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种官职每年除了回京述职便是不能擅自离开的,更何况这五年每逢到了述职前他总会接到京里来的圣旨,让他好好守城,没事儿就不用回京瞎凑热闹了。
如今这皇上让他速归,既不言明缘由也不降道圣旨,若是被人抓住小辫子,这锅到底谁背?
喜公公摇头:“陛下只此一句,至于怎么理解还看将军自己!”
“可是陛下出了什么事?”顾放表情凝重,君若寒这个少年天子,当初没少惹人非议,若是有人在背后搞事情那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若是有什么苗头,苏彦青该是一早就来信了,何至于还会等到现在。
“这奴才就不知道了,时辰不早,奴才该回了!”喜公公躬身退了三步方转身离去。
送喜公公离开之后,顾放便摊在了榻上,手中握着那枚血玉暗自惆怅。
这枚血玉是他当年无意间得到的,玉中暗藏的血色龙纹未经雕琢,天然而成,恰逢赶上君若寒十六岁生辰,他便将其当贺礼送上了,不过送上之后也不见他佩戴过,却没想到还留存至今。
几年不见,这小子的心思倒是愈发难以琢磨了!
“他是这样说的?”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琉璃垂帘后传出。
侍立在外的喜公公微微躬身:“是,顾将军以为陛下出了什么事,当即表情就变了。”
“难得他还有一颗忠君护主之心!”男人似笑非笑道。
若不是他那一篇椎心泣血、言辞恳切的谏言,他真是差点儿就要把这人给忘了,既然自己要来招惹他,就别怪他不客气。
数九寒天已至,商都也陷在银装素裹之中,顾放带着自己的的贴身小侍顾九快马加鞭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从凤鸣关赶至都城。
仰头看着那被风雪覆盖住的苍劲古朴的两个石雕大字,顾放只觉得恍若隔世。
“主子,直接进宫吗?”顾九问。
“先去丞相府吧!”顾放道。
顾放万万没想到在被人家门口的雪快累出一尺厚的时候,相府却是打扫的gāngān净净整整齐齐,而且那高悬的门匾上还挂着红绸。
怎的劝圣上广纳后宫不成,这苏彦青还要先做个表率?
苏彦青见到顾放的时候足足愣了快一刻钟,直到顾将军受不住外头的严寒方打破沉默:“我说,就不请我进去坐坐?”
将其带到暖阁,苏彦青拉着他激动地只差要哭上一宿:“你你你,你怎么回来了?”
“知道你要成亲了,这不就赶来了么?”顾放塞了一个蜜桔入口,汁香满溢。
“滚,说正经的。”苏彦青踢了他一脚道。
“喜公公亲自去传的口谕,圣上招我入宫。”说着便倾了倾身,小声道,“你可知是因为什么事?”
苏彦青瞪大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我连圣上招你回宫的事都不知道,上哪儿知道为什么啊?”
既是如此,也只能他入宫一趟才能搞个明白了。
两人从天南扯到地北,从凤鸣关境外的火辣姑娘聊到苏彦青即将过门的妻子,转眼便到了晚上。
“既没有圣旨,那你还是等入夜再面圣吧,免得让人瞧见了多生事端。”苏彦青道。
顾放也这般想,于是也不着急,慢吞吞地在相府享受了一回奢侈的接风宴,又睡了一囫囵觉,这才披上大氅裹着风雪入宫。
“皇上,顾将军到了。”喜公公道。
还在兢兢业业批改奏折的天子顿了顿手中的笔,随即又皱眉批上几个字,方道:“让他在殿外候着。”
“是。”
顾放此刻有种r-i'le'g0u的感觉,这人一幅十万火急的姿态将他召回,然后又闭门不见,这是几个意思?
“喜公公,陛下在忙?”顾放觉得自己的头发丝儿已经快结冰了,不死心地问道。
喜公公面色依旧毫无波动:“忙……也不忙。”
那到底是忙不忙啊?要是忙的话,他能不能晚点儿来?
“要不您再帮我通传一声?”
喜公公看他说话已经开始抖了,这才又转身进殿。
“皇上,顾将军已经在外面站了快半个时辰了,您看要不请将军进来?”
“传。”男人停下手中的笔,动了动酸痛的脖子,这才调整了一个稍舒服的姿势懒懒地靠在缎面枕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