤子,想就这样扛着他走,却在看到鹿苧因为痛苦而青白的脸时犹豫了一下。他抓起抽纸,把他脸上的精`液擦干净,却发现他右侧光洁的额头上有块明显的疤痕——以前都被头发挡起来吧?怎么弄上去的,搞的这张脸都不完美了。
徐立江看他扛着人出来,凑过来对他说:“这药又叫轮`ji_an药,专门对付这种背着贞节牌坊上街的小j_ia_n`货,你今天晚上就好好享受吧!”刚吃了小甜点的宋哲文心情大好:“以后谢你!对了,你们谁带了司机来?我等不及得回去。”“我让我那司机过来接你。”
宋哲文之所以不自己开车回去,不光是因为喝了酒,真是连一分钟都不想耽误,他把已经开始全身发热的鹿苧塞到自己腿间跪下,用力捏开他的下巴给自己口交。
鹿苧热的不行,恍恍惚惚的感觉吴越在吻他,他配合的张开嘴,却没力气擎住头,只好抱歉的对吴越笑笑。他想,真对不起,没有力气,不然也想回吻你啊……
这一笑让宋哲文刚发xie完的东西硬起来,他抱住鹿苧的头,更加用力捏开的两颊,迫使他把嘴张到最大。他把自己的yin`茎放进去,放
进那柔软而紧致的喉咙深处,没有戴套,不想戴套,他就想这么赤`l_uol_uo的让鹿苧吞掉他。但是太长了,插不到底。他有些遗憾的想。鹿苧的喉咙在痉挛,咬着他的gui`头不放。不过感觉真棒,他倒抽了一口气。
前方的司机偷瞄了后视镜一眼,镜子里的宋哲文爽的仰着头,闭上了双眼。
“真棒,鹿苧,你真棒。”
见多识广的司机心里叹口气,这些有钱人真是个顶个的丧尽天良。
到了宋哲文的别墅大门,他没有下车。
被赶下来的司机自己跑到一棵大树底下一边抽烟一边喂蚊子。一开始车里没什么动静,到后来有低低的呻吟,再接着有隐隐的哭泣,车子也晃的厉害。
司机在树下蹲了快一个钟头才见宋哲文抱着人出来。
他偷偷看了一眼。
那昏迷的男子低垂的雪白胳膊上沾了精`液。嘴角还有片血痕。
——回去又要洗车。司机恨恨的想。
宋哲文进门后直接把鹿苧扔床上,那人在车里sh_e了两次,都不是宋哲文弄出来的。他就放任着鹿苧勃起,却无力伸手去mo自己。他只是戏谑的玩弄了他粉红色的柔软的yin囊,那人就颤抖身体sh_e`精了,一边sh_e一边哽咽,胡言乱语的不知道叫了些什么,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第二次他sh_e的更快,宋哲文甚至没有去碰他。这让宋哲文感到很惊奇,却也觉得有情趣。
这时候鹿苧的体温快要沸腾起来,整个身体都像煮红的虾子,他蜷曲起来,无力的夹紧双腿去摩擦自己的yin`茎。后面撕裂的痛他完全感觉不到,他只觉得自己要发xie!要发xie!要发xie出来!但是不行,sh_e不出来,他哀叫,sh_e不出来!好痛苦!
已经sh_e过两次的鹿苧已经无精可sh_e。
宋哲文撕烂他带血迹的白色内裤,急切的要分开他的腿好进去,但是鹿苧却愈发抱紧了身体。他甩了鹿苧一个耳光:“松开腿!”
练家子出身的宋哲文手下没掌握好轻重,原本嗓子就被捅出血沫的鹿苧活生生被打出一口血,不过这巴掌确实有效,鹿苧无力的松开身体。
宋哲文像条交配的公狗一样趴在他身上抖动着腰,那巨大的yin`茎把屁股拍的抖出一波`波的浪花……
直到把精`液都sh_e在他半张着嘴的脸上,宋哲文才肯半场休息一下。
鹿苧微微扩散的瞳孔里映着头顶的吊灯,整个人一动不动,死了一般。
硬挺的yin`茎已经软下去。
嘴边的血丝混着精`液淌下脖子。宋哲文看的心中一动,将那精`液抹的他满x_io_ng膛都是,包括已经被嘬得红肿的ru头。
鹿苧整整昏睡了两日,一开始宋哲文很是担心搞出人命来,毕竟真的是用尽了花样折腾他,就差没用工具了。第二天他便很紧张的把私人医生叫过来,那人说可能有点儿中毒反应,但主要是累的,要求宋哲文克制。打电话去问徐立江,那厮说这药就这样,睡两天算少的,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这么一听宋哲文彻底放下心来,把医生要求克制的话抛到耳后。本来他还想来点尽兴的,但又可怜起这人来,下面伤的不轻,整个都红肿了不说,伤口更是撕裂的厉害。嘴巴里估计也破的不行,腮上两块紫黑色的指印子。宋哲文也觉得自己玩的是有些过分,这次用坏了以后就不能用了,便只好把他两条白玉似的大长腿箍紧,放点润滑油凑合着打一炮。
宋哲文还喜欢他的脚,真真的是珠圆玉润,白里透红,你说一个男人怎么能长这么好看的脚?长这么好
看的脚干嘛?他一颗脚趾一颗脚趾的tian,一边tian一边想,想不透了就抓起两只脚合在一起想干那事儿,但是鹿苧痛苦的呻吟把他惊醒。宋哲文觉得自己在鹿苧身上像个变态。他摇摇头,放下那双脚上班去了。
张秘书看着老板那春风得意的样子,还以为他在宋家夺权成功了呢。张忠心里也是很惊讶,宋哲文一向不喜怒于色,总是看起来一副温柔斯文的样子,高兴了就笑的大一些,不高兴了脸上也不那么生气,好似一切都风淡云轻似的。但跟了他五年的张忠知道这个人道德观近乎没有,底线直逼下限,对于权力和金钱的追逐近乎疯狂,装的像个君子,嘴上说的高尚,却实打实的虚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什么事儿都肯干,真是烂到骨头里面去。
但张忠却很同情他,因为宋哲文从小就跟他妈妈分开了,放在豺狼虎豹堆里跟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互相倾轧。宋哲文的父亲有心让他继承家业做家主,更是刺激了其他三人,把宋哲文往死里怼,他爹也毫不在意,用一种你们看着玩,玩死算你们赢,玩不死就让宋哲文玩死你们的心态放任自流。
他从前几年的韬光养晦到这半年开始有跟兄长妹妹撕破脸的趋势,彼此斗的越来越狠。在这种畸形环境下长大的宋哲文只一心变强,却也变得越来越扭曲,根本不知道快乐是什么。
像这次笑的这么真心,还真是不常见。
然而宋哲文的快乐是建立在鹿苧的痛苦之上的。而宋哲文却为了撇清自己,他编排了一个很恶毒的谎言。
当管家告诉宋哲文鹿苧醒了的时候,他正在路上。听到消息,他把脑子里准备好的台词过了一遍,还酝酿了一下情绪,这种事对他来说手到擒来,毕竟平日里太常做这种事了。
他站在门前轻轻敲了敲,那张脸上既有惊喜又有难过。他推开门进去,看到头发凌乱的鹿苧呆呆的坐在床上,出神的望着自己的手。
那时的鹿苧脑子里快炸了,眼前满满的都是金星在爆裂。他甚至没有感觉到宋哲文进来,当那人轻轻抚上他的头发时,他才木然的转过脸来,想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眼前人是谁。他张张嘴想说话,嗓子又疼又干,两颊也肿痛难当。
他迷蒙的看着对方,只能用嘴型问:“我,我怎么了?”
宋哲文避开他的眼睛,结结巴巴的说:“没,没什么……就、就是病了,你病了,过两天就好。”
鹿苧不再说话,他木然的坐了一会儿,好像是在等头疼过去:“我在哪儿?我到底怎么了?”他全身都疼,那是被人殴打过的疼,被人伤害过的疼,还有下面撕裂的疼。他觉得自己糊涂了,他有不好的预感。
宋哲文本来低着的头突然仰起来,满眼含泪的看着鹿苧:“你先好好养伤,等你养好了伤再说,好不好?”
“宋哲文,我到底怎么了?”鹿苧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问。
宋哲文握紧了他的手,颤抖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该死……”
鹿苧扶住额头:“什么叫是你的错?”
宋哲文跪下来,握住他冰凉的双手:“那天,大家玩疯了,一些人就开始嗑药,然后……然后咱们的酒里就都被……我喝的少,但回来就发现你
中招了,有个男的想扒你裤子,然后我就把你救了。但是鹿苧!”他眼里的眼泪突然滑下来,“鹿苧你当时,你当时一直在吻我,一直在mo我,我也喝了那些酒,在那种情况下我真的忍不住,我不是故意的鹿苧,我真的,真的太喜欢你了……”
他就这样卑微的跪着,将头埋进鹿苧的掌心,微微的抽泣。
宋哲文此时的内心很复杂,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临时改变了主意,他是想说他被陌生人轮`ji_an的,但是在看到鹿苧那双蕴满水汽的眼睛时,却硬生生的改变了排练了好几天的台词。
他对他没办法那么恶毒。眼泪也不全然都是假装。
他想,他可能真的是有点喜欢他。跟以前那些人都不一样的喜欢,发自内心的,很温柔的喜欢。
鹿苧看着跪在他面前哭泣的男人,心里是空白的。他不知道为何毫不同情那人的眼泪。他抽回了自己的手,冷冷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觉得恶心。
恶心透顶。
真他妈的恶心透顶。
他说,宋哲文,你出去。
宋哲文,我求求你出去。
他冷冷的说,低着头,就那么毫无感情的冷冷的说。
宋哲文皱着眉头走出去,有些搞不懂鹿苧在想什么。难道不应该甩他一个耳光吗?难道不应该一边打他一边哭泣吗?难道不应该骂他是个禽兽吗?这个时候他可以紧紧的抱住他,吻着他,说我爱你啊!即便你讨厌我,我也是爱你啊!
宋哲文在门外愣了一会儿,摇摇头打算走开。却突然听到门里一阵剧烈的呕吐声。他一瞬间怒火万丈,自尊被践踏了一般,于是他推门想问他做什么婊`子立牌坊,早知道这么不识抬举就说是被路人轮`ji_an好了,现在还惹得一身腥!
“鹿苧!”房间里找不到人,一扭头却看那人趴洗脸间的在马桶上。
他一个箭步过去抓起他来,却惊见那人满嘴满x_io_ng满手的血,那马桶里更是整个都被血水染红了。
“鹿、鹿苧!”他结结巴巴的叫他的名字,捧起他满是血的脸,“你他妈……你他妈是不是傻!?|”
“不就是睡了一觉!?男人哪有不睡觉的?干嘛气xi_ng这么大!?干嘛气xi_ng这么大!?”他一边骂,一边把鹿苧抱起来,飞快的向楼下跑。
他对着屋子里的人大喊:”开车!去医院!“
匆忙送了医院,抽血化验x光ct还有胃镜轮番上阵,最后确定是慢xi_ng胃溃疡导致的胃出血。鹿苧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理任何人,情绪很不稳定,身体一直在抖。他抖的那么厉害,护士甚至无法给他输液,最后只好打了镇定剂,让他昏睡过去。守在他身边的宋哲文抚mo着他的头发,心中五味陈杂。一方面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强上鹿苧有什么错,只是他反应如此强烈让他感到手足无措。这人真是不识好歹,他什么身份,什么地位,想上他床的人那么多,他还都看不上,就看上他了,他竟然还不识抬举;另一方面又心疼他遭了这份罪,宁折不弯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能活到快30岁的。
宋哲文压根不理解鹿苧为什么会气到吐血,简直古板的令人难以置信。
这个男人靠在椅子里,突然掠过一个想法:不会是因为吴越吧?
这种可能xi_ng是极强的。
他为这种可能xi_ng`感到生气。前几天还觉得给人戴绿帽挺刺激,现在心里反而吃起味来。或许两个人在交往?他无法遏制的拿起手机,想让张忠去查查二人关系,但又有些拉不下脸面——他一般不让张忠做这么没品的事儿,挺掉份儿的。好像在跟人争风吃醋,这不是他的作风。但最后感xi_ng战胜理智,把这事
儿交代给了张忠。
挂断电话后他开始看着鹿苧发呆,过了半晌,低下头去在他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了一个吻。
又是睡了一整天,鹿苧知道自己不可能永远睡下去,他总是要醒的。他用小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宋哲文说的很对,男人哪有不睡觉的,但不是跟自己喜欢的人睡觉,又有什么意义?明明他感到吴越在激烈的亲吻自己,明明自己也毫无保留的为他打开身体,明明自己幸福的快要晕厥过去,却强撑着也要多看他一眼……为什么从美梦里醒来,看见的却不是他的脸?
是他不好,千防万防防不住人心险恶;是他不好,保留一份可笑的执着,最后被宋哲文撕了个稀巴烂!
鹿苧背对着宋哲文不发一语,宋哲文也背对着他站在窗口,摆弄一株多肉植物。
最后还是宋哲文先开口:“今天感觉好点儿没有?”眼睛往后偷偷瞄了一眼那人冷漠的后背,“先不要下床乱走,吃饭也要注意,你下面的伤还没好。”
鹿苧咬碎了一口牙:“滚出去!”
“我跟你道歉了,再说又不是我给你下的药。那时你亲来亲去的,直男也忍不住。”
鹿苧腾的坐起来:“说够了没?上次说完我就当你放屁了,你还要再重复一次,你j_ia_n不j_ia_n?”
“j_ia_n,我j_ia_n,你把我的喜欢当驴肝肺,把我对你的好当狗屎!在你眼里,你跟我发情是被逼无奈,我喜欢你跟你发情是故意伤害!即便这样我都巴着你不放,我就j_ia_n,怎么了!?”宋哲文一把把那盆栽扔到地上,吓的护士跑进来看。
宋哲文指着门外凶神恶煞的对那护士说:“滚出去呆着,不许进来!”
那护士马上关了门。
宋哲文猛的拉开椅子坐下,用从未出现过的严肃面孔对他说:“鹿苧,我从不对你撒谎,也希望你别对我撒谎。”鹿苧嗤笑一声:“宋哲文,我什么时候跟你撒谎了?你什么地方值得我对你撒谎?”
宋哲文扯碎他的谎言:“你说你不喜欢男人,那你一直叫吴越的名字干嘛?”说完这句话,他又抬起身,凑近鹿苧苍白的脸,“呻吟的时候,sh_e`精的时候,吴越,吴越,我的吴越,一直叫一直叫,叫的我都脸红。”
鹿苧瞪大了眼睛,上下牙开始打颤。好像被当众扒光了衣服。他以为不会再有郭敏之外的人知道了。而且……而且还然是在那么不堪的情况下……
他又开始抖起来。
“你那天晚上是第一次,”宋哲文有点害羞的看着他,“对吧?”眼中带着笑意。
张忠是个好秘书,找的私家侦探也非常敬业,速度快,质量高,不仅把吴越调查的很清楚,连吴越开`房的情况,鹿苧开`房的记录,鹿苧跟谁交往过,连鹿苧的常规体检报告都查的一清二楚。查这些仅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综合这些所有的信息,宋哲文猜了个八九不十——竟然搞上个快30岁的老处男。还是玩狗屁暗恋游戏的。
比给别人戴绿帽子刺激多了。他看着材料情不自禁的咧开嘴。但是他还是想亲口再确认一下。
那人抖的更厉害。
哦,果然是第一次。宋哲
文心中满足的叹息着,真棒。
“求你了……求你了,宋总,”那人的眼泪却突然汹涌而出,用哽咽的声音求着他,几乎连不成句,“你走吧宋总!”
“求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求求你了……”
那人捂住脸,嚎啕大哭。
宋哲文愣在当场,我又哪儿惹你不高兴了?
“不要,不要再来了……”
电话不停的在响。吴越找了他好几天,他一直看着那电话响,却一点也不想接。出院前他曾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冷静后却不敢面对这人的脸。但是电话一直在响。他把手机关掉了。
宋哲文一句话就能让他请半个月的假。他家大掌柜的聪明过人,早就从宋哲文秘书张忠有事儿没事儿就给他打电话,七拐八拐就拐到鹿苧身上猜出了端倪。这些背靠集权大肆敛财的人,总是喜欢玩新鲜的,鹿苧长得那个样子,遭人惦记也正常。不过这穷小子算是傍上大树,咸鱼翻身了吧!当然,张忠给他打电话他是很高兴的,能跟宋哲文这样的大人物搭上关系太难了。
鹿苧全然不知道这些,心中的难堪也让他不愿意面对这些猫腻。他已经在家里窝了好几天,饭也不吃,大夫嘱咐的话全部都没听。但是这次他有在好好吃盐酸帕罗西汀,吃完了就睡,睡醒了胡乱吃口泡面再接着睡。
这次他焦虑情绪比以往更为严重,两只手洗的都快烂了。失眠的痛苦让他快要发疯,于是他只好吃药,而且剂量是往常的两倍,只有这样能让他得到片刻的宁静。
吴越找了他好几天,单位和家里他都不在,同住的吴正浩也说不清楚他去了哪儿。直到鹿苧回来的第五天,发觉他不对劲的吴正浩给吴越打了电话,他才急匆匆地的从警队请了假过来。
鹿苧的精神状态太差,吴越双手扶住他的臂膀,紧张的问他:“你怎么了?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单位联系不上,家里也找不到你人,是出去玩了吗?一声不吭你是要吓死谁?”
鹿苧见了吴越本人,鼻子一酸,说不尽的委屈想拦都拦不住。事情不能说,眼泪憋不住,他脱力的抱住吴越,哽咽着问他:“吴越,我好难受……”
吴越被吓了一跳:“你病了?”伸手mo他的额头,不烧啊!
鹿苧摇摇头,把头埋进他x_io_ng膛:“抱抱我吧吴越,抱抱我吧……”
吴越的心脏好像要跳出x_io_ng口,他犹豫了一下,却还是遵从自己的内心紧紧的抱住了他:“鹿苧,你最近是不是不太顺?你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勉强你。总之,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你说一声,我就帮你。”他嗅着鹿苧头发淡淡的香气,把脸埋进他的颈窝。
鹿苧一直在哭。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他哭。第一次。
吴越说要陪到他上班为止,也不上班,就光是陪他在家玩游戏。鹿苧玩的特别烂,纯粹是看吴越打,用迷弟一般的眼神追随吴越游戏里的角色。吴越看似毫无察觉。
鹿苧玩到了第四天,问他你最近没案子处理,都能休假?吴越一笑,说:“休职业假。”一边说一边把烟灰弹到烟灰缸。鹿苧本人是讨厌别人吸烟的,他洁癖严重,唯独对吴越有无尽的宽容,他觉得吴越抽的烟的味道都格外好闻。
鹿苧笑他撒谎:“你才工作几年,能休那么久的时间?”
吴越的角色突然被boss干掉了。
鹿苧看他面色不太好看:“怎么了?”
“我调b县的事儿都办好了。休完这几天我就走。”
鹿苧的角色也死了。mt都死了,他这个奶肯定是要死的。
“……这事儿有什么好瞒的。”鹿苧叹口气,“早知道你是要走的。”
吴越又点上支烟,抽了一会儿,突然把那烟放到鹿苧嘴边
:“抽一口。”鹿苧脸忍不住的红:“不抽烟。”“抽一口。”吴越邪笑,非把烟屁股往他嘴里塞,“你尝尝什么味儿。”
鹿苧忍不住笑:“能是什么味儿?烟味儿呗!”说罢凑上去,张开丰满漂亮的嘴唇轻轻含了一口。
吴越嘴角难以自制的抽动。
“往里吸。”他一手握住鹿苧的后脖子命令道。
鹿苧低下头,狠狠吸了一口,就被呛的直咳嗽。
吴越大笑,又把烟拿回去放嘴里继续抽,然后打他的游戏。
“真是混蛋。”鹿苧笑着说。“吴越你可真是个混蛋!”
鹿苧终于回单位上班了,上班的没几天就有晴天霹雳降下来,直接打到他的头上。李检找他谈话,告诉他说市里安排,需要检察院出一名检察官常驻中星集团,时限最短一年。理由是这个投资项目资金五个多亿,涉及多项招投标环节,检察院必须有人进行监督,防止职务犯罪。鹿苧听了这个消息简直要气笑了:“李检,您知道的,其实预防科只是个虚职部门,去了能监督什么?钱看不到,人管不到,即便是普通的招投标活动咱们也只是走走过场,里面的猫腻根本不可能从外面看出来!要驻扎,到政府采购部门还说得过去,到了中星这样的企业常驻有什么意义?”
李检本来找他谈话也只是走过场,他还以为鹿苧早知道了,说不定就是他主动要求宋哲文让他去的。结果一看鹿苧压根不知道这回事儿,他倒有些惊讶了,但是不管愿意不愿意他说了也不算。
“这是市委组织部要求的,调令都下来了,去不去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他把调令放在鹿苧面前。
鹿苧好像被这个消息击倒了,他摊在椅子里,一时不知道怎么言语。
“等下会把调令进行公示,你也准备一下,今天是周五,你下午把工作交接好,周一直接去中星就可以了。”李检交叉起十指,“年轻人,好好干。有这样的机会,要把握住。”他说的意味深长。他可不能把宋哲文的买卖砸到自己手里。
鹿苧无力的站起来,说:“谢谢,谢谢领导……提拔。”
他摇摇晃晃的走出领导办公室,又摇摇晃晃的走出单位,最后也不知道这一路是怎么晃回家的,只知道吃了药又加了片安定就稀里糊涂的睡了。
第二天他清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他望着昏暗的天花板,突然给吴越打电话:“你走了吗?”
“没有,明天才走。”
“那我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
那边停顿了一下,鹿苧听到晓晓在那边说:“今晚你给我做宫保鸡丁好不好?”
鹿苧挂断了电话。他忘了,临行前的最后一晚上,怎么可能来陪他?
一会儿吴越却把电话打过来:“小鹿。”他叫他,声音低沉。
鹿苧喉头发紧。
“我等会儿过去找你。不吃饭,就是跟你道个别。”
鹿苧捂住脸哭了起来:“好。”
吴越告诉鹿苧晓晓怀孕了,挺突然地,没想到说有就有了。下个月会结婚,到时候会给他下请帖。鹿苧木然的望着他的喉结,不敢望他的眼睛。吴越抽着烟,眼神也很有些迷茫:“小鹿,我说真的,你也应该找个好
姑娘结婚了。”
鹿苧点点头。
吴越抓了下头发,烟抽的更狠:“别总想三想四的,你年纪比我都大,这个道理还不明白?”
鹿苧点点头。
“上次那个开宾利的男的,他是不是一直来找你?我都在楼下见过他两三次了。那人一看就不是好鸟,你怎么能跟他混在一起?”
“我没跟他混一起,真的,我没有!”他惊慌的说,“我们没关系的!”
吴越转身狠狠砸了一下门,又突然转过来把鹿苧恶狠狠的抱住,大力的闻他的味道:“听话,小鹿你听话,结婚,生孩子,好好的过日子!别再一个人犯傻了,你听话!”
说完便仓皇的打开门,跌跌撞撞的跑出去。
鹿苧把颤抖的手指塞进嘴里,很快血丝就冒出来。
做了再好的心理建设,到了该去中星的时间,还是恨得咬牙切齿。鹿苧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故意迟到一个多钟头,到了宋哲文公司大门一副冤死鬼的yin森表情。宋哲文的助理秘书mina已经等候多时,在大太阳底下晒得简直要晕死过去。张忠给她说过鹿苧是宋总的贵客,一定要小心伺候。于是她连保安室都不敢进门,直接在外面候着,没想到这位爷背着个双肩包,瞪着丹凤眼,从外面一步三退的走过来。
鹿苧本来是怒火万丈的,但是看到娇滴滴的mina就xie了气,只好垂头蔫脑儿的跟着mina上了楼。
mina带着他来到最高层,走进最东侧的房间:“鹿检,这是您的办公室!”
鹿苧在里面转了一圈,只有一套办公桌,一个电脑,和一个沙发。mina又推开里屋的暗门:“里面还有休息室。”一张床。超大床。
下流!
鹿苧强压怒气:“其他人呢?”
“其他人?什么其他人?”mina睁大纯真的眼睛,“就您一个人啊!”
“既然是监督工作,那就不可能只让我们检察院一家单位监督吧?纪委、建委、安监、采购办这些部门,总是要来个人吧?”鹿苧瞪着她。
mina被他吓到,委屈的说:“鹿检,我只接到接待您的通知,其他人我真的不知道……”
“……”他捂着胃,气的原地转了几个圈,
这时候张忠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满脸含笑的说:“鹿检,您来啦?办公室还满意吗?”本来是想握手的,但他现在可不敢碰boss的人。
“怎么回事?明明说是要组建工作组的,结果就我一个人是什么意思?”
“工作组?对啊,工作组!是有工作组,不过只有您是常驻,市里的领导这么安排,我们就这么办了!”张忠推了下眼镜,非常诚恳又无奈。
鹿苧怒极反笑:“宋哲文在哪儿?”
张忠指着他隔壁办公室:“宋总在这里办公。”大写的总裁办公室门牌。
“我不要这间,你给我换办公室!”靠着他这么近,是要随时被骚扰吗?
“这个……”张忠为难的说,“现在公司职员很多,办公室都占了,只剩下这么一间,实在是……”
鹿苧一个箭步跑到宋哲文办公室门前,疯狂砸门:“姓宋的,你给我开门!”
张忠阻止不及,宋哲文就把门打开了:“鹿检,您来啦?”
艾玛,灿烂的笑容简直迷死个人。mina捂着脸想。
鹿苧可不吃他这一套:“你这个……!”无耻王八蛋!
一个熟悉的身影闪现出来。
鹿苧把后面的话噎回去,结结巴巴的说:“李、李检……”他难堪的低下头去。宋哲文请他进来:“李检今天过来视察工作,鹿检请进吧!”
鹿苧低着头跟掌柜的打招呼。李检笑笑
:“哪敢说是视察您的工作?今天鹿苧第一天过来,我怎么样也得过来嘱咐嘱咐他,别给您添麻烦。”“哪儿的话,鹿检是过来做监督工作的,哪能说是添麻烦。”二人谈笑风生,把鹿苧凉在一边。而鹿苧也确实是凉了,从头凉到尾,从里凉到外。他听见宋哲文对李检说:听说令郎在学国画?家父跟王振之老爷子关系很好,国画方面应该能指点一下。李检大惊:哎呀,王大师?他那种身份地位很难请动的……
宋哲文笑着把他送出大门:没事,这个面子他还是会卖的。
哎哟哎哟,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
送走李检后,宋哲文转身去寻找鹿苧,却看不到他人在哪儿。
鹿苧早已经跑回办公室,躲在门后面恶狠狠的擦掉了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鹿苧决定再也不理宋哲文了,既然斗不过就冷面相对。从进了办公室之后他就几乎没怎么出来,最近吃药有点效果,不怎么怕脏,也不总是想去洗手了。幸好宋哲文没有来骚扰他,这一天过得都挺安稳。
中午食堂吃饭,下午上班打瞌睡。
到了下班点,他也不搭理一直要领着他在公司转转的mina,自顾自得下楼。
鹿苧一下楼,mina就给boss打电话,说鹿苧下楼了。宋哲文让张忠给他收拾好公司文件,交给司机带回家,便也迫不及待的追下去。
他跟在鹿苧身后一米多远的地方,也不说话。鹿苧早知道他跟在身后,也懒得理他。两个人就这么站在站牌下等公车。等了十来分钟,公车来了,人呼啦啦的往上挤,鹿苧也跟着挤上去,宋哲文则皱着眉,等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还挡着车门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司机说:“要上快上,不上就下,一车人都等着呢!”
宋哲文可怜巴巴的望着鹿苧:”鹿检,我没拿钱!“
鹿苧别过脸去不看他。没拿钱跟他有屁关系。
“鹿苧。”
“你到底上不上!?喂,还有你到底给不给他买票!?”司机横眉冷对。
鹿苧被一车人看的发慌,只好拿出公交卡给他刷了。宋哲文跳上车,挤开人群站到鹿苧身边、鹿苧被人挤得无路可退,只好任凭他靠过来,带着跟公交车格格不入的高级香水味。
二人默默无言了一路,宋哲文虽然一向能说,但是不说话的时候也能沉住气。鹿苧更是巴不得这人闭上嘴。为了更好地表达请闭嘴的心情,他塞上耳机听歌。
两个钟头,站了整整两个钟头,鹿苧快站吐了。宋哲文早早就抢了个他身边的座位,翘着二郎腿看他的窘境。老神在在,似笑非笑,得意洋洋。在鹿苧回头的时候,宋哲文拍拍他的腿,示意他过来坐自己腿上。
“你是真的脑子有病。”鹿苧忍不住说了第一句话。宋哲文听了乐死了。
下了车快7点钟,天快黑了,他打算回家随便吃点东西就睡觉。走进老旧的黑漆漆的楼道时他突然被宋哲文拉住。
宋哲文孔武有力,制住他就跟制住个小鸡似的。他狠歹歹的用指头捏着鹿苧的腮,逼迫他张开嘴,把舌头伸进去。鹿苧被捏的钻心的疼。他妈的这算明白当初两个腮为什么这么疼了!
两人亲的口
水都流出来,宋哲文手开始不老实,钻他衬衫里mo他的腰。鹿苧趁他陶醉的空,狠狠抬腿踢他的裤dang,宋哲文负伤弯腰,他又紧跟着踹了一脚在那人x_io_ng口。
“呸!”鹿苧擦擦嘴,冲他比了个中指就跑上楼。
宋哲文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心想,小浪蹄子你等着,等我下次……
好疼……他捂着x_io_ng口弯下腰去喘气。
出乎鹿苧意料之外的,宋哲文从来不在上班时间骚扰他,甚至很少看到他,因为他经常出差,即便偶尔遇上,宋哲文也是礼貌的叫一声鹿检打个招呼。mina在他跟前什么都说,从公司八卦到花痴老板,从个人生活到娱乐明星,嘴从来不闲着,为人还有些神经大条,颠三倒四,鹿苧不知道宋哲文为什么会雇了这么个蠢货。不过有个蠢货在身边感觉挺好的,没那么寂寞,精神也不至于那么紧绷。
他有一次随口问mima以前干什么的,她说几乎什么也没干,找到两份工作没几天就因为太蠢被炒鱿鱼了。说到这里还挺自卑的低下头。
那你什么时候来的公司?mina就说在您来的前几天,突然就收到offer了。“当时可意外了,真的没想到能进这种大公司,还是当助理,我爸妈特别为我自豪!”mina骄傲的说。
鹿苧嘴巴笨,但是心里还是很聪明的。宋哲文也不是没有优点,知道他xi_ng格别扭,跟强势的人在一起会焦虑,就专门找了个傻大姐陪他。如果他走了,傻大姐就失业了吧?鹿苧心烦的叹口气,我这儿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有空去顾及别人。他盯着mima,看她手舞足蹈的说些乱七八糟的话,突然支起额头,对她说:“你给我说说宋哲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帅哥。”mina非常简洁的说,“小鲜肉。身材特别好,有一次他在二楼健身房打拳击我看见他腹肌了,我滴个妈呀,六块啊!还有胳膊上,就胳膊上那些肌肉,我滴妈呀,老鼻子帅了!他还特别温柔,特别心地善良,经常作慈善,还给公司的一个流浪猫喂火腿肠。宋总有气度,从来不乱发脾气,我们都服他。就是有点工作狂,一天才睡四五个小时,有时候还连续好几天不睡觉。真是精力充沛到令人心疼。”mina花痴起来毫无保留,自带粉丝滤镜。
鹿苧冷哼一声,心想你嘴里的宋哲文我怎么不认识?
mina持续的喋喋不休,内容没什么实质xi_ng东西,就是在不停说宋哲文怎么怎么好,今天穿了什么牌子的鞋,带了什么款式的腕表,香水换了什么味道,连发型的轻微变动都意yin出了背后的故事。鹿苧为打开这个话题而后悔。他翻开一本杂志决定不再听她叨叨。
“宋总打篮球也可好了,有一次在我们这个篮球场上打球,那身姿宛如……”“你们这儿有篮球场?”鹿苧打断她。“有啊,我一直让你去熟悉熟悉公司,你非不去。就在大楼后面,我带你去?”
自从到了这里就完全没有任何工作,上班就是上网,实在是憋闷。一听这里还有个篮球场,鹿苧心里高兴起来,拉着mina就往外走。
烈日骄阳也不在乎,大汗淋漓才能无比爽快。敏捷的奔跑着的鹿苧真像一头树林中奔跑的小鹿,纯真又迷人。
鹿苧自得其乐的玩着球,宋哲文在落地窗前也看的非常爽利。自从认识鹿苧后他的脑洞就大了许多,虽然内容无非是怎样扒光对方的衣服,压着他往死里干。宋哲文有点y_u求不满,距离上一次过去了一段时日,到现在还不敢再动他。他想来强的,可怕事后不好收拾,来软的这家伙又不上钩,真是快憋死他。
宋哲文坐回办公桌,转着手里的笔,一肚子坏水儿的想下次要在哪儿上他。要不就办公室吧,在这张沙发上。他把笔准准的
扔到沙发里,笑得下流。
宋哲文命好,还没等他动手,鹿苧就自动送上门来。
这天mina休假,提前把书报杂志给鹿苧放在办公桌上,就等他来了之后随便翻翻——这段时间鹿苧过着领导般的生活,除了挤公车时间过长,其他都满意的不得了。早上他冲了杯菊花茶,开始翻那些报纸,一封信忽然从里面落下来。是邮到检察院,又被同事转送过来的。mo了mo那手感,像是贺卡之类的东西,他撕开信封,露出里面猩红的一角。
他愣了一下,飞快的拿起那堆报纸把信封压住,不敢再去看。他咬着大拇指在办公室转了两圈。
或许不是他,或许是别人。
他想起那天吴越说会给他送请帖的话。
不,他只是说说,不会这么残忍。
他咬的大拇指生疼,脑子清醒了一点。他推开报纸,颤抖的拿起信封,鼓起十二万分的勇气把请帖打开。
吴越。
你好狠。你好狠。
他把那张红色的请帖撕的稀巴烂,又冲进厕所,把请帖的尸体统统倒进马桶,恶狠狠的冲进下水道。请帖上的红色染满了他每根手指,他都没有发现,失魂落魄的擦了下眼泪。
宋哲文正巧从开完会,却见这人脸上一道红印,精神颓靡的从卫生间出来。他一把抓住鹿苧的脸:“你脸上怎么了?有红印子。”身后去擦。
那双会吸人的丹凤眼黯淡的避开他:“不怎么了。”说完一摇三晃的回了办公室。宋哲文抱着x_io_ng目送他远去。
中午时,鹿苧都是很积极的第一个下楼往食堂奔去,全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反正他谁也不认识,更不是这儿的人。宋哲文也不吃小灶,员工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到了饭点跟大家一起吃,很是平易近人。但宋哲文这人非常不好说话,可以喂流浪猫却不养废物,为人挑剔,工作上要求完美,制度上执行到位,眼里不揉沙子,不吝啬微笑也管教严厉,再加上工作狂属xi_ng,给下属的压力很大,员工们是既怕他又敬他。这天宋哲文在公司,自然是要到食堂吃饭,一看见他来了,大家就自觉的离他三米远。宋哲文习以为常,只有几个高层领导会靠过来。老习惯,他买完饭会扫一眼鹿苧,但这次没在固定的位置上找到鹿苧,再扫了两三圈,还是没找到人。他知道今天这人是不会下来吃饭了,就让师傅做了清口小炒和大米粥,拎着直奔鹿苧办公室。
敲了半天鹿苧也没给他开门。吃了个闭门羹。宋哲文被他这样无情的对待不是第一次,都习惯了,就冲门里面说:给你做了饭,记得吃。
然后一边骂着自己j_ia_n一边走了。
到了下班时突然下起瓢泼大雨来,雷声阵阵,宋哲文开始担心鹿苧怎么回家的问题。但是那人好久也没有出门,到了晚上10点,大楼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和自己的办公室还亮着灯。连加班的人都走`光了。
雷声终于止住了,雨也变小了些,淅沥沥胡乱的下。
正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的宋哲文抬头看了下窗外,只见鹿苧摇摇晃晃的走在雨里,连伞也没有撑。他真是服了这自虐狂了,又他妈作什么妖?他抽出一把雨伞,飞快的下楼追上
那人。
追上了也没把雨伞凑上去,还是老样子,跟在他身后一米远处,自己撑着伞,冷眼看他被雨淋的整个人都湿透。
想上他。宋哲文看着那漂亮的湿身腰线想。真想。
鹿苧在前面一边哭一边走,路灯下的他显得很无助,身后的宋哲文看起来很冷漠。到了公车路牌鹿苧也没有停下来,还是颓废的走着,背着他那个老旧的湿透的双肩包。他知道宋哲文在身后等他,一如往常那样,跟在他身后,陪他坐公交,和他逛超市买菜,在他飞一般上楼后,还倚靠在电线杆下抬头看他房间的窗户。有时候他会在楼下看很长时间,什么也不做,等司机把他接走。有时候司机早早的就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他也不走,歪着头,用笑起来弯弯的眼睛看着那扇好像不会为他打开的窗户。
这些鹿苧都知道。当他看着他的时候,他也曾躲在窗帘后发呆。他有时会迷惑,哪个才是宋哲文呢?趁人之危的宋哲文,强迫自己到他身边工作的宋哲文,还有温柔以待的宋哲文,默默等待的宋哲文,以及大胆表白会强吻他的宋哲文,哪个才是真正的宋哲文?
他不是那么讨厌他,可是他又放不下吴越。但是那张请帖真的把他击倒了,几乎粉碎了他最后坚持的幻想。他想或许吴越对他是有一丝心动的,那支互相交换的烟,那紧紧地拥抱,告别时不舍得颤抖,他以为他是有心的,可是吴越竟然真的是没有心的。
这不是吴越的错,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的掉进臭水沟里,还不肯让别人来救他。他真蠢。鹿苧哽咽着想,自己真蠢。
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他突然站住脚,把眼睛里的雨水抹掉,转过身去男人说:“你是不是想睡我?今晚我让你睡。”
宋哲文一愣,他打算矜持一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人形按摩棒么,脑子里光剩下这种事?”
鹿苧也感觉自己对宋哲文太不尊重,只好很难堪的抱歉:“对、对不起。”说完慌慌张张的扭身要走,宋哲文马上抱住浑身湿透的他,雨伞掉落在马路上:“鹿苧。”他的声音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我确实是想抱你,因为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可是如果你只是一时冲动,因为遇上了不开心的事想自我放纵,那你对我真的,真的太残酷了……”
鹿苧颤抖的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只是……”
宋哲文抹干净他脸上的雨水,无奈的笑笑:“别道歉,我懂你。我等你。”今晚要是不上你我宋哲文跟你姓。
他轻轻的吻过他的鼻梁,拉起他的手就往旁边破旧的小旅馆跑:“先到这里洗个热水澡躲躲雨,等回家再说!”鹿苧六神无主的被他拖进小旅馆,又稀里糊涂的开了房。此刻鹿苧千疮百孔的心,最经不起哪怕一点的温柔。
“环境确实不好。”宋哲文抱歉的对他说。这家旅馆年久失修,陈设老旧,通风也很差,在雨季里透出一股浓浓的霉味。鹿苧对这些都不甚在意,心思也不在这上面,只是淋雨后冻得直打哆嗦,想快点洗个热水澡。
宋哲文则是安了别的心思,这地方确实太差劲,但是就在他俩旁边,他可等不到司机过来。再说住惯了好地方,偶尔在这种脏兮兮的地方来一发,也别有一番滋味。
鹿苧脱掉湿淋淋的衣服,在洗澡间老旧的,水流很细小的花洒下慢慢的洗热自己。当他包着浴巾出来时,没有发现宋哲文的身影,他打开门,却见宋哲文坐在门口独自一人发呆。
“你怎么不进来?”鹿苧看他身上的湿衣服没有脱,脸也冻得有些发白。那人宠溺的一笑:“怕我进去之后你尴尬。”
他指上次的事儿给鹿苧留下的心理yin影。
他拉起宋哲文:“你还说我傻,我看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快进来!”
那人慢慢站起来,一只手搭上门顶
,像一只睡醒的野兽:“你真的让我进去啊?”
鹿苧愣了一下:“是,是啊……进去洗澡。”
宋哲文露出雪白的牙齿:“好。”他走进去,反手把门关上,上了锁。
鹿苧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看着对方紧张的脸,宋哲文一笑:“想什么呢?”然后慢慢的,一个扣子一个扣子的解衬衫,白色的布满水渍的肌肤慢慢从衣服的包裹中袒露出来。
锁骨。
x_io_ng肌。
腹肌。
肚脐。
人鱼线。
脐下乌黑的,一直延伸到最下方的毛发。
他发现宋哲文带着一个银色的项链,坠着银色指环。
在闪闪发光。
鹿苧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移开眼的,却跟被点了穴似的动弹不得。他看着宋哲文颀长又健美的肉`体,有东西在一锤一锤的狠狠砸在他心上,让他整个人抖的不成样子。明明洗完澡已经不冷了……
慢慢脱掉衬衫,宋哲文又开始脱西服裤,正把手放上腰带,鹿苧却大喊一声:“你进去脱!”
宋哲文不理他,还是慢慢的解开了腰带扣。
啪。
鹿苧急了,推着他进浴室:“你进去脱呀!不要在这里脱!”宋哲文被推得不高兴,他难得搞脱衣秀,只脱到半中央就不脱了太扫兴。不过算了,不脱就不脱,大不了光着出来呗!
最后宋哲文还是如愿爬上了鹿苧的床。他从浴室里擦着头发、光溜溜的一丝不挂的走出来,身上的水渍都还没干。昏黄灯光下,六块腹肌和耻毛上的水珠充满光泽。他挥霍着他浓郁的荷尔蒙的味道,将它充斥着整个房间。顺着门缝挤出去的那味儿能冲出二里地。
当时鹿苧还陷在这里脏不能坐,那里看起来很旧不敢碰的纠结里。他觉得哪里都脏,只好从湿漉漉的包里翻出湿巾擦了一个小角落堪堪的坐下。
看到宋哲文赤条条的出来,那东西垂的老长,一走路就甩一下,惊的他跟火燎了屁股一样跳起来。
“你、你收起来!”鹿苧涨红了脸指着他那东西说,全然没有刚才那落魄样子。
宋哲文低头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兄弟,噘着嘴为难的说:“怎么收嘛,就长这么长,我有时候也很烦恼。”
鹿苧炸了:“刚才看你那正人君子的样儿,我还以为你转xi_ng了!”
“我哪儿不正人君子了?是你让我进来洗澡的!”
“那你干嘛光着屁股出来?”
“你围一条浴巾,又拿着另一条擦头,那我怎么办?不光着出来难道让我用手挡着鸡`巴?我这儿长这么帅,挡个屁。”宋哲文掂量着自己那根,出口成脏。
鹿苧自觉理亏,就把头上的浴巾摔给他。
宋哲文还不要了呢:“都湿了,围什么围?”说着把浴巾扔到床上,迈开大长腿倒了杯水喝。
颈部喉结一滚一滚。
鹿苧翻出手机上网不去看他,闷闷的说:“你想光着就光着吧。”
宋哲文放下杯子,大咧咧的走过去,把自己的东西顶在他手机前:“喂。”
鹿苧赤红着一张脸,恼
火的抬起头:“干嘛!?”
“来做吧!”宋哲文认真的说。
鹿苧望着宋哲文。他以前只知道他长得帅气,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仔细的看他。这人长得唇红齿白,鼻梁端庄,眼睛则像半湾月亮,笑起来带着向下的弧度,眉毛不长不短刚刚好。他长得阳光清爽,像雨后的青草,戴眼镜时还好些,不戴的时候就显得有些孩子气,亲和的不带侵略xi_ng。
那帅气的宋哲文一本正经的对他说,来做吧。
鹿苧结舌:“你刚才在外面不是说……”
“刚才你是一时冲动啊,现在看到这么xi_ng`感的我,下面不也硬了?”他努努嘴指着他浴巾下鼓起的小帐篷。
还没等鹿苧反应过来,他一把将鹿苧扔到床上,一个箭步就冲上去,把鹿苧的浴巾扯下来:“别不承认!”鹿苧夹起腿,一脚踹上他的狗脸:“滚开!”
翻倒的宋哲文又爬起来制住不停挣扎的鹿苧:“别闹别闹,这事儿有什么好害羞的,爸爸今天一定让鹿检好好爽爽!”
“操`你妈!你他妈是谁爸爸?”鹿苧几乎要啐他一口。
“你爸爸!”他压住鹿苧的双手按在头顶,一口就狠狠咬上鹿苧的喉结。他在鹿苧慌乱的尖叫中一口一口的吞噬他的脖子,撕咬他的耳朵,tian弄他的下巴,最后捏着他的后脑勺跟他恶狠狠的接吻,舌头和舌头搅和在一起,牙齿和牙齿碰撞在一起,彼此吞咽着彼此的唾液。鹿苧被他吻的喘不开气,他想把舌头缩回来,那人却用牙齿咬着鹿苧不放,很快就见了红。
鹿苧被这疼刺激的低低哀鸣,他乞求他:“你轻点儿……”
宋哲文粗重的喘息:“轻不了。”说着一手撕扯着他的ru头,一手大力揉`捏他的屁股:“你这里好了没?”
“什、什么?”鹿苧用力推着他的x_io_ng膛。
“让我看看!”他跟翻枕头一样把鹿苧翻了个个儿,跪在他两腿间掰开了他的屁股蛋子,“好了。”
鹿苧吓的把屁股夹的紧紧的,宋哲文马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现在别夹!放松!”说完就塞了一个指头进去。
鹿苧从床上蹦起来,猛的跳下床!宋哲文哪肯放过到嘴的鸭子,大长手一揽就把他按床上:“现在才跑,早干嘛去了!”
“啊啊啊啊啊你刚才没说要把手放进去!”
“鸡`巴都放了还差手!矫情!”他用一条腿死死按住他的后背,让他挣扎不得,一手在床头拿了润滑剂——牌子不好,算了,凑合用!
撕拉,润滑剂的外包装被撕开,宋哲文直接倒了些在手上,撑开鹿苧的销魂洞就往里送。鹿苧又惊又怕,紧张的鸡皮疙瘩爬满身,宋哲文看着他屁股上根根竖起的细小寒毛,被刺激的下面那根更硬。
当鹿苧被进入的时候,他疼的咬破了嘴唇。
他流着眼泪说:“太长了,太长了,出去!”他怀疑要被宋哲文穿肠破肚了。那种被顶到胃的感觉让他开始犯恶心,身体一阵一阵的抽搐。
宋哲文一开始还慢慢的动,手也慢慢摩挲着鹿苧硬起来的小东西。但是渐渐就忍不住了,他把鹿苧的双腿折叠起来放到肩膀上。
因为身高差的关系,鹿苧的腰完全被悬空了,他不得不抱住宋哲文的脖子低低的啜泣。
宋哲文抱着他的腰骤风急雨的侵犯他,似要捅烂他,活生生的捅烂他。
鹿苧仰起脖子想要尖叫,宋哲文的那根东西狂乱的打在他的敏感点上,让他y_u仙`y_u死,又好像马上要吐出来。
宋哲文的那根项链被捂的火热。那指环也捂得火热。
宋哲文恶狠狠的揪住他的头发,恶狠狠的肏他:“叫爸爸!”
鹿苧狂乱的说不出
话来,眼泪爬得满脸都是。
“叫爸爸!”
“爸……啊啊……爸爸……爸爸……啊啊啊!”
他放下鹿苧的腰,让他双腿大开,大声命令他:“再叫!”
“爸爸,好爸爸,好爸爸啊啊啊啊,饶了我饶了我!”鹿苧快要sh_e出来了。
宋哲文动情了,他抓起鹿苧左手,将他无名指狠狠的咬破,又突然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项链,抖落链子,把那个银色的指环套上他流血的无名指。
大小他妈的正正好!
天意。
他肏着他,抓着那根套着指环的无名指,狠狠地说:“鹿苧,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宋哲文的人!”
鹿苧抖着身体sh_e出来。
一夜狂欢。
我妈给儿媳妇的戒指,你敢摘我就艹死你。
宋哲文伏在已经睡沉的鹿苧身上,低低的说。但那人根本听不见。
鹿苧看到一片红色的轻纱轻轻的飘下来,覆盖在他的脸上。
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蹲在他面前,小心翼翼的问:“苧哥哥你在哪儿?”
他看着对方模糊的脸,想要去轻轻momo少年的头,但少年却消失了。一个成年男子突然站在他面前:“我会找到你的。”
突然那男子扼住了他的喉咙,用扭曲不成调的哭音问他:“为什么扔下我一个人?你不是说……”
鹿苧惊恐的剧烈挣扎,那红纱越裹越紧,终于让他窒息!
他猛地一个激灵跳起来,终于从噩梦的泥沼中脱身。
原来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领口的扣子没有解开,怪不得快被勒死了。他郁闷的解开领口的扣子,却想起自己为什么要捂得这么严实了。
第四天了,不仅吻痕咬痕到现在也没消,屁股更是疼的连大号都不敢上。吃过一次屎还不长记xi_ng的人估计也就他了。这几天他连饭都不敢多吃,食堂基本上是没去过,天天饿的胃疼。宋哲文上完他的第二天就飞泰国谈项目,根本没空管他,连个电话也不打,好像就没发生过这事儿。真真是拔屌无情。鹿苧心里倒也没有,宋哲文他爱滚多远滚多远,带着他那玩意儿最好永远别回来。
他正因为做了噩梦心里不太舒服,一抬头看见时针指向10点,他想起要去送遴选上宣传部公务员的郭敏坐飞机,便抓了书包就开门——
门外风尘仆仆回来的宋哲文,托着一样东西正打算要敲门,两人都愣了一下。
鹿苧先红了脸:“回来啦?”
宋哲文先瞥他的左手。空荡荡的。他恼怒的问:“你戒指呢?”
鹿苧哼笑:“又不结婚戴什么婚戒?”
“戴上!”
“不戴!”
宋哲文隐忍着说:“你把戒指放哪儿了?你不戴就还我。”
鹿苧得意的看着他:“不还。万一哪天我想戴了呢?”说完一把把他推出去,背上包一溜烟跑走了,到了楼梯口还转身冲他比了个中指:混球。
宋哲文微微一笑,捧着从泰国请回来的帕不它金纳喜佛像走进他的办公室。
他轻轻摆弄好那尊开过光的佛像,低
喃道:“保佑我别当项羽,保佑他别做虞姬。”
突然电话响起来,宋哲文看到这个号码,神情严肃起来。他关上办公室的门,踱到窗户前接电话:“喂?”
那边的人多余的废话一句没有,含着一根烟,用低沉的声音说:“一个小时后我到t城。”说罢就挂了电话。
宋哲文目光yin沉。
机场人流涌动,鹿苧终于赶在郭敏进安检前看到了她:“郭敏!”他气喘如牛,郭敏拉着行李正准备走,一看到他来了,有点忍不住流眼泪,却拼命笑着:“你终于舍得来看看我啊?你个没良心的!”鹿苧笑笑,一把抱住她:“我哪舍得不来看你,我的傻妹妹!”郭敏终于忍不住掉眼泪:“……”
“别哭了。郭敏,你长这么漂亮,别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他拍着她的后背,坚定的告诉她。
郭敏笑了:“没有,你不歪,你这树长的特别好。”她轻轻推开他:“你跟吴越……”
“我跟他没可能的。”鹿苧目光黯淡。
郭敏眨了眨眼。
“我跟你更没可能。”鹿苧翻个白眼。郭敏恼怒的说:“你干嘛非喜欢男的?”“那你又干嘛非喜欢男的?”“女的我喜欢不起来啊!”“咱俩一样啊!明明是竞争对手,怎么做得成情侣?”鹿苧笑她傻。郭敏被逗笑了:“那以后我找了男朋友,你别跟我抢。”鹿苧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可笑的事情:“哈,真的不是我吹,我鹿苧从来都是别人抢我,哪有我抢别人的?除了吴越我就没失过手。以后你把你男朋友看紧点儿,别让他见到我,不然直的我给你掰弯了。”
郭敏一步三回头的进了安检,快要消失前,她对他挥挥手,用口型对他说:我爱你。
鹿苧轻轻对她挥挥手:再见。
那女孩坚强而洒脱的背影消失了。
曾经有很多人对他说,鹿苧,我喜欢你,鹿苧,我爱你,他都没有接受,因为他的爱全给了那个,永远不会爱他的人。
现在他想要跳脱出来,跳脱出一个永远找不到出口的怪圈,或者有一天他会接受一个人的爱。或许那个人,会是宋哲文吧!
想着这些事,想着身边的朋友和爱人都离他渐行渐远,他有点忍不住鼻酸。鹿苧跑进洗手间拧开水龙头,不停的用冷水冲洗着自己。
他抬起头来,望着镜中苍白的脸。突然一股特别娇俏的香水味钻进他鼻子,像小女孩儿用得那种味道——这是男厕所吧?他没进错吧?他想他忍不住扭头看那香味儿的主人,只见那男孩儿正用青葱指沾着水,整理自己的头发。
鹿苧不由得一愣。
对方感觉他正瞅着自己,于是望向镜中的鹿苧,也是一怔,咧嘴就笑,嗓音娇滴滴的,跟他身上的香水味儿很配:“咱俩长的可真像!”是挺像,都是大大的丹凤眼配瓜子脸,嘴唇丰满带唇珠,站一起好似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不过那气质就完全不一样了,鹿苧冷冽的很,这位爷可谓是风`骚入骨。
“你叫什么名儿啊?”男孩儿看起来大概也就二十出头。说这话妩媚的劲儿,令他酥的全身发麻。
鹿苧阖上水龙头,不回话。他防范心极强,跟陌生人能不搭理就不搭理,飞快的转身离去。
那男孩儿生气:“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正要再抱怨两句,却听到电话响,他急匆匆接了电话:“向先生”敬畏里带着浓浓的撒娇。
“小去,你要是再不从洗手间出来,我就把你扔这儿。”电话那头的向先生不耐烦的挂掉电话。那男孩儿一看不好,抓了包就飞奔贵宾室。
几个穿便衣的高大保镖守在门外,一看是老大的小情人儿就打开了门。
贵宾室里氛围yin沉,沙发上敞开着极长双腿的男子正吞云吐雾,懒洋洋的眯着一双有点三白眼
的眸子看着小去。他把双臂撘上沙发,肆意的大张身体,冲小去勾勾手指。
小去一看他心情尚可,马上张开双臂像个花蝴蝶一样扑过去,他张开双腿坐到向海东腰上,搂住他的脖子,mua的亲了一口那人薄薄的嘴唇:“向先生,等下咱们去哪儿?”
向海东不回答他的问题,仅是按着他的后脑勺肆意的亲吻,亲过瘾了才微微皱眉:“以后别擦这香水。”
小去失望的撇着嘴:“我还以为你喜欢呢。那向先生喜欢什么味道?”
向海东望着这人的脸,深深的思考了一下,吐出一口烟在小去面上:“快餐厅后厨房的味儿。”
小去一呆,马上笑的花枝乱颤:“您真坏,拿人开涮!难道你还要我去快餐厅打工啊?”
向海东yin沉着脸也不说话,像一条毒蛇般盯着小去。
小去后背发麻:“您不会真的让我去吧?”他眼里突然挤出两滴眼泪,“要是您真的喜欢那味儿,我就去。谁让您喜欢呢,只要是您喜欢的,我什么都肯干。”
向海东嘴角一勾,大手拍拍小去滑嫩的脸蛋儿:“你先跟蝎子回家。”说罢从沙发里抬起满是腱子肉的身体,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小去看他不理会自己的样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阎王喜怒无常,真是难伺候。他随后马上跟上去,缠住向海东的胳膊娇滴滴的说笑:“那我在家做饭给您吃,您想吃什么?我最近学做了样新菜,给您露两手?”
向海东嗯了一声,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小去几乎跟不上他。
小去知道金主寡言少语,但他不能寡言少语,怎么着也得逗金主开心:“向先生,我给你说个趣事儿。刚才我在洗手间啊,看到一个男的,跟我长得可像了,要是我俩站一块儿,别人肯定认为我俩是亲兄弟。”
向海东突然停住脚,那些保镖紧张起来,还以为出了什么状况。小去差点没刹住车——
“那个人多大岁数?”向海东俊美的五官看起来有些凶恶。
“我,我看不出来,就瞥了一眼……应该,应该是比我大挺多吧?二十五?三十?看不准。而且他挺没礼貌的,我问他叫什么他都不理人!”
向海东环顾机场,茫茫人海,人头躜动,每个都是行色匆匆。这样的情景他以前经历过,不过那时他不像现在这般鹤立鸡群,而是个小豆丁,在人川中四处寻找,却找不到那人一片影子。
向海东目光一闪,收回那一丝失落的神色,继续向前走。
此时蹲在地上的鹿苧终于把脚上的鞋带系好,站起来甩甩双腿也跟着人流走出机场。
向海东上车时接了个电话,对方嗓音很清亮:“向先生,三少在檀溪茶馆的高山阁等您。”
向海东挂掉电话,闭目养神。向海东的老巢在东北,他老爹混黑道,当老大,他自然也混黑道,当老大。他小的时候他爹只是个五流黑社会,等他长到15岁那年他爹突然就成了一流黑社会,俨然当了东北黑社会总头目。但是前几年上面治的严,枪毙了好几个恶棍头子,他爹就总是精神紧张,总是惶惶不可终日,总是念叨着要洗白要转型。他倒是不管这些,该怎么作就怎么作,为非作歹花天酒地,全然一副过了今日无明朝的样子。直到三年
前他爹突然病逝,他必须接手莫大的产业。有道是树倒弥孙散,尤其是这种黑道上的买卖,一个老大倒下了,千万个小老大站起来,向海东他爹一死,人心都活络起来,各个都蠢蠢y_u动划地为王当起老大来。一开始没人看好向海东,他这人心狠手辣,做派野蛮,跟现代社会格格不入,还招摇的要命,不把政府放在眼里,所有人都觉得他很快会把自己作死。结果向海东自己没作死自己,反倒把造反派都作死了,那是真的死了。东北一年间出了几个灭门惨案,都有替死鬼进去受审,向海东则稳坐钓鱼台,继续为非作歹。
但是他在东北呆腻歪了。他想把买卖干到华北去。他下面的人都不同意。华北那块儿跟东北不一样,靠近权力中心,各片儿势力也早已经固定,非要去虎口夺食显然太冒险。
向海东这人的字典里没有冒险两个字,他只要刺激。但野心虽大,却苦于没有机会,直到有一天宋哲文突然给他递出了橄榄枝。
一年前他俩在北京一个宴会上认识,两人颇有点臭味相投、互相利用的意思。一开始向海东也没想到宋哲文竟然想干那个买卖,还以为这个人想钱想疯了,而宋哲文对他也是不放心,但能干的起这个买卖的只有向海东,他瞄上这人很久了。二人互相试探着做了几笔小买卖后,效果非常的好,默契度出奇的高,就决定一起做那件大买卖。
宋哲文说是飞泰国,其实是从泰国偷转到柬埔寨视察新建的药厂,药厂的选址距离中国边境很近,大批量的新型毒品可以很快的入境。宋哲文虽然不在军方,但是跟云南的部队高层利益层层交织,毒品入境后可以一路畅通无阻直达东北,剩下的事就是交给向海东了。宋哲文管制毒运毒,向海东负责构建贩毒网络。
这次向海东来t城,主要是跟宋哲文谈相关事宜。他跟宋哲文一样,都需要钱。向海东需要更多的钱开拓华北,宋哲文需要更多的钱来对付他那两个兄长——必须要短期内有大量的资金,才能搞垮对方。他手中的资本都受到密切监控,想人不知鬼不觉的积攒力量,只有冒着身败名裂的危险涉足这种来钱快的领域。更何况他是个私生子,两个兄长和妹妹是正室所生,有身后的娘家人的势力支持,资本雄厚。而自己却只能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走到今天。
宋哲文是野心家,他不甘于只是做宋家的有钱小少爷。为了当宋家家主,再脏的买卖,他都肯干。
向海东去哪儿都招摇,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吃哪碗饭的。开着黑社会品位的保时捷,领着那几个戴黑超的魁梧保镖——还有个是光头,再加上他本人满满一身戾气,从他出现的那一刻起,静谧高雅的檀溪茶馆的整个氛围就变得不好了。
那老板满身冷汗的弯着腰请人进了高山阁,就飞也似的逃了。向海东一进去就看到宋哲文正品着茶艺师给他沏的茶,他也不管,直接对那女孩说:“滚出去。”那女孩便放下茶具,飞快的退出去。
一屁股坐下后,向海东那双穿着大皮鞋的脚就交叠着放在桌子上。
“药厂进展怎么样?”
“先尝尝这杯黑茶。”宋哲文见他来了也不理会他的粗鲁,把茶杯推到他面前,“赶了一路,喝点茶解解乏。何必这么心急火燎的?”
向海东长坐起来举起茶杯:“宋哲文,别跟我说废话。我就瞧不上你这伪君子的样儿。”
宋哲文摇头一笑:“你能瞧得上我哪一点儿?”
“够j_ia_n。”向海东说。“宋家少爷这种身份去贩毒,真是够j_ia_n。”
宋哲文瞥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沏茶:“我不j_ia_n,你能有这买卖?”
“你废话说起来没完是吧?”向海东已经表现出明显的厌烦情绪。
宋哲文轻轻抿一口茶:“已经开工了,你尽快找信得过的人,
跟三虎飞柬埔寨,三天后第一批货就能到。”
向海东扔下茶杯就起身走人。
宋哲文也不说再见,也不送他。等人走了,又把茶艺师叫上来给他捯饬茶叶。
这天晚上宋哲文还是跟着鹿苧坐公交回家。但这次他表现的比以往绅士多了,给鹿苧让了个位置,他则抓着公交扶手,低头看鹿苧一边听耳机一边刷微博。宋哲文无聊的一把抓下鹿苧的耳机:“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成天拿着手机不离手,难道就不能把时间空出来跟家人朋友交流一下吗?”鹿苧无奈的说:“弟弟,你出生还比我晚两个月好不好?在这儿装哪门子老家伙啊?”
正在这时,鹿苧旁边的位置也空了出来,宋哲文长腿一撩就坐下,颇有几分玩味的说:“唉,说到这个岁数吧,你看你比我大这两个月,咱俩搞在一起,是不是有点年下的感觉?”
鹿苧哈哈大笑,抬手撞了一下宋哲文的头:“你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词?”
“啧,我知道的可多了行不行?你看像什么年下啊,什么总受啊,鬼畜攻啊反攻啊什么的……哎,这反攻你连想都不用想。”谁要攻你,拉屎的地方那么脏。
“老土。”鹿苧白他一眼,“都用了多少年的陈词滥调了你还拿出来说,我牙都酸掉了。”
“对对,我老土,没有鹿检知识更新换代的快,以后你教教我。”宋哲文笑着把手放在鹿苧l_uo露出的膝盖上。鹿苧一巴掌拍下去:“对了,我家附近新建了个公园,你要不要去转转?”“好。不过你不打算先吃饭?”“吃什么?”“对啊,吃什么好?”宋哲文烦恼的抱起x_io_ng膛。
怎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感觉?明明跟他才好了没几天。鹿苧咳嗽了一下:“你,你要不要去撸串?”
“干不干净?”宋哲文皱眉。
咱俩到底谁有洁癖?
到了经常去的烧烤店,鹿苧除了点了两串羊肉串,其他全是素菜。宋哲文看着这个那个的不知道要怎么点,有点懵逼。鹿苧惊呼你不会吧宋哲文,连烧烤都没吃过,你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难道天天都吃日料西餐啊?妈呀,装逼装到你这份儿上算是到头了!然后呼啦呼啦按照吴越以前经常点得内容,什么羊腰子羊肉串烤鱿鱼烤鸡翅烤茄子最后还来个烤大蒜,原封不动的给上了份儿。“今天鹿哥哥给你管饱,你尽情吃!”鹿苧拍拍他的肩,然后冲老板喊:“上两杯扎啤!”
宋哲文突然说:“鹿苧,你还跟我撒过什么狗屁谎,都给我坦白!”
“什么谎?我撒什么谎?”鹿苧拿着湿巾一遍一遍的擦桌子。
“你不是说你不喝酒吗?”
鹿苧听了,毫无愧疚的神色:“看跟谁喝。信得过的人才喝,信不过的人一口也不沾。”手顿了一下,“除了那天,我大意了。”宋哲文愧疚(并不)的拉过他的手:“对不起……”鹿苧抽回手,继续擦桌子:“其实我现在也是恨你的。不过算了……”看你对我还不错的份儿上。
宋哲文脑子里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脱口而出:“那事儿之前,其实,我还是处男来着。”脸上热热的,感觉演技棒棒哒。
鹿苧在这闹哄哄的烧烤店里几乎听不到什么其他声音,只感觉心里升腾起
一片烟花,炸的他有点儿晕乎乎:“怎,怎么可能呢……”
“是真的。”宋哲文脸上真的在烧,“所以那天我忍不住嘛。”他喝了口扎啤掩饰下内心的尴尬,啊,为什么要扯这种谎,我脑子里面究竟在想些什么?“有过交往对象,但是都不合适就没有继续深入。我这个人还是很保守的,不信你去打听,谁不知道我宋哲文为人正直,洁身自好。”万一以后这种话被拆穿会死的很难看,不行,要把他护得死死的,不让乱七八糟的人接触他。
“所以,你也得对我负责。”
两个人对面坐着,彼此的脸都红得跟什么一样。
“嗯。”许久之后,鹿苧低低的答应他,“好。”
宋哲文松了一口气,笑的很灿烂。
吃完饭后二人去逛了公园,一人拿着一个冰淇淋在黑漆漆的树下荡秋千。宋哲文谈起自己的母亲,说她又温柔又固执,不肯当小的,把他扔下一个人去日本定居了;他又说起了他的大妈,懦弱无比,他爹在外面乱搞她都不能生气,连把他这个私生子带回家都不敢说一个不字;他说起现在做的这个项目,事儿多的要命,总是要开会,除了下班能好好陪他坐一趟公交,都没其他时间去看看他,而且晚上还要通宵处理文件;他说起他的小伙伴徐立江,这人被惯坏了,去年硬抢了个漂亮小大夫当情人,美得不行了,结果前两天就被小大夫捅了一刀,差点死家里……
“那小大夫为什么捅他?”鹿苧对这个话题挺感兴趣。
“床事不合吧?”宋哲文开玩笑。
“不合就捅刀子啊?那大夫也是够狠的。”鹿苧当真了。
“没有,我随口乱说的。好像是受不了徐立江骚扰他吧?那人有老婆孩子。”
“那徐立江也是禽兽,破坏别人家庭。”鹿苧恨恨的说。
宋哲文不置可否。
“你说说你呗!光听我呜哩哇啦说了一堆。”宋哲文知道的其实差不多,但还是想听鹿苧谈他自己的事儿。
鹿苧叹了口气:“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就是惨呗。我爸同xi_ng恋跟人私奔,我妈守活寡,后来她跟我继父结婚,我跟着我继父姓冯。再后来,就是我20岁的时候她得了尿毒症,我继父嫌她花钱多,就把我们赶出来了。没办法,我就只好在快餐店打工挣医药费,挣学杂费,挣生活费,但是根本不够花。于是我妈……很快就没了。光剩下我一个人,一直到现在,快十年了。”
摇晃,摇晃,易拉罐里的碳酸气体跑没了。
宋哲文轻轻拉过他,轻轻的吻他。
在额头。
在眉心。
在鼻梁。
在双唇。
只是轻吻,呼吸交缠。
“那你以后不再是一个人了。”宋哲文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我也不再孤身一人走荆棘。以后的路我陪着你走,你也要陪着我走,我做你的刘备,你就做我的吕夫人,我一定会拿下天下,到时候分你一半。”他紧紧的抱住他。当谎言随手拈来,誓言显得难能可贵。
鹿苧看着天空圆圆的月亮,用手指环住它,对宋哲文说,好。
他松开手,闭上眼,在心底默默的念叨:
再见,我的月亮。
“对了,”宋哲文推开他,把左手展示出来。
“什么?”“你是装的还是怎么的,眼神至于这么差?”他把那枚跟鹿苧一模一样的戒指凑到他眼前,“情侣戒。以后你那个必须给我戴着,不然我真的会艹死你!”
鹿苧为了能够在吴越的婚宴上镇定自如,不仅按时按量吃药,还提前酝酿了一下情绪。他想是时候跟以前那段感情告别了,他都答应了宋哲文求负责的告白。但当真的面对新郎时,他的心还是在流血。鹿苧知道自己是拿得起放不下的
人,更何况眼前这个意气风发的英俊男子,他已经暗恋了七八年。
鹿苧被安排在吴越好友这一桌,大部分人彼此之间都认识,但是鹿苧跟他们却几乎都不熟。敬酒时鹿苧以茶代酒,他可不想喝到最后又失态,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儿。吴越领着新娘到他这一桌敬酒时,跟好朋友们又笑又闹,那些人还起哄他跟晓晓玩接吻游戏。鹿苧坐在座位上心乱如麻,还要假装镇定,当吴越一个一个敬酒敬到他跟前时,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只好用力扯着嘴角低下头去。
吴越脸上神色如常,跟他说的话,就跟别人说的话没什么大差别,仅是最后跟他碰杯碰的格外用力,那酒都洒出了杯子。心慌的鹿苧也顾不得这些,举起茶杯把那微苦的水灌下肚。
吴越喝下酒时看到了鹿苧左手无名指上的那圈戒指,心里咯噔一下。
鹿苧在洗脸间被吴越拦了下来。吴越喝的脸颊微红,但是没有醉。他一边洗着手一边问他:“最近怎么样?”
鹿苧说,还好。
“你对象……哪个单位的?”他看着鹿苧手上的戒指。
“他,他自己干买卖。”鹿苧心扑通扑通乱跳。
“进展,挺快的?”从他调走到现在也才一个多月。
“先前就认识。”
“长什么样?多大?对你好不好?”吴越擦干净手,温柔的望着他。
“都好,什么都好。”
“等哪天叫出来,让我和晓晓,见见她。”吴越微微一笑,习惯xi_ng的刮了一下他的鼻子。却又觉得这样不太合适,尴尬的长舒一口气,别过头去。
鹿苧见他明明不会跟自己好,还要处处撩拨他,心里顿时爱里夹着恨,涌起一股想要气气他的冲动:“你见过。”
吴越一愣。
“就是那个开宾利车的男……”鹿苧还没有说完,吴越突然一把扯过他就将他推进旁边的空房间:“你再给我说一遍!?”
“怎么了?就是他!”鹿苧恼火的说。
吴越狠狠的甩上门:“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那你又知道他是谁?”
“我经常在新闻上看见他,我不知道他是谁?他是中星的副总,宋家老三!他家在北京那么有权势,谁会不知道他!?你跟他在一起,你把自己当什么人?你是那种能跟他玩玩的人吗?你是那种能玩得起的人吗?”吴越疯了似的在屋里转圈。
“他跟我不是玩玩。”鹿苧斩钉截铁的说,他举起手上的戒指,“这枚戒指是他母亲给他的,他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
吴越扯下他的手:“鹿苧你怎么这么天真?他说是就是?你怎么知道他没在骗你?像他们这种人,玩过的男人女人比蚂蚁还要多,要骗你这种小天真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他烦躁的抓起鹿苧的手,“你把戒指拿下来!”说着就要去秃噜那枚戒指。
鹿苧把他恶狠狠的推开:“行了吧吴越,你这人我算是看透了,明明送上嘴的肉你不吃,现在肉给别人吃了你还不乐意!”他扭身要开门:“你们这些渣男都是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吴越拽回他:“小鹿,小鹿,你听我说!”声音里带了颤抖,“你不要犯糊涂,如果你跟那些,那
些只是喜欢钱才爬上别人床的货色是同类,我今天什么也不说!但是小鹿我了解你,你跟这些富家子弟玩感情你真的玩不起。他跟我一样,他最后肯定是要结婚的,到时候你怎么办?他要是真喜欢你还好,让你做个见不得光,要是他玩腻了你呢?还不是一脚踹开?我在北京也不是没跟这些人打过交道,他们没一个好人!你听话,你快点脱身,你别跟他在一起!“鹿苧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他现在心里除了有报复的快意,还有对吴越隐隐的失望——看起来好像是为他着想,但怎么看都是因为得不到而往宋哲文身上泼脏水。
鹿苧说,我要走了,你去陪新娘子吧!
吴越难过的说:“小鹿,如果你只是为了报复我……”
鹿苧皱起眉头:“吴越,我确实是喜欢你,但是我从来不会为了报复谁而做不好的事。你这么说,既侮辱了我,也侮辱了宋哲文。我和他在一起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你就算不祝福,也别搞破坏。”说罢开门就走了。
吴越痛苦的俯在门上:“小鹿,小鹿,小鹿……你怎么这么糊涂?”
在楼下办婚宴的时候,这座豪华酒店的76层的最顶层,向海东正在审问一个叛徒。上个月这叛徒跟t城的一个黑帮相互勾结,贪了他一笔军火款,跑到了俄罗斯,昨天才被他手下给抓回来。那笔军火款钱不算多,才两百万,但是出了这么一个吃窝边草的东西,再不好好发发威,下面的人说不定要觉得他向海东要转xi_ng,走温柔路线。而且必须常驻t城的他一方面要有镇得住东北的威慑力,一方面还要撕裂华北的原有势力,所以今天他手上必须沾血。
向海东不是一个喜欢自己动手的人,但是今天他确实有点手痒。他扯下那个叛徒和当地黑帮老大的面罩。二人因为刺眼的灯光一时睁不开眼。
早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刀疤睁开眼睛,看到是老大向海东,绝望的一个膝盖一个膝盖的跪到他脚边:“向先生,饶了我吧,我是一时糊涂,我被他——”他扭头看向另一个跪在地上的胖子,“我是被他们一时迷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放过我向先生!”向海东的属下围拢过来,开始持续的殴打他们。
向海东右手拿着自己非常喜欢的那个棒球棍,一下一下打在左手心上,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情绪,即便他脸上几乎没有其他情绪。向海东的心腹蝎子知道,每次他像摩挲爱人一般摩挲起他这个十斤重的、钢铁铸就的棒球棍,就会紧接着做另一件事——敲落某个人嘴里的,每一颗牙齿。
但是这次向先生又与以往有有所不同。他玩这根棒球棍玩了很长时间,从头mo到尾,再从尾mo到头,似乎在思索。向海东这个人不仅长得像一头野兽,xi_ng格也像一头野兽,他很少思索问题,做事全凭本能,也或者只是太聪明了,脑子转的太快了,以至于根本用不着太多思考的时间,而现在他抛却了自己的本能,在这个房间里踱来踱去,除了那两个被打到半死的人的呻吟,哪里都是静悄悄的。
他突然停了下来,走到那个满嘴吐血的胖子身边,问他:“你管这片儿几年了?”
那胖子冷笑着啐了他血唾沫。
蝎子附过来道:“十来年了,这人什么都干,t城丽秀、百老、新南这三个区归他管,手底下百十来号人,势力挺大的。”
“新南……新南……”向海东重复着这两个字,他蹲下去,对那胖子冷冰冰的说,“九年前我在新南,被两个小瘪三打断了两颗牙。”
蝎子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两边的人很快就把胖子拽起来,用破布堵上他的嘴,再用胶带死死的缠上。
向海东将棒球棍的把手对准胖子的嘴,一棒一棒的猛敲下去,在闷闷的哀号声中他听到骨头和牙齿断裂的声音。他咧开嘴笑:“那个人为了保护我,还被啤酒瓶划花了
脸,留了疤。就在这儿。”他指指右额头。
那胖子很快就没有声息了。
“他脸长那么漂亮,因为这疤,都不完美了。”向海东叹息似的说。脸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很快,向海东的人就拖着两具面部几乎被捣烂了的尸体下去了。向海东走向洗手池洗了手和脸,蝎子为他拿来了毛巾。
向海东擦脸的时候突然用那双三白眼看向蝎子:“我像不像魔鬼?”
蝎子一愣:“您做的对。”
向海东转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懒洋洋的说:“我只有想不想,没有对不对。”他把毛巾扔给蝎子,打开大门走了出去。
蝎子回头对下面人吩咐:“收拾干净。”也跟着向海东走进了电梯。
向海东自从来到t城之后心情就开始焦躁,尤其是当看到小去的时候,他会更加焦躁,每晚都要干的小去哭喊不止。偶尔他甚至会打他,把他的脸打的高高肿起来。小去现在看到他时就会抖个不停。
他忍不住,每晚都忍不住。当他看到小去哭,就好像看到那个人哭,他心中既有快意又充满痛苦。向海东知道,小去不是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他想要放了小去,给他一笔钱,再也不要来被他折磨了。这种慈善心肠自从他离家出走又被带回东北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他抱了一丝幻想,或许找到那个人,会化解他内心这些年的煎熬。他总要为自己的自甘堕落找到借口,然后把借口一直栓在身边,再也不让他走远。
叮——
电梯门打开,向海东收回烦躁的神志,瞥向门口匆匆过往的人群——
鹿苧没有再回酒桌,他厌烦了杀千刀的吴越,厌烦了杀千刀的婚礼,厌烦了这些杀千刀的乱七八糟的宾客。他戴上棒球帽匆匆走向酒店的旋转大门,急匆匆的他甚至撞上了一个刚从侧门走进来的路人,帽子也被撞掉了。门外大风忽起,撩起他额头软软的头发、远处的向海东被这个熟悉的身影迷惑了,他有了一瞬间闪神:是因为太想他了吗?
有风轻轻的吹过他的眼睛,他觉得有些不舒服,他去抓那缕风,手刚好能碰到那个一直在想念的借口的身影。还有那道疤。因他而生,至死不灭的疤。
冯宁。
他沙哑的喊出这个名字。他都不记得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叫过这个名字,但是这两个字却深深的刻在他灵魂的每个角落。每一天他都会刻一遍,以至于每次想起这个人他的灵魂都在疼的颤抖。
“冯宁!”他大声喊道,迫不及待的追出去。那人已经跑出了旋转门。他扒开一群突然冒出的装修工人,被踢翻的油漆和工具几乎让他不得脱身。后面的保镖也很快把这群人推的人仰马翻。向海东终于踉跄的追了出去,但是哪里还有那人的身影!他在高楼林立和车水马龙中四处寻找,既因为又见到他而浑身颤抖,又因为转瞬即逝而浑身发冷。
他终于在一群上公交的人群中看了那一抹白色的衬衫,但是离着太远了,实在太远了,即便向海东像豹子那样敏捷,也没有办法追上他。
他的保镖们都不知所措,他们只看到一个追着公车狂奔的向海东,一个发疯的向海东,一个哭泣着的向海东。
“宁哥哥!!!!”
鹿
苧坐在公交车的尾座,塞着耳机。还是有眼泪滑下来,不过不再是那么苦涩了。
那歌里在唱:恨不得穷尽一生如影随形,却换来一声叹息……
九年前。t城新南区。
新南区在还没有拆迁重建之前,火车站、汽车站都建在此处,流动人口极多,又靠近城乡结合部,因此是t城有名的治安混乱区,这里鱼龙混杂,大部分底层业者和见不得人的勾当都聚集在这里。离家出走的向海东也混在这里。
他才15岁,长得又瘦又矮,浑身又脏又臭,但是他背着他喜欢的那支棒球棍,面容很是桀骜不羁。
半个月前他被当流氓头子的老爹抽的浑身是伤,就因为他说他不想当流氓。他爹用鞭子打人很有技巧,每次都能抽的他死去活来,浑身是伤,却伤不到肉里面。长大后的他也继承了他爹的天赋异禀,不仅能用棒球棍捣碎别人的牙齿,还能用鞭子抽的人爽叫连连。但却唯独在一个人身上出了意外,那人几乎因为这鞭打丧了命。但是当时的向海东根本不知道那该死的命运如此残酷,他也完全没想过将来要去玩鞭子。
15岁的向海东只想打棒球。他想做一个职业棒球手,即便他那时只是个小豆丁,身材比同龄人小了不止一个型号。他从小就厌恶他爹那副做派,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流氓,开赌场,收保护费,每天的工作就是寻衅滋事、赌博、玩女人,他不仅玩儿他妈,还玩儿他姨妈。老天爷看他爹作恶多端,罚他只有这么一个独子。他有时候怀疑他爹满世界撒种子,怎么他么就生了他一个,是不是他妈给他爹戴了绿帽子。但是这种合理怀疑很快被打消了,他跟他爹不仅长得像,连偏执的xi_ng格都像。这让想脱离这种狗屎般命运的向海东绝望。
他从小到大没少挨他爹的揍,父子两个都是又臭又硬的脾气,一旦对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向海东从小就不想跟他爹一样做个流氓,他想做个正常人,凭什么他爹是个流氓,他也要成为一个流氓?处在迷茫的青春期的向海东把一腔热血都洒在棒球上。
他爆发力特别强,跑起来极快,每次冲出去都狠的像支离弦的箭。教练特别喜欢他。他痴迷于那种挥动球棒和奔跑的感觉,在日光下大汗淋漓的向海东会忘掉一切的烦恼。
但是他爹不喜欢他打棒球。
他爹再次让他跪在算盘上,瞪着比他还可怕的三白眼一鞭子一鞭子的抽他:“你他妈玩什么棒球?你玩棒球老子的家业给谁?瘪犊子,你个败家玩意儿!”
说完还折断了他的一只球棒。
伤痕累累的向海东感觉自己的忍耐到了极限,他一个翻身站起来,一把抓住他爹的鞭子,咬牙切齿的道:“我就是死了,也不跟你一样做臭流氓!”当天晚上他被他爹关了小黑屋。
半夜他戴上他总是戴的那支棒球帽,又挑了一根他最喜欢的球棍,身上揣了几百块钱,偷跑到了火车站。
南下。
t城并非是向海东的目的地。他想去台湾,那里打棒球的人多。但是身上确实没什么钱了,他只好先下车。他出来的太着急,甚至连手机都没有拿。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支拍卖来的著名球星用过的球棒。别说他向海东一项心高气傲,即便饿死也不会卖自己的宝贝,就算是卖也卖不上什么价格——内地这玩意儿没啥市场。
向海东在火车站附近晃悠了几天,吃了几顿肯德基,买了几杯咖啡,身上就真是一分钱也不剩下了。最后他实在是太饿了,只好跟头小饿狼一样在一家快餐店门口转悠。
他已经去超市试吃的地方转了太多次,以至于那些服务员一看到他转身就走,这让向海东很受伤。后来他就相中了这家中式快餐店。他本来是想进去捡一点别人吃剩下的东西,但推门进去转了一圈后,餐厅服务员鄙视的眼光、食客厌恶的神情,让他那强烈的自尊
心战胜了肚子叽里咕噜的鸣叫。
他压下棒球帽转身离去。
他决定抢点吃的。不抢钱,就抢点吃的。这跟他爹不同,这不是流氓,他只是太饿了。这么想着,他窝在快餐店后门的小巷子里等目标出现。
后门主要是在餐厅工作的服务人员出入,食客从来不走这里。但是向海东不敢抢前门,人太多,怕跑不掉。他已经饿的两眼昏花,却还没看见谁提着食物出现。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活活饿死的时候,他看到一个长得特别白,身材看起来也不怎么有威慑力的男孩,穿着工作服,戴着小红帽,提着一塑料袋的包子推门而出。
向海东这一生,经常会想起被小红帽一脚踹翻在地的那一刻。那人长得极漂亮,是真的漂亮,向海东再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上挑的丹凤眼让单眼皮都那么漂亮,却又不是艳丽,清纯的很,还带着一丝书卷味儿,又显得冷冷的。
他的脸被这么漂亮的人踩着,都让他忘了肚子饿这回事儿。
那人俯视着他,恶声恶气的说:“抢我包子,找死是吧?”
向海东早已经饿的眼冒金星,以至于他眼中的小红帽有如神祗,闪耀光芒。他平躺在小巷肮脏的臭水沟旁边,脸上还带着鞋印。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被他爹揍到直打滚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的向海东突然哭了起来,小声的啜泣,他用手捂住眼,想,我只是肚子饿,我只是想打棒球。
突然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凑近了他哭的乱七八糟的脸。向海东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儿。
他听到一个清亮又动听的声音在头顶无奈的说:“算了,给你两个包子。以后别抢劫,你这么小就不学好,长大了怎么办?”他睁开模糊的双眼,见到本来已经夺下包子走远的小红帽,正不耐烦的站在他旁边,手里还拿着两个包子。
向海东一边啃包子一边跟着鹿苧走,他想他还是很饿,两个包子怎么够?他还要,不吃别的,就吃包子,而且只吃小红帽手里的包子。小红帽七拐八拐的走进了一个棚户区。这个棚户区的环境又脏又差。昨天刚下的雨,让脏兮兮的泥泞的巷子显得更为恶心。全身上下都特别干净的小红帽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向海东想不到这人是住在这种地方的,虽然在餐厅打工的人肯定穷,但总觉得他不应该住这里。
他应该住老爹那种别墅,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被人养起来。他羞羞的想。他爹现在真的养了一只金丝雀,皮肤雪白雪白的,桃花眼直勾人。但他讨厌那女人,在他心里她就是个臭婊`子。但是如果是这个人,那就不一样。
就这么一闪神的功夫,向海东就把小红帽跟丢了。他着急的四处寻他,但棚户区曲里拐弯的,最后他自己都迷了路,也没找到那个小红帽。身心俱疲的向海东脱力的在一户巷子里堆满了杂物的门前坐下,看着渐渐暗下去的天空。
今晚也不知道去哪儿睡觉。他把头埋进两膝,想,就在这儿凑合一晚上吧!得亏是夏天。
正要昏昏沉沉的睡过去,那门突然吱呀一声就开了。向海东惊跳起来。
面前已经摘了帽子的小红帽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怎么跟来了?属狗的吗?还能闻着包子味儿追过来?”
向海东一看到他
,想起自己刚才还在脑补眼前人是金丝雀的事儿,忍不住羞了个大红脸,他低下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金丝雀皱着眉头说:“包子都吃完了,你走吧!”
向海东也不说话,低着头,还是动也不动。他那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你叫什么名?多大?家哪儿的?”金丝雀问他。
“说话呀!”金丝雀啧了一声,“你是不是哑巴?”
向海东抬起头来看他,还是不吱声。
金丝雀叹口气:“算了,我还是把你交给警察叔叔吧!”说罢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要打110
向海东急了,他爸是流氓,虽然他自己从来没做过坏事,但内心总保留着对警察叔叔的敬畏,他一把按下金丝雀打电话的手,叫道:“我饿!我要吃饭!”
“不是给你两个包子了吗,长得个儿这么小,饭量怎么这么大?”金丝雀放下手机嫌弃的说,明显的拒绝,“包子真的吃完了。”
“我饿了一天了。”向海东可怜巴巴的说,“不是包子也行,我不挑食。”
“小小年纪脸皮就这么厚,真是可造之材哈?”金丝雀出言讽刺道。他犹豫了一下,说,“我给你点儿吃的东西,你快点走。哥哥我忙的很,没空伺候你。”向海东看到他进了屋,不知道在跟谁说什么话,温言细语的,一点没有刚才冷言冷语的样子。一会儿金丝雀就出来了,拿了个热腾腾的鸡腿,用塑料袋干干净净的装着,递给他:“地主家也没有余粮了,这是我家最好也是唯一剩下的东西。你吃了就快回家吧!”
向海东一把夺过鸡腿,三下五除二的就把东西吃了。这是他今生吃过的最好吃的鸡腿。
金丝雀倚在门框上忍不住笑的看他狼吞虎咽,说:“小豆丁儿,你叫什么名字?”
“大象。”大象是他的外号,球队的人都这么叫他。一个是因为他姓向,一个是因为他xi_ng格强悍,虽然人长得小,但蛮横起来就像头发疯的大象。
“我问你大名。”
“没大名。”讨厌他爹那个姓氏,讨厌他爹给他起得名字。什么狗屁海,什么狗屁东,通通不要!他跟他爹那个臭流氓没关系!
那金丝雀笑了,眼尾带着点儿粉红色的氲气:“你这是跟你爹妈闹别扭,玩儿离家出走游戏啊?”
向海东把嘴上的油擦掉,又把油都抹到身上。以前他挺在乎自己仪容,这两天又脏又臭还跌进过臭水沟,所以他也完全不在乎这些了。听到金丝雀这么说,他挺不可思议的问:“你咋知道?”一口猪肉炖粉条的方言味儿。
金丝雀憋不住笑:“全身上下都是名牌,还背个棒球棍,哪个流浪儿童跟你一样穿耐克?”向海东低头看着自己脏兮兮的鞋。确实是限量版的。
金丝雀拿出手机:“小弟di,别玩了,我给警察打电话,让他们带你回家,你爹妈肯定也挺着急的。”
向海东真的急了,他苦着脸喊:“别、别打!我渴了,我要喝水!”
“你事儿真多,等我打完电话就给你拿水。”
“哥,求求你了哥,你千万别打!”向海东一把抢过手机,“我爹是流氓头子,他非逼我也变成流氓头子!我是受不了才离家出走的!”
金丝雀一脸小朋友请不要说谎的表情。
一大一小正对峙着,门里突然走出一个面容憔悴,浑身浮肿的女人。向海东看她杂乱枯黄的头发和黑青的脸色,吓了一跳,不禁倒退了一步。
“吵什么呀?”那女人手里提着一袋黄黄的东西,扶在门框,眼中含笑的对他说。向海东后来才知道那女人手里提着的是尿袋,她得了尿毒症,没钱透析,只好在家凑合着想办法,熬一天算一天。
金丝雀很紧张的扶着那女人,嗔怪道:“妈,怎么
又下床了?”那女人温柔的说:“总在床上,难受。你们吵什么?这小伙子是谁?你朋友?”
“要饭的。”金丝雀说。
“是弟弟。”向海东很自然的说,“我认他做哥哥,所以我是他弟弟。阿姨。”
金丝雀眼见就要发飙了:“小朋友,认哥哥之前请征求对方的同意!”
那女人却很高兴的笑了:“好呀好呀,有个弟弟好呀,我家冯宁从小一个人,也没个兄弟姐妹,我还一直想我要是死了他怎么办呢!哎,有个弟弟好,有个弟弟好……”
向海东吓了一跳,怎么说哭就哭上了。他偷瞄一眼这个叫冯宁的人,那人扶着母亲,很难过的样子。他都觉得自己要难过起来了。
晚上他被阿姨请进屋子里暂住。那房子又小又破,连个厕所都没有,想方便都要跑到一个离着老远的、蹲坑式的公共厕所里上。夜里冯宁的妈妈躺在床上,辗转呻吟,冯宁频繁起夜护理她。向海东本来是跟冯宁打地铺,但冯宁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白天他花钱请邻居阿姨过来帮着照顾妈妈,又连轴转的去餐厅打工。向海东看着他家家徒四壁的样子,心里觉得挺愧疚的,吃了人家的包子,还要了鸡腿。现在他身无长物,都不知道怎么帮他。
可是肚子真的很饿。一上午都无所事事的向海东mo着肚子,不知不觉走向冯宁打工的地方,mo着他的球棍,缩在一角,等他下班。
得考虑考虑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了。身上半毛钱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去台湾。再说去了台湾怎么才能打棒球呢?这段时间的漂泊让他对自己的冲动有了一丝后悔,不是因为受苦挨饿,而是因为毫无计划和准备的出走,竟然会陷进这样的窘境。不过幸好遇到冯宁了,悲催的自己总算有了点阳光。
正想着,冯宁走了出来,提着食盒急匆匆又有些心虚的样子。
向海东飞冲过来,一把抱住他:“宁哥哥你下班啦?”他皱皱眉头,“你身上怎么一股油烟味?你不是下班前都换衣服吗?”
他的宁哥哥脸色微微的泛红,一路上也不说话,疾速的拉着他往家里走。等进了家门口,向海东才发现今天的饭菜有些不一样,红烧肉的量比以前更多,有鸡蛋,各种粥,还有水果。宁哥哥的母亲必须补充营养,但是今天的量确实挺多的。
向海东甩开腮帮子海吃,总是没胃口的冯妈妈看着他的吃相哈哈大笑。
能吃饱的日子持续了大概十来天,直到他的宁哥哥有一天突然肿着脸下班。总是守在门口的向海东听到一个中年妇女的叫骂:“这个小赤佬,手这么不干净,竟然偷老娘的东西!给老娘滚!”那人一边说,还一边拿着扫帚打宁哥哥的后背。
向海东腾的怒火万丈,抓起背后的棒球棍就冲上去,对着那中年妇女道:“我`操,你他妈的干啥!?”
手比脑子转的快,向海东一棍子就挥上去,那女人的头像被开了瓢的西瓜流了红。
赤红了眼的向海东哪还管宁哥哥在后面拉着他,不管不顾的样子像条疯狗,逮着人就上去撕咬。向海东从小就傲气,独来独往的谁都不放在眼里,有些同龄孩子总是找他茬,但是向海东xi_ng子野的不像人,打人时总是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时间久了也就不去招惹他。
现在向海东就是这样一副要拼命的模样,把赶来支援老板娘的店员伙计们惊的够呛。但向海东毕竟太小了,很快就被按在地上打。
一边的冯宁带着哭腔都要给老板娘跪下,那老板娘也害怕闹出人命,就扣了他一个月的工资,让他带着向海东滚蛋了。
向海东被打的头晕脑胀,手还一直在流血。冯宁身上真是一分钱也没有了,没办法带他去诊所,只好找个干净没人的地方先坐一会儿。
冯宁气的大骂:“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还说你不当流氓,怎么打起人来跟流氓一样?你说你万一让人打死打残废怎么办?还玩不玩棒球了?”
向海东别过脸去,恼怒的说:“谁他妈的让她打你?”
冯宁叹口气:“是我不好,我偷餐厅的饭。老板发火也是正常。”
“你偷饭干嘛?”
“家里不是还养着你这个白吃白喝的!?”冯宁横眉竖目。
向海东呼哧呼哧个大红脸:“那,那也不能偷饭,你还说我不学好!”你干嘛嫌弃我?我非让你养!再嫌弃我,我就不走了,赖你身边让你养一辈子!
冯宁敲他头:“敢跟你哥这么说话,翅膀硬了?”
向海东正要护头,哎呦一声,手上的血滴了下来。
冯宁抓起他的手,无奈的摇摇头:“我真是欠你这个狗崽子的!”说完,从兜里掏出一片方巾给他绑到手腕上,大红色的轻纱,如烈焰燃烧。冯宁细长微凉的手指轻轻的缠弄着蝴蝶结,也轻轻滑过向海东手腕的肌肤。
“好了!”
那人露齿甜笑,眼睛微微的眯着。夕阳的余光从他的发梢穿过,在青紫色的唇角留下暧昧的影子,向海东看的都要痴了。
那天晚上向海东遗精了。
那天晚上,他趁冯宁熟睡时,伸长了嘴巴,偷偷的撅着,慢慢的,慢慢的靠近,想去吻他又白又长又漂亮的后颈子。却被冯妈妈的呻吟声吓到,一个翻身躺回床上装睡。眼睛闭的紧紧的。
一夜无眠,只有凌晨才稀里糊涂的眯瞪了一会儿。就这么短的时间他遗精了。早上尴尬的要死,向海东捂着两腿之间几乎想一头撞死。冯宁只是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梦到哪个姑娘了?唉,青春期的小毛头真是可怜……
追不上那辆公交车的向海东泪流满面的对着身边的保镖说:找到他,找到冯宁,你们必须给我找到冯宁!
大概是因为有充分的心理准备和吴越糟糕的表现,婚宴后的一个月里,鹿苧心情都尚算平静,他甚至以为自己要忘了他。这其中最大的功臣是宋哲文。
宋哲文确实是忙,但总能抽出空来到隔壁骚扰鹿苧。有时候是一通电话,有时候是过来说两句俏皮话,有时候是在洗手间偶遇时霸道的强吻。后来事情的发展愈演愈烈,宋哲文甚至在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干他,直到二人的精`液把深褐色的沙发弄脏。
鹿苧从来不请他去自己家里里做客,因为害怕室友看出端倪。宋哲文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不太满意。有一次他说自己口渴的很,肚子又有些不舒服,想喝口热水,鹿苧就急三火四的把他领上了楼。进门之后宋哲文在室友小吴面前表现的很正常,还夸赞了二人的卫生水平。
鹿苧等他喝完水,就站在门口等着宋哲文自觉的走人,但宋哲文左转转右转转,完全没有走的意思。最后他转进了鹿苧的房间,说着原来鹿检住在这个房间啊,收拾的好漂亮,就一屁股坐在了鹿苧床上。
有洁癖的鹿苧紧张的追进来,说你不要坐我床上。
宋哲文就站起身,说好的,结果转身就把门关上了。他非常自然的打开鹿苧的音箱放歌,接着就开始解领带。
鹿苧觉得自己要发疯。
宋哲文扑上来捂住
他的嘴,就把他给压床上了。
宋哲文说,你叫啊,你怎么不叫?
鹿苧一边哭一边捂住嘴,下面的抽送要把他逼疯。明明浪的要命,还不能喊出来。
宋哲文你真是个变态。
鹿苧狠狠地咬他的肩头。
宋哲文被咬的兽xi_ng大发,顶的那床头砰砰撞墙。
鹿苧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
门外的小吴听到里面在放歌,还听到碰碰碰的声音,也不知道里面在搞什么幺蛾子,所幸他只顾着自己玩游戏,没空管别人。
就这么随时随地的浪,浪了整整一个月,就在鹿苧觉得自己禁y_u古板又内向的人设已崩,直接转成yin荡受的时候,宋哲文提出要带他去东北玩。
这天宋哲文抱着他,玩他手上的戒指,一遍遍轻轻的抚mo,在他耳边说:“这两天我要去哈尔滨,你跟我一起去。”鹿苧躺在他x_io_ng膛,本来累的要睡着了,听他这么一说突然精神起来:“怎么突然……”“前段时间就想带你出去玩玩,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知道你去吴越婚礼了,想领你出去散散心。”宋哲文闭上双目养神。
鹿苧心中一惊:“你知道啊?”“嗯。”“你不吃醋啊?”“哼。”“哼是几个意思?”“两个意思。”“哪两个意思?”“你想是哪两个意思就是哪两个意思。”“……”鹿苧鄙视的坐起来,“吃醋就直说嘛!还扭捏作态起来了。”
宋哲文也笑着坐起来:“我吃醋,也不吃醋。我吃醋,是嫉妒他在你生命里出现的比我早,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赶在所有人之前跟你相爱;我也不吃醋,反正你是我的,身体是,心也会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因为我宋哲文喜欢就是喜欢,不跟他吴越一样有胆喜欢没胆吃,玩狗屁的暗恋游戏。”
“这次去哈尔滨我带你去泡温泉,看冰灯,再去俄罗斯转一圈。”他抱住他,“我比吴越强那么多,对你又这么好,我还吃他哪门子醋?”
鹿苧把头埋进宋哲文的肩膀:“你别对我这么好,万一你要结婚了,我又爱上你了,你让我怎么办?再去参加你的婚礼吗?”
宋哲文一愣,笑着抬起鹿苧的头:“我可不想结婚,再说我上面两个哥哥,都还单着呢,逼婚逼不到我头上。”他又抱住他,望着窗外圆圆的月亮,像他的小鹿一样美,“不过,如果是你跟我求婚,我就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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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说是到哈尔滨玩,却成了宋哲文跑到哈尔滨玩鹿苧,一路除了上床就是上床,鹿苧一看到宋哲文的鸡`巴都快要吐出来。宋哲文一直亢奋发情,鹿苧却因为纵y_u过度导致四大皆空,总是处在贤者时间。
这天他们去泡了温泉。整个温泉都他妈的被宋哲文包了!都他妈的被包了!宋哲文疯了!每个温泉池都要搞一搞,都要搞一搞!
最后他们却不是在一个温泉池里做到结束。宋哲文抱着他走进一个鱼池,那水凉丝丝的,无比清澈,水草好像浮在空气中,十几条日本锦鲤轻轻的从他们身边游走。鹿苧从来没见过这样美的像幻觉的水池。
宋哲文轻轻放下他,让他坐在水下的光滑的假
山石上。几棵嫩绿色的水草缠上鹿苧光滑的脚腕,亲昵的摇来摇去。
宋哲文退后几步,看慵懒的鹿苧倚在假山上,那双眼不复平日的冷情,而是盈满了妩媚的风情。他唇角带着笑,头发湿漉漉的粘在额头,那雪白的身体上满是他的吻迹和印痕,下体卷卷的毛发附在淡色的腿间。
宋哲文心如擂动。
这人间绝色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静静的看着他,突然向鹿苧没到腰间的水洒了一把鱼粮。
那些美丽的锦鲤都向鹿苧涌了过来,在他身边抢食,翻滚,把他逗得咯咯笑。
宋哲文走过去,吻他,进入他,占有他。
当水没过鹿苧的脖子,他闭上了双眼,放松了身体躺在宋哲文的臂弯。
锦鲤围着他,水草拥着他,似在吻他。
“明天晚上有个慈善晚会,你陪我出席。”宋哲文一边吻他一边说,“我真想要让全世界都看看,我宋哲文拥有多么完美的爱人。”
我不搞狗屁暗恋游戏。
我爱你。
鹿苧因为这告白而全身颤抖。
然而鹿苧的人生因为这场宴会,疾速的滑向另外一个深渊。该来的终究会来。宋哲文因为这场宴会最终失去了他想要对全世界炫耀的人。如果再选择一次,他宁愿把这个人关起来,锁起来,终日不见阳光,也不愿意见到他被命运活生生的撕碎,撕的血肉模糊。但是他知道,充当命运的打手撕碎他的,却恰恰是自己。而另一个人是,向海东。
向海东也出现在了这场宴会上。二人同时出现在这里,并非是巧合。
二人的合作非常默契愉快,进展也相当顺利,但问题也不是没有,再加上他俩想要打开俄罗斯市场的野心,亟需见上一面商谈下一步计划。但宋哲文很小心,上一次向海东不请自来的到t城,已经让他很不痛快。他不想跟这个臭名昭著的向海东走得太近,以免引起怀疑,虽然谁都想不到堂堂宋家三少能跟流氓头子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买卖。
迫于形势,宋哲文必须与向海东见面。他决定利用这次声势浩大的慈善晚会做掩护,找借口飞到向海东的地盘上跟他碰头。在晚会之前宋文哲已经与向海东秘密见了几次,谈好了相关事宜。谁也不会把同时出现的两个人扯上关系。
布置好一切的宋哲文心情很美好,看向鹿苧的目光充满愉悦。他甚至情不自禁的计划将来,等一切都成功了,他想给他怎样的生活。
鹿苧低着头,为他打温莎结,突然说:“你要跟别人怎么介绍我?”
宋哲文说:“老婆。”
“滚你丫的吧!你千万不要这么说。”他mo着男人x_io_ng前叠好的白色手绢,“你现在跟家里斗的这么狠,我可不能拖累你。”
宋哲文昨天确实是冲动的很想昭告天下,但今日冷静下来又觉得确实不妥。从来都是步步为营不动声色的宋哲文感到不可思议,也有些纠结。被y_u念冲昏了头,却忘了要怎么给别人介绍他。
但是他没想到鹿苧会主动提出这个问题。在他眼里鹿苧是美丽的,勾人的,对他的感情却总是冷淡的,即便他们上过无数次的床,他做过无数次的承诺,鹿苧也答应了他“会负责”。但鹿苧几乎对他不表态,甚至是不够关心。宋哲文始终认为自己是占有,而非拥有。
今天鹿苧却主动说,你不要这样介绍我。
“就说我是你朋友。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不要一时冲动,让别人抓住你的把柄。”鹿苧mo上他的嘴角,深情的看着他,“我会等你的,只要你还愿意让我等。”
鹿苧今天把头发都梳到了脑后,发际线半个小拇指大小的疤痕也被化妆师用粉底盖住,再加上一套修身的黑色西装,真是帅气逼人。以往鹿苧总是穿
的又土又老旧,今天这种打扮,把那些出席的各路明星都比了下去——在宋哲文眼里。
这种隆重的、人多的场合让鹿苧害怕,鹿苧其实已经害怕到快要吐。宋哲文并不知道鹿苧的心理问题已经严重到必须靠药物治疗的地步,还以为他只是xi_ng格内向。鹿苧不敢给他说,他精神有问题这事儿他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以前是害怕吴越看不上他,现在是害怕宋哲文不要他。
宋哲文以为鹿苧冰冷而颤抖的指尖只是因为紧张。
他轻拍他的手说:“别紧张,鹿检法庭都表现的那么出彩,这种小场合不要放在眼里。”
鹿苧说这跟法庭上不一样好不好?他能把法庭下面的人当萝卜跟律师辩个痛快,但没办法把这些一拨拨凑过来跟宋哲文说笑的人当萝卜啊!而且两年前他的毛病也没这么严重!
还有明明说了是宋哲文的好朋友,为什么大家还是用意味深长的打量的目光看着他?你们有钱人玩男人的风气这么盛吗?一眼就能看出来?
鹿苧终于受不了,对宋哲文说,我一妇道人家就不抛头露面了,我先找个角落吃点儿东西填填肚子,您自己先玩儿着吧!就撤到一个角落处自顾自的呆着。那些名流富豪和明星们在谈笑风生。鹿苧躲在角落吃了一肚子凉货。他觉得这种场合也是无聊透顶,有钱人们都是一个样,明星们也是一个样,惺惺作态的很。
直到向海东的到来,打破了鹿苧认为的死气沉沉。
向海东出场很有派头,他长得又高又壮,那身高可能只有宋哲文能与之比一比,这人五官深邃但神情暴戾,再加上后面一群人护着,鹿苧一看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什么好鸟,因为他几乎把“我不是好鸟”这五个字刻在脑袋瓜子上。在一众西服正装里,只有他上身一个狰狞虎头t恤,披着个大皮草,穿着个皮裤,踩着皮靴。
真是奇葩,鹿苧想。
旁边两个女xi_ng低低的谈论:“这就是向先生,他竟然也来了,看来这次慈善晚会真的搞的挺大的。”
“向先生干嘛的?”
“我的天呐,你连向先生都不知道?咱东三省谁不知道他啊,黑道上的这个。”那个女孩竖起食指。
“这么年轻?”
“他爹以前是老大,他爹死了,他就继承家业当老大了。白瞎了这么一张帅脸,非得去做坏人。”
“虽然看起来挺坏的……但是那方面好像很强的样子。”另外一个女孩喝了口香槟。
“下流!”对方捅了下她。“而且,他还不喜欢女的,专门挑小男孩儿,你不知道吧?”
“真的假的?”
鹿苧听得有些尴尬。迅速转身走了。他想起以前参与过一起涉及黑社会的公诉案,那帮派老大他还见过,很是嚣张跋扈。鹿苧觉得这个叫向海东的已经超越了嚣张跋扈的定义,那唯我独尊的王八之气,让整个地球都快要容不下他了。他翻了个白眼,最讨厌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社会渣滓。
很多人围着向海东打招呼,向海东冷冷的应付。他身边的小去也无聊,在会场上没劲的转来转去。他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角落,便飞快的追上去。
“嘿,你不就是在机场那个!”小去拍
了一下鹿苧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
鹿苧定了定神看他,哦,就是那个跟他长得像亲兄弟的擦女士香水的人。
“真巧,你怎么也在?”小去热情洋溢的搂住他的肩膀,“上次问你话你不回答的事儿,看在你跟我这么有缘的份儿上,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鹿苧把他的胳膊拨下来。又是一个自来熟。
“你叫什么名字啊?你上次干嘛不肯告诉我?”小去眼里波光流转,神采飞扬。
鹿苧别过脸去不想说话。突然看到一个跟自己长得七分像的人,总觉得有些别扭。
“啧,你这人还真的是没礼貌!”小去掐着腰说,“你自己来的,还是跟别人来的?”见他也不答应,他还是自言自语的说,“我跟向先生来的,向先生你知道不?”
鹿苧下意识的说:“你跟那个流氓头子一起来的啊?”有点同情的看着小去。
小去目瞪口呆:“你怎么这么说话?”
鹿苧也意识到说错了,指不定要给宋哲文惹祸,正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挽回,却听见小去哈哈大笑:“可不就是个流氓头子嘛哈哈哈哈!”
鹿苧被他这样一闹也笑了,对活泼的小去也有了好印象。小去非常健谈,鹿苧很快跟他熟稔了起来。两个人留了电话姓名,但是鹿苧却没告诉他是跟着宋三少过来的。对于他跟宋哲文的关系,他本能的想替他打掩护。
过了一会儿小去说他必须得去陪流氓头子了,有点儿恋恋不舍的跟鹿苧说再见:“打电话常联络!”
鹿苧点点头,目送开朗的小去像个花蝴蝶一般飞到向海东身边。
真是可惜了这么可爱的小男孩,干嘛要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
鹿苧自嘲的笑了笑,怎么跟吴越似的管这么宽?在他眼里,自己不也是在跟不是好鸟儿的宋哲文交往。
他喝光了杯中的冷饮,回头瞄向小去的背影,微微笑着,走出了大厅。
“我刚才又遇到那个人啦!”看助兴节目时,小去轻轻贴在向海东耳边撒娇。
“恩?”向海东支着头看节目,“哪个人?”
“就是上次在机场我给您说的那个跟我长得特别像的人,今天穿了一身黑西服,头发梳回去,那俊模样我都快认不出他啦!”小去得意的笑笑,夸对方长得好看,就是在夸自己好看。
向海东突然瞪大了眼睛,口气硬邦邦的问他:“你说什么?那人头上是不是有疤?”
小去吓了一跳:“有倒是有,不过好像抹了粉底,看不太出来。要不是我对化妆有研究,可能也被他掩饰过去了。”他讷讷的说,向海东这表情太可怕了,不会又要打他吧?最近的向海东脾气更坏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讨金主欢心。有一次他听到金主问他想不想走,他违心的说他不想走,金主竟然笑了。
这人真是太难伺候了,比以前的那些难伺候多了。一开始他还觉得抱上了大粗腿,没想到抱上的是个鬼阎王。
说完这句话,向海东也不管台上正在表演节目,台下也一堆名流观众,腾的站起来就四处看,表情紧张的很。观众席上已经因为他的举动而开始骚动。但是不管他仔细的看了多少遍,也没有找到那个身影。
向海东几乎要把自己的牙咬碎——他总是在找他,不停的在找他!在他抛弃自己后,他绝望的在棚户区里找他,在他打工的地方找他,在约定的地方找他,回东北后他也没放弃找他,回了t城也总是在找他!现在他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却还是要找他,永远永远在找他!
冯宁,冯宁,你到底在哪儿?
他在众目睽睽下跑出大厅,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找他:“冯宁!冯宁!”
没有人回答。没有人回答……
他灰败的走进洗手间,想要打开水
龙头冲一把脸。
“啊……别……别……”突然一阵呻吟传出来。
他回头瞥了一眼发出声音的卫生间大门。
“今天早上不是……不是刚刚……”那声音断断续续的挤出来,带着颤抖的哭腔。
突然一阵冷水瓢泼似的从向海东头上倾下,让他入坠冰窟。
明明已经九年了,明明这么久了,他还是一耳朵就能认出这个声音……
宁哥哥……
他张了张嘴。
“乖,张开腿。”一个似乎在哪里听过的声音这么说。
“不不不,别在这儿,求你求你,别在这儿……啊啊啊!”那声音甜腻而绝望的哽咽着,隐忍的喘息着,夹杂在一个男人低沉的呼吸中。
向海东死死地盯着那扇抖动的门。
他嗤笑一声,真是没想到,九年之后我找到你,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原来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浑身发冷的感觉真是令人绝望,向海东退后几步,被烈火焚烧了神志,转身离开。
在洗手间累到虚脱的鹿苧央求宋哲文送他回家。
宋哲文打电话让自己的司机先走,他决定亲自开车跟鹿苧回家。他享受鹿苧坐自己副驾驶座的感觉,尤其是当鹿苧坐在那里支着额头望向窗外发呆的时候,他可以欣赏他细白的颈子。日本小说总是会提及艺妓涂抹了白粉的颈项,暧昧的暗示如同紧闭的双腿,宋哲文曾经不太理解,现在他总算明白这其中的情趣。
这次宋哲文到停车场先去开车,鹿苧半路发现自己把手机落在座位上,便只好返回去拿。宋哲文便先发动车,按照约定去大门口等他。
如遭雷击的向海东还有些缓不过劲儿来,他失魂落魄的走到大门口,想出去抽根烟透透气。旋转门外的霓虹灯散发着让向海东讨厌的光芒。他抽了一根又一根,烟蒂满地都是,没人敢上来阻止这位向先生。
他恨得咬牙切齿,痛得肝胆俱裂。没想到找了他这么久,第一面却是这样!
哥哥,你答应过我什么?
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为什么要背叛我?你果然跟他们说的一样,是不是?
他捏紧了旋转门的门框,几乎要把那钢铁捏变形。
突然一个冒失鬼撞到了他,他恼怒的抬起头,哪个不要命的东西?
“对不起,我不是不故意的!”那人垂了一下丹凤眼,抱歉的点点头,便又急匆匆的推开门,奔向大门外候着的一辆豪车。
他打开车门,隐约可以见到驾驶座一个着西装的男人的身影。那男人伸出手掌,拉过他的头深深的吻了一口,便载着他走了。
向海东心脏快跳出来!
他扔下烟,也顾不上叫人,直接冲刺到停车场开上车,顺着那车的踪迹疾驰而去。
快开到酒店门口时,鹿苧在车上有点打瞌睡,他嘟囔着明天的要吃什么,又突然扯到以前检察院的事情,有个叫杨颖的混球特别仗势欺人,总是找他麻烦,还说等以后发达了回去要好好教训他。
宋哲文把杨颖的名字记下了,说,不用等以后。就没再说什么。
一扭头,那人却沉沉睡了过去。
宋哲文看着他,唇
角勾起个微笑,又想去吻他——
这时突然两道强光直直打向他的眼睛,宋哲文连忙踩了急刹车!附近道路灯光状况很差,对面那辆车的强光又很不友好,别说被惊醒的鹿苧搞不清楚状况,就是宋哲文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见强光里突然走过一个人来,人高马大,气势凶恶。宋哲文飞快的解开安全带,要下车看情况,结果那人动作极快,一把就扯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向海东!?”宋哲文第一个反应过来,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向海东脸色本来非常可怕,一看到宋哲文也愣了:“是你!?”
鹿苧对这突发状况莫名其妙,他抬起头,发现是刚才不小心撞到的向先生!妈呀,流氓头子太小心眼了,被撞了一下不至于追到这里吧?
向海东冷笑了一声,盯着车内的鹿苧,好像要把他的脖子咬断:“……”
鹿苧小心翼翼的说:“向先生,刚才……”真的很抱歉。
向海东突然扬起手掌,恶狠狠地甩了鹿苧一个巴掌!
鹿苧被这巴掌打的眼冒金星,瞬间就动弹不得。
宋哲文上来就掐住向海东的脖子:“向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人真他妈的是条疯狗!
“不好意思。”向海东咧嘴笑,“三少,我看错眼了,还以为是我家小情人跟着您跑了呢!他俩长得可真像!”宋哲文抬起一脚顶上向海东的胃,冷冷的警告他:“向先生,眼神这么差,快去配副眼镜吧!”
向海东抱着肚子弯下腰,挑衅似的对宋哲文说:“三少,看好你家这个小骚`货,小心他给你戴绿帽子!”
宋哲文厌恶的看了他一眼,摔门上车。
看到鹿苧嘴角冒出了血迹,他咬牙恨恨的道:“我送你去医院!”
向海东那一掌太狠了,鹿苧被打昏头了,他搞不清楚哪里得罪了这人,竟然会被打,难道就是因为不小心撞到了他?
鹿苧捂住脸,头昏眼花。
宋哲文看着鹿苧被护士涂抹药膏,疼的睫毛颤抖。他心里非常不痛快,不只是因为鹿苧莫名其妙被打了一巴掌。
一直一言不发的宋哲文突然问他:“你是不是跟向海东认识?”
鹿苧哪里猜得到宋哲文的心思:“谁认识他啊,我倒是认识他的男朋友。”他还以为小去是向海东的恋人,完全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你不会跟他男朋友勾搭上了吧?”宋哲文醋意大发。
“有病吧?”鹿苧被莫名其妙的打了一巴掌本来就够委屈的,宋哲文还这种脑子进水的模样,简直令他火冒三丈。
“那为什么向海东跑来说让我小心你给我戴绿帽子?”宋哲文故意把向海东的话透漏给他刺激他。
“我看你跟向海东都他妈的有病!”果不其然,鹿苧反应很大,他从床上跳起来,拿起外套就走,“跟他男朋友说说话就是勾搭上了,那我勾搭上的人都能绕地球转好几圈了!”
宋哲文一看把人惹火了,一把拽住他不让他走:“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开玩笑?”鹿苧因为脸颊肿胀说话都有点不清楚,“有这样开玩笑的吗?宋哲文我被流氓给揍成这样,你还拿那种说法挤兑我,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肮脏?”
鹿苧简直要气疯了。晚上是小去过来死皮赖脸缠着他说话,向海东这条疯狗就跑过来揍他!还有宋哲文也是染上狂犬病了,随时随地不分场合的上他也就罢了,做到他浑身疼,他能忍,但是出了这样的事儿不仅不替他打抱不平还落井下石!
受够了,他要回家!还去个屁的俄罗斯,到了那里不仅屁股要开花了,估计连心也就气炸了!
宋哲文笑嘻嘻的把他按床上:“别气别气,我跟你道歉!刚才是我不好,我冲动了,我就是吃醋了!向
海东这人一项这么不可理喻,你等着我去收拾他!”说着就去吻他,也不在意周边走来走去的护士大夫。
鹿苧因为他软言细语的道歉放软了态度,正要原谅他,突然想起什么,惊呼一声:“唉呀妈呀!”这几天在东北呆的都染上了东北口音,“当时忘了报警了!现在还来不来得及?”
宋哲文捂住脸:“亲爱的,你把电话放下,不要这么天真。”
鹿苧讽刺道:“你们这些人,从来不相信法律吧?也对,你们就是法。”
宋哲文突然想起鹿苧的职业。他看了一眼背对着他躺在床上的男人,竟觉得这背影有些颓废。
正这么想着,宋哲文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电话,眼神闪烁。他为昏昏睡去的鹿苧拉上被子,走到门外去接电话:“喂?”
电话那头有个极温柔又羞涩的女声传过来:“三少吗?我是,我是唐婉梨……”
宋哲文唇边勾起一抹微笑:“唐小姐好。”
唐婉梨是唐家独生女,她爹煤老板出身,山西一霸,后来又做了房地产和金融产业,资产不是一般的雄厚。即便是宋家这样官商结合的买卖,对唐家也是羡慕的份儿。盯着唐婉梨的人太多了,包括宋哲文。为了能成功引起唐婉梨的注意,宋哲文可谓是费劲了心机,专门制造了一场浪漫的偶遇,让唐婉梨对自己印象深刻。
宋哲文对自己的各项条件非常有自信,事实也确实如此,宋哲文出身高贵,事业有成,长得阳光清爽,温文尔雅,从来没有那些高干子弟乱七八糟的新闻,甚至他还弹得一手很好的钢琴,简直完美的不像真人。一开始唐婉梨对他也很有好感,但是宋哲文并不满足于有好感,他想让唐婉梨对他死心塌地非他不可。在近半年的时间里他对唐婉梨y_u拒还迎忽冷忽热,走的很远但又似乎离的很近,偶尔露出一点温情让唐婉梨感动的流泪,转瞬间又冷淡的像个陌生人。宋哲文让唐婉梨无比煎熬。他知道只有这种煎熬才能让被人追求惯了的唐婉梨一头扎进他布好的局里。
他有一次在醉酒后故意跟唐婉梨上了床,他对她极尽温柔,醒来后却懊恼的像个惹了祸的孩子。
他对唐婉梨说对不起,竟然做出了这种事,但是他一直有喜欢的人,不能跟她在一起。
唐婉梨痛苦的几乎要死去,她问他爱谁,宋哲文编造了一个谎言,说他爱过一个日本女孩儿,但却因病身故了,他总也放不下,他之所以跟和歌子在一起,是因为和歌子的气质跟她很像,但他明白,再像也不是他的爱人。宋哲文确实在日本交往过一个女孩,那女孩也确实因病身故,不过感情也不过是上床的感情,宋哲文怕唐婉梨真的去查,所以要把谎言编的圆一些。
“婉梨,你是个非常美好,非常纯真的女孩,我可以伤害任何人,但是我不能伤害你。”宋哲文这样告诉她。
唐婉梨对宋哲文更加痴狂。搞的整个北京的圈子都知道唐婉梨对宋家老三动了真情,要死要活毫无尊严。
这就是宋哲文渴求的结果。
这次唐婉梨打电话过来也不过只是问候一下,顺便问他什么时候有空,她父亲想见见他。宋哲文挂上电话后内心愉悦。他走进病房,那个人静静的卧在床上熟睡,宋哲文愉悦的内心又有
了一片宁静。
他mo着那人的耳垂,说道:“等我……”
而正沉浸在恨意中的向海东也也从口中挤出两个字:等我。
鹿苧从东北回来的三个月里总觉得怪怪的。他怀疑有人在跟踪他。但是当他回头去寻找时却找不到任何痕迹。宋哲文变得越来越忙,二人见面的时间陡然变少,更别提能陪他回家,有时候一个月也只能打打电话,偶尔回来一趟宋哲文就只是疯狂的跟他亲热,亲热完了就又急匆匆的走人。他这一走倒好,鹿苧的不安感快要爆棚,只有宋哲文抱着他时才能有点安心。鹿苧想他。
当感觉被人跟踪时他更想他。但是宋哲文不在,他快要被恐惧感逼疯了。他想,自己可能需要再去看看心理医生了,甚至连被害妄想都出现了。
行走在夜路的鹿苧抑制住内心的惊慌,频频回头看身后,每个被风吹动的影子都让他胆战心惊。他应该答应宋哲文派车送他上下班的提议的。他懊恼的想。
终于熬到家,室友不在,回老家了——哦,对了,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也不知道宋哲文有没有空回来。他可以给他做饭,虽然味道差一点,连自己都嫌弃。正这么想着,他把钥匙随手一扔,疲倦的走进黑漆漆的卧室,打开灯——
鹿苧惊叫一声,吓出一身白毛汗,倚在门框上,脚都软了。
那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拿着他洗到发白的枕巾放在鼻子下嗅。
“真好闻。”那人对鹿苧的到来毫不惊慌,“你的味道,还是那么好闻。”语气略带惆怅。
鹿苧知道这个人。
向海东。
那个因为他跟小去说话就追着打他的向海东。现在正仰躺在他的床上,斜着眼看他。
鹿苧非常惧怕他。他还记得上次这个人挥过手掌时令人骇然的身影。鹿苧紧张的上下牙都开始打颤。
“向先生……”鹿苧想,干脆还是先道歉,“我跟小去,只是聊聊天,没有别的意思。”他慢慢蹭到写字台,背过手去。
向海东听到这话露出迷惑的表情:“跟小去有什么关系?”他想了一会儿又用极其嘲讽的语气说,“你以为我打你是因为你跟小去聊天?”
他扔下鹿苧的枕巾,缓慢的坐起来,像只睡醒的雄狮。强烈的侵犯感让鹿苧慌的还想往后退,却只踩到脚下的垃圾桶。退无可退。
“那我做错了什么?还请,还请向先生告诉我……”鹿苧垂下头去。
小小的卧室里,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那人手臂支在膝盖上,手垂到腿间,面无表情的仰头看他。
“你不知道?”
鹿苧咬着下唇的摇摇头。
“你忘了?”他站起来,步步逼近他,“冯宁?”
鹿苧正大双眼:“你怎么会知道我以前的名字?”母亲死后他就改了名字,不再追随继父的姓氏,他决定做回父亲的儿子,即便那个人从小就抛弃自己。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跟继父家也毫无关联没有往来。眼前的人既不是老同学,也不是什么熟人,为什么会叫他的旧名?
向海东捏了捏眉心:“对,是以前的名字。我都忘了,你现在叫鹿苧。看来你是打算把以前的所有都忘掉,所以才改的名字。”
“也对,九年了,时间是会让人忘掉很多东西。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记起来的。”他那长飞入鬓的眉毛突然纠结到一起,一字一顿的说,“而且再也不会忘记!”
鹿苧感受到危险,转身想跑,那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死死的抓住,令臂膀上的肌肉高高突起。
“向先生!”鹿苧使劲要挣脱他的户口,“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忘记了什么,您告诉我,我马上改!”
男人根本不理他,拖着他就跟拖着小鸡仔一样一路拖到门口:“宋哲文把你保护的挺
好啊,什么消息也露不出来。要不是小去留了你的电话号码,要不然还真找不到你。”
他想起小去有一次跟他打电话,虽然不想再跟他有联系,还是被哄骗着说出了自己的住处。
鹿苧知道被拉出去肯定没好果子吃,他拉紧了门把手:“向海东,你到底想干嘛?”
向海东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掰开他的手指,急促的呼吸打在鹿苧的耳边:“我想干嘛?”他笑起来,“我也不知道我想干嘛,就是不想让你再逃走了!”
鹿苧拼尽全力踹开向海东,拉开了跟他一点距离:“向先生,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
“你他妈的再说一句你不认识我!”向海东突然发起狂来,正要扑过来,鹿苧突然掏出后兜的高压手电,朝着他的腰就电过去!
毫无防备的向海东被打了措手不及,活活被电晕了过去。这个高压手电本来是买着防备宋哲文的,结果宋哲文没用上倒是用在流氓身上了。
鹿苧一看人晕过去了,啐了一口变态,抓起背包就夺命狂奔!
鹿苧跑到街上,他随便爬上一座公交车就坐了上去。不管去哪里,只要别再被向海东抓到就好。坐在汽车后座的他颤巍巍的从背包后面取出药,没有水就硬生生的吞下去。
鹿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倒霉,惹上个阎王。
而且听他那话的意思,并非是因为他跟小去说了话。
——“我也不知道我想干嘛,就是不想让你再逃走了!”
当时那人咬了他的耳朵,他记得。
他打了个哆嗦,拿出酒精湿巾拼命的擦自己的耳朵。
真恶心,真恶心!他咬着手腕,几乎把自己咬出血。宋哲文那次乘人之危他没有印象了,可是醒来后那种想把自己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感觉他还记得。那次他吐了血,宋哲文以为他单纯是因为生气,其实他主要是恶心的。
如果不是跟喜欢的人,那么充满xi_ng意味的动作对有洁癖的鹿苧来说只剩下肮脏。
刚才自己太紧张了,向海东说过什么话他几乎都记不清,但是那人对他不认识自己的话好像反应很大。他甚至还知道自己叫冯宁。
等等,他哪里见过向海东?没有,他以前绝对没跟这种人打过交道。以前……以前……没有,绝对没有,自己虽然从小家世坎坷,但生活圈子又窄又单纯,朋友也不多,怎么会跟东北流氓……等等,难道是因为以前哪个他经手的案子的嫌疑人?说不定他是那个人的老大,想要报复我?不不不,他一个小检察官,还轮不到这种大哥级的人物亲自出马……
难道是以前拒绝的人?对,以前追过他的人是有,不多,大概有那么两三个,不过都很要脸面,拒绝一次就再也不来往了,全然不像宋哲文那样死缠烂打,而且也不长这个德xi_ng,难道是整容了?
鹿苧脑子里一片混乱,真的想不起向海东是谁。该死的小去!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你!
他在公交车报站声中冷静了一会儿,决定给宋哲文打个电话。
但是他不想说自己被向海东骚扰的事。他觉得这事儿简直太恶心,能怎么跟宋哲文说呢?说他被向海东跟踪,咬了他的耳朵,还追到家
里差点把他掳走?宋哲文会怎么想他?即便说了宋哲文能把向海东怎么办?他再有钱又能把流氓头子怎么着?想到这些他的胃就针扎似的疼,冷汗几乎把他的毛衣浸湿。
就这么在闹市区独自一人逛了许久,他随便找了家看起来很安全的酒店住了下。晚上他给宋哲文打电话,那边看起来听起来轻歌曼舞的样子。可能是在应酬吧!最近他实在太忙了,总是应酬不断。
“你还在北京?”鹿苧听到宋哲文温柔的声音,感觉心安了许多。他捧着电话蜷缩在床上,看着酒店深灰色的窗帘。
“还在,这边忙的脱不开身,应酬一个接一个。”果然是在应酬。
“元旦能回来吗?”
“……”对方沉默了一下,很抱歉的说,“元旦我们家要聚会。虽然感情很差,但是过程还是要走的。”鹿苧有些失望。
“既然元旦你注定不会快乐,那我就不祝福你啦!”他开了个玩笑。
“你那边下雪了吗?”宋哲文站在阳台上,看着别墅外飘起的雪,突然问他。
“没有,北京下雪了?”
“下了。下的很大。如果你那边也下雪就好了。”
“为什么?”
“那咱俩就能一起看雪了。”宋哲文叹口气,“唉,我可真是想你,小鹿,想死你了。”
“嗯。”鹿苧红扑扑着脸,“我知道。”
“啧,你就不能接一句你也想我?”
“不接,非不趁你心意。”鹿苧咬着下唇笑,“哎,对了,有件事告诉你,我,那个,我不住我那个房子了。”
“怎么了?”宋哲文想,尼玛你终于想通肯搬过来跟我一起住了?
“那里治安特别差,有,有小偷进来,我不敢进家门了。我得重新租个地方。”
“你现在在哪儿呢?”
“啊?”
“问你现在在哪儿呢?”
“外面。”鹿苧怯怯的说。
“一个小时后我让司机过去接你。搬过来跟我一起住。”说完也不等鹿苧答应就挂上了电话。
宋哲文正要转身,却见唐婉梨打开了玻璃门,对他柔柔的说:“三少,外面太冷,进来说吧!”宋哲文一笑,拦住她的腰吻上去:“好。接电话前正想问你,元旦想去哪里玩?”
唐婉梨低下头娇笑:“哪里都好,只要有你陪着。”
“你这个要求可真低。我在新西兰那里有个酒庄,带你去好不好?”
远在t城的鹿苧却正在咬着手指傻笑。
等宋哲文回来后,已经是元旦过后的第五天。这段时间他过的并不痛快,压力很大,他那两个不搞死他不痛快的兄长在董事会逼宫,要求他交出对中星分公司的管理权。宋哲文在分公司投入了巨大的精力,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如果现在交出去,那自己前期的努力就全白费了。再加上他跟唐婉梨在半个月前刚刚订婚,虽然婚期未定,但家中三兄妹瞬间感受到巨大的威胁,更是迫不及待的使劲浑身招数要搞垮他。现在他还没有太多反击的能力,跟向海东的买卖虽然做的不错,但资金还远没有达到预期的能击垮兄长的数字,唐婉梨他爹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对他各种防范,只要他一天不放心,他就没法动唐家的钱。宋哲文知道自己必须快点跟唐婉梨结婚,最快的捷径就是让唐婉梨怀孕,但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张忠开着车,看着后视镜中老板没有表情的脸,知道他心情非常不好,说:“三少,鹿检在门口等您。”宋哲文一听这话,心思一晃,竟然笑了出来。
张忠知道自己说对了话。
宋哲文一想到鹿苧像个女主人一般站在别墅门口迎着他,内心就难掩喜悦,连那些烦恼都要抛到九霄云外去。他终于把这个人变成了自己的金丝雀。
他心中的金丝雀站在雪地里,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顶着冻得红红的鼻头,正翘首看着他的车。当宋哲文走下车,鹿苧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他说,这里也下雪了。宋哲文忍不住笑,走过来抱住他。
宋哲文说这次去新西兰谈生意,顺路捎回点礼物,让他看看喜不喜欢。鹿苧一边脱衣服一边说,喜欢,什么都喜欢,脱得光溜溜的坐到他腿上,主动吻他。
宋哲文乐得不行,心想还真是小别胜新婚,看来以后得多晾晾他,转过身就压着鹿苧往死里干。
宋哲文正操弄的鹿苧咬着手指哭,地毯上被扔在一边的手机却响个不停。宋哲文一开始不想接,任他去响,鹿苧却心神不宁起来,催促宋哲文快点接电话。宋哲文不耐烦的抓起手机一看号码,心底冷笑一声,接了电话之后反而抓着鹿苧的腰疯狂的摆动:“怎么舍得亲自给我打电话了?”
从哈尔滨回来后,向海东就再也没有亲自给宋哲文打电话,一切事宜都由蝎子转达。
鹿苧被他粗暴的动作惹得难以忍受,呻吟出声:“好疼!不要!”
电话那头听得一清二楚。
向海东气的简直要发疯:“宋哲文,现在,马上,给我滚到老地方,不然你这买卖,爱找谁干找谁干!”说完扣上电话。
宋哲文怒火万丈的一把甩掉电话,把鹿苧翻过身背对他,用力打他屁股:“撅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宋哲文突然发火的鹿苧抖了一下,乖乖的凑过去让他暴躁的冲进去。
真的好疼。他想吐。
向海东摆弄着手里的那支烟,困在忽浓忽淡的白色迷雾,出神。
宋哲文的大拇指爱抚过茶杯的边缘,思考。
二人都不说话。明明可以有很多话可以讲,却谁都拿不定主意第一句应当如何开口。
很长一段时间后,向海东把烟蒂轻轻点进烟灰缸,懒洋洋的开口:“钱,你九我一。”
宋哲文手指一僵。他俩的合作说定了是五五分成,向海东如果只拿一成,那基本上就只能堪堪收回成本。做这种随时都会被杀头的生意,他竟然只要一成?
“我要鹿苧。”向海东说。那双总是看起来像头饿狼的眼睛望着屋顶的吊灯,有些无神。
果然。
宋哲文勉强按捺住自己的怒气,维持一贯的绅士风度:“鹿苧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个货,哪是我说卖就卖得?”
向海东好像听到什么大笑话,讽刺他说:“你当年不也为了贿赂某省委书记让你投标成功,把小情`妇送人?”
“向先生,你这话太难听了,怎么说的我像个拉皮条的?”宋哲文做出一副备受冤屈的表情,“她不过是找到了下家,跟我有什么关系?”三四年前的事儿都知道,向海东他能耐不少啊!再说也谈不上送人,你情我愿的事,送过去睡了几觉,不过转过头他又嫌脏分手了罢了,真是冤枉他。
“宋哲文,你绝对是我向海东此生见过的最恶心的人了。”向海东发自内心的敬佩他的无耻。
“哼,向先生对我偏见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缺钱,你那家子对你逼得很急吧?”向海东发起会心一击,“我
给你九分利,你还差多少钱,我向海东借给你。怎么样,你不过是卖了个小j_ia_n`货,却捞了这么大个便宜。”
宋哲文听到这里已经快忍不下去了,他撕破虚伪的面具,对向海东冷笑道:“向海东,你骂他是个小j_ia_n`货,但是心里很难过吧?”他凑近眼角抽搐的向海东,拔下他嘴角的烟,盯着那双暗藏了痛苦的眼睛,“九年前离家出走到t城的向少爷,还有去年夏天满城找冯宁的向先生,是一个人吧?”宋哲文早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顺着那些零碎但详细的资料,还能拼凑不出向海东那段过往?他不知道当初二人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猜得出向海东对鹿苧的一往情深,连身边的小情人都一水儿的跟鹿苧长一个类型。
“你初恋情人被我上,你很痛苦吧?心里有没有嫉妒的要发狂?你想不想知道我在床上怎么搞他的?他被我艹的时候,还会叫我爸爸。啧啧啧,你都想不到跟他上床有多爽,就在刚才,我一进门他还主动脱衣服了……”
向海东一拳挥过去:“住嘴!”
宋哲文抹掉嘴角的血痕,爽快的笑笑:“我真没想到向先生这种枭雄,竟然会为一个男人下这么大本钱。还有,向先生不想干这个买卖,自然会有人干,我并非只有向先生一个选择。”
他充满复仇快意的拿起外套就要开门走出去,却又突然想起什么,愉悦的对握紧了拳头的向海东说:“别惦记你的宁哥哥了,他对我可死心塌地的狠呢!”
甩门离去的宋哲文看起来得意的很,其实心里简直要把向海东杀个千万遍。等他利用完了他,非把他收拾了不可!
还有鹿苧,你他妈真是个祸水!
真应该把你关起来,锁起来,切断你跟外界所有的联系,任何人都找不到你,看不到你!宋哲文冲动的想。
第二天上班时鹿苧为宋哲文围围巾,眉眼温顺。宋哲文想起昨晚的事儿,真是吃醋到失去理智,如果向海东真的不肯干了,将会使他陷入无尽的麻烦。
因为鹿苧,他到底犯过多少次蠢了?慈善晚会一次,跟向海东翻脸又一次,怎么能这样不计后果的办事?他心中有些懊恼,但并不后悔昨晚的选择。他看着鹿苧微微颤抖的睫毛,想到他对自己敞开心扉,想起他当初还说会为自己负责,宋哲文此时此刻竟然想什么都不顾,权利金钱统统不要,就这么跟他一辈子算了。
他情难自禁的抚上鹿苧的头发,深深的吻下去。
“走吧,我们去上班。今天我当你司机。”宋哲文轻轻的说。
鹿苧也喜欢坐他的副驾驶,于是开心的点点头。
经过司机时,宋哲文让他先回去,那司机突然有些惊慌失措,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了,为宋哲文和鹿苧打开车门。
宋哲文本能的有一瞬间怀疑,但很快被鹿苧的吻吸引了注意力:“好好开车,我当你的第三只眼睛!”
宋哲文微笑着发动了车。
别墅在城南,靠山,公司在城北,算上严重的堵车,车程确实很长,大部分时间宋哲文会在单位附近的公寓住,但鹿苧搬过来之后他就不打算在那里住,宁愿早起一点跟鹿苧多享受享受道路上的时光。
哪怕鹿苧说话不多。
宋哲文看着又望着窗外出神的鹿苧,有一丝走神,到了一处交通复杂的路口也分了神,当他要刹车时突然发现出了问题,迎面过来一辆满载了木头的小卡车冲着他们就撞过来!
宋哲文拼命往自己的方向打盘,擦着边躲过,但一块木头冲破车窗向他砸来——
“不要!”宋哲文听见一声大喊,一只手挡在他眼前,那双手上戴了他母亲的戒指……
“啊啊啊啊!!!”鹿苧惨叫!
幸亏是环山公路,宋哲文靠着蹭击山体得以安全停车。安全气囊全部迸
出,宋哲文只看见气囊上满是血迹,脸上也是温热的液体。他一扭头,看到鹿苧那只被砸的血肉模糊的手。鹿苧正疼的全身打颤,颤抖着双唇,无力的望着他:“哲文……你没事……就好……”说着硬生生疼晕了过去。
宋哲文觉得自己也要疼晕了过去,挣扎着从安全气囊里跑出来,把鹿苧救出来抱到地上。
他冲着路人大叫:
“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喊到后面竟然带了哽咽,他把头贴到鹿苧嘴边,痛苦的摩挲着他……
“你真傻,你真是傻……”
鹿苧的脸上,都是他的眼泪。
急救室的灯还没有灭,医生说初步诊断是掌部粉碎xi_ng骨折,还有脑震荡。
宋哲文顾不得擦拭身上的血迹,对着急救室的指示灯出神。一会儿张忠就跑过来了:“三少,那个叫刘绍文的司机全撂了,您还要不要再亲自审?”宋哲文轻轻的摇摇头,示意张忠把问题说清楚。
“刘绍文是去年三月份来的,是大少爷安插过来的人。本来您这辆车半个月前出了点小问题,就送去检修,没想到他就趁机在您车上动手脚了。今天您上班,他本来是想趁着开车送您,搞个车毁人亡,没想到您竟然没让他开。宋哲理和宋哲武这次真是狗急跳墙了,竟然搞这么恶毒的手段!三少,老天保佑您,这次大难不死,将来必有后福。”张忠看着宋哲文不太对劲,还以为他受了惊吓,便出言安we_i他。
宋哲文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我猜到了。今天早上刘绍文的表情不对。”
张忠知道自家主子心思细密,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还有呢?”
张忠迟疑了一下:“他把鹿苧的情况也告诉他们了,我怕他们把消息透给唐家。”
张忠还想再说什么,宋哲文却突兀的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张忠一愣:“三少怎么会说这种话?”
“我大哥二哥狗急跳墙,还在董事会逼我的宫,我现在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任凭他们宰割。这也就算了,我还把鹿苧牵扯到这场内斗旋涡,以我现在的能力,根本没法保证他,不成为我的陪葬品。”
“如果我把他送走,他会不会怪我?”宋哲文讷讷的说。
张忠心底一震:“三少……”
宋哲文行事一项隐忍果断,但是张忠知道这般的果断简直能要了他的命,那人心里在流血,他却只能说:“或许,或许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最好的选择……”宋哲文掩面而笑,“最好的选择……哈哈,张忠,你知道这个人刚才为我连命都不要了吧?我却在要最好的选择……”
张忠疼他:“三少,他是您的软肋,留在这里不安全,就算宋哲理和宋哲武不拿他开刀,那个唐婉梨也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您现在……确实需要很大的资金。向海东对鹿检一往情深,起码不会害死他吧?您等着将来再把他……”
“别说了。”
宋哲文咬牙切齿的打断他。
“住嘴。”
他握紧了双拳,像一头困兽。
如果我能尽快的融入大笔资金,如果我能尽快的跟唐婉梨结婚,如
果我能早一天当上宋家家主,是不是就能早一天把你要回来?
他握紧了手中那枚扭曲变形的戒指,是动手术前用钳子切断的。
上面还有鹿苧的血迹。
等我,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三个月后。
鹿苧拆石膏时被活生生臭倒了。大夫说恢复的还不错,但是里面的钢板要一年之后才能拆除,现在要小心些,不要动的太厉害,同时注意锻炼康复。鹿苧想起自己的手就烦的要命,手指的筋还是有些扭曲,虽然这段时间宋哲文还带着他去美国看专家。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无法弥补。
鹿苧叹口气,但是心里完全不后悔。宋哲文还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傻,他说有什么傻的?我一只手换你一条命,简直天大的合算。
最近这段时间宋哲文总是怪怪的,对他好的简直不像话——以前拿他也好,但是好的没最近这么肉麻,简直……
鹿苧想着这些身上起鸡皮疙瘩。宋哲文这三个月哪儿也不去,就赖他身边,天天的腻歪。以前在床上宋哲文从来不客气,前戏也就是做做样子,提刀就上阵,现在能把他从头亲到脚,再从脚亲到头,他有时候都烦,恨不能他快进来,结果宋哲文就是死活不进来,非把他亲的高`ch_ao几次后才肯慢慢的,一点点的占有他,还总是问疼不疼,舒服不舒服。
难道是觉得他救了他的命,有点儿亏欠心理?觉得以前对他太过分了?
鹿苧想来想去,可能也就这么一个理由吧!
不过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以前宋哲文不爽的时候也有,但跟现在不一样,他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他甚至在他眼里能看到绝望。
“你是不是,没希望当刘备了?”吃早饭时,鹿苧小心翼翼的问他。不当也好,省得他整天累的要命,真不懂他都这么有钱了,还非得计较那么多,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没有,挺顺利的。”董事会逼宫没成,向海东给他注了一部分资金,唐婉梨被他糊弄的死死的,他那两个兄长暂时被安抚了下来,虽然他知道他们随时准备下一次进攻。
一切都好。
宋哲文给鹿苧喂粥,脸上没有笑容。
鹿苧安we_i他说:“你别总是这么累,你穷了我也能养你。我工资还行,以后上升空间也大,我花钱还特别少,养你是没问题。”
宋哲文笑:“小鹿,有没有人说你特别傻?”
鹿苧想,是有这么个人,告诫他,以后别这么傻。
宋哲文放下碗,说:
“小鹿,你要记得,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人都要为自己活着。要坚强的活着。”
他推开椅子,不再说一句话,慢慢走出了餐厅。
鹿苧疑惑的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今天的宋哲文真的很奇怪。
晚上宋哲文约他去餐厅吃饭。鹿苧临走之前拿出了那枚戒指。从医院回来后,他就跟宋哲文要回了他,找了一家首饰修复店把戒指复原了。
虽然现在左手没以前那么好看,手指微微扭曲还有伤疤,但是戴上去,那人看到还是会高兴吧?
鹿苧把戴了戒指的手指,放在灯光下看。
银光闪闪的,真好看。
他飞快的走出门,走向门外等着他的司机。
出门后,他才发现天实在有点冷。
什么呀,冬天嘛,还是会冷的……
他笑笑。
今天送他去餐厅的是一辆陌生的车,和一位陌生的司机。鹿苧并没有放在心上,自从上次车祸发生之后,家里的佣人已经换了几轮,车也全部都换了。鹿苧想从宋哲文嘴里套出点什么,却从来没有成功过。鹿苧知道自己从来在宋哲文身上讨不到好处。
这次去的餐厅位置好像挺偏的
,车程也长。鹿苧不疑有他,直到司机开入当地有名的另一个富人住宅区,把他送进一个别墅。
当他走进保镖守卫的大门,他才觉得有些怪怪的。
他在绿化极好的院子里停下来,问身后的陌生的管家:“三少,是在里面吗?”
那管家一脸公式化的微笑,不作回答。鹿苧心中忐忑,但只能跟着进去,或许宋哲文这是在谁家做客?等一下会一起去吃饭?明明知道他不喜欢这种应酬。
跟着那管家进了屋子,鹿苧惊讶于这房子装修的豪华。宋哲文那里跟这里完全不同的风格,非常简约但又有品味。他实在不喜欢这里暴发户一般的感觉。
鹿苧看着楼顶富丽堂皇的吊灯,翻着白眼在心底呵呵一声。我们家小宋可没这么低俗。
一楼大厅没人,管家引着他上了楼。
“当家的在阳台那里等您,鹿检。”管家指了指长廊尽头,鞠完一个躬便离开了。鹿苧看着宽阔的空间的尽头,是面朝大海的阳台,他可以看到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
一把红色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那人从椅子里伸出一只端着红酒杯的大手。
“请问,宋三少在这里吗?”鹿苧小心翼翼的问。
那人笑出声,转过转椅:“没有宋三少,只有向先生。”
向海东歪着嘴,露出犬齿。
鹿苧只感到一个响雷在头顶炸开,他什么也不顾,转身就跑!在一旁守着的光头一把抓住他,毫不留情的冲他肚子打了一拳。
鹿苧疼的跪在地上,那光头直接拽着他的头发把他拖到了向先生脚边。
向海东看着爬在地上隐隐颤抖的鹿苧,感觉心情简直妙极了,鸡皮疙瘩从脚底一层一层翻上来——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他了,还能毫无顾忌的,毫无顾忌的……
“向先生……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电你……”鹿苧匍匐在地上。他胃有旧伤,那个光头又完全没有手下留情,疼的鹿苧冷汗直冒。
向海东低下头,抬起鹿苧的下巴,仔细的,每一寸肌肤都仔细的观察。是的,是他的宁哥哥,跟九年前一样,漂亮,漂亮的不像话。
九年前他用他这双干净透明的眼睛困住他,困得他朝思暮想,困得他求之不得。现在他还是这双眼睛,带着无尽的风情,怯生生的看着他。
向海东似乎被烈火所焚烧,烧的他无法呼吸,他轻轻抚mo过这个人的嘴唇,低喃道:“哥哥你想不想我?”
鹿苧隐忍着不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他。
向海东甩开他的下巴:“我差点都忘了,你已经不记得了。”他缓缓的把手中的红酒倒到鹿苧的脸上,“没关系,我说过,我会让你记起来,再也不会忘记。”
鹿苧被冷酒浇的一激灵,厌恶的用手去擦脸:“向先生,以前咱俩有什么恩怨,您跟我说,我欠你的,一定给你还上。”
向海东一把扯他起来,低头看着鹿苧此时看起来很冷漠的脸:“还?这可是你说的。”
鹿苧眼神一闪:“您要我还什么?”他捏紧了左手的戒指。
向海东勾起唇角,在他耳边说:“你。”
然后一把把他推倒在地上。
光头识趣的退到楼下。
鹿苧浑身发冷,他抖着嘴唇说:“向先生,我其实,我其实是宋哲文的人……您知道的,那天在车上……他家很有势力的,您肯定知道,您这样宋哲文会……”
向海东一把揪住他的头发,狠狠地甩了他左脸一巴掌。
鹿苧被打的眼冒金星,摔倒在墙角。
向海东舒展了一下后颈,控制住自己变得有些急促的呼吸:“今天我上的,就是宋哲文的人。”
他想了想,又觉得说错了话,“也不对,你已经不是宋哲文的人了。”
鹿苧挣扎着站起来,他护住刚刚拆掉石膏板的的左手,想逃。
但是向海东紧接着又甩了他一掌,鹿苧重重的倒在地上,留了伤疤的左手微微颤抖。
“为了你我可是下了血本了,”向海东拉着他的胳膊拖行在前往卧室的路上,“我的属下都他妈的要造反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能得到你,这些都没关系。”
鹿苧被打的完全没有反抗能力,意识开始有些模糊,只剩下耳边巨大的耳鸣和口中腥甜的味道。
他勉强睁开眼,只看到向海东把他扔到床上。
鹿苧全身血液被抽干,抖的完全不受控制:“向先生,向先生,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
向海东扑上来,用膝盖死死的顶住他的x_io_ng口,另鹿苧无法呼吸。
鹿苧的求饶激发了向海东心中潜伏已久的,充满了仇恨的y_u`望,他死死捏住鹿苧的左手:“你就是用这只手救了宋哲文,嗯?”
你还跟以前一样,为了救别人连命都不要?
但是你却是为了别人,不再是为了我,甚至连我是谁都忘了,对不对?
向海东把他的手指一根根吞进口里,用舌头缠着,用力吮吸着。他把沾满了自己唾液的手指握进掌心:“为什么要这么不爱惜自己……”他顺着那手慢慢mo上去,mo到了鹿苧的肩膀,“不乖,该罚!”
一扭掌,把鹿苧整个胳膊都卸了下来。
脱臼的鹿苧像只被抛上岸的鱼,疯狂的弹跳起来惨叫!
鹿苧疼的瞳孔几乎扩散,鸡心领的米黄色毛衣整个湿透。向海东站起身,看着哀嚎哭泣的鹿苧,l_uo露出的肌肤透着不正常的红晕。
兴奋感从越攀越高。
他迫不及待的脱掉上衣,解开皮带,一把脱掉鹿苧的裤子,想要覆上对方蜷缩在一起的躯体。
鹿苧疯了一般的滚下床,在地上跌的滚了几圈。
“救命!救命!”他哭叫着爬向卧室门口,“宋哲文,救救我……”眼泪淌的满脸都是……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们来个人!来救救我!!!!
宋哲文!!!!求求你救救我……
他好像听到鹿苧在叫他。
宋哲文看着车窗外的灯光。
他听到了,他的鹿苧在叫他!
远在城南的宋哲文慌慌张张的发动了车。不行,不行,我不能把他送走,我不能把他送走……
宋哲文抖着手,却半天发动不了车子。
该死!
终于发动了车子的宋哲文一路狂奔,等等我,等等我鹿苧,我把你要接回来,我会把你接回来!
电话突然响起来。宋哲文不去理会它,但那电话不停的在响,他恼怒的接起来——
“三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怀孕了。”
车子一个紧急刹车。差点有车追尾。
向海东抓起他的头发再次把他甩上床,嘲笑他可怜:“你以为你的宋哲文会来救你?他把你卖给我了!”
鹿苧根本没有听到向海东在说什么,他只知道这个恶
魔拿着水果刀割开了他的毛衣和内衣,高高在上的俯视他赤`l_uo的身体。
“你要是真的做了,宋哲文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不会放过你的!”鹿苧还抱着一丝死里逃生的希望。
向海东如刀刻般俊美的五官扭曲起来,他再次打了鹿苧一巴掌:“臭婊`子,再他妈叫宋哲文的名字,老子今天就割了你的舌头!”
鹿苧口鼻蹿血。
向海东见了血更是发狂,他一手死死的按住鹿苧的嘴,一手粗暴的塞进鹿苧的下体。
鹿苧一瞬间觉得自己几乎要魂飞魄散!
整个人都深陷进床里的他踢动双腿想要摆脱向海东手指的侵犯,但换来的只是他更无情的殴打。
不论他如何哀嚎、尖叫、求饶和怒骂,向海东都没有停止动作,用手指把他整个臀`部几乎要撑到极致。最后鹿苧被他打的没有一丝反抗能力,只能近乎昏迷的被向海东啃咬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向海东把他咬的伤痕累累,后脖子上咬的最狠,甚至要把整块肉给撕下来。
这块牙印变成了疤,伴随鹿苧走过了他剩下的余生,剩下的,非常短暂的余生。
这块疤痕见证过向海东最无耻的暴行。至死不休。
他强`ji_an了鹿苧。
当鹿苧瘫软了身体,满脸泪水的趴在猩红色的软床上,问向先生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时,向海东抬起他的腰,扶着自己面目狰狞的东西,扒开他被他粗暴扩张以至于红肿的后穴,一寸寸凿进去,先是gui`头,后是yin`茎,连睾丸他也想塞进去。
鹿苧形神俱灭,牙齿咯咯作响。
肛`门那一圈媚肉被撑出了极限,血丝渗了出来,顺着他的股沟,沿着自己的yin`茎滴落到床上。
向海东脑子里爽的烟花爆炸,哪里还顾得上鹿苧的死活。
“我他妈还以为宋哲文早把你操开了,原来还这么紧。”向海东x_io_ng口急跳,呼吸紊乱,“怪不得他不肯放了你这个j_ia_n`货!”
向海东操的他臀肉啪啪作响,血液混了粘液四处飞溅。
向海东狠抽他屁股:“给老子夹紧了,骚`货!老子今天就干`死`你,臭婊`子……”
鹿苧因为向海东死死把他的头按在床里,根本喘不过起来,他微微的挣扎让臀`部夹的更紧。发现了这点好处的向海东把鹿苧反复的按在床里,让他不断的在窒息—呼吸—窒息之间往复。
向海东得意的说:“你知道吧,我当初也像这样备受煎熬过。我现在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鹿苧很快被折磨的丧失了最后一丝神志,在向海东sh_e出来之后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妈妈在叫他——
——鹿苧——
……妈妈……
——我在哪儿?……好黑。
鹿苧蜷缩在一起,剧烈的疼痛向巨石般猛烈的敲击着他的全身。他颤抖不停,全身高热,冰冷的地面都被他烫伤。
他几乎要忘记了昏迷前发生的事,这里是哪里?
鹿苧伸开手向远处伸去,却碰到了障碍物——栏杆?
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是有东西困住了他,前后上下左右的空间都非常狭小,连腿都只能半伸,更别提站起来了。
我到底在哪儿?
他在黑暗里不停的mo索,他闻到铁锈的味道,所mo之处只有铁栏杆!
“救命!救命!有人吗?有没有人?”他沙哑着嗓子喊道。
没人回应他。
他拼命向栏杆的空隙挤出去,突然颈部被什么东西一扯,哗啦一声。他惊恐的mo向自己的脖子——
……是颈链。
“啊啊啊啊啊啊!!!!!”
鹿苧崩溃的尖叫。为什么我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被关起来?向海东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昏迷前骇人的记忆排山倒海的向他扑来,将他淹没。他在回忆中起起伏伏,呼吸苦难,向海东残酷的殴打,侮辱的语言,还有残忍的侵犯,都要将他撕的血肉模糊。
他倒下去,闭上眼,mo着左手的戒指,心底默念宋哲文的名字,似乎这样才能寻到一点力量。
——宋哲文,你在哪儿?你在哪儿?
他忍不住哭出声来。
钥匙开门声。有一束灯光照进来。
“啪嗒!”日光灯被陡然打开。鹿苧被刺的用手挡住眼。
“你还挺能睡的。睡了快两天了。”向海东叼着烟,蹲到笼子面前看着脸颊青肿的,全身赤露的鹿苧。
黑色的铁笼子大概只有1米多长,坐不起,也伸不直腿。但却是他为鹿苧量身定做的。他就是要这个人像一只被折断翅膀的金丝雀,困在他的牢笼里,永世不得超生。
他盘起腿坐下,用手扯了扯圈在白纱布上的银白色颈链:“铂金的,喜欢吗?”
鹿苧被他扯的贴近了牢笼,眼神空洞而迷茫:“……我不懂……”
向海东笑:“不懂?还是不记得?一点印象也没有?”
鹿苧费力的集中涣散的目光:“……什么……”究竟是什么?
向海东啧了一声,抓了抓头发:“看来刺激的还不够?”他从自己屁股后的口袋里掏出鹿苧的手机:“来,先玩个打电话的游戏。你不是一直想着让宋哲文来救你吗?我跟你打个赌,宋哲文连一句安we_i话都不会送给你。”
鹿苧呆呆的看着他拨号码。
向海东冷冷的把一口烟喷到他脸上。
飞到北京的宋哲文听到卧室里的电话响,正要转身去拿,却见唐婉梨拿着他的手机,神情不悦的走出来:“你那个小妖精来电话了。”
唐婉梨前段时间从别有用心的人那里知道宋哲文养了个小情人,郁愤难平的找过宋哲文,但宋哲文告诉她是鹿苧一直缠着他,再加上前段时间为救他伤了左手,欠人人情,只好先留在别墅养伤。
宋哲文说,我是个直男,怎么可能会养男人?
唐婉梨想想也对,就不再提这回事。
今天也是巧,鹿苧打过电话来,就被她看见了。她把电话送给宋哲文之后没有转身离去,而是恼怒的看着宋哲文。她倒要看看这个小妖精耍什么手段!
宋哲文对她暖暖一笑,放开了免提。
电话响了一阵,那边终于接通了电话:“……喂?”
鹿苧激动起来,双目放光,两个手抓住栏杆,喊道:“宋哲文!”
向海东把电话举到鹿苧面前,好整以暇的看着鹿苧无谓的挣扎。
“宋哲文!”鹿苧像得了救星一般重复他的名字,眼泪瞬间涌出来。
“别再缠着我了鹿苧。”那边冷冷的说。
鹿苧想要求救的呼喊被掐断了信号:“什……么?什么缠着你?”
“我要结婚了,我找到了我爱的人。鹿苧。”
鹿苧难以置信的看着电话屏幕,好像不认识那熟悉的声音。
“向先生很喜欢你,你要听他的话。”
那边无情的扣断了电话。
“……宋哲文……”他轻轻的叫他的名字,手指颤抖的mo上手机里那人微笑的头像。
他记得这张来电显示的头像照片,还是宋哲文自己拍的,放在他的手机里。那笑容无比温暖,还带着孩子气。
“宋哲文……”
电话屏幕已经黑了。
黑的就像刚才没有开灯的屋子。
向海东见他木然的样子,又扯住他的颈链。血丝从白色的纱布里透出来,红红的,漂亮极了。
“真可怜。”他怜爱的说,“鹿苧你真可怜。你不会以为你是被我绑架来的吧?你可真傻,竟然跟他求救。他一看我给他那么多钱,把你卖的特别痛快,还跟我说,哈哈,他还跟我说上你可爽了哈哈哈哈……他说的倒挺对,真的很爽。”
他打开笼子,拖出浑身僵硬的死了一般的鹿苧,命令道:“张开腿!”
鹿苧两只手紧紧的握在x_io_ng前,全身硬挺。
向海东tiantian嘴唇,拉下裤链,把自己的东西对准鹿苧血迹干涸的地方:“还没想起来吗?冯宁,我帮你想起来!”
说着就冲进去!
已经肿胀突出的部位瞬间裂开,向海东却享受这高热和肿胀带来的双重快感。
占有他!占有他!毁灭他!毁灭他!
疯狂的念头在向海东的脑子里叫嚣,他啃噬着鹿苧小小的ru头,疾速的在他体内冲刺。
鹿苧听到自己断裂的声音。灵魂和肉`体一起断裂的声音。
那五脏六腑扭曲着,翻腾着,在断裂的伤口处爆炸,血肉横飞着喷涌而出。
他挽救不了自己的灵魂,也挽救不了他的肉`体,他伸手想把它们塞回去,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但都是徒劳,都是无用功。他哭叫:回去!回去!求求你们回去!
他却见它们碎成一片片,而自己整个人都空的只剩下血淋漓的皮囊和骨架……
他尖叫一声——
一口血喷泉般sh_e出来——
源源不断。
喷的向海东,满身,满脸都是……
宋哲文扣上电话,微笑着对女人说,走吧,去吃饭。
揽着腰的手却微微颤抖。
九年前。
冯宁换了一份工作。还是在餐厅打工,向海东问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这种有苦又累的工作,明明他是个大学生。他说挣钱多点,主要是管饭。向海东一听管饭就不吱声了。以前他大少爷惯了,哪有饿肚子的时候?现在却沦落到只要能吃饱肚子就行的地步。
郁闷的向海东正要出门透透气,却看到冯宁在晾衣服。他殷勤的跑过去,笨拙的想帮忙把衣服拧干,却越帮越忙。冯宁一瞅他那副什么家务营生都没干过的样儿就来气:“拧衣服也不会,你还会干嘛?”说着一把夺过衣服自己拧干。
向海东偷偷望他鼻尖上细密的汗珠,心里甜蜜蜜的。
“我说,你
真的不打算回家啊?你不上学了?”冯宁担忧的看着向海东,“你总不能吃我一辈子吧?”
也没什么不好啊……
向海东烦恼的背过身去。他也知道不能吃宁哥哥一辈子,但还是想吃他一辈子,怎么办?棒球在他跟前都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了,哪怕一辈子这么饿肚子也行,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可是这种话怎么说出口呢?宁哥哥不会以为他是个变态吧……
真是苦恼。
“你撵我走啊?”干脆先发制人算了,“你是不是嫌弃我?”
“难道我不应该嫌弃你?”冯宁笑,“吃我的用我的,还不会做家务,是个人就嫌弃你,小鬼头。”
向海东耷拉下耳朵。
冯宁看他伤心的样儿也不忍心了:“这个月老板预支了我一点工钱,我算了算,除去给我妈买药的钱,租房的钱,我还能剩点儿,到时候给你买点好吃的,给你打打牙祭,你看你长这个儿,是不是在家也没饭吃?”
“真的要买好吃的?宁哥哥你对我真好。”
“连路上的流浪狗我都对它好。”
“可是你对我的好是特别的,”向海东对冯宁的毒舌充耳不闻,“我对,我对你也是特别的……”
冯宁一脸淡漠:“哦。”
“等我长大了,我挣钱养你,好不好?”向海东看着冯宁的脸,小声又小声的说。
“行啊,只要你能挣到钱。”冯宁费劲的把湿乎乎的床单抖利索。
向海东心中雀跃:“那说定了,等我长大了,我……”
“宁宁……”冯妈妈在屋里叫他,声音盖住向海东的低语。
“娶你。”向海东红着脸说。
冯宁随嘴应了声好,飞快的跑进屋里。
他看着宁哥哥的身影,笑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你不许喜欢别人,你要好好等我长大。”
他握紧了手里的红纱巾。
第二天,向海东还是老样子,跑到冯宁新入职的餐厅蹲点守护。他背着个棒球棒,在不显眼的地方无聊的转来转去,顺便练练打拳的姿势。这个地方比上一个打工的地方人员更为复杂,很多流氓小混混都在这里聚集,卖点毒品和盗版光盘。他天生自带那种小野狼嚣张的气焰,再加上一双三白眼,怎么看都不是个走正道的人,即便他从来不惹事,也早令附近几个混混看不顺眼了。
今天瞅他落了单,这些人自然没道理放过他。几个同样是十六七岁模样的少年很快围住他,将他逼近墙角。为首的那个双手插袋,叼着烟,挑着一边眉毛面目狰狞的看着他:“喂,臭小子,哥几个看你挺狂的,还背着个棒子,怎么,讨打是不是?”
向海东也不吱声,屈膝半蹲,把棒球棍杵在地上,单是挑着长长的眉毛向上冷冷的望着他。这种情况他经历的多了,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根本就不放眼里。他从小就算没有刀尖tian血,光是成天跟人打架那些经验就够他玩横的。
“嗬,不说话,还挺横的!”为首的白胖子甩着他的金链子,气急的先冲上去。
向海东他爹请过武师教向海东打拳,他一开始挺喜欢,也确实有天分,后来那武师总是抱怨向海东不按正道走,下手净些狠毒的野路子,搞的向海东自己不痛快,干脆就懒得学了。但学了些武术技巧,向海东再碰到找茬的人,对付起来就更得心应手了。
向海东动作极快,飞起一棒就正中白胖子的脸颊,那人直接被打的转了个圈,扑倒在地。
后面众人皆惊。
向海东啐了口唾沫,挑衅道:“垃圾一起上,别浪费我时间!”
向海东这次没敢接冯宁回家,甚至不敢回家。他被这六七个小流氓打断了两颗牙齿。最近总也吃不饱,只有菜没油水,成天饿的他滴溜
溜转,也不像以前那样除了练棒球就是练拳,体力真是大幅度下降。幸亏那几个流氓比他要惨的多,不然真是丢脸。他向海东街头斗殴——当然是跟同龄人,前几天被成人群殴的不算——还真没输过。
到了饭点儿,他绕着棚户区的路转了好几转,也不敢回家去。被冯宁看到肯定是少不了一顿臭骂,真要命,又不是他主动招惹那些人的,谁他妈的知道这些混混怎么一看见他就亢奋!他就这样灰溜溜的转了好几圈,也不敢进家门。最后是寻出来的冯宁揪着他耳朵把他拖回了家。
冯宁看他鼻青脸肿的样儿真是气的快要炸裂。他罚他跪在地上不准吃饭。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一点也不长记xi_ng?上次挨的打都忘了是不是?”冯宁抱着x_io_ng站在他跟前,用食指点着他的脑袋。
向海东腆着脸抱住冯宁的大腿:“哥,你别生气了,”说话严重漏风,“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举起三根食指:“我发誓!我要是再打架,我满嘴的牙都掉光!”信誓旦旦的样子配上豁牙的脸特别滑稽。
冯宁简直气笑了:“你看你这熊样儿。你知不知道补牙很贵?牙祭你不用打了,看看能不能先补一颗牙吧……”一边说着,一遍嘀咕,“我看一颗也够呛……”
向海东拿脸摩挲冯宁的大腿,幸福的要冒泡泡。
正在此时,外面突然响起一阵骚动,有人在大声吆喝。向海东正要站起身去看,冯宁一皱眉:“跪下!”向海东老老实实的跪好。
“那个背棍子的臭小子在哪儿?”门外嘈杂的大声咒骂中,有个粗沉的大嗓门吼道。巷子里鸡飞狗跳。
冯宁脸变得刷白,他拉起向海东就往床底下塞:“躲进去!”
向海东和冯妈妈都懵了:“怎么了?”
“你惹上大麻烦了!”冯宁一把把他推到床下,“不许出来!你敢出来我就把你赶走!以后再也不会见你!”
向海东也惊觉问题严重化,乖乖躲到床底下,不敢给他惹麻烦。
很快就有十几个壮汉破门而入。向海东透过床单与地面的缝隙紧张的看向外面。为首的刀疤男一把抓起坐在床沿的冯宁,恶声恶气的说:“有没有看见一个背棒球的小个子?”
冯宁满脸赔笑:“有的,有的,这两天一直赖在我家吃东西!真是个小无赖……”
“他现在在哪儿?”
旁边的人扫落了桌子上的锅碗瓢盆。
“今天中午到现在就没回来,估计是知道自己惹上大麻烦,先跑了!”
“真的?”
“真的真的,不信你问问邻居!大哥,我还有个生病的老妈,怎么会为了袒护一个小无赖,而得罪您?”
旁边有人正在打开衣柜看里面藏没藏人,一个穿黑裤子的腿出现在床边,就在向海东以为他要掀开床单时,躺在床上冯妈妈突然剧烈的呕吐,污秽物溅在那人的裤腿上。
那人马上跳开,骂了句脏话。
“对不起对不起,我妈病了,我给大哥洗裤子!”冯宁低三下四的说。
那些人捂着鼻子退避三舍,刀疤男一看也没什么好再找的,怒气难平的说:“虽然人不在你这
里,不过,你是养过那个小无赖吧?”
冯宁声音很紧张:“也不算养,就是……吃过我几顿饭……”
刀疤男突然抓起墙角一个空啤酒瓶向冯宁头上砸去:“这算是你认人不清的教训!”
冯宁瞬间满头鲜血的倒在地上。
向海东的指甲简直要陷进掌心里去!冯妈妈捶着床大骂无耻流氓……
等那些人走了,向海东慢慢的爬出来,抱住倒在地上的母子二人,哭的不成样子。
都是我的错……等我长大了,一定再也不让你受这种苦……
好像时光重现,十五岁的向海东和二十四岁的向海东,都是抱着浑身浴血学的苧哥哥,满脸泪痕的坐在地上。
——可是你还记得你那时的誓言吗?
你说我忘记了对你的誓言,那你呢?我的大象。
连夜飞回t城,要把别墅收拾出来给唐婉梨腾地方住的宋哲文身心疲惫不堪。他想起稍早时候在电话里对鹿苧说那些话时,手心里都是冷汗。他说过那么多的谎言,唯有这次令他痛苦不堪。
他会怎么想?他会不会痛苦的哭泣?向海东会怎么对他?
明明是肝胆俱焚,还要装作深情款款。连他自己都恶心这样的自己。
他无力的陷进沙发,神情恍惚,连老管家拿着鹿苧的东西走到他面前时都没有察觉。
“三少,鹿检的东西,怎么处理?”
“只有这么点?”他看着那几件旧衣服,和几本书。
管家点点头。
他拿过这些,一件衣服一件衣服的看,一本书一本书的翻,好像想从里面找到什么。
他对什么都无y_u无求,唯独对感情始终渴求而坚定。他愿意为吴越坚守那么多年,也愿意为宋哲文卑劣的谎言负责到底。
宋哲抹了把脸。
他想,他真的暂时失去他了。
“还有这个。”管家把一盒药拿到他跟前,“我有一次看到鹿检在吃,他不让我告诉您。”
“什么东西?”宋哲文拿过来一看,盐酸帕罗……西汀?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的药名。
他又翻了翻鹿苧的那堆书里夹着的东西——诊断书?
他打了个冷战。
“向海东!”宋哲文看着从那张诊断书,对着电话那头的人吼道,“你……”
“向先生不方便接电话,三少有什么事就直接对我说吧!”蝎子打断他。
“让向海东接电话!”宋哲文的声音有些急躁,“如果他不接电话我就直接杀过去!”
“三少,向先生明确说了生意上的事由我全权转达,他本人不会再接您的电话。有什么事,您就跟我说吧!”
宋哲文无奈的摇摇头:“你告诉向海东,鹿苧精神状态不稳定,让他不要太过分!”
蝎子看了看向海东,那人对宋哲文的话产生了一点兴趣,他示意蝎子把电话交过来。
“喂?”
“向先生。”宋哲文捏紧了诊断报告,用压抑而痛苦的声音,带着乞求的语气:“你答应了我会好好对他,会把他尽快带回东北的,对吧?”
向海东弯下腰,抓着自己的头发,从嗓子眼里挤出个嗯字。
“我刚刚才知道,他强迫症和焦虑症都很严重,如果受到刺激可能……他以前,胃出血,很严重……”宋哲文已经快说不下去了,他无力的坐到沙发边沿。
“请您,一定好好待他。”
“晚了。”向海东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似的,用那苍白的声音说,“他可能,不行了。”
病危通知书下了三次。
急救室里。
“心脏停跳,电击准备!”
“一次电击!”
“阿托品五毫克!注意静推!”
“二次电击!”
那人嘴中插着管,满身血迹,瞳孔微微扩散,赤`l_uo的身体每次电击都会剧烈的弹跳一下。
渐渐的快要冷去了。
向海东全身虚软的靠在椅子上,像被人抽去了所有的骨头。蝎子看他冷汗遍布了满脸,紧张的过来扶他——
“老大!”蝎子惊叫一声,扶住他昏过去的身体,对着属下喊,“快叫医生!”
向海东沾着水清洗冯宁伤口旁边的血迹,有些已经干涸。
向海东哭哭唧唧的说:“我总是给你惹麻烦。”
冯宁低垂着睫毛:“你啊,要改改脾气,学着低头。”他伸手momo向海东一头乱发,“吃过那么多次亏,为什么还是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
“是因为我太弱了,所以才吃亏。”向海东咬着牙说。
“你再强,世上总有比你更强的人,难道次次都要硬碰硬?更何况,你再硬,硬的过命?”冯宁彼时看起来还很年轻的脸上有些寂寥。
“总比软弱好。”向海东有这个年纪特有的固执和冲动,他本来天不怕地不怕,跑出来才发现自己原来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大。
见向海东根本就说不通,冯宁只好微微叹了口气。他抓住向海东湿漉漉的手:“不管是强也好,弱也好,你现在是不能在这里住了。他们知道你跟我的关系,肯定以后还会找来,我这两天就重新找个房子租,你要先去别的地方躲一躲。”
“我又要睡桥洞啊?”
冯宁也很为难。他除了母亲没什么亲人,跟继父也断绝了关系。他生xi_ng孤僻,朋友不多,就算有,但都还在外地求学,没有像他这样中途休学回t城的。这大半年的时间他四处换地方打工,同事关系也是淡如水,哪个肯收留来路不明的小崽子?
“忍忍,你忍两天,我找到房子就去接你。”冯宁安we_i他说,“餐厅你也不要再去,那些混混都盯着你。你去餐厅附近那个永盛超市门口等我,我瞅着上班的间隙给你送饭。你这几天都要好好的呆着,不要随便乱跑。”
向海东知道形势所迫,只能照办。
但是他有些担心,隐隐的担心:“宁哥哥,你可真的要来啊,不要把我扔掉……”
冯宁把孩子气的他搂紧怀里,看着头顶的月亮:“怎么会扔掉你?”
向海东听话的回到了桥洞,觉得自己特别惨。但是看到那个常年睡桥洞的老傻子只穿了个内裤,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向海东又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么惨,起码他还有宁哥哥,那个老傻子什么也没有。
他把冯宁给他的枕头和铺盖都收拾好,把棒球棍抱进怀里,规规矩矩的闻着宁哥哥的味道沉沉的睡去。
但是第二天冯宁没有去永盛超市给他送吃的。他从中午等到晚上,再从晚上等到第三天的早上,超市人来人往,门关了又开,他的肚子叫了又叫,但是他的宁哥哥没有来,一直没有来。
他猜测他是不是出意外了,他冒着被混混再发现的风险跑到冯宁打工的地方。
“老板,冯宁在不在?”向海东跑的一脸汗。
餐厅老板看
着向海东脏兮兮的模样,嫌弃的说:“辞职了。”
“辞职?”向海东一脸震惊,“那,那他去哪儿了?”
“我还管他去哪儿?我又不是警察!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干活!”
向海东一脸茫然的被赶出来,他走在大太阳底下,想着:“为什么会辞职呢?”他恍着神走向棚户区,回到冯宁租住的房子,却发现那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向海东听见脑子里弦断的声音,他疯狂的敲着上了锁的门,又跑去敲隔壁阿姨的门:“阿姨!阿姨!冯宁去哪儿了?冯宁去哪儿了?”
隔壁阿姨恼怒的看着他:“小赤佬,你这是要把我家门敲坏?”
“阿姨,冯宁他去哪儿啦?”向海东紧张的拉住阿姨的袖子。
那阿姨脸上的厌恶的表情非常明显:“不要找他了,你把他害的还不够啊?早给他说不要养你这种坏小孩,搞的混混都上门找事情!”
向海东一愣:“阿姨……”
我不是坏小孩。我不是流氓。我真的不是……
阿姨挥挥手:“你宁哥哥走啦,你也快走吧!不然那些流氓该来找我啦!”说完毫不留情的关上门。
向海东难以置信的再去拍门:你说啊,你说他们到底去哪儿啦?是不是他不要我啦?是不是?
那阿姨在门里喊:是啊是啊,不要你啦,你快走啦!
向海东浑身冰凉。
好端端的天下起了雨,就像本来好端端的他突然被伤的支离破碎。他捏着那块红纱巾,漫无目的的走,要去哪里他都不知道。
恍惚间他又回到了冯宁打工的地方,他躲在角落里翻着垃圾桶,哽咽着吃垃圾桶里被扔掉的食物。
为什么你要扔掉我?
他把馒头塞进嘴里,和着泪水吃下去。
宁哥哥,你为什么要扔掉我?昨天你不是说了不会扔掉我吗?
他抱着他的棒球棍,蜷缩进墙角。
“哟,原来你跑这里来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是前几天那个被他揍的满地找牙的白胖子。今天他手里玩着个三棱军刺(管制刀具,有放血槽,杀伤力很强),耀武扬威的很,“老子找了你好几天,没想到你还敢回来!”
向海东没有心情理他,只是消沉的抱住自己。
“哈哈哈哈,你不会是回来找你那个男妓小哥哥吧?长那么俊,我也想上上他了!”那人随口胡诌,通过语言侮辱刺激向海东。
向海东腾的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个哥哥就是个当男妓的料!”对方挥舞着三棱军刺哈哈大笑。
向海东头发根根炸起。
天空雷声大震。向海东把被刺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拖进巷子。他沾了血的脸宛如恶鬼。盯着那人蹿血的嘴,向海东觉得这人实在是不可饶恕。
外面警铃声越来越近。
他用棍子一棒一棒的捣向尸体的嘴,每颗牙齿都不放过。
一张烂嘴!
他想。
我会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向海东站在血泊里,被红蓝色的警灯映的面部忽明忽暗。几个警察持枪跑过来,把放弃挣扎的他死死的摁在地上。他的脸被粗粝的砂石蹭出的一道道红痕,被雨水混着泪水浸泡的发白。
宁哥哥……你为什么要扔掉我?
进了看守所的向海东很快就被捞了出来。他从来没想过他老爹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他面前——带着几个律师,气势汹汹的出现。
他被窜改了年龄,从15岁改成不负刑责的14岁。从故意伤害致死到防卫过当致死。金钱的力量让他躲过一切惩罚。当他面容冷漠的从看守所大门走出来,守候多时的老爹从车上下来,张开宽广的臂
膀,把他狠狠地搂住:“受苦了,我的儿子!”
说着竟然老泪纵横。
向海东有些难以相信这是他最为痛恶的父亲。
他摇摇头,说:“不苦,只是疼。”
被所爱的冯宁丢弃的疼,发现自己离了父亲一无是处的疼,杀人时的疼,折腾这么久还是要做回流氓的疼。疼,真是,钻心的疼。
因为他真的是一无是处。
“儿子,跟我回沈阳。”
向海东说:“好。不过要先办一件事。”
他爹不解的看着向海东,向海东眼神yin沉的令人毛骨悚然。
半夜。小巷。
刀疤男喝醉了酒,踉踉跄跄的回家,他唱着不成调的歌,很自得其乐,直到巷子的yin影里走出一个扛着棒球棍的少年。
“你是谁?你要干嘛?”刀疤男心中预感不妙。
那少年露出一个yin恻恻的笑容:“要你的牙。”
不久后,少年拎着球棒走出来,抓过旁边黑衣男子递过的白毛巾擦脸:“收拾干净。”
说罢,把毛巾一扔,独自走进黑暗……
向海东在梦中沉浮,一边是冯宁微笑的脸,一边是这些年的堕落。他无数次质问手中的红纱巾,又无数次为冯宁的离开制造各种借口。如果冯宁没有离开,他俩现在会过着怎样的生活?还是继续饿着肚子,照顾冯妈妈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但唯一确定的是,他不会心甘情愿的回来做流氓头子,过他最厌恶的生活。
所以当他看到那个人时,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知道自己爱的深入骨髓。他想要把这个人的骨头统统敲碎,化成灰烬,一口吞下,又想要从脚到头膜拜着跪tian他每一寸肌肤。
那相思煎熬九年,溺水而不亡。
可他都忘了。可他爱别人。
而他还陷在痛苦的泥沼,等着他来救赎。
但是我爱你。即便你不爱我。我也爱你。每一秒钟都没有停下。深深的爱着你。
向海东哭着从梦中醒来,在病房的日光灯下遮住眼。
我醒了,鹿苧,你也醒了吧!
“老大,鹿检救过来了!”蝎子闯进病房,却见向海东一脸泪痕,“老大……”
向海东蹭的从床上跳起来:“真的?”那失而复得的惊喜让他嘴唇颤抖。
“人是救过来了,但是北京来的专家组还在讨论下一步的手术方案。现在人正在icu病房,说暂时脱离了危险期。”蝎子扶住他。
“好,救过来就好……要一步步来……”向海东跌回床上抱住头,“我现在去看看他。”说完抓着外套就往门外走。
蝎子吞吞吐吐的说:“宋哲文正在外面闹……”
向海东恼怒的甩掉外套跨出门。
正扶着icu透明玻璃墙站着的宋哲文一看到面色不善的向海东走过来,指着病床上戴着呼吸机满脸伤痕的鹿苧:“向海东,我把鹿苧送过去,可不是为了让你活活打死他!”说到最后几乎破音,“我真没想到你这么禽兽!”
我他妈再犯浑的时候也没这么残忍过!
宋哲文双拳猛击了一下墙面,焦躁的团团转。忽然他站稳脚,冷冷的说:“交易结束。明天早上我会安排鹿苧转院,去北京。”
向海东冷笑一声,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开始玩手中的一把军刀。
他玩的极好,花样百出,模样潇洒。
宋哲文知道他在恐吓他。
“交易没法结束。你也带不走他。”向海东嘲讽道。
宋哲文咬紧牙关:“你可以试试我能不能带走。”他已经让张忠安排好了人,文明的不行就硬抢。
“听说三少的婚期安排在下个月?”向海东的军刀从右手换到左手,“你筹备的那家专门对付你老哥的公司也快成立了?”
宋哲文嘴角微微抽动。
“我消息还算灵通吧?”向海东yin沉的笑笑,“如果让鹿苧坏了你三少的婚姻大事,你今天还被捅的顾不上公司,那是不是代价太大了?你三少算是白让我向海东给你戴绿帽子了。”
“你宋哲文最能算计,孰轻孰重还能不清楚?”
“我把鹿苧从你那里抢过来,就没打算再让他回去。”向海东停下手部动作,“死也要死我向海东这里。”
宋哲文一束凌乱的头发跌落前额。
他沉默了很久。
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向海东,你最好今天就捅死我,不然等我翻了身,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我倒是想,不过不想脏了鹿苧养病的地方。”向海东笑看他穷途末路的狼狈。
宋哲文扶正了镜框,退了几步,快步消失在医院黑漆漆的长廊。
等候在走廊楼梯多时的张忠看面色惨白的宋哲文走过来,赶紧迎上去:“三少,怎么样?”
宋哲文僵硬的把脸扭过去,突然喉头一甜,硬生生吐出一口血!
张忠大惊:“三少!”
宋哲文狠狠推开他:“回北京!”
向海东把脸贴向玻璃中那人的脸,对蝎子有气无力的说:“专家组讨论怎么样了?”
“确定了一个手术方案,明天就做。”
向海东阖上眼:“手术做完立刻带他回沈阳。宋哲文不会善罢甘休的。”
一片荒原。他赤条条的站在及腰的芦苇中。那些芦苇在风中微微倾倒,抚mo上他的肌肤。
头顶是巨大夜幕中皎洁的月光,他抬起左手,用手指围住它,情不自禁的笑起来:“你一个人吗?”
那月亮不回话,可是他仍旧问它:“你在等谁?”
那月亮还是不回话。他有些寂寞的放下手。
他听到水流声,低头望去,一条河流静谧的,缓缓的从远方蜿蜒而过,漫过他的脚趾。
他笑着问那河:“你来找谁?”
那河流越来越远,带走他脚趾的温度。
他迷茫的站在芦苇丛中,不知道自己要去何处。
只觉得一阵疼。他看向自己的肚子,鲜血淋淋,白骨皑皑。五脏六腑都从被划开的身体里滑落,落在地上。他抓着从x_io_ng口裂开的皮肉,问那些逃跑的器官:“你们要去哪儿?”
我好疼啊……
“是不是因为我不听话?”
他咬着手指问:“是不是因为我不听你的话?”
是我不好,是我不乖,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吴越!吴越!!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他尖叫的哭喊,在别人听来只是轻微的叹息。
“滴……滴……”监护仪的声音。
“呼……呼……”总觉得喘不开气。
——我再哪儿?
“醒了醒了!”有人在喊,
“手术后都昏迷三天了……”
——别打我……
“快通知向先生!”
——我会乖乖张开腿……
——好疼……
“呼……呼……”
——灯光好刺眼。外面好吵。是谁在吻我?是谁的眼泪落在我的眼角?
——好累。好疼。好像哪里少了一块儿,火辣辣的疼。肚子,是肚子,好疼。
——再让我睡会儿。我好累。
向海东捧着他的掌心贴在面颊,轻轻翻开棉被,胃部长长的刀口还在贴着纱布。主刀大夫说他的胃里长了一个说好不好说坏不坏的东西,位置很不妙,癌变几率非常高。有可能是遭受了外部撞击,也可能是精神紧张,都会导致大出血。专家研究的结果是必须切除部分胃。
向海东轻轻的,隔空mo上他的刀口。
他想象他醒来的样子。他又不敢想象他醒来的样子。
他用食指勾画出他的轮廓,用嘴唇吻上他额头的伤疤。
他对他说:“我带你回沈阳。我带你回家。”
一年后。
人人都知道东北向先生家里有一个姓鹿的男人。人们都叫他二爷。二爷很少说话,甚至有人说他不会说话。
人人都知道向先生很喜欢二爷,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二爷以前脑子有问题。他曾经整晚整晚的不睡觉,绕着房间一圈一圈的走,嘴里念念有词。
只重复一句话: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不停的重复。
后来向先生请了很多医生,甚至带他出了国,养了大半年鹿二爷才恢复正常,晚上不再不睡觉,也不再说着我错了。他只是不太说话。
向先生曾叫二爷为宁哥哥,二爷只称呼他向先生。向先生一开始还很生气,大叫道我是大象,你要叫我大象!但是二爷只称呼他向先生。向先生也只好随他叫去。
向先生不再有各种小情人。每天晚上他们的房间都是yin声浪语,哪怕是他脑子有问题的时候也从不例外,但是一开始只有向先生的说话声,二爷只有最后的时候会发出凄惨的哭叫。
有一天,二爷对向先生说,冯宁死了,大象也死了。
向先生甩门而去。
这些很少有人知道。
还有一件人人都知道的事。这一年北京的宋家易主了,当家的很年轻,才30出头,是唐家女婿。这位家主很有能耐,老丈人在他婚后半年突然出车祸死亡,唐氏整个都快乱了套,他出来掌控了局面,很快重组唐氏,跟宋家产业进行了融合,把买卖干的更大。
这位宋家家主有个被广为人知的怪癖,他有一只钢笔,他去哪儿都带着,签字只让这支笔签。如果谁碰了他的钢笔,他是要发火的。
他的妻子唐婉梨曾经因为这支钢笔跟他哭闹不休。他第二天就把她送回了山西老家。
听说他们第一个孩子是个死胎。脐带绕颈,生下来就是个死的。
后来又怀了一个,掉了。
人们都曾经以为宋家家主跟他妻子感情很好,因为他从不乱搞。后来才发现也不过如此。
很少有人知道,宋家家主,晚上总
是睡不着觉,必须靠安眠药才能入睡。
只有张忠知道。
他还知道,当家的每天都在计划什么。他要让一个人生不如死,他还要一个人回来。
鹿苧自从手术后吃饭就没办法正常的吃,他的胃少了三分之一,一吃就撑,只能少食多餐,有时候甚至没法多餐。整个人都变得很消瘦。以前他的脸总是有点儿婴儿肥,宋哲文喜欢咬他的腮帮子,现在却变成完完全全的瓜子脸,一点原先的神采都没有。
但在向海东眼里,他还是那么漂亮,每次看见都忍不住吻他,他最喜欢吻的地方是他额头的疤痕,最喜欢mo的是他脖子上的牙印——虽然他知道鹿苧是极讨厌的。
“早上先喝点菌汤,润润胃。”向海东把小半碗菌汤给他推过去,然后端起自己的碗全部喝光。向海东吃东西很快,从来不会慢嚼细咽。
鹿苧推开眼前的东西:“没胃口。”
向海东憋气,又把菌汤推回去:“没胃口也喝掉。”
“没胃口会吐出来,喝了也没意义。”鹿苧因为胃疾和药物的双重作用,经常会呕吐。他把菌汤倒进垃圾桶,然后转身上楼。
“干嘛去?”向海东喊他。
“睡觉。”
“才醒睡什么觉?”
“昨晚你弄的我难受。”鹿苧不愿意再多说话,疲惫的走进房间。
向海东一扔筷子,厉声说:“下来。”
鹿苧是怕他的。刚做完手术那段时间他疯疯癫癫的,脑子完全不清楚,具体怎么熬过来的他都忘了。后来吃药控制住了病情,终日也只是昏昏沉沉的,真正清醒的时候也不多,偶尔有点神智了,看见向海东就打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段时间向海东挺有耐心的,也不冲他耍脾气,可以说得上是百依百顺,有求必应,但鹿苧显然没办法正常面对他。
从美国治疗回来他才开始真正好起来,变得跟正常人没太大区别,只是不太愿意说话,如果可以他能一个月不吐一个字。除了向海东。向海东他也不愿意说话,但是他不敢不跟他说话,只要向海东要他张嘴,他就不敢闭嘴。
一年前那场暴行把他治的服服帖帖。即便从那以后向海东再也不打他不骂他。
他刀口好了以后就开始被向海东拖上了床,疯的时候也被按着各种艹,脑子好了自然更不会被他放过。说起来向海东比宋哲文要温柔一些,但是折磨他的手段跟宋哲文一样多得是。一开始每天晚上他都要先怕的牙齿咯咯作响,后来才慢慢变得麻木。
他会主动把腿张得很开,就因为向海东心情好,在床事上就会少想点花样折磨他。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鹿苧一听到他大声说话都会发抖。
“五嫂,你给他盛碗粥。”向海东吩咐餐厅里的五嫂。
鹿苧乖乖走到饭桌前坐下。
“把粥喝了。吐也要喝,不然你的胃受不了。”向海东皱着眉又把碗推过去。
鹿苧低着头眨眨眼,勉强喝了一口。
已经吃完早餐的向海东擦了擦嘴,说:“今天带你去心理医生那里复查,你准备准备。”
术后是鹿苧非常难熬的日子,对于向海东来说也是一样,一方面他的病情来势汹汹几乎杀了他,一方面精神问题又突然爆发,两相重合,鹿苧整个人真是在地狱里转了一遭。向海东悔的整个人像放在油锅上煎。虽然鹿苧对于那段时间没有记忆了,但是向海东记得。
他的恨意在鹿苧抢救时烟消云散。他在鹿苧没醒时一心想着要跟他道歉,要跟他表明身份,要跟他重新开始,哪怕鹿苧当初抛弃了他。只要人还在,彼此原谅,并不困难。
但醒来后,他却被那人疯了的样子吓的魂飞魄散。
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一个肉`体快死
掉的宁哥哥救回来,却又要面对一个精神上也死去的宁哥哥。向海东想想那段时间几乎要崩溃。
记起过往的鹿苧不肯叫他大象,这是他唯一违背他的地方。他曾经问鹿苧为什么要扔掉他,以前鹿苧疯的时候无法回答,现在清醒的鹿苧却不屑回答他,只肯说,冯宁死了,大象也死了。
死在这里。
他指指心口。
向海东甩门而去,一夜未归,到第二天早上才若无其事的回来,再也不提过往。
“我挺好的……”鹿苧搅动着勺子,真的不知道这粥怎么才能咽下去。
“也是为了让你出门透透气,总是憋在家里,我都替你难受。”一开始向海东把他软禁在家里,哪里也不能去。没有电话,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只有书房。知道他喜欢看书,向海东建了非常大的一个书房,四面高高的墙上都是书,于是鹿苧最长去的地方就变成那里,他可以从早呆到晚上,直到向海东要他上床。
后来向海东开始让他出门,不要总是闷在家里。有时候是公园,有时候是大街,他不能陪就让保镖陪,从来不放他单独一个。
但是鹿苧不喜欢出去。人生地不熟,而且他没有力气走路,他只想靠在他那张躺椅上看点书,让他麻木的神经有一丝活络。
他几乎忘了从前,好像人生一开始就是这样,只能从笼子里往外看有限的风景。他觉得自己看腻了,真是了无生趣。
“复查完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向海东穿上大衣,戴上手套,准备出门。
“谁?”见人?真是新奇。向海东从来不带他见人。如果不是他快闷出病,向海东估计什么人也不愿意让他见。
“……你姑姑。”
鹿苧震惊的心里都乱了,怎么会突然要带他去见姑姑?
“我哪儿来的姑姑?”他惊慌失措的反问。他确实是有个亲姑姑。他父亲下面有个妹妹,一直长居沈阳,父亲私奔后两家还一起找过,后来母亲改嫁了,就再也没有联系。工作之后他曾经试图联系他姑姑,但是始终没有下定决心。他猜,可能他父亲联系过姑姑,毕竟他跟妹妹的感情是很好的。可是他知道了父亲在哪里,又能怎么样呢?去找他?找到又要做什么?原谅他?相认?
“鹿苧,你为什么总是撒谎?”向海东回头望着他,“明明摆在眼前的事实,你也要撒谎,把没的说成有的,把有的说成没的。你是跟宋哲文学的?”
鹿苧打了个冷战。向海东说话从不拐弯,也不留情面,总是赤`l_uol_uo的直戳他痛处:“我没有……”为什么还要提宋哲文呢?明明他都要忘了。
欺骗他,玩弄他,还要卖掉他,把他推进魔鬼的怀里。他把自己从中间劈成两半,还要掏掉他的内脏,为什么向海东还要提醒他,曾经有这样一个人肆无忌惮的伤害过他?
向海东走出大门:“我处理完公事就回来接你,在家乖乖等着。”
你不说,我也会在家里乖乖等着。
鹿苧灰败着坐进沙发。
为什么要带他去见姑姑?向海东怎么找到他的?对,向海东什么事情办不到?向海东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豆丁了,需要他养活,需要他保护的大象了。
他长大了,变成了流氓头子,变成了让他怕的夜夜噩梦的魔鬼。
他想起向海东跟他说,他是大象的时候,他听到脑中神经乱放电的声音。每次他快要发疯之前他都会听到那些电流,噼里啪啦的穿过他的耳际,灼伤他的大脑。
他被卖之前,甚至在被卖之后都猜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向海东会说自己是大象。
说不定向海东是在说谎,他肯定不是大象。当年他倾尽所有同情和温柔照顾的那个孩子,甚至在被混混拿酒瓶砸破头时他都没想过要抛弃的大象,最后yin差阳错的再也找不到的大象,绝不是眼前这个样子。对,他在撒谎。
向海东带着无边的仇恨来毁灭他,所以他在撒谎。大象是个倔强而单纯的孩子,怎么会这样对他呢?
撒谎的向海东问他为什么要抛弃他,鹿苧想看撒谎的向海东痛苦。鹿苧告诉他冯宁死了,大象也死了。他mo着x_io_ng口说。
哪怕他喜爱的小弟di死了,坏了,烂了,也不会是面前这条毒蛇。
鹿苧不知道在沙发里枯坐了多久,任凭那些回忆汹涌的淹没他。
最后是管家给他送来了厚厚的貂皮大衣,裹住他越来越缥缈的身体:“先生在外面等你,二爷快点起身吧!”
鹿苧抱紧了自己。
复查的结果还不错,心理医生嘱咐了一些问题,交代他务必按时按量吃药,不可以像以前那样随意的增减药量,甚至长期超量服药。鹿苧以前太乱来,随xi_ng的吃药导致病情不但没有控制反而埋下了爆发的不定时炸弹。
向海东领了圣旨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他走人。
向海东让随行人员统统回家,自己开车,来到市区一个破旧小区。这一路因为大夫对鹿苧的康复状况大加肯定,让向海东心情好到爆炸,话也多了起来。他告诉鹿苧,他以鹿苧的名义约了他姑姑在小区门口见面,还准备了很多礼物,到时候一定让她高兴。
鹿苧一路如坐针毡,绞的手指头生疼。向海东独断专行,做事过于霸道,从来不肯提前打招呼,还难以揣测用意,让他既搞不懂他想干什么,又打了他个措手不及让他坐立难安。好像猜到他的纠结,向海东少见的笑笑:“不用紧张,你姑姑又不会吃了你。你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来沈阳了,怎么样也要见一见。”
鹿苧抑制住内心的慌乱:“我自己来见就好。”
等红灯的向海东捏过他的脸亲了一下:“光你一个人见,有什么意义?”
鹿苧呆住:“什么意思?”
向海东笑:“咱俩在一起也一年多,见见家长也是应该。我妈在英国年底才能回来,你又只剩你姑姑一个亲人,我当然得见见。”
鹿苧一听简直吓的要发疯:“别……不要……不要跟她说……”
十七八年不见面也就罢了,一见面就出柜是个什么道理?他爸是同xi_ng恋,所以他也要给他姑姑说我也是同xi_ng恋吗?而且向海东是个什么东西?对,他每天晚上是跟他睡在一起,但是睡在一起就是那种要见家长的关系吗?太可笑了,而且也太可怕了!
向海东一听他这种态度,心里就不痛快:“怕什么,我早给她说了,我是你老公!”
鹿苧一瞬间像xie了气的皮球。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向海东,你是不是觉得,我会这样跟你过一辈子?”
向海东有点儿不太明白他的话:“那你想跟谁过一辈子?宋哲文?”
鹿苧眼泪忍不住滚下来:“你觉得,是你的一辈子,还是我的一辈子?”
你的一辈子会很长吧?如果你不遭报应。
而我的一辈子……
他望向窗外,一片模糊,根
本看不清楚前方的路。
向海东知道他又开始闹别扭,算了,谁让他爱他呢,闹他也得忍着。他叹口气:“别总是动不动落泪。”他抽出纸巾递给他。
“鹿苧!”大门口等着二人到来的五十岁左右的妇女一看到鹿苧,就挥着手跑过来。
鹿苧觉得那人很陌生——十二岁那年他见过对方最后一面,然后就再也没有往来了。而现在,他的姑姑,竟然可以离着老远就发现他。
他放下手中提着的水果,在沈阳四月寒冷的空气中站定,回抱住奔过来的妇女。
“苧苧呀,是苧苧吧!”她眼眶通红,温暖的手抚mo上鹿苧的脸颊。
十年没有见到一个亲人的鹿苧因她这温暖的手鼻子酸了,早先已经哭过的眼睛再次溢满泪水:“姑姑,我是苧苧……”
“我知道,我一看就是,和你爸爸长得一样,长得一模一样!”她抱着鹿苧控制不住的哭起来,“你们去哪儿了呀?为什么断了联系?你爸出走了,你跟你妈又不知所踪了,你们这是要想死你姑姑呀?”
鹿苧知道妈妈不愿意再跟父亲有关的任何人打交道了,她想跟过去一刀两断。他摇摇头,说对不起。
两人哭成一团,后面的向海东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觉得自己有那么点儿多余。
她把他俩请进了屋,路上还问向海东:“你就是小向吧?”向海东总算有了点身为晚辈的自觉,还算恭敬的说了句:“是的姑姑,我就是联系您的小向。”他同时也非常自觉地不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叫姑姑。
“哎,长得真是大帅哥,怪不得跟鹿苧能走到一起!”姑姑嘴上恭维着,内心则想,长得是挺俊,就是气质不太像正经人。
向海东听到姑姑这么说简直心花怒放,他有些得意的看向鹿苧,结果对方根本没有把恭维听到心里,只是殷切的跟在姑姑身后问长问短。
聊了些家长里短,向海东一直期待姑姑能主动问问自己的情况,他已经编排好了一套说辞,把当流氓头子那段抹掉,直接说自己是开公司的。这不是扯谎,他现在的正经买卖不比黑道上的活规模小,事情总是要一步一步走,他爹临死前非让他洗白,他现在有了鹿苧也不比过去,不拿自己当人,有酒今朝醉的胡混,总是要为今后做打算。
但是那姑姑半天也没扯到自己,只问了问年龄,家住哪里就不再深究,这令打了很久草稿的向海东很失望。他坐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的看姑侄俩执手相看泪眼,直到姑姑问到鹿苧的母亲:“你妈妈,什么时候过世的?”
“哦,十年了。我记得那时候我在餐厅打工,隔壁阿姨打电话说我妈妈不行了,我跑回去一看,她已经……走了。”
向海东心中一惊:“哪一天?”
鹿苧眼神复杂的看向他:“大象走的第二天。”
向海东如遭雷击:“你……”难道?
鹿苧显然不想谈这个,他不再理会向海东,鼓起勇气问正在遗憾的姑姑:“我爸爸,有没有……再联系您?”
姑姑眼神闪烁,犹豫了半天:“有,只是……”
“只是什么?”鹿苧急的催促她。
“不是你爸爸,亲自联系的我……”姑姑难过的别过
头,“他去年,去世了。”
鹿苧软在沙发上。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心中确实是恨父亲当年抛弃妻子,但是听闻他去世,心中又难以抑制的悲痛——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而且是去年,距离现在时间这么短……
“他,他怎么……没的?”
姑姑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口水镇定下情绪:
“抑郁症,自杀的。”
鹿苧一抖。
姑姑从沙发上站起来,说:“你父亲留了一些遗物,我把它们都给你。”
说完从卧室里翻出一个老旧的小木箱,颜色昏黄,有着七八十年代的质朴感。打开一看,只有一件灰色的夏季制式衬衫套装,掌心长的孙悟空木偶,和二十八封信。
鹿苧接过小木箱:“就这些?”这是一个做工很精细的木偶,虽然时间过去了很久,颜色仍旧鲜艳。那大圣的神态活灵活现,两根长长的须子神气的竖在头顶。它踩着筋斗云,摆着最经典的遮眼远望的姿势。
“我小时候也有一个类似的,不过是挥着金箍棒的。”鹿苧激动的说。他抖出那件衣服,问姑姑:“这也是他的?”
姑姑mo着那衣服的袖子,感慨的说:“你父亲当年考上大学,你爷爷奶奶为他准备了两件衣服,其中一件就是这个。”
“那另一件呢?”
姑姑摇摇头,“不知道,或许没了吧!”
鹿苧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是一样的身量……”他心中哀怺,把衣服贴向脸颊,“我跟他很像吧?”
姑姑双手摆正他的脸,像是回忆起什么:“一样,也有点儿不一样。眼睛不像,不过都好看,都一样好看……”
她想起自己还有一张哥哥年轻时的照片,便很快又找了出来:“你看,他二十岁时照的照片,是不是一样?”鹿苧激动的拿过来。小时候父母那张结婚照被母亲毁了之后,父亲的样子他就只留了个模糊模样,现在再看见,只能感慨基因的力量。
他确实跟父亲几乎一模一样,不过他是丹凤眼,父亲的眼角却微微的下垂,显得含情脉脉又天然无辜的样子。他跟母亲长得一点也不像,也不知道这眼是遗传自谁。
鹿苧看的心中难过无比,终于知道他的消息,父亲却只留给他些遗物:“他为什么会自杀?谁来报的丧?是那个带他走的人吗?姑姑你参加他的葬礼了吗?他埋在哪里?”他一连串问出一堆问题,姑姑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我慢慢说给你,你别着急!”
鹿苧的父亲叫鹿逸之,出生在文 革前一年,父母都是老师。十年动荡里臭老九是批斗对象,相较晚三年出生的妹妹,鹿逸之被同龄孩子欺负的更为惨烈,因此xi_ng格也非常内向胆小,跟活泼外向的妹妹对比强烈。但鹿逸之很聪明,学习也特刻苦,十七岁就考上了人民大学。大学生,在80年代初还是很稀罕的,更何况是考上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来那天,鹿家放了鞭炮,买了肉和糖,还吃了饺子,好好的庆祝了一番,饭桌上鹿逸之第一次喝了酒,跟父亲好好的碰了杯,许下了豪气万丈的诺言。
鹿苧的妹妹永远记得那天的哥哥,他那个人总是闷闷的,从来不会高谈阔论,说话急了甚至会结巴。但是哥哥的眼睛会说话,特别传情,特别好看。那天哥哥喝醉了,和爸爸妈妈抱着又哭又笑,也跟她抱着又哭又笑。
没过多久,暑假结束之后,哥哥坐上火车北上了。她记得妈妈给哥哥做了两件衣服,一件是灰色的制式衬衫,一件是蓝色的短袖。那天哥哥穿了蓝色的短袖,从火车的车窗探出头来,冲着全家挥手。她追着火车跑了好久,但是很快就追不上了。
从那以后哥哥就不太回家了,连寒暑假都极少回来。她跟父母还去北京看过他,他整个人都很消瘦,但人看起来还是可以的。大学毕业的
那阵子,那时候还管分配,他被留在北京一所大学里当老师。他那时回过一次家,对她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比如将来要好好孝顺父母,好好工作,找个好男人嫁了之类,他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话的,他总是什么都闷在心里。一年多后哥哥带了年纪比他大好多的嫂子回家,只是住了一晚,就走了。他回来时抱了一个不足半岁的男婴。因为他的婚事,爸爸妈妈气的大病一场,她也很不高兴,明明哥哥条件那么好,却娶了一个又穷又老还没有工作的农村出身的妇女。但是孩子生出来了,他们也都没有办法。
再后来就是哥哥24岁那年失踪了,嫂子带着鹿苧跑到沈阳来,说哥哥跟着一个男人私奔了。她哭着说她有一天回家,看到哥哥在跟一个男人上床,那个男人被撞破好事,硬拉着哥哥走了。她报了警,但是没用,哥哥没有回来。
哥哥再也没有消息,连父母过世都没有回来。找了那么多年,她甚至以为他死了。直到去年……
“直到去年,有人给我打电话,问我是鹿逸之的妹妹吗?”姑姑缓缓的说,“我说,是的。电话那边说,他是鹿教授爱人的助理,有些事情想转达,还有些东西要给我,问我有没有时间。我当时很震惊,哥哥爱人的助理?为什么不是哥哥亲自打电话给我,甚至为什么不是他爱人亲自打给我,为什么要绕这么大的弯呢?后来那人来了,四十多岁吧,很斯文的样子,对我说哥哥去世了,然后就把哥哥的遗物给我了,喏,就是这个小木箱。
“我问他,我哥哥是怎么死的,那人说的很含糊,只说哥哥抑郁症很严重,和赵先生登山时出了意外。我问他,谁是赵先生?怎么会出意外呢?那人说赵先生是哥哥的爱人,其他的就不再多谈了,只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和写着葬礼时间地点的纸条,并把去北京的机票给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哥哥不是意外身亡的。
“我去了北京,哥哥被葬在八宝山。葬礼很隆重,人非常多,我全都不认识。我对哥哥在过去近三十年里什么都不了解,不知道他这些年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他当了教授,应该是混出了点名堂吧!所以人会那么多。一开始我没有见到那个赵先生,我问那个助理,赵先生在哪儿?
“那个助理说,两个人一起下葬了。
“我很震惊,直到葬礼正式开始,我才知道原来确实是两个人的葬礼,而来的大部分人全都是冲着那个赵先生来的。我问那个助理,他俩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一起出的意外?那助理还是不肯正面回到我,只说是我哥哥想不开,所以赵先生也只好随着他去了。这时候我才明白,你父亲是自杀的。”
姑姑长叹一口气:“除此之外,我就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这里的28封信,都是写给你的。”
仿佛做梦一般的鹿苧把木箱中的信拿出来。信封上都有日期,他拿了最久远的那封出来,日期是1990年4月1日。
他的生日,是愚人节。
红色条纹的信笺纸,上面写着——
“鹿苧:
? ?? ?亲爱的,我的宝贝,今天是你三岁生日。对不起,不能陪在你身边,可是我很想念你。你好不好?有没有长高高?再过段时间,你是不是应该上幼儿园了?你要听妈妈的话,要健健康康
平平安安的长大。
? ?? ?你知道吗?我最近读了一个故事,很可爱,我讲给你听……”
第二封信是1991年4月1日:“亲爱的,我的宝贝,你四岁了,你想我吗?我很想你,但是我见不到你,也不能见你。你在幼儿园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好好睡午觉?我最近又读了一个故事,是两个大熊挣饼干的故事……”
第三封,第四封,第五封……每一封都是每一年他的生日,每封信的内容都随着鹿苧的成长,写着一些父亲猜想中的,他的生活。每封信后面都会附上他读的一个故事,一本书,那些故事从幼儿童话,慢慢变成寓言、名著,直至成人也难看懂的晦涩内容。
好像父亲的生活里只有书,没有其他内容。这样的古板的重复直到他23岁那年生日。
那信里面说:“鹿苧,我工作了,终于见到了其他人。世界变化很大,我感觉自己没法适应,但是还好,我见到了希望。但是我仍旧不能见你。爱你,你要努力,做个好青年。”短短几行字,没有再附故事。
从那以后的信里,内容就变成了他在自己生日那天自己买了什么蛋糕,养了一只小狗,为他许了什么愿望,甚至还有一封信里提到自己去了西藏,为他跪行着祈福。但最后都会道歉,说自己没有办法与他见面。
直到最后一封,他说,“鹿苧,我一生亏欠你和你母亲甚多,但我却无能为力。如果有来生,只希望能好好弥补你。愿你能平平安安,不要像我一样,活得卑微如尘埃,死得凄凉如残絮。我爱你,我的孩子。”
这些信没头没尾,信息量极少,甚至让鹿苧看的一头雾水。但是那些信中透出的绝望却从纸上传入他指尖,他只觉得浑身冰凉。
向海东也察觉鹿苧不太正常,他一把夺过信来看,都写得些什么东西?
神经病是不是也会传染?记得以前有人告诉他,一个人自杀会对别人造成暗示,鹿苧本来就神经兮兮的,别让他爹自杀的事儿再把他给暗示了。
向海东当机立断,跟姑姑再闲扯了一些话,就要走人。她本来想留二人吃完饭,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但见向海东心意已决,只好随他们去了。
鹿苧抱着那个小木箱,神情恍惚的上了车。
路上心绪复杂的不仅是得知父亲自杀消息的鹿苧,还有向海冬。他心乱如麻自然不是因为鹿苧父亲,而是意外得知冯妈妈是在他离开棚户区的第二天突然去世的。
这意味着什么呢?
向海冬不是傻子,他知道相依为命的母亲突然离世会给鹿苧造成多大的冲击。他当时一定慌了神,哪儿还能有精力管他呢?但为什么他回去找他,工作也辞掉,房子也换掉?既然连他都顾不上了,又怎么顾得上这些?还有隔壁阿姨为什么要说他不要他了?难道处理丧事的过程中,他从来就没有一秒钟还想起过还在挨饿的自己?
向海冬一边开车一边纠结,他偷看鹿苧,心里的疑问终于憋不住涌出来,他喊他:“媳妇儿!”
自从他跟鹿苧表明身份,而鹿苧又坚决不肯叫他大象之后,他也放弃了再叫他宁哥哥,而是改叫他媳妇儿。向海冬叫的特别顺口,鹿苧不乐意,他就问咋不能叫你媳妇儿?天天被我艹还不是我媳妇儿,那你是谁媳妇儿?
向海冬从不像宋哲文那样说情话,还总是拿话堵他,尤其是喜欢拿宋哲文堵他。向海冬明明知道鹿苧跟他没关系了,起码在这一年里没关系,但向海冬始终认为鹿苧对宋哲文不死心,而且他还知道宋哲文会回来。
鹿苧听他那么叫就气结,气也没用。总之除了不高兴的时候,向海冬都是媳妇儿媳妇儿的叫。用那种特有的东北口音叫他。
“媳妇儿,咱妈真是我走第二天没的?”向海冬把车来到公园一个人烟罕至的地方,打开了顶
灯。
鹿苧不想在这种时候回答这个问题,他没心情跟向海冬纠缠,他只想发发呆,放空下自己。向海冬哪顾得上他现在的心情,满脑子都是困扰多年的问题:“你当时是不是没空找我?你是不是不是故意抛弃我的?”
向海东像条小狗一般充满希翼的看着他,只要不是故意的,虽然很多细节都讲不通,但是只要他说是,那就证明他的宁哥哥对他是有心的,没有那么残酷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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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苧看着他,嗯了一声,也不是走心的嗯。他根本不相信这个人是大象,什么故意不故意的,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随他去吧。
向海东却如得了大赦的囚徒,解开安全带就扑过来把鹿苧抱住,情难自禁的狠狠吻他,肆意的tian咬他的唇舌:“我懂了,我都懂你了,以前是我错怪你了……从今以后你跟我好好过,我什么都亏不了你!”
他顺着鹿苧的下巴一直吻到喉结,再轻轻拉下他的脖子tian他后面的牙印:“你是我的,媳妇儿,老公爱你!”他伸手解开鹿苧的安全带,把有点凉的手伸进鹿苧的衣服里。
鹿苧冷的打了个哆嗦,他厌恶的说:“我今天不舒服,能不能不要做?”他心凉的很,实在没有精力去应付总是往死里要他的向海东。
向海东情酣正浓,任谁也打不断他:“你又不是女的来例假,哪儿那么多不舒服?”他把暖气开到最大,突然下了车。
鹿苧看他从车前头几个大步就绕到他这一边,正疑惑他要干什么,只见他拉开后座车门后又猛的拉开副驾驶门。鹿苧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向海东打横抱出来,一把扔进suv的后座。
“向海东!”意识到向海东想做什么的鹿苧白着脸说,“我今天真的很累……”
“没事儿,你就躺着行了,什么都不用做,老公今天伺候你!”向海东钻进车里压到他身上。
“向海东、向海东!”鹿苧死死的推他。这人简直像座山一样,压的他透不过气,“回、回家做!”
“等不了!老子硬的快爆了!”他粗鲁的剥光鹿苧的衣服,一件也不给他留,鹿苧的皮肤碰到冰凉的车座真皮时,冻得鸡皮疙瘩竖了一身。向海东脱他的雪地靴时,笑出了声:“你说你一个男的,怎么穿这么娘娘腔的鞋?”
鹿苧想,不穿这个鞋穿哪个,沈阳这么冷,他又那么畏寒。
“不过你穿挺好看的,我喜欢看你穿。”他一把拽掉另一只鞋,又把他袜子也给脱了,露出两只白里透红的脚。向海东抓起那脚狠狠地亲了一口:“漂亮!”
虽然暖气很足,但鹿苧仍旧冷的全身打抖。向海东放下车座,把貂绒大衣铺平,把他抱上去:“这样好点儿了吧?”鹿苧咬了咬手指,点了点头。
向海东难耐的亲他额头的伤疤,又mo着他胃上的刀口,竟然冒出一些病态的满足感。他身上这么多痕迹,对的也好,错的也罢,都是因为他留下来的,唯有手上的伤痕是宋哲文给他。他mo着鹿苧不再戴戒指的左手,微微的遗憾。不过幸好,这些都过去了。
他亲吻他每个地方,mo遍他每个角落,吮吸他的ru头和锁骨沟
,探索他的肚脐和yin`茎。鹿苧被他亲的又痒又难耐,咬着嘴唇不发声,只是呼吸急促。他扭头看向被雾气蒙蒙的车窗,幸好外面没有人。
向海东正亲的兴起,又扑过来与他接吻,太激烈了,口水淌了鹿苧一下巴,昏黄的灯光下亮晶晶的,映的向海东眼里点起了星星。他想起什么,突然抬起身到后备箱翻找——又粗又长布满青筋的东西因为姿势的关系,在鹿苧面上晃动。
鹿苧难堪的用胳膊挡住脸:“找什么?”
向海东翻了一会儿就找出来:“昨天给你买的礼物,本来想今天回去给你,现在气氛这么好,马上就给你披上!”他从一个精致的盒子里拿出一块巨大的红纱方巾。
它被抖落在空气里时像一团红雾。
向海东把那块红纱巾整个都盖在鹿苧雪白而赤`l_uo的身体上——
“喜不喜欢?”向海东看着困在透明红纱中的人,呼吸已经跟不上节奏。
鹿苧透过红纱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人,总是搞不明白他举动的含义。他闭上眼睛,红纱随着他的呼吸一起一浮的在他脸上颤动。
向海东难以自制的跪下去,把脸埋进鹿苧隔着红纱的肚子,颤着声音叫:“鹿苧……”
就这样跪了一会儿,他轻轻掀起红纱,自己也钻进去。方巾像红纱帐一样罩住了二人。
向海东两手支在他颈间,望着闭着双眼却睫毛抖动的脸:“我爱你……”
他分开鹿苧两条腿,含住那人变得赤红的肿胀的ru头,掰开他的臀瓣慢慢探进去,直到根部全部都探进去。鹿苧因为红纱的映衬而显得绯红的面庞发出了一声叹息。
向海东让鹿苧绞起双脚夹住他的腰,一手撑着自己大开大阖的进出,一手捏住对方的两只手腕按在他单薄的x_io_ng前。两只巨大的睾丸打的鹿苧屁股啪啪作响。
鹿苧这两年里,先是跟了精力旺盛的宋哲文,后是跟了不知餍足的向海东,床事上几乎没有空暇的时间,早已经被开发的透透的,只要被进入就能自动的分泌汁液,哪怕根本没做前戏。他习惯了被这两个人或温柔或粗暴的对待。
他知道自己又j_ia_n又脏。
鹿苧再次陷入自我厌恶的情绪,他几乎每天晚上都不能控制的在这种情绪泥沼中翻滚一遍。然后再进行自我拯救。
向海东的快感越来越强,他把鹿苧的两条腿抬到自己脖子上,再把自己的重量全压在对方身上,动作越来越粗野。
盖在两人身上的红纱抖动的更厉害。
鹿苧被他操弄的很快就sh_e了。他sh_e的时候没有忍住哭泣,晃着头,摇着屁股,竖立起自己的东西,一抖一抖的sh_e出来,都喷到向海东的x_io_ng膛上。
向海东乐了,语气不稳的说:“媳妇儿,你知不知道你特别天赋异禀?你下面那根东西根本不用碰,光艹你后面你就能sh_e!我上了这么多男孩儿,还没一个能像你这么yin荡的!”
鹿苧的十指被向海东紧紧的缠住,连想擦眼泪的空隙都不给。
他绝望的哭出声来。
向海东被他哭的更是不能忍耐,yin囊把鹿苧的屁股打的通红。
向海东搞了他一个多点,快晚上八点了,天黑的要命,他也饿的要命。
他看着鹿苧洞里流出的自己的精`液,掬了一把填进鹿苧嘴里:“媳妇儿,咱俩吃饭去。”
鹿苧缠着那条红纱巾动也不动。
鹿苧累到极限,向海冬怕他饿坏,就近找了一个粥馆吃饭。这天晚上人格外多,向海冬光是停车就费了番功夫:“早知道开车回去让五嫂做饭了。”向海冬抱怨着,把车停好,牵着鹿
苧走进饭店。
人满为患,包间全无,服务员领着他们去了一个小隔间,没有什么隐`私xi_ng可言。向海冬不太在意,鹿苧也确实饿得头昏眼花,只想快点填饱肚子。两人相对无言的默默吃饭,向海冬吃的狼吞虎咽,鹿苧也突然来了胃口,喝粥都香喷喷的。那光景好像又回到了以前在棚户区相互取暖的日子,向海冬来了感触,伸出手握住鹿苧的手指:“媳妇儿……”
鹿苧缩回手指,冷漠的拿着筷子夹豆腐吃。
向海冬心中憋屈。热脸贴冷屁股。这一年里鹿苧虽然听话,但他总觉得现在这人冷到骨头里,对他怎么好都捂不热。不过冷就冷吧,反正人是他的,跑不掉。
隔壁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儿娇滴滴的笑声:“你可真坏!”女孩儿对面的男子跟她调笑了一番。
向海冬连理都不理,自顾自的给鹿苧盛粥。鹿苧听到那女孩儿的声音却望过去――那个女人化成灰,他也记得。宋哲文生日趴上灌他酒的学生妹。
鹿苧赶紧喝了口粥掩饰心中奔腾的震惊与恨意,没想到竟然还能遇到以前害自己的人!他因为激动脸色变得微红。向海冬本来就不是宋哲文那种细腻xi_ng格,他看鹿苧红扑扑的脸,还以为他喝粥缓过气来了,更加殷勤的给他夹菜:“多吃点,你看你瘦的,都没以前手感好了!”
鹿苧一心扑在那个女孩儿身上,向海冬说什么并不在意。他故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等那女孩起身上洗手间时,他对向海冬说去方便一下,便紧紧跟了上去。
鹿苧太紧张,撞翻了一个送酒服务员的酒杯。他连忙蹲下跟那服务员一起收拾玻璃碎片,告诉他把帐记在向海冬那一桌,追着那女孩走了。
学生妹毫无察觉的走进女洗手间,拿出化妆包对着镜子开始补妆。当她整理完隐形眼镜抬头看镜子时,被镜中突然出现在身后的男子身影吓了一跳!
“啊!”她举起双手尖叫!
面色宛如厉鬼的鹿苧马上捂住她的嘴,用刚刚藏起来的玻璃碎片抵住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闭嘴!”然后他把她拖进厕所间,关上门。
那学生妹吓的都快尿了:“大、大哥,我这儿有钱,你都拿走,可千万别害我!”
鹿苧面无表情的盯着她,盯的她心里发毛:“劫色也行,就是轻点儿,我怕疼……”她故作可爱的说。
鹿苧上去就甩了她一耳光:“你不记得我了?”
那学生妹睫毛被打掉了一个,面容狼狈,她哭哭啼啼的问:“大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认识你啊!”
鹿苧冷笑:“真是贵人多忘事,宋哲文生日趴上你给我灌酒迷晕我,你忘了?是不是缺德事干太多,我这件事都不放在眼里?”
那学生妹一抖:“是,是您啊?”糟糕,是来寻仇的!她咬咬牙,t城的人怎么跑沈阳来了?
鹿苧把玻璃碎片顶上她的面颊:“问你几个问题,敢撒谎就划花你这张脸!”
“大、大哥你尽管问,我肯定不撒谎!”
“为什么要给我下药?谁主使的?”总不能稀里糊涂的就让那事儿过去,死也要死个明白!
那学生妹一听问题,马上支支吾吾起来,不敢回答。鹿苧一
用力,玻璃刮破了她的皮,冒出一丝血痕:“说!”
“我说我说!”学生妹豁出去了,徐立江她不敢得罪,但是眼前保命要紧!“是徐立江!他说那天晚上宋哲文一定要睡你,让我们给你灌酒!但是药不是我们下的,宋哲文给你递的水里面才有!”
鹿苧双目瞬间瞪到最大,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再说一遍!?”
那学生妹无奈的说:“是真的,药真的不是我下的!灌酒我承认,黑锅我可不能背。”
“你说是宋哲文?”
“唉,这事儿又不是我一个人知道,当时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三少连包间都没去,直接在外面的沙发上对你办的那事儿!不信你去查嘛!”
鹿苧像条脱了水的鱼般无法呼吸。他手里的玻璃片落到地上,无力的靠在门板上如哮喘发作般大口呼吸。
学生妹一看他那样,不仅不害怕了反而有些愧疚同情起来:“你也别这么难受,他们这些有钱人都这样,宋哲文还算好的,现在不怎么乱来了,搁七八年前他可是外号银枪不倒万人斩,一晚上跟三四个人玩都行。你,你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嘛!”
学生妹说到这里时,看到鹿苧的眼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她想是不是安we_i起了反作用,于是抓起包就跑出了洗手间。
原来是这样……
鹿苧大口喘着气,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原来是这样……
他摇摇晃晃的走向洗手池。有进来上厕所的女xi_ng见到了他,惊呼一声流氓就跑了出去。
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他只想洗下自己,哪里都洗一下。
向海冬留在他体内的东西突然流出了一大滩,濡湿了他的裤子。
一个声音突然钻进他的脑子:
“鹿苧,你好脏。”
谁在说话?出去!
他用满是水的手拍打自己的脑袋。
“你好脏。”
出去出去!
他疯狂的拍自己的头。
“哈哈,鹿苧,你好脏!”
是我不乖,是我不听话!我不是故意的,我一开始没有想和宋哲文扯上关系……
“去死吧,你这个肮脏的人!”
不不不,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啊啊啊啊啊啊!!”鹿苧浑身湿透的尖叫!
等了十几分钟也没等到媳妇儿回来的向海冬不耐烦的寻来,没在男厕所找到他,反倒在人群包围的女厕所里找到了昏厥的鹿苧。
“鹿苧!!”
我总是从一个伤害我的人那里,沦落到另一个伤害我的人手里。
醒了的鹿苧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他在昏迷的时候,看见照片中黑白色的父亲,像老电影那般一帧一帧的走出来,面容宁静,睫毛低垂,静静的坐在他的床边。他说:不要像我一样,活得卑微如尘埃,死得凄凉如残絮。
他冰冷的食指点上他的唇:“希望你平平安安,我爱你。”
一圈光芒从他的指尖晕开,他慢慢的破成碎片,那些碎片又化成星子,随着风消散在他的梦里。
他点醒了他。他睁开了眼。他眼角划过泪。他不能这样活着,他不能这样死去,他这次会听话。
向海东一开始找不到鹿苧昏迷的原因,他看了监控,鹿苧神志正常,却进了女厕所。他一开始以为是他走错了,但是他在里面呆了很长时间。这期间有不少人进进出出过那里,除了一个打扮妖艳的女孩表现略有诡异之外没有其他异常。他思来想去,不放心,让人把那女孩找了过来。那女孩没想到仇家前脚刚走又被黑社会绑架,整个人表现的都不好了,自然是有什么答什么。
竟然是跟宋哲文有关系。
这段时间卷土重来的宋哲文明里暗里在生意上给他下绊子,他自然也是毫不手软的反击回去,真可谓是狗咬狗一地毛,便宜了不少外人。宋哲文是早有准备要搞垮他,而他也早准备好了跟他抗,一时半刻谁都没讨到好处。
一年多以前他俩还能狼狈为ji_an,现在却已经你死我活。
向海东想不到,宋哲文也想不到。
那女孩的话让向海东听得发了一顿疯。他可以想象鹿苧在宋哲文那里能被耍成什么样子,别说是他这个单纯的宁哥哥,就是他想起宋哲文的恶毒都要脊梁发紧。
向海东想,幸亏我把你从宋哲文那里救了出来,不然你不知道还要被他祸害成什么样子。
他忘记了第一次怎么对待鹿苧,他内心深处其实也不太在乎,只是没想到他有胃疾,早知道他会温柔一些,不打他,他又没做错什么,他单单是被宋哲文那个人渣给骗了。
“媳妇儿,我以后会对你好,我跟宋哲文不一样。”他坐在床边对鹿苧说,信誓旦旦的。
在黄昏中的阳光里看书的鹿苧,美丽的像随时会化掉的雪人。他听到向海东这么说,扭过头去细细的打量他。
光与影中的向海东五官非常坚毅且深刻,头发微卷。如果不是那双暴戾而yin沉的眼,活脱脱欧美神话中降临凡间的神祉。鹿苧想,这个人确实是长大了的大象,虽然不复那灰头土脸的样子。他和吴越长得有点像,不,应该说吴越长的跟他有点像,如果不是因为相像,他不会对吴越不设心防,不会因为不设心防而沦陷。
如果没有那些yin差阳错和彼此错过,他和大象会怎么样?
鹿苧看着他,可惜了,曾经的大象真的死了。只剩下活着的向海东。
鹿苧摇摇头,笑着说:“不,你们一样,都一样的坏。如果说宋哲文是个败类,那你一定是只禽兽。”
向海东烦闷的抱起x_io_ng,交叠起双腿,邪了吧唧的问他:“我到底哪儿对你不好,你这么怼我?”
鹿苧狂笑不止,突然又歇斯底里的喊:“你哪儿对我好?殴打我还是强`ji_an我?软禁我还是逼疯我?是不是因为我年轻的时候不懂事救了你,就该被你每天晚上干了又干,还要说我下j_ia_nyin荡!?”
向海东被他吼的一愣一愣的。
鹿苧看他脸色难看,更是变本加厉的从床上站起来,俯视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喊:“背叛你怎么了?扔掉你怎么了?你这种社会渣滓我怎么就不能背叛你?怎么就不能扔掉你?我鹿苧活了30年,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救了你!你这种人当年怎么不活活饿死?”
本来一腔爱意来告白的向海东怒发冲冠,他压低声音警告鹿苧:“鹿苧,你闭嘴。”
鹿苧疯了:“别以为你比宋哲文好,你们的无耻简直登峰造极!你们都应该下地狱!”
向海东在屋子里转了几圈,把墙上挂着做装饰的鞭子拽下来,一把抽向他:“闭嘴!”
鹿苧被抽的从床上滚到地上。
他趴在地上,完全没有声音了。
向海东恨恨的扔下鞭子,甩门而去。
咬破了
舌头的鹿苧从地上爬起来,低低地说:
“爸爸,鹿苧死了。”
鹿苧自从那以后,有了微妙的改变。他不再总是呆在屋子里,他经常去别墅对面的森林公园里散步,喂喂野鸟,或者听听歌。
也不再总是哭泣,带着比以往更甚的冷漠。但是对于向海东他听话得不得了,不再说过激的话,不再有任何微小的反抗,他甚至在床上像个真正的荡妇,用他美妙的嗓音叫向海东老公。
向海东发现他精神状态好的不像话,他以为他知道自己错了。要跟他好好过日子,跟过去一笔勾销。
因为他状态的改善,鹿苧出门也不再声势浩荡的跟着五六个保镖,只有一个可靠的跟班。
鹿苧喜欢静静的在公园里看书,他这样在公园看书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六月份的沈阳变得温暖,阳光充沛。他喜欢这里,天天都来,舍不得离开,他甚至跟一只松鼠交上了朋友,它每天都在固定的点来,拿走他带来的干果。
这天鹿苧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读一本父亲曾经提到过的英文书,晦涩难懂,充满各种隐喻。小说里描述了一个人在地洞中的生活,没有任何人,只有头顶一束微弱的阳光从缝隙中穿出,他每天只吃地下不停长出的蘑菇,那人只跟自己的思想对话。他猜不透那些对话的含义。他试图读懂,他甚至查阅了相关的资料,但那些资料非常有限,他看的很费劲。他不懂父亲为什么会在信里说这是他最爱的小说。
他看的累了,合上书闭着眼眯了一会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觉有人坐在了他身边。
这里有点儿向海东私人领域的意思,除了他极少有人来,他揉了揉眼睛,还以为是向海东过来了。
他懒洋洋的迎着刺眼的中午日光看向那人。
暗蓝色的风衣。无框的眼镜。带着孩子气的温暖笑容。
那人一年半没有再见过,样子还是那个样子。他穿着新款的风衣,笔直修长的腿下是锃亮的皮鞋。
如果只看外表,他简直完美极了。一点也不像那些中年企业家,他身上穿戴的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和考量,连小小的袖扣都价值不菲很有品味。完全不像向海东那般放`荡不羁。
他笔直的坐在鹿苧旁边,腿上放着一盒打开了盖子的精致巧克力。
他脸上总是带着微笑,随手拿了块巧克力填嘴里:“life was like a box of chlates 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nna get”风卷起他向后梳起的头发,潇洒无比。
他一边吃着,一边又随手剥了块儿紫色包装纸的巧克力,举向鹿苧的嘴边:“你尝尝,它会是什么味道?”
鹿苧冷冷的看着他,寒毛一根根炸起。
见鹿苧极其戒备的看着他,以至于嘴唇都在颤动,宋哲文缩回手,有些失落的把巧克力塞进嘴里,过了一会儿才说:“这个味道不好,我不喜欢。其实刚才那块儿不错,是黑巧克力,我不喜欢加了牛奶的。”
他把巧克力盒的盖子合起来,用他戴了那只戒指的左手覆在上面:“我记得你以前是喜欢吃牛奶味道的……难道现在口味变了吗?”他低着头,语气温柔。
鹿苧知道这个人笑的再温柔,也是魔鬼。
他紧张的站起来,寻找一直守在他身边的那个跟班——他从不离自己超过百米远,而现在鹿苧完全找不到他!
“你在找那个黑墨镜?”那人也同他一样四处看,“对啊,刚才还在这里的,现在去哪儿了?”他笑笑的说。
鹿苧脸色煞白的叫他的名字:“宋哲文。”
“哎!”他调皮的应他,“我来啦,有没有想我?”
鹿苧艰难的扯出一个笑容:“你还
是跟以前一样,非常不要脸。”
“对,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我还是那么爱你。”他答非所问,“我还是那么想你,所以我来带你回家。”他冲他伸出手,想要牵起鹿苧的左手。
鹿苧退后一步,微笑着看向那张恶心的脸:“宋哲文,你知道的,我没有家。我甚至连工作都被你们搞没了……说起来,我真的很喜欢那份工作,能考上检察官是我人生中最高兴的事,可惜了。”
宋哲文看起来有些难过:“你是不是很生气,我连招呼都没打就……我不知道向海东会……当时确实是形势所迫,那场车祸是我哥导演的,那时候我自身难保,更别说保护你,如果我再把你留在我身边,你现在说不定早死了!”
“所以我应该感谢你?”鹿苧颤抖的留下眼泪,“感谢你把我送给向海东,感谢你让他差点把我打死?你知不知道他把我关在笼子里,你知不知道他在我脖子上锁狗链子……”鹿苧想到当时的情景竟然忍不住笑出声,“对了,还要感谢你,在他强`ji_an我的时候,在我绝望的向你求救的时候,说让我别缠着你……”
鹿苧想起当时的场景止不住的浑身发抖,他把手指塞进嘴里:“我是不是应该跪下谢你?”
宋哲文一瞬间觉得五雷轰顶,他讷讷的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他摘下眼镜抹了把脸:“鹿苧,我来了,我来救你,以后你再也不会遭受这些,我现在已经是宋家家主了,我们的阻碍都没有了!我说过,我当得成刘备,你一定是吕夫人!”
鹿苧颓然的说:“我宁愿做自刎的虞姬,如果那个人是爱我的楚霸王。”
“我不会让你做虞姬,我不会。”宋哲文走过去,抱住那个在午夜梦回出现了无数次的鹿苧,“我舍不得……”他把脸埋进鹿苧的颈项,就像以前那样,深深的闻他的味道。
想了他这么久,等到真的见到他,反倒像做梦一样。
“你不是楚霸王。我也做不了你的吕夫人。”鹿苧冷冷的说。
宋哲文皱着眉抬起头。
“向海东要回来了,你走吧!”鹿苧厌恶的推开他,转身y_u走。
宋哲文一把拉住他:“我知道你还在生气,现在没时间了,回去我会好好跟你解释,你不要闹别扭。”
“你以为我在闹别扭?”
宋哲文还是一贯冷静却居高临下的做派:“小鹿,你不知道为了今天能带你走我费了多大周章,向海东现在正在局子里喝茶,要不了多久就会出来,再不走你就走不成了。”
说着拉起他的手就拖着走。
鹿苧努力挣脱也挣不开,宋哲文跟向海东简直他妈的天生一对儿,都不把他当人,只当成私人物品,随意的出让或占有,要带走就带走,要踢走就踢走,说打骂就打骂,说强`ji_an就强`ji_an,从来没意识到他鹿苧是个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这两个人怎么不结婚呢?他俩要是在一起这世间能少了多少祸害!
鹿苧疯了似的叫:“宋哲文,我是向海东的人!你今天要是把我带走我就死这儿!”
一年半以前,他对向海东说,我是宋哲文的人,向海东说我上的就是宋哲文的人。
今天世事轮回,简直可笑。
宋哲文停下脚步,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几个黑衣人也停下脚步。他歪着头,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突的他笑了:“鹿苧,你是不是还发着疯?”
鹿苧一怔。原来他发疯的那段过往宋哲文都知道。
“我原谅你脑子不清醒,鹿苧,我原谅你。但是以后再说这种话,我会很生气。”他因为抑制怒气而带着颤音。
宋哲文面色不善的又拖着他走。
鹿苧冷汗直冒:“宋哲文,宋哲文你放手,我说最后一遍你放手!”他咬牙切齿。
“我知道你生气,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直升机在附近,等一下咱俩……”
鹿苧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军刀,向宋哲文的手臂刺去!一瞬间宋哲文就见了血,但是他仍旧死死的抓住鹿苧的手腕。他冷冷的看着不死心的鹿苧再次袭击他,却毫不闪躲。
保镖冲上来马上制住了杀红眼的鹿苧,逼他趴跪在地上,而宋哲文却仍旧用深可见骨的手,死死的抓着鹿苧——那人的血染了他一手,顺着手腕滴下来。
鹿苧头朝下凌乱的呼吸。
他看着血一滴一滴没入泥土。
像冬日里的红梅。
“跟我回家,小鹿。”宋哲文坚定的说,“你必须跟我回去……求求你……”
鹿苧的眼泪混进宋哲文的红梅里,晕染开来。
“回去做什么?喝你下在水里的吗,银枪不倒万人斩?”
宋哲文的手被电了一般松开。
鹿苧跪在地上,手上沾满染血的泥土。
“宋哲文,我不会跟你走。现在是,将来也是。你失去我了,永远失去我了。”
鹿苧抬起头,透过模糊的双目看着泪中那扭曲的身影:“不对,你没有失去,因为你从来没有得到过我。”
宋哲文慢慢的蹲下,用沾着自己的血的手轻轻mo上鹿苧雪似的脸,用那鹿苧从来没有听过的,近乎消沉的声音说:“鹿苧,我一生中撒谎无数,有对你的,有对别人的,有些被戳破,有些甚至成了真相。但我从来不曾后悔过,唯独这件事我害怕你知道真相,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他坐下来,也不顾地上还有些湿漉漉的泥土沾上风衣,“可你知道吗小鹿,就算我怕的夜不能寐,我也不后悔对你做过的事。小鹿,我爱你,你不知道你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你就是我生命中,唯一的,唯一的那一束光芒。我从小到大就知道人心险恶,所以我也变得人心险恶,我撒谎是为了害别人保全自己,只有对你撒谎是为了……”
他把眼镜折叠好放在一边:“是为了拥有你。我承认我卑劣,但我不承认我的爱也卑劣。我把你送走,确实是迫于无奈。我跟他们早已经是你死我活,今天他们能制造车祸,明天就能制造暗杀,我不仅不能自保,却还把你拖下了水。如果你死了,我宋哲文还有什么?不过是烂泥地上最烂的那摊泥巴,就算赢了也不过是独占一滩泥沼。当时向海东盯上你,你在我身边我还能护着你,如果我不在你身边,向海东还是会那样对你。我以为在我身边你会是个死局,暂时让你跟他,不管我怎样你都能活下去,却万万没想到向海东会那样对你。可是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鹿苧,你告诉我,有什么比你活着更重要?我要的不是死了的你,我要的是活着的你,哪怕你疯了,你残了,都比腐烂在这泥土堆里好!”
他说到这里嗓音模糊而哽咽。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俯视着倔强的不肯起身的鹿苧:“我本来今天,说什么也要带你走的。我知道你每天都会来这里看书,我也布好局把向海东暂时困在警察局,我满心以为我们又可以重新开始,却发现你变成了这样。可以,鹿苧,今天你不跟我走没关系,我不是向海东那种粗人,打你骂你强迫你。但你终有
一天会自愿跟我走的。”
宋哲文重新跪下去,在鹿苧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带着那群黑衣人,向着远方一处停着直升机的开阔高平地走去。
夜里雷雨大作。
鹿苧脏兮兮的在客厅的沙发上呆了一下午和一个晚上,连水也没喝一口。
向海东进大门时裹挟着一阵风和雨,脸颊湿透,面色铁青。他一边走一边脱手套,厉声问:“二爷呢?”为他撑着伞的蝎子马上回答:“在家里等着您呢!”
向海东疾步走上台阶,飞快的打开门——
那人果然还好端端的在家里,哪里也没去,哪里也没去!
向海东狂跳的心终于有了平复下来的迹象,他把脸上的雨水抹掉,软着脚走上前去,一把把鹿苧拉起来狠狠抱住:“你还在,太好了,你还在!”
他热烈的亲吻他,用手mo他颈子后的咬痕:“宋哲文那头狐狸太恶毒了,他跟别人合起伙来把我困在警察局!是我大意了鹿苧,是我大意了……”
“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媳妇儿?”向海东仔细的观察他,除了泥土还有血迹,“你受伤了?”
“是宋哲文的。”鹿苧呆呆的说,“他想强行带我走,我用你给我的刀把他砍伤了。”
向海东心里突的一动,又把他紧紧抱住:“我还以为你会跟他一起走……”
不知为何,鹿苧觉得眼前的戏码有些可笑:“干嘛这么自卑?你是我老公啊!我为什么要跟宋哲文走?”
向海东一时激动的不知手脚该往哪里放,他酝酿了半天的词语,最后只说了一句:“以后你跟着我,我去哪儿你也去哪儿,什么时候都不分开。我不会再让宋哲文过来骚扰你。”
鹿苧眼神一晃,微笑起来:“好。”
这天夜里,鹿苧把那枚戒指从藏在抽屉与夹层缝隙里的戒指掏了出来。他举起那枚戒指,冲着灯光看了看:“宋哲文,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却什么都想要,你要知道,这样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他嗤笑着把戒指扔回去,转身走进向海东的房间。
从那天以后鹿苧开始陪伴向海东左右,不管他去哪儿,做什么。一开始向海东还有些避讳鹿苧,不愿意让他看一些肮脏的场面,但是鹿苧面对什么都风淡云轻,显得不那么在乎,时间久了,向海东也就什么都不避讳鹿苧了。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年半。
鹿苧已经跟着向海东生活了三年。宋哲文也跟向海东斗了两年,却还没有分出个胜负。期间宋哲文绞尽脑汁想再接近一次鹿苧,却只有在某次宴会上远远的看了他一眼。他似乎胖了一些,但眼神冷若冰霜,毫无感情。
鹿苧坐在向海东身边,也看到远处一直在看着他的宋哲文。
他扭转过头,不去看他。
那天向海东在洗手间的隔间里狠狠的要他。向海东想,或许宋哲文会进来,会听见。但是宋哲文没有进来,也没有听见。他看到向海东拉着鹿苧走进洗手间,便转身离开了宴会厅,继续他一夜又一夜的痛苦的失眠。
鹿苧在向海东身下大声的浪叫,根本不在乎别人听见。
他已经习惯那个总是会出来跟他说话的声音,那声音说:你好脏。
他会回答:没关系,那就脏到底。
直到他拿到了向海东,甚至还很有意外收获的拿到了他跟宋哲文一起贩毒的证据,鹿苧才正式结束了跟脑子里声音对抗的生活。
把所有资料都放进牛皮纸袋的时候,鹿苧突然想给一个人打电话。
他坐在阳光下,晒的出了一身汗。他用手指轻轻抚mo那个印在脑海深处的电话号码,心思百转千回,却又痛苦不堪。他想着,或许那个人,会换号码吧?他以前,总是换号码。三年多了,他过的还好不好?
他出神的mo着电话屏幕,但那手机的屏幕实在是该死的敏感,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号码已经拨了出去。鹿苧吓的站了起来,看着电话落在地上却不敢碰。
那边响了几声,就被人接通了。
那人熟悉的,低沉的,带着点儿蔫儿坏的嗓音传过来:“喂?”
“喂!”那边见对方没有回应,又再次问了一声。鹿苧无意识的把手指塞进嘴里。明明是思念了那么久的声音,为什么却不敢应一声?
他咬着自己,狠狠地咬,不敢让自己xie出一点声音。
那边以为是骚扰电话,叹了口气,便把电话挂了。鹿苧抖着手伸向电话,只想再看看那个电话号码,哪怕只是看看也好。正要碰到,手机却突然又响了,是那个熟悉的号码拨回来的。鹿苧吓的一把挂断,但是那个号码不死心,一遍遍的回拨。
鹿苧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接通键:
“是你吗鹿苧?是不是你?”那人急切的问,“我记得你说过,你祖籍沈阳, 这个沈阳的号,是不是你的?你说话啊!鹿苧你说话!”
鹿苧抽泣一声:“是我……吴越。”他捂住嘴,控制自己不要哭的太难看。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你去哪儿了?你这三年去哪儿了?我怎么找你都找不到?你为什么不联系我?也不联系别人?”
鹿苧强忍悲痛:“我就是,满世界的玩玩,随便走走……”他擦掉不断掉落的眼泪。
“那你,玩的开心吗?”电话那边低沉的问。
“还好,挺好的,开心。”
“嗯……那就好。你还跟,跟那个人在一起吗?”吴越小心翼翼的问。
“……没有。我现在,”鹿苧望向窗外,“一个人。”
那边似乎很高兴似的,竟然按捺不住的说:“我也是一个人!”
鹿苧一愣:“你跟晓晓怎么了?”
“我们离婚了。她出轨,孩子也不是我的,我就是当了回传说中的接盘侠。”那边开着玩笑。鹿苧心中听见这个玩笑心里却很难过,三年里,竟然不知道吴越遭此变故:“真抱歉……”
“嗨,有什么可抱歉的,我俩其实并不合适,一开始就不该在一起的。”吴越很豁达的说,“我其实一直有个喜欢,也挺适合的人,就是没法说出口。”
鹿苧说:“喜欢的话要早说,不要等人走了才说,会后悔的。”
“对啊,是应该早点说出口。”
电话那头突然又沉默了。
“鹿苧。”“嗯?”
“你离开以后,我跟晓晓结婚不到一年就分手了。当时我很痛苦,我自认为对父母也好,对晓晓也好,甚至是对工作对社会都是负责任的。但是我没想到晓晓会背叛我,我父母也因为觉得很丢脸很抬不起头来,而迁怒我。离婚时我正在提干的关键期,虽然是女方的过错,也还是因为影响不好就竞选失败了。”
“这几年,你过得也很辛苦。”鹿苧心疼他。
“不辛苦。”吴越坚定的说,“鹿苧,其实我过得比以前要好,因为这些事我看透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很多道理。以前我为了父母活,为了责任活,甚至是为了脸面活,放弃了最
喜欢的东西。我和晓晓感情本来就是凑合,谈不上幸福,我父母总是希望我出人头地,强迫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我读的公安大学,当了几年警察,我也最爱警察,结果为了父母的梦想我跑到陌生的地方做个不喜欢的乡镇干部,每天还要做出热爱这份工作的样子。鹿苧,这种感觉真糟糕。”那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去年我回了t城,换了一份喜欢的工作,自己一个人住,我不再总想着要听父母的话,不再想着要结婚生孩子,日子别提多逍遥了。”
鹿苧听了高兴的笑起来:“我能想象你逍遥的样子,在你那个乱七八糟的狗窝里自得其乐的看球,抽烟,喝酒。以前我看不过去还总是给你收拾。你这人真是个混球,看我有洁癖就天天把我往你那个狗窝带,你倒是得了个免费的保姆!”他想起吴越读大学的时候,他已经读了研究生。两个人在高铁上认识后,吴越就开始缠着他,带他去自己的出租屋玩。第一次去的时候吴越还挺客气的,主动把房子打扫的“看得过去”,虽然达不到鹿苧的要求,但是鹿苧第二次再去的时候,就完全忍不了那种脏乱差了,他各种老妈子叨叨吴越,但是吴越充耳不闻,在一边儿眯着眼抽着烟看他撅着屁股忙活。
“我现在还脏着屋子等你回来收拾呢!”那边传来吴越爽朗而xi_ng`感的笑声。说完这句鹿苧和吴越都沉默了,握着电话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继续下去。
吴越鼓起莫大的勇气,终于敢把压在心底很久的话说出来,以至于语气有些不稳:“日子虽然逍遥,但是也有不足。”
“什么不足?”鹿苧摩挲着牛皮纸袋。
“喜欢的人,不在身边。甚至连一面,打个电话,都做不到。”
“……跟喜欢的人,离着很远吗?”
“远。曾经近在眼前不敢爱,现在却远在,沈阳,爱不得。”吴越叹息。
鹿苧抖的像筛子,全身肌肉都紧绷的快要断裂!他感觉全身上下都被撕碎,撕成一片片,还要一片片放进油锅里面炸!
“你现在真的是一个人吗?”吴越期待而急切的问他。
鹿苧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遏制住近乎溺亡却又看到一丝救命稻草的情绪,而把话从颤抖个不停的嘴里说出来:“……对。”
“那我们,谈一场恋爱好不好?就是最普通的那场恋爱,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每天都腻歪在一起的恋爱。”
鹿苧崩溃大哭,一瞬间就泪淹没了整个面庞。
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他曾经盼着吴越回应他近乎卑微的爱情,却只能看着吴越不留情面的转身离去。他知道吴越心里有他,但他又知道吴越对他的爱情就像那个交换过唾液的烟屁股,只能暧昧的借由其他媒介才能暗暗传递。他对于暗恋无尽的绝望,换来的是他那句小鹿,你要听话。
他放弃了这份感情,却沦落成宋哲文和向海东的玩物,被从头至尾无情的践踏和侮辱。
是他的错,不该当初贪图一时的温柔,把蛇蝎心肠当避难所;是他的错,不该放弃对吴越的坚守,反而指责他搞破坏!
愚蠢的是他,自大的也是他,深陷泥沼无法脱身的还是他!
“鹿苧,我爱你。”吴越对着电话,轻轻的
说。“我们,重新开始吧!”
鹿苧已然泣不成声,他mo着电话,疯狂的点着头:“好,好的……你等我,你等我把这边处理完毕,我去找你……你要等我!”
“我去找你吧,以前总是你来找我,今后,换我去找你……”
吴越望着窗外明亮的圆月,发誓。
鹿苧看着那些纸张,照片,还有u盘,散成一团,从半空中,像下冰雹一般落下来,打在他的脸上。
他穿过那些飞舞散落的东西,看见向海东愤怒的脸和宋哲文无情的面庞。
他跪在地上,感觉自己是麻木的,但好像又是敏感的。
他想起了吴越。这些日子他从未感受到的快乐时时刻刻围绕着他,他有时候做梦都会笑醒。他总是会想给他打电话,但是又怕被人看出端倪——毕竟他几乎从来不打电话,不给外人打,也不给向海东打。他甚至不敢开手机,因为吴越总是殷切的想知道他在想什么,做什么,什么时候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什么时候他能去沈阳找他。他开始时时刻刻提防着向海东靠近他的手机。他开始习惯xi_ng删除电话记录,手机绝不离身,指纹密码统统使用。他曾担心y_u盖弥彰,可更担心出现纰漏,幸好,向海冬是个粗心的人。
鹿苧在无尽的深渊里看到了一束光线,从头顶穿sh_e而来。他终于懂得父亲最爱的书里的情节,极痛苦,又极甜蜜。
他在跟向海冬上床时开始变得心不在焉,非常抗拒。他知道这样会令向海冬胡思乱想,但他还是演技不够。以前绝望时怎样都无所谓,当有了希望,反而事事难以放下,当他跟吴越互通了心意,跟不是喜欢的人上床简直成了地狱一般的煎熬。
幸好,向海冬真的是个粗心的人。他以为是最近陪他东颠西跑,身体太累,才没有以前那么热情。他不再要求鹿苧做各种花样,只用最基本的那几种姿势操弄他。
鹿苧最近爱上了后背位,他以前最害怕后背位,有时候他忍不住从后面艹他几次,鹿苧甚至会怕到昏厥。但是他现在主动要求向海冬用这个姿势,因为他可以把脸埋进床里,像只鸵鸟一样,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宋哲文的事没有发生,向海冬的事没有发生,只有吴越,他心爱的吴越在等着他。
他被向海冬顶的激烈晃动的时候,他会睁开眼,伸出手,围住窗外天际的那一轮明月。
他在心底呼唤那个名字。
吴越,等我。
但是吴越可能等不到他了。想到这里他心如刀绞,不是为自己,是为吴越。他那个人,虽然看起来痞痞儿的,但事事认真。如果自己出了事,那吴越该怎么办?明明说好了要好好谈一场恋爱,就像普通人那样,天天腻歪在一起。
对,好好的谈一场恋爱。他追求了那么久的事情。
他颓靡的跪在地上,看着那散落一地的证据。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送出去的证据,第三天就回到了向海冬手上。
他觉得很无力。他想起父亲说的,卑微如尘埃,凄凉如残絮。他相信的,总是在欺骗他,甚至包括法律。
他真的很无力。他努力了这么久,在向海冬面前活脱脱一个婊`子,一个j_ia_n`货,一个男妓,只为了能有一天扳倒他。一年半的付出,向海冬只用了两天就把他打回原形。真是可笑。怪不得宋哲文嘲笑他天真,他真的很天真。
但他只是觉得无力,既不害怕,也不难过。他看着面前两个人,像看着两具雕像。真可怜,明明活着,却像死了那般活着。
“你是真的想让我,还有宋哲文死,是吧?”向海东抓起他的头发,“你知不知道,那些证据送出去,我跟宋哲文够死一百遍的?”
鹿苧笑:“当然知道,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你怎么能忘了
呢?去年春天,你把我开庭的录像拿回来,一边开着投影一边从后面上我,还说是为了治好我的后背位恐惧症。你不会忘的,对不对?那天我叫的那么惨,你怎么能忘了?”
他转向一直默默坐着不说话,好久没有见过的宋哲文。他跪着爬过去,把脸放在他双腿间:“宋大当家的,是你把我活生生的从检察院剥离出来的,你应该也记得吧?我曾经乞求你不要再出现了,但是你却从来不在乎我的祈求,哪怕我当时真的想要死,对不对?”
“你们都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你们怎么会不清楚,我是真的想要你们死?想要你们下地狱?想要你们永世不得超生!?”鹿苧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
“所以你是故意不跟我回去的,就为了扳倒我们两个?”宋哲文冷冷的开口。
鹿苧长舒了一口气:“不,你只不过是意外收获。我没想到你能跟向海东做这种事。你们可真yin毒。你们就应该被千刀万剐。”
“那我为你做的事算什么?对你的爱算什么?这三年我对你怎么样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感动?是不是一点也不在乎?我每天是不是都在对牛弹琴,用一颗热心去扑你这块永远扑不热的硬石头!?”向海东拖过他,恶狠狠的甩了一巴掌,“你是不是j_ia_n?我对你好你当狗屎,吴越对你不理不睬你反倒当个宝贝!?”向海东把通话记录的吴越的偷拍照片统统砸到他头上!
鹿苧扑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照片和通话记录。
是吴越的号码,没错。
“对,我j_ia_n。我就是爱对我不理不睬的吴越,我就是恶心你向海东,还有你宋哲文。你们都一样,嘴上口口声声的说爱我喜欢我,却时时刻刻在侮辱我毁灭我。鹿苧早已经让你们践踏的成了最肮脏的那个,你们开心了吧?你们可以举杯庆祝了,你们可以弹冠相庆了!”
他冷漠的说。
宋哲文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俯视着他:“鹿苧,你告诉我,你有没有,哪怕是一瞬间,爱过我?”
鹿苧望着那张渴望而绝望的脸,笑:
“你猜……”
他哼了一声:“你猜你配不配?”
宋哲文仰起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懂了。鹿苧,看来我真的永远失去你的心了。不过没关系。因为你今天的冷酷无情,也因为我跟向海东的彻底绝望,我俩达成了一个协议。既然你不属于我们任何一个人,那干脆就让你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甚至不属于你自己。”
他松开自己的领带,甩到了鹿苧脸上:“今天,我会跟向海东一起上你。”
宋哲文进入他时,向海东箍住了他的嘴巴和双手。
宋哲文说:“疯了吧,鹿苧,疯了你就自由了,疯了你就不恨了,疯了你就解脱了!”
“你怎么不疯?你怎么不疯?你不是最容易疯吗?”向海东一边上他一边不停的扇他耳光。
“疯啊,鹿苧!你疯啊!”
“疯啊!疯啊!!”
鹿苧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一小块yin影,念叨:
“如果我不疯,放我走,好不好?”
“你走吧,我们放你走,你走吧…
…”他听见向海东失神的说,“不要再回来了……”
鹿苧从那只折磨了他两个小时的木马上爬下来,下体的血迹沾了一地。他已经站不起来了。他费力的爬到墙角,血痕拖了一路。
墙角是他洗到发白的背包。那是吴越送他的。他费力的从里面翻出了手机。
他伏在地面上歇了一会儿,才能继续拨号码的动作。
“吴越,我……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了……”
他咽下一口血。
“我去找你……你等我……”
房间里传出宋哲文绝望的怪笑。
然而,我没有等到我的吴越。
事情办完之后,我在医院住了几天。我不想在吴越那里表现的太过狼狈,即便我知道我现在一定是狼狈的。但是没关系,我自由了,我的心是自由的,身体也是自由的,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与吴越厮守。不管最后我们是否会走在一起,但是我爱过,他爱过,这就足够。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坐上飞机后我什么都不想做,我只想好好休息,等见到吴越一定要精力充沛的紧紧拥抱他。不知道三年过去了,他变老了还是变丑了,没关系,我不嫌弃他。我曾想在微信上与他视频,但又害怕他发现我伤痕累累的样子会担心。我已经开始幻想与他见面的情景,一定要忍住不能哭。你知道,这几年我总是在哭,因为我总有流不完的眼泪,但我以后一定要坚强,不要说哭就哭,太不男人了。以后的每一天,我都好好吃药,好好生活,面朝吴越,春暖花开。
我笑出声来,吓到了身边的老太太。
真好。我对着空姐都笑的非常真心。真是太久了,我没有这样高兴了。
上飞机前,我给吴越打电话,让他准时到机场等我。他还抱怨为什么不让他飞沈阳找我,我能说什么呢?我不会再来沈阳这个地方,也不会再去北京,我只呆在我的t城,或者吴越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但是这两个城市我永远不会踏进半步。我宁愿死。飞机上我关了手机,在脑海里一遍一遍的勾勒吴越的样子。
我睡了。
睡觉会让时间过的很快。以前我总是在睡觉,不停的睡,这样不好,会错过很多事情。以后我要少睡一点,多清醒一些,看看世界,他一定是美好而温暖的。但是这次真的要说对不起,我只是想快点见到吴越,就忍不住睡着了。
没关系,我时间还多的很。
我抓起我的背包——哦,是的,我只拿了我的背包,里面有一点钱,一套换洗的衣物,手机充电器,还有爸爸爱看的书。其他什么东西我都没带,挺好的,轻装上阵,忘掉过去。我连消毒液都没带——当然安检也不让带。我抓着我的背包顺着人流走进机场。说真的,我很少坐飞机,一个是怕花钱,另一个也是没机会满世界跑。这几天我打算好了,我要拿着前几年攒下的积蓄跟吴越多出去逛逛,先去西藏。真的,不要笑我文艺范儿,我想去爸爸去过的地方看一看,那是他曾经走过的路,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他的痕迹。然后再去云南,四川,还要去内蒙和新疆看一看,广袤的草原和无垠的沙漠,风吹草地现牛羊和绿洲,想想都觉得高兴。一定要去。
快晚上10点了,机场的人还是那么多。
给吴越打电话他没有接。我也在接机的地方没有看到他。或许是堵车吧,不过这个点还堵车真是说不过去。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给吴越发了条微信:
小月月,朕已经下飞机了,你接驾也太慢了吧?
然后我就等他的消息。附近有卖特产的店,唉,我光一门心思往回跑,怎么就忘了给吴越带礼物?我跑进特产店一看,啧,脑子糊涂了,卖的都是t城特产,怎么会有沈阳特产?
话说回来,沈阳有什么特产?呆了三年怎么感觉对沈阳一
无所知呢?我有些懊恼的背着包满世界走。没啥好逛的,店面远不及登机的地方多。
逛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吴越来消息。
我突然觉得有点心慌意乱。
我拍拍x_io_ng口,不要慌,不要乱,以后什么都不要怕,大风大浪过来了,死都死过好几次,还怕什么?说不定他忘记了拿手机,或者是公司有什么特殊情况。以前吴越经常因为忘记拿手机被上司骂的狗血淋头,他每次都会跟我抱怨,我说你真是活该,你那个工作,忘了拿手机还怎么接指示?
他只会大咧咧的笑。
这混球真是没救。
我等了他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我等了他六个小时。吴越还是没有来。
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咬自己的手指,我告诉自己不可以一慌乱就乱吃药。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做什么很多事情,但是我却不能不去做。
我开始啃手指,我开始乱吃药,我开始频繁的去洗手,我开始听到我脑子里的声音。
吴越,你一定不是骗我的,对不对?
上飞机之前,我们说的好好的啊!
你在哪儿?
吴越你在哪儿?
一阵手机铃声。
吴越的电话!天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只是出了点小意外,马上就会来!
“你好,请问是鹿苧先生吗?”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有点心慌意乱。我想挂掉电话。
“是这样,我是吴越同事,他先前为了制止一个拦路抢劫的被刀刺伤,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他昏迷之前让我一定要打电话给你,请你赶快到xx医院来!”
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我的吴越不会骗我。我笑笑。你真傻。你真是当警察上瘾。你救得了别人,为什么就不肯来救救我呢?
深度昏迷的吴越躺在icu,医生说,或许他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吴越,你知道吗?我见到你的父母了,他们抱在一起哭的瘫软。但是吴越,我没有哭。我说过,我不会再哭了,我要坚强。真的,吴越,我要很坚强很坚强,才能站在这里,看着你的侧颜。
我贴着玻璃窗,一个线条一个线条的勾画你的轮廓。
我无法碰触的爱人。我不会再让你受伤害了。
他们都说你是见义勇为,说的那样信誓旦旦。我对警察说,他是被人害的,那警察却用看疯子一般的眼神看着我。我说我知道,他一定是被人害的。那警察说,众目睽睽的,大家都看到他挺身而出,你不要瞎闹。他还把监控给我看。我不相信,监控也可以捏造。有些人能力通天,你们都不知道他们会坏到什么程度。我说我没有瞎闹,真的是有人害他。他那天明明是要来接我,为什么要去救人呢?我还在等着他救,他不救我却去救别人,一定是因为有人害他。我知道是谁,你们跟我去抓他们!
吴越的父母也开始反感我了,他们非说我要毁掉他们儿子的名声。他们骂我疯子。
吴越,你要知道,我天天都在吃药,我没有疯。我上次都没有疯,这次更不会疯。
我知道,你一定是被人谋害的,他们不愿意放过你,也不愿意放过我
,你一定在等着我帮你申冤。没关系,吴越,你不要着急,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他们伤害你。
我要跟你说再见了,可是临走之前我一定要对你说:
吴越,不管我跟那两个人做过多少次爱,上过多少次床,最爱的还是那彼此交换过的烟屁股,你抽过,我含过,已经够我回味一辈子。
谢谢你,我那么脏,你还愿意爱我。
再见,我的吴越,再见,我的爱,再见。
今岭大厦的楼顶很漂亮,有绿植和摇篮式的秋千,还有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可供客人在夜间赏月。它是底层一家咖啡屋承租的,如果客人需要,缴纳包场费就可以在那里喝咖啡,不会有任何人上去打扰,连服务员都要打电话才会上去。以前吴越带他来过一两次,他还蛮喜欢的。
昨天他看了看自己的存折,工作那几年存款不多,虽然省吃俭用,但是需要交房租和还助学贷款,也就剩下两三万。宋哲文和向海东曾经送他价值不菲的礼物,但是他嫌脏一个也没拿。从沈阳走的时候他倒是拿了宋哲文的戒指,想着以后有机会要邮给他,毕竟是他妈的东西,该还得还是要还的。但是现在他有些懊恼当初的决定,应该随便拿个值钱的物件,比如向海东给他的一块儿翡翠吊坠,观音菩萨像,往少里说也得五百多万。“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赔的,估计够呛……”他嘟囔着。算了,下辈子再还咖啡店老板吧!
他把那些钱和遗嘱放进角落里的背包,非常轻柔的拉上拉链。他拍了拍它:“乖,听话,好好在这里呆着,以后我不能陪你了,你要快点醒来,好好活着。”正交代着,宋哲文给他打过电话来。
“你在哪儿?顶层?”电话那头焦急的问他。前天小鹿突然打电话给他,当时他正在办公室对着那支钢笔发呆。最近这些日子他总是发呆,对公司的事也开始心不在焉。他总是觉得自己很累,但是又说不上哪儿累,就是头疼,偏头疼,晚上吃药也没法睡,后来困的狠了只能打镇定剂。
当小鹿给他打电话时,他整个人都从椅子上惊跳起来。他竟然还留着以前的那个手机号,他竟然没丢掉!小鹿在电话那面很平静的说:哲文,你能不能来趟t城,有些话我想对你说。他马上点头如捣蒜,好,我马上去!做梦也没想到小鹿不仅会打电话给自己,还会想再见他的宋哲文什么都顾不上了,马上订了飞t城的机票,三个钟头后就杀到了t城。
但是从那时起小鹿都没有再联系他,打他电话也是关机。直到刚才小鹿发了一条短信给他:今岭大厦顶层。你来吧。
宋哲文让司机把速度开到最大,一秒钟都不想耽误。来t城的几天他总是心ch_ao澎湃,却又惴惴不安,他不知道为什么小鹿会再联系他,刚接到电话时满腔热血,冷静下来之后开始充满担忧和疑问。难道是吴越没有跟他在一起?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会不会是缺钱?他记得他走的时候几乎什么都没带,向海东让心腹给他的支票和t城房子、豪车的钥匙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他会不会是旧疾复发了?他想起小鹿切掉三分之一的胃。
他等的焦躁。他让张忠去查他。但是消息都还没有反馈回来。再多等一天,他都要发疯。他的小鹿真的救了他。
他没有让任何人跟着他,自己一个人坐了电梯,走进楼顶。推开那扇很有田园风格的小木门时,他看见鹿苧穿着白衬衫和牛仔短裤,赤着雪白的脚,端着一杯红酒,蜷在秋千里赏月。
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圆。
宋哲文太久没有看见这样宁静而美好的鹿苧。他美好的就像月色下的一头幼鹿,静卧在森林柔软的枝叶间。
鹿苧看到宋哲文推门进来,冲他微微一笑。
他长得真的太漂亮了。所以才让他和向海东为这美色争得你死我活,打的头破血流。但有什么用呢
?他俩在那里斗的痛快,这人却恨不能两个人都下地狱。
“你过来。”鹿苧微笑着冲他招手。他把双脚放下来,在这夜色里荡着腿,把昏黄的灯光都搅的有有些荡漾起来。
宋哲文受了他的蛊惑,他走过去,在如雷般的心跳声中慢慢的跪在他的腿间。他把头埋进去,紧紧的抱住他的膝盖。
“我错了,小鹿,我错了……”他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能不能原谅我?”
鹿苧mo着他的头发,像是在mo着自己的孩子。他叹了口气,说:“宋哲文,我怎么原谅你呢?”
他把他伤痕累累的左手给他看:“人就是这样,留下了疤,就长不好。你干嘛非要强求我原谅?”
宋哲文抬起头来,看着鹿苧平静而美好的脸:“小鹿……我不奢求你原谅,但是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会再对你撒谎,我不会再伤害你,只要你肯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给你!”
鹿苧歪着头想了想,说:“哲文,你记不记得你曾经给我说过,如果有来生,你一定会比吴越更早出现在我面前?”
宋哲文一愣:“说过。”
“这段时间我经常会想,为什么我们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曾经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的。你问我有没有哪怕只有一瞬间对你动过心,我可以告诉你,有。你把我送给向海东那天,我戴上了修复好的戒指,我想,只要你愿意,我就永远陪在你身边,哪怕我会去参加你的婚礼。我宁愿做那个见不得光的人,只要你愿意。但是你把我卖了。太不堪了,你如果不想再跟我交往了,你可以告诉我,鹿苧,我对你没感觉了,我会走的,可是你竟然是为了钱把我卖了。”
宋哲文的眼泪流出来。
鹿苧用手指轻轻的擦掉它们,他说:
“我想,我们相遇还是太晚了。不是比吴越晚,而是比你的野心晚。哲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但是你太贪心,你什么都想要,可是你总要失去一样。最终你选择了你的野心。我想,如果我出现的早一点,影响的你深一点,你是不是就不会在烂泥潭深陷那么久,久到连心都变得那么坏?如果我们早早的遇见,你没有那么多的欺骗,我想我们今天的结局一定不是这样。
“而向海东,我们却相遇的太早而开始的太晚。彼时的他太年幼,彼时的我又太穷苦,尽管相互依偎可以取暖,但现实注定要分开,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等到我们再相逢,却已经太晚了,时间过去那么久,两人改变了那么多,我心里没有他,他心里却只有恨。这三年不是不动心,只是我已经没有心。世事难料,命运弄人,我和你是悲剧,和他也是悲剧。我们三个,注定是悲剧。”
他说这话时语气是宁和的,甚至是慈祥的。
宋哲文就那样跪着,全身发冷。
鹿苧站起来,走到酒桌面前,为宋哲文也倒了一杯酒。
他举着高脚杯,摇晃着猩红的液体,坐到宋哲文面前的水泥地上,递给他:“今天叫你来,是因为我觉得,我们终究还是要……”
宋哲文怔忪的问他:“要什么?”
鹿苧穿过他举着酒杯的手臂,像新郎新娘喝交杯酒那样的动作,将酒杯递到唇边。
宋哲文与他一同喝下交杯酒。
“要做一个了断。”鹿苧看着面容惨白的宋哲文,笑笑的说。
宋哲文面前的鹿苧开始摇晃,开始模糊,直至完全消失。
看着昏倒在地上的宋哲文,鹿苧接起了突然响个不停的电话:“大象?你来啦?”
“宁哥哥!”电话那边颤抖着嗓音说,“我今天再去永盛超市的时候,发现在他附近还有一个永盛超市。店老板说正是你我认识的前一年开的店!我知道错了,宁哥哥我知道错了,是我跑错了地方,是我误解了你!都是我的错!”
鹿苧又想起十几年前在永盛超市门前等他的样子,他处理完了母亲的丧事,带着几乎要死去的绝望的心去找大象,却没有找到他。永盛超市那里,桥洞那里,甚至打工的快餐店那里他都去找过,他记得去的时候还听说那里出了人命案。他紧张的拨开人群去看,发现出事的不是大象,那又高兴又难过的心情,简直无比煎熬。因为母亲死在房子里,房东嫌他晦气马上将他赶了出去。他请邻居阿姨帮忙,如果见到大象一定转告他新住的地点,但那阿姨劝他不要再跟流氓小混混在一起,他怎么会听呢?留了地址就再去处理母亲的丧事了。他抽着空满世界去找他,他甚至去报了警,但是毫无音讯,他失去了大象。
大象也失去了他。
他的人生里,总是充满着无数的yin差阳错,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听凭命运的摆布。
大象,你可知道,人生最苦,莫过于有缘无分,还未开始便已结束。
向海东来时突遇停电,他听鹿苧的话,不想带着一群保镖让他心烦,便一个人爬楼梯跑上了25层。
“宁哥哥!”他气喘吁吁的推开门喊梦中人的名字,却只看到被捆在石柱上的,垂着头睡着了一般坐在地上宋哲文。
他一惊,只觉得后颈一疼,他挣扎着往后看,却见鹿苧举着木棍,一脸yin毒的站在他身后——
“大象,我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了。”
他凄惨一笑。
向海东沉的要命,鹿苧拖着他,拖到楼顶的石柱那里。把他的双手捆在身后,就像捆宋哲文那样,他把两个人绑在了一起。
用抹布塞上嘴,再用胶带缠上。一定吐不出来。他不想听他们大吼大叫,也不想再听他们解释。人生的解释太多,推脱太多,哪里听得过来?他还把那枚戒指放进宋哲文的口袋,还给你。他想。
处理好二人,他用木棍把小木门别上,防止其他人进来。
鹿苧完成了这些事,和背包坐在一起,玩起了手里的打火机。
他记得他以前给吴越买了一个zippo。吴越喜欢的不得了,不是因为zippo有多好,而是因为这是他送的。所以鹿苧真的知道吴越心里有他,但是那时候的吴越不肯接受这份感情,他就只好等,一直等,终于等到宋哲文把他生吞活剥,把他剁成肉酱,再把他无情的丢弃在肮脏的臭水沟里。
这个打火机只是买烟时赠送的便宜货,有点不太灵敏,要试着多打几次才能燃烧。
他无聊的玩着打火机,赏着月色,等两个人醒过来。
除了原先的计划,他还要在这两个人醒过来之后做一件事。他要当着他们的面做,他们一定会发疯。因为他们爱他。
鹿苧忍不住笑起来。
张忠拿着刚刚从私家侦探那里拿来的材料,打算跑上大厦的顶楼,他紧张的全身出汗,他担心会出大事!
他带着保镖一路向上冲!但是到了二楼就被蝎子给拦了下来:“你不能上去!”
张忠疯了似的说:“吴越被人刺伤成了植物人,鹿苧今天肯定没安好心!”
蝎子皱眉:“吴越死不死跟老大有什么关系?”
张忠冷笑:
“吴越的事儿是不是你们干的?”
“他是哪根葱我都不知道!”蝎子打心眼里烦宋哲文的人。
“吴越是鹿苧情人,他现在成了那个样儿,鹿苧肯定以为是咱们两方干的,他本身就是个发了疯的什么都做得出来,你竟然还敢让你家老大跟他在一起!?”说罢推开蝎子的人就直冲楼顶。
蝎子也浑身冒冷汗,跟着一起冲上去。
“醒醒。”他拍着二人的脸,“你俩都醒醒。”
向海东是第一个醒过来的,而宋哲文因为药物的关系还有些迷迷糊糊。
鹿苧穿着雨衣和雨鞋,带着胶皮手套,蹲在他们面前,他对额头流血的向海东说:“大象,你流血了。”他温柔的抱住他,伸出舌头tian去那些血迹,“乖,不怕疼,一会儿就好了。”
向海东完全迷糊了,他想去抱抱鹿苧,但却发现自己被捆着,嘴里也发不出声音!
他惊恐的唔唔两声,想问鹿苧要干什么!他接到鹿苧的消息后就马不停蹄的从沈阳飞过来,接不到新消息的期间他又重新走了一遍当年与鹿苧朝夕相处的地方。棚户区已经拆了,建了摩天大楼,快餐厅也没了,成了游乐场,唯有永盛超市还在,但是在相隔1000米的地方竟然还有一个永盛超市!他疯了似的让司机停车,奔进那个超市就询问这家店是什么时候开的……果然,果然……
母亲去世,因为忙丧事而被餐厅辞退,另一家一样名字的超市,对起来了,都对起来了!
他狠狠的锤着自己的头,为什么自己要那么冲动,为什么自己要那么愚蠢,为什么自己要那么伤害他!他想祈求他的原谅,求求他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但是……
但是宁哥哥不肯给他机会了。
他知道,他甚至连说话的机会都不愿意给他。
鹿苧把他的血都tian干净,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静默了一会儿。
他又转过头来,把宋哲文叫醒。他还是有些不清醒:“哲文,醒醒,该走了。”
看到宋哲文慢慢恢复了神志,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真担心你醒不过来。”他mo了mo宋哲文的眼睛,笑着站起来,“到时间了,我先送你们走,等一会儿我也会走。不过咱们不同路。你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说完,他转身把身边一个塑料桶拧开盖子,提了起来:“别怕,一会儿就好了。”
他把那桶高高的举过头顶,一股浓郁的汽油味道弥漫开来。只听咚咚咚的水流声,身下二人被淋满了汽油!
向海东和宋哲文终于明白今天为什么会被叫过来!他是要杀了他俩!活活烧死!
汽油浇的不剩一滴后,鹿苧脱掉手套和雨衣,又脱掉雨鞋,站在干净的地方看着疯狂挣扎的二人,笑着说:“我也会走,你们不要怕。”
他拿起身边一个黑色的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都喝了进去。
真是够味。刺的嘴巴都疼。
他把空瓶子扔到宋哲文脚下。
百草枯。
“你认识。”他对宋哲文说。他在哈尔滨被向海东打的进医院时,见过一例喝百草枯的急救。向海东疯了似的看向宋
哲文:是什么?他喝了什么?
“百草枯。”鹿苧说,“对,百草枯。没关系,一时半刻死不了。这个药特别毒,就跟你们一样,一时半刻死不了,但是死起来特别痛苦。先是五脏衰竭,再是肺部纤维化,无药可医,无医能救,两三天的时间里活活被折磨死,最后窒息而亡。多惨的死法。”
他低着头说。
向海东唔唔哀叫,挣的手腕血肉模糊。宋哲文却一言不发,歪着头,愣愣的看向鹿苧。他知道,救不了,喝一口就救不了。
我让你烧,你不要喝百草枯,好不好?你想怎么解脱都好,你不要喝百草枯好不好?太痛苦了,太痛苦了!!
他想,他求,但是鹿苧听不到。
“你们知道喝了百草枯怎么救吗?”鹿苧笑,“那就是再给他一瓶敌敌畏。”
“我记得前几年,陪着吴越看了最后一场电影。美国队长3他问我站那一队,我说,我站钢铁侠,因为私刑不能代替法律。任何以维护正义之名动用的私刑都是犯罪。我学了七年法律,做了四年检察官,但我今天杀了人,我犯了罪,我该受惩罚。同时也惩罚你们。”
他终于说完了他最后想说的话,但不知为何,他又想嘱咐大象两句,就像当年他总是嘱咐大象那样:“大象,以后脾气不要那么坏,要做个好人。”
说完最后一句,他呆呆的看了一眼月亮,又忘了一眼绝望的二人,掏出打火机。
质量真差,半天打不着。
以后要记得,还是不要用赠品了。
嘭!!!
小木门突然被踢开,涌进来好些人!
鹿苧疯狂的按着打火机:为什么还不着?为什么还不着??
两声枪响。
向海东终于挣脱了绳子,腕子上的肉都烂了。
他一步一步跪到睁着眼睛倒下去的鹿苧。
他在笑。
“鹿苧!!!!”
他再也唤不醒他了。
他死了。
可是他在笑,可是他还是那么漂亮。哪怕他死了,沾满了血迹,手指蜷成了一个圆,像一个月亮。
宋哲文的抬头看了下那月亮,白的。他低下头,从嘴里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病房里,吴越的手指动了一下。父母惊喜的奔出了病房。
――――――再见,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