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
庄离见沈放把背上的另一柄剑取下,朝自己递来。
“拿着。”
庄离站起身,双手接过乙未剑,一脸奇特,“你,就这么把自己佩剑给我拿着?”
“有我在你旁边,乙未不会_fu你。”沈放审视着手里的荒雪,“我现在需专心散去这把剑的戾气。今夜你曾和我说,‘若不想像他一样身首异处,就带上我去洛阳’”
他顿了顿,抬头望天。月色半胧,云雾袅袅。如镜剑身映照出的月光也黯淡了一些。
“你是怎么知道,我师兄他**他头被人砍了下来。”
庄离沉声道:“我那日在下栖**见很多人围在河滩上,便藏在人群中,去看了一眼。”
“所以你果真一直在等我下山?”
庄离看着沈放, “你们皇帝手下的神武阁,这些日子已经搅得江湖一片浑水了,你不会还以为,你们送剑谱一事,在江湖上还是个秘密吧?”
沈放嗯了一声,轻轻道:“离我十丈。”
话音刚落,庄离就到了十丈外。
沈放定神道:“你方才人虽被剑气激dàng而起,须臾间,body却在半空中如断弦颤动,一瞬间竟抖落了身上剑气,所以,五脏六腑才没有被剑气伤及。那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原是你把剑气散在了空中。”
庄离道,“你眼神很好。”
“我实在词穷,不知该如何夸这等轻功身法。”沈放横剑于Xiong前,眉宇间浮起一丝冷气。
“若是你这剑舞得漂亮,我把名字告诉你,又有何不可——
他一下子噤声,因为雪突然落下。洁白的近乎莹亮的雪,在荒凉的天地间落下。
天是灰蓝的,地是黯淡的,唯有这中间的茫茫大雪,兀自明亮如光幕。
庄离屏住了呼xi,脑中一念飞闪:剑术何尝不是一种高明的幻术?
大雪在北荒并不罕见,然而北荒的雪,是无牵无挂自来自去的。而面前的雪,却是浓郁shen重的剑气所化,携着眷念而来。
不一会儿,他身上落满了雪,发梢、眉睫都悉数粘上了雪沫,地上的雪也积了一层薄薄冰雪,然而不远处的沈放,却是周身清洁如初。
没有一片剑意之雪落在沈放身上,而他面前的那柄剑竟已雪白如玉。
沈放眉心的冷气积聚,隐隐现出冰晶之形,他忽地抬起左手,屈指轻弹剑身三下——玉振如天籁,一声比一声高亮,须臾,平地间生起大风。
沈放_yi袂翩飞,在风卷雪舞的一隙间独立于不染霜寒的孤地。他神色庄严而痛楚,似在呼唤,又在抗拒着什么。
那风dàng至庄离身前,庄离神色一变:这不是荒雪剑的剑风雪意,而是带着暖意的chūn风,风里竟蕴藏着点点生机!
那风竟然是沈放的剑意。
庄离手中的乙未剑并无动静,他细想片刻,便想通了:沈放以剑心催生了剑意,又将剑意凝聚于指尖,以荒雪剑媒介,弹剑作风,有意介入这场荒雪。
两种截然相反的剑意,共寄托于一柄剑,竟然没有相互排斥。一时间,chūn风与飘雪相伴相顾,难舍难分。
地上积雪犹在,然而庄离身上的雪已化得无影无踪,一gu暖意滋生在他心间。
沈放握剑的右臂轻颤,似难以握持,终于,他挥剑斩下,一道剑芒劈出,满地堆雪溅起,微风chuī拂间,犹似挽留。
在他面前的风雪中,隐隐勾勒出一道剑影,是故去的年轻剑客那一颗桎梏于剑身中的泠泠剑心。正是这点剑心,让荒雪剑不得安宁。
“原来如此。”沈放目光落在剑上,喃喃道:“你已预_gan到那一剑是他最后一剑,一剑后他必败**便擅自留下了他这一点残败的剑心。”
语声里是浓到化不开的悲恸,仿佛每一字,都是一道伤口。
“可生死本无常,何况师兄他是个剑客。”
一声刺耳的锐音呼啸而过,声音仿佛来自他们周围的每一片雪花,二人只觉心神皆被刺了一下。
“我爹曾说,百年前荒雪剑带着仇恨现世。”沈放顿了顿,“师兄把国破家亡之恨shen隐在心,所以你们选择了彼此,你想成全他的复仇。”
又一声尖锐划破二人之间的空气,地面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剑痕。
“可人死不能复生,人也非器物,你不能*纵旁人替他复仇,也无需如此。”沈放一顿,“你是不相信我会替师兄报仇么?”
沉寂间,沈放头顶的半空中,一道剑光若隐若现。沈放不动声色抬头看了一眼,袖间藏势。
“我爹本存了毁你的心思,是我执意要带你下山,这点你也该清楚**”
剑光已成形,宛如一道拉紧的弓,自云海而来。云,本是雪的故乡。
“你当真要与我一战?”
云海翻涌如腾龙,剑鸣铮铮如弦箭。
庄离只见一道短促的huáng光自沈放袖间飞出,快如飞矢,直奔空中的云龙而去。同时,沈放抬剑,以剑光绕着李无恨的残存剑心划出一个半圆。
他只觉虎口震痛不已,却见乙未剑已挣neng自己手掌,笔直飞向沈放。准确来说,是飞向那个半圆。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