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天率五千兵马疾驰北上失去音讯已有十多日, 蚩尤已派出大部分暗探和斥候,还是全无消息。
“五千兵马,消失的一丝痕迹都无。若说要挟持这等规模的队伍而不留痕迹,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除非**”穆王府首席幕僚分析到一半,看了上座的穆王一眼,顿了顿继续道:“除非五千人马都已遇难, 但要把五千兵马毁尸灭迹,不跑漏一丝消息, 对方要拿出多于一倍的兵力围杀方才可行。”
“活要见人, 死要见尸。”蚩尤听完幕僚分析,揉了揉眉心, 沉声道。
那头刑天失去了消息,这边他还要稳住宋遥。这两日便觉有些心力jiāo瘁, 而那日言笑晏晏明说同他前世有情的人这会儿却也不知所踪了。
同前两桩事相比,瑶姬的不辞而别显得微不足道, 不足以在日理万机的大将军心头搁置上哪怕一刻钟的时间。但是不知为何, 他就是记得有这么一个人, 来到过他的身边, 却因为莫名的原因,而又迅速地离开了他。
说不上失去,刚开始他还有些恼怒, 到最后业已成了怅然。
他也听说过一些江湖传奇, 大约江湖人都讲究个意气行事,乘兴而来不告而别的事也是常有。只是这样的江湖风范应对在自己身上,心中到底不是滋味。
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欠奉,如此行事, 不知该说她不通人情还是该说他做人失败。
所幸抚民之事进行的还算井井有条,且南境各地已渐渐恢复了往昔太平。而他也声望日隆,在南境颇得人心。
他自是不知瑶姬同刑天困在一处,那蜃气乃是烛龙沉睡时产生的,人jin_ru蜃气便会jin_ru以他为梦主的梦境。瑶姬从前也着过他的道,差点便在他梦境中耗尽神力,当时若不是蚩尤在,后果不堪设想。
瑶姬挡下那道罡风,再抬眼,烛龙已不见踪影,那倒地的兵马亦消失不见。四周白茫茫一片,便是她这样的神仙,三尺之外也再看不真切。
这是要故技重施,以此梦境困住她。不,他此番目标不是她,是刑天。想到此处,她越加不敢掉以轻心,亦不敢轻易挥霍神力,便只持了*霄,缓缓走入白雾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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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在此地走了许久,周围白雾缭绕,来来回回,除了他一人,竟再无其他人。
白雾不散,他怀疑自己一直在同一处徘徊,并未走远。他想到此节,心中越发烦乱。shenxi一口气,qiáng自按捺下心中焦灼,闭起眼睛,仔细辨别周遭气息。色相乱人心,有时闭上眼睛反而心中更有数。
白雾中隐隐传来一阵花香,他闭着眼睛,循着这若隐若现的香味向前走去。脚步声完全被脚下的这片土地xi收,云雾在他_yi袖间穿过,他走得不急不慢,却渐渐闻得香味越发馥郁。
走到了某处,除了馥郁花香,还有隐隐约约的草木气息。他睁开眼,却见眼前白雾已淡薄许多,回头看来路却不可寻,眼前花影绰绰,似来到了一处花园中。
他向前走去,云雾如被人牵引一般,十分知机地散开。只见有一少nv躺在不远处梨树下的软榻上看书。其上梨花正开得繁盛,便是无风也有簌簌花瓣落下,那少nv身上亦是落满了皎白的梨花瓣。
说是看书也不确切,应原是在看书,大约是看得困了,竟用书遮着半边脸,于花树之下沉沉睡去。
他觉得他应该是认得那少nv的,眼前画面似是在哪里见过。但他实在想不起那是谁。
不知从何处chuī来一阵风,chuī得落花飞扬,书页作响,那声响似把沉睡的人惊醒了。那少nv揉着眼睛起身,书亦随之掉在了地上,同地上落花纠缠在一起。
她抬起头,看了过来,然后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容,眼中亦泛出喜悦的光芒:“你来啦!”
你你我我,打招呼时连称呼都不必特意提,他与她应是很熟。
然而他看着眼前极熟悉的脸,那个名字到了zhui边,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她拾起掉在地上的书卷,直起身来,扬了扬手上的书卷道:“走吧。”
她走了几步,见他未跟上,又转过身来,扬眉问道:“怎么不走?”
他闻言,便大步向她走去。
她带着他,分花拂柳,来到了一处殿中,那处大殿门口有大树遮yīn,门口牌匾上书“讲武堂”三字。
殿中已零落坐了几人,其中一人回头看走进来的两人,笑着说了一句:“怎么来得那么迟?幸而还未开始,赶紧坐好罢。”先头那少nv随意笑了笑,找了一处席位坐下,他亦步亦趋,坐在他旁边。她见此抬头看了他一眼,却也不说什么。
她走来一路都拿着那卷书,如今坐好,复又把书卷摊开,把里头夹缠着的梨花瓣拿了出来,她整理的时候他瞧见了那卷书的封皮,见上面写着“东荒游记”四个字。这《东荒游记》同这讲武堂,倒是有些格格不入。
他这样想着,不久,便有人进来了。
来的人穿着粗布麻_yi,_yi饰极是简朴,亦是随意走了进来,不待底下人行礼,已挥手阻止,坐于上首席位上,便开始说话:“前几日已教了你等几个简单幻阵,今日便讲一讲玄襄阵。在座有谁知道玄襄阵的?”
话音未落,又有人走了进来,这回来的是名穿红_yi的小姑娘。她在门口行了礼,便大大咧咧走到他旁边,瞪了一眼。
她瞪他做什么?
前头讲学那人便道:“nv娃,既你此时来,便说一说你对玄襄阵的了解。”
那叫nv娃的小姑娘看瞪着的人不挪位子,便只得坐到他后头,zhui里说道:“既是说幻阵,大约是一种迷惑敌人的阵法吧。至于其他,nv儿也不知道。”
身旁的少nv正翻看着那卷《东荒游记》,闻言轻笑了一声。
“阿姐笑什么?”那小姑娘听到了笑声,不由追问道。
身旁看书的那少nv便抬起眼来无辜道:“只是笑这书上所说的可笑之事。”
红_yi小姑娘闻言看了眼她手上那卷书,便鼓了脸道:“阿爹在上头讲阵法,阿姐你怎么在下头看游记?”
小姑娘这状告的可不够婉转迂回,上头当爹又当师傅的便轻咳了一声道:“你姐妹二人勿在堂上起争执。方才nv娃所说,虽有望文生义之嫌,却是对的。”
那叫nv娃的小姑娘便冲她阿姐扬了眉笑了笑,十分得意。
她姐姐便也回了她一个需她自行领会的眼神,不再说什么。
后来他便认真听起玄襄阵的布局jīng要来,这战阵确为迷惑敌人而设,用时须多设旌旗羽,使鼓声错杂不绝,士卒与兵车看似杂乱实际稳定行进,乃是疑兵之阵。
他听得认真,旁边那位却兀自握着《东荒游记》翻了好几页。
玄襄阵讲完,便告一段落。到后来,他忍不住问了身旁之人:“你既不认真听,又何必来?”
那少nv便诧异回道:“你忘记了?我打赌输了,便依照约定来讲武堂听一个月。不过么,如何听自然是我说了算。你也知道,我自来是不爱听这些的。”
竟是这样。
见他发呆,她更觉奇怪:“刑天,你今日有些奇怪。”
他叫刑天,他原来是叫刑天。他恍然大悟。
“瑶姬、nv娃,你们随我来。”那边,姐妹俩的父亲把两姐妹唤了去。
她原来是叫瑶姬。
那少nv已向他父亲走去,走到一半,转过身回过头对他道:“你今日有些奇怪,等我回来同我说说。”
说罢,便又转身而去。
他到最后,看到的便是她远去的背影。实在不知为何,眼皮发沉,便趴在案上沉沉睡去了。
再醒过来,又是大雾一片。不远处,隐隐传来金戈之声。他循声而去,此时却见一剑东来,那剑光凛冽,直接便是朝着门面而来。他本能地侧身让过。
白雾亦随着这一剑而散去,那厢有少年朗朗的声音传来:“这剑剑势太盛,招式未至便叫对手警觉,对敌着实不利。”
他便自然而然走了过去,那少年转过头来问他:“你说是不是?”
他想着方才这一招,点了点头道:“锋芒太露,反而失了先机。”
说话间,却见不远处亭边,有红_yi小姑娘同白_yi少年对坐烹茶,红_yi小姑娘手执蒲葵扇正扇着茶炉,听到这边的议论,抬起头来,吐着*道:“这剑可是我阿姐辛苦所铸,应是要送我阿爹做生辰礼的,我偷偷拿出来给你们看,你们怎么还嫌弃上了?”
她对面的白_yi少年听了,略有些惊讶,道:“这剑竟是大殿下所铸?第一回 铸剑,能有这样的成品,已十分难得。”
最先评价此剑对敌不利那少年听了,随意笑了笑,再不说话。只收起了剑,转身走向那小亭。
他亦随之而去。
走在前头的少年把那剑递到小姑娘面前,道:“既是你姐姐的,你赶紧放回去,不然被她知道了,回头又来找我麻烦。”
那小姑娘笑起来稚气未neng,连少nv都称不上,名副其实还是个小nv孩,接了剑,笑嘻嘻道:“知道啦!大不了下回她找你麻烦,我帮你说几句话。”
那少年挥挥手,作敬谢不敏状。
小nv孩拔出手中剑预备仔细看了看,还不及细看,只见一道流光闪过,那剑已化光消失不见。
她一惊,抬头四顾。
“你们几个在这里烹茶论剑,倒很是快活。”那道声音拖长了T子,意在言外,闻者都听出了其中的不满和讽刺。
他循声回过头去,便见有一着藕色_yi裙的殊丽少nv持剑站在不远处凉凉看着他们。她手上的剑便就是方才消失那柄。
坐在亭中的白_yi少年忙起身打圆场:“茶方煮好,大殿下来的正是时候。”说罢,他让出了自己的位子。
那红_yi小姑娘挠了挠头,乖巧地叫了一声:“阿姐。”
少nv持剑慢慢走了过来,坦然坐在方才白_yi少年坐的位子上,把剑放下,妙目扫了扫站着的几人,凉凉道:“还站着做什么?需我请你们?”
被扫she的几人便各自摸着鼻子选了位子坐下。
那少nv先瞅了一眼已煮好的茶,看了她妹妹一眼,道:“师父才教的手艺,就来显摆,也不怕丢人。”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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