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奕政和薛随风离开的第二天夜里, 颐景院迎来了一位新客人。
天气已经越来越冷,光秃秃的树枝被月光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在凌冽的寒风中微微颤动。
裴珏坐在木桌旁, 看着被影一领进来的瘦小老人, 目光中带着了然, “白晓生。”
“神使大人, 别来无恙。”白晓生微弓着身子, 脸上一道蜈蚣型的长疤自眉骨贯穿到唇角, 树影打在他脸上, 更显狰狞。
白晓生?影一惊讶的看向面前的老头, 就是那个七王之乱时, 一人一剑守住开云城的白晓生么?
“一别四十载,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与您再见。”白晓生_gan慨道。
裴珏也有些唏嘘,不过现在他更好奇的是, “玄老是你的人?”
白晓生笑笑,算是默认了,“人在江湖, 我不为自己, 为了后人,也得有所准备。”毕竟他就算从玉碟上划去了名字,体nei流的也是前朝皇族的血。
近年来,谢泽源行事越发极端, 不断肃清异己,白晓生有理由怀疑, 这把火很有可能烧到自己身上,所以,他必须有所行动。
白晓生本来是想借影二的势, 但听到神使复活后,他就知道影二的计划不可能完成了。他们本就只是互惠互利,连盟友都算不上,于是,白晓生毫不犹豫选择了换队。
其实并没有打算ca手的裴珏:**
但不管他是怎么想的,他的出现就已经直接或间接地改变了很多人的想法。
白晓生没有停留太久,见过裴珏后,两人说了几句话,他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裴珏都没再刻意去关注雍昭城的消息,而是专心应对前来参拜的百姓。
在永安城主没jīng力关注颐景院之后,他还把永安城好好逛了一遍,有当地百姓引路,他可以说是过得非常充实而满足了。
直到七天后,从雍昭派来的仪仗队浩浩dàngdàng出现在颐景院门口。
裴珏看着领头的薛随风,以及新上任的永安城主,差不多就知道结果了。
薛随风明显比上次见面时沉稳了许多,目光也更坚毅,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眉梢的轻佻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年轻人的锐气。
“神使大人,请吧。”
这次裴珏没有拒绝,通知了影一他们之后,就直接坐进了马车里。
——回来这么久,也确实该和过去有个了断了。
从永安到雍昭城,一共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他们中间几乎没有完全休息过,等到雍昭的时候已经是shen夜。雍昭和其他城郭不同,夜间有宵禁令,此刻安静的大街上,只有车马声,以及打更人的声音远远传来。
仪仗队直接往皇宫去。
寝宫nei,元帝躺在chuáng上,脸色白如金纸,冷汗津津,守在一旁的谢奕政为他擦gān汗,接过太监送上来的药,低声道:“皇爷爷,该喝药了。”
谢泽源缓缓睁开眼,好一会儿,眼前才逐渐有了清晰的影像,谢奕政想扶他起来,却被他拒绝了,“神使还有多久到?”
他的声音异常沙哑,还带着气音。
“已经到崇德门了。”谢奕政答道,满眼担忧,“您还是先喝药吧!”
谢泽源在他的搀扶下勉qiáng坐起来,却再次拒绝了端过来的药碗,“朕要更_yi。”
“皇爷爷**”谢奕政不太赞同,但剩下的话被谢泽源的眼神压了回去,只能听话应是。
在不知道走了多久后,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掀开的车帘外是一个熟悉的建筑,裴珏起身下车,看着前面门上的牌匾:金龙殿——皇帝的寝宫。
他收回目光,谢泽源在里面?
大殿门被打开,谢奕政从里面走出来,对裴珏点头问礼,“神使大人,您终于来了,请随我来!”
裴珏跟在他身后jin_ru大殿。
浓郁的药香在空气中弥漫,谢奕政去后殿扶人过来,裴珏一个人站在主殿中,看着绣着龙纹的屏风,不自觉有些出神。
“你终于回来了。”苍老喑哑的嗓音响起,裴珏意识回笼,抬眼看去,一身玄色龙袍的谢泽源站在不远处,连日来的病痛将他折磨得有些瘦削,但他依旧yao背挺直,气势威严,眼睛虽显混沌却依旧锐利如初。
如果不是系统空间nei属于他的标志暗淡无光,证明他的body已经是qiáng弩之末,如今的谢泽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
裴珏看着他,没有说话,他也不在意,自顾自坐到椅子上,像是两人之间不曾有过龃龉一般。
裴珏与他相对而坐,谢泽源眯眼看了他半晌,突然说起他们的过去,没有他以后,以及现在。
“这是朕答应你的,海晏河清,盛世太平。”
最后,他只笑着说。
“但杀你,我不后悔。”
没有皇帝能容忍neng离自己掌控的存在
殿外,谢奕政和薛随风站在门口。
“你一点都不担心?”薛随风看着殿门,“如果白术说的是真的,那陛下和神使**”
“担心有什么用?”谢奕政也看着殿门,目光微沉,“不管真相如何,现在都不是我们能管的。”
闻言,薛随风扭头看向谢奕政,张了张zhui,想问的话却没有说出口,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
“你护送国师辛苦了,先下去歇着吧,这里有我就好了。”半晌后,谢奕政开口道。
薛随风手指微收,垂下了目光,最终也没有再开口,转身离开了金龙殿。
谢奕政转过身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微黯。
身后传来动静,谢奕政收敛了神色看过去,裴珏打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见他神色如常,谢奕政不自觉松了口气,殿nei传出谢泽源的声音,“小七,送神使回国师府。”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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