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进战神殿后殿时, 恰看到他师叔倚在树上喝酒。
“师叔!”他开心地一跃而起,坐到他师叔隔壁的枝gān上,兴冲冲道:“师叔偷偷喝好酒, 居然不叫我!”
龙雀因嗜酒, 没少跟他师叔一块儿喝酒,故而今日见了蚩尤一个人喝着,便叫了起来。
蚩尤看了他一眼, 继续喝起自己的酒来,竟不理会他。
龙雀被无视了, 便觉得委屈, 待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见方才踏入后院的他师父仰着头对他道:“你师叔一个人喝的, 那叫闷酒。只怕他如今心里头烦得很,你可别再烦他了。”
龙雀转头看了看他师父一眼, 又看了看自己,道:“师叔有什么烦心事?”
他师叔又不用被师父bī着背法诀, 还有什么可以烦心的?
祝融笑道:“小孩家家懂什么?大人要*心的事可多了, 你赶紧下来, 别招你师叔烦。”
哼!一点都不好玩!龙雀心中腹诽, 便化作了鸟身飞了起来:“你们嫌我烦,我找漂亮姐姐玩去!”
声音未落,身影却已经不见了。
祝融心觉好笑, 抬头看着喝着酒的蚩尤, 却见蚩尤也正在看着他:“一个人喝酒越喝越闷,不如你来陪我喝。”
火神笑了笑,道:“也好。自上回打赌把十坛梨花白输给你后,我们也许久未在一起喝酒了。”
蚩尤道:“可不是。”
火神亦在梨树上选了个舒_fu的位子, 大大咧咧躺下喝了起来。
他连灌了三大口,才慢慢开了口问道:“你是在为殿下的body担心?”
“也是也不是。”蚩尤食指敲打着酒坛,目光停留在虚空。
“怎么说?”祝融转头问道。
蚩尤喝了一口,方才道:“瑶姬因去了趟冥界沾了些*箭的味道,竟梦到了从前凡间之事。”
祝融默了默,道:“就是你从来不肯说的在凡间的事?”说着顿了顿又接了一句:“那时候你欺负她了,你怕她想起来?”
蚩尤带回瑶姬的七魄后,却从未对他们说起过在凡间经历的种种。
蚩尤道:“**是。”
祝融以为他会反驳,见他答是,不由惊的张大了zhui巴:“你对殿下做了什么?”
蚩尤道:“我对她无礼。”
祝融舒了口气,道:“我还以为如何,在南庭时,你就对殿下无礼过了,陛下也未多说什么。”
然而蚩尤并未顺着这个T侃往下说,祝融心里便炸开了,道:“你对殿下无礼!你怎么个无礼法?”
“我们九黎族的求生禁术,同样需要牺牲当事者的一部分才能求生。有牺牲手的,牺牲tui的,也有牺牲容貌,牺牲眼睛的。我当时便起了个念头,想找出个万全之策,让瑶姬全须全尾地活下来。”
“什么万全之策?”他紧张地问道。
蚩尤闭了闭眼,才缓缓开口道:“便是想着若需要舍弃瑶姬身上的一部分,为什么不能是外来的一部分呢?假若瑶姬怀了身孕,届时便可献祭腹中胎儿,得以保全M_体。”
“你!”祝融手上神力不受控,酒坛应声而裂,酒水撒了一地,酒香却浮于尘土。
“你怎么可以这么做?!”火神气的要炸开,他旁边的梨花似受不住火神之怒,娇neng的花瓣瞬间被火烧灼成了灰,被风一chuī,便四散于虚无。
以瑶姬殿下的身份与南庭当时的境况,若有了子嗣该多么金贵,怎可以轻易牺牲。
“当然此事未成,那不过是我的想法。但我的想法被瑶姬知道了,她同我决裂,骂我是邪魔,说宁愿永不复生,只在凡间当个山jīng野怪,jin_ru冥界的轮回。”蚩尤的声音淡淡,夹杂着一地酒香,芬芳醉人。
祝融张了张zhui,不知该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瑶姬最终还是复生了。
蚩尤缓缓道:“接下来的事你也知道,瑶姬魂魄分离,三界爆发了大水,北方的玄武家族都控制不住这样的大水。瑶姬掌了水灵,水灵未弃她而去,她的命便由不得她自己选。”
祝融良久才道:“怪不得。”
怪不得复活殿下的时候蚩尤舍去了她关于凡间的那部分记忆。
“她答应活下去,却说要以同我之间的记忆作为祭品。记忆是神魂的一部分,瑶姬关于我的记忆太多太零散,若全部舍去,留出的空白她需要自己填补,实在耗费心力,且弄的不好会堕入现实同虚幻的缝隙,失去神智。故而我只舍去了她同我在凡间的那部分记忆,那段记忆相对集中,便是全部消去也好遮掩。当然,这也是我的私心。”
他总归要为他们的日后留下一些余地。
当初是瑶姬自己选择放弃关于他的所有记忆,而如今又是瑶姬她自己,坚持不解彼岸花之毒。
年少的瑶姬多么决绝,她毕竟是一怒提剑下东海屠龙的x子,一旦通过那可窥探人心jin_ru旁人灵识的山猫知道了他的想法,随即厌恶了他,更选择了那样激烈的决裂。
祝融其实一直好奇当初在凡间发生了什么,然而蚩尤一直对此讳莫如shen,只说在凡间找到了瑶姬,经了些坎坷把她带了回来。那时候瑶姬三魂七魄融He才是头等大事,故而他这样说他也就这么接受了。如今蚩尤坦诚告之,他倒反而觉得宁愿之前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我问你,此次去冥界,你有没有想过瑶姬殿下或许会通过彼岸花想起一些旧事?”良久,火神才问起。
“关于此事,我是想到过这个可能的。但也只是可能。谁都不知道彼岸花对死过一次的神族是否有同样的效用。”
火神叹了口气,道:“我原以为你是不信天意的人,未成想有一日会选择听天由命。”
蚩尤垂了眸子,看着手上的酒坛,道:“我不是信天,我是信瑶姬。”
“既然相信殿下,那你为何还在这里喝闷酒?”
蚩尤不答,只是又仰头喝了一口酒。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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