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流再次梦见了那个一袭绛色_yi衫的nv子。梦中所见,再次提醒了他,他之所以能有今日,全是因为多年前那个萧瑟的秋日。
当时,浑身是伤的他在大梁蜀地的无名山涧醒来,身旁一个少nv正低头含羞看着他。
明明只是村野nv子,没有华美_yi衫和珠玉妆饰,却美得□□风驻足,秋月敛容。那安宁的仿佛可以平息一切风làng的眼眸,让他痛苦的心获得短暂且脆弱的宁静,而从她口中蹦出的蜀语音节所蕴含的活力与生机,又叫他心起涟漪。
她弯下yao,替他擦gān了脸,给了他一taogān净的_yi衫,给了他一个可挡风遮雨的屋舍。
同意是孤nv的她,给了身为流亡者的他一个家。
姑娘死后,他取下她一直系在手上的红绳,系在了自己身上。相依为命的三载岁月,就像手中沙般抓不住,他再次于这世间孑然一身,只有仇恨在每个不眠之夜与他相伴。
在麻木中睡去,在梦魇中醒来。茫茫大火,烧的昏天地暗,天地间是血与铁的舞台。东流远远看到了那个无上高贵的男人的头高高飞起,重重砸向人群,滚落在泥污之中。那是属于他父亲的头颅**
一颗接一颗人头飞起,又落下**
躲躲藏藏多年,他改头换面,终于下定决心,冒险回到物是人非的故土西凉。然而目之所及,西凉百姓已是习惯了在另一个帝君之下的日子,对他们来说,官与官,并无区别,唯一有区别的是战与不战。
没有一个所谓的正统统治者,比得上日作夜息的安心和宁静。
东流猛然醒悟,心心念念的故土,早已不再需要他们呼延一家的守护。况且丢国失地,拦不下大梁铁骑,是呼延家的无能,他们才是西凉的罪人。庶民何责?
他是一个呼延家最不受宠的儿子,也是岁月淹及的故土的弃儿。
然而天未绝他,在làng迹多年后,他竟寻得不少愿意反抗大梁统治,依旧愿意追随呼延家的西凉遗民。有的虽是垂垂老矣,有的则是将这颗复国的火种埋入了子嗣的心中,因此,才有了今日的寸草。
chūn风chuī拂下的寸草,就是他的希望,而近两年,无影弓的习得,qiáng有力的同盟的加入,让他渐渐有了大胆的念头,“天命在我。”
他无需烈阳的加冕,要的只是在这漫漫长夜中撕裂出一道口子,凭借这裂缝,他便有捭阖之地。
而到了那个时候,他的噩梦,终于可以停止了。
东流抬起手,第无数次端详起手上的红绳,就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
一个穿着麻布长袍,面色平和的男子走了进来,径直坐在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他的手gān净*得仿佛如初生的婴儿。
男子平视着坐起身的东流,“方堤同意了。”
“好。”东流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面对此人,他语气变得十分尊敬和客气,“那就麻烦祝神医了,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么?”
“第一,这一个月nei,除了你和我,无人可见他。”
“今日起我便传令,寸草当中无人可打扰你们。”
“第二,这上面的东西,替我拿来。”这位被称作祝神医的男子,从怀里摸出一片薄纸,放在了桌上,用烛台压住。
“这**”东流扫了一眼,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担心一时半会儿寻不齐,而自己又分明记得——
“我先前非夸下海口,这医术对我来说,确实不是什么难事。”察觉到东流心中所想的祝神医笑了笑,“只是,因为时间紧迫,你需要他很快复原,便需要这最后几味珍稀的养物。这几味药材你们一时半会儿,是收集不齐的,有的在隆冬时分盛放在至北的高原,有的在夏至之日,才会凝结于东海的礁石**”
眼见东流的神情越听越凝重,祝神医狡黠地眨了眨眼,突然转口道:“但是,这几样养物,有人已替你们拿到了。”
东流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皱起了眉,诧异道,“替我们拿到?此话怎么讲?”
祝神医丝毫不觉不妥,坦然道:“今日醒来,便在门外发现了悉数捆扎好的药材,应是有不愿露面的高人想助你一臂之力吧。”
凝重了数秒,东流才缓缓开口道:“神医检验无误?”
祝神医脸色流露出一丝不悦,“自然,纸上其余的物什,便需要你手下去搜刮了。”
东流斟酌着,开口道:“在下并非不信任祝神医,只是时至今日,实在不敢大意。”
“那人既然能把药材送到我门口,想来对寸草的行踪了如指掌,若是想害你,早已出手,何必费心费力送上一批药材?”
东流虽知此话不无道理,垂首默然,神情越发古怪。除了刚jiāo过手的焉支山那位,他想到不还有谁能这般神出鬼没,行事叫人摸不清意图。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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