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想长久呆在这希夷院里,但元頔见铜壶漏刻上的时辰,知道自己得走了。
元猗泽只当自己独处一室,对着一副传世名卷看了半个多时辰仍不倦。元頔从前只知父亲工书善画,是皇族中有名的才子,倒是没见过他这般认真的样子。想到这里元頔起身道:“父亲眼睛既受累,那便多休息,太医都说了你心神损耗需静养。”
元猗泽拿起手边的绒布揩拭水晶镜片,一边说道:“我喜欢看哪个便看哪个。我看腻了奏章,我现在就喜欢看这个。”
元頔忽觉得自己哪里是bī宫成功囚禁了父皇,倒像是老爷子撂了挑子bī自己理事。
元猗泽也察觉了这话有些不对,气势汹汹地反诘:“怎么,不许我看?”
元頔叹了一口气:“随你,你把静寄堂搬来都行。”
元猗泽应道:“倒不必,你命人将二王的送来。”说着这话元猗泽又转身往多宝阁去寻他前几日开始撰写的阅宝笔记,见身后元頔迟迟不走便回头问他,“怎么还不走?”
元頔应是,元猗泽想起什么又喊住他:“轻易不许再来,我再说这最后一遍。”
元頔也不回他,敷衍地点点头,转身一边走一边想:今时今日你还管得着我?我要来便来。
等到了夜里,董原被放入元猗泽现在住的琳琅华轩,带来了热气腾腾的汤药。
他kua入第一道门便见那条落英缤纷的芳林长街从头到尾点着琉璃灯,耀眼得恍如白昼。众人簇拥之中的皇帝举着球杖捶丸,他身着一袭绯色长袍,持Bang击球的时候十分风流潇洒。旁边立着两个美貌宫人正捧着长短粗细不一的球杖等他下一轮挑选。
董原迎上去,在元猗泽一杆完毕后弓身说道:“陛下好身手!”
元猗泽正在兴头上,瞥了他一眼道:“董原来啦。来,替朕打一杆。”
董原依旧弯着yao恭敬道:“时候不早啦,夜里风大。”
元猗泽有些扫兴,冷了脸色道:“要你多言?”
董原请罪道:“不敢,只是医嘱的进药时辰到了。”
元猗泽将手里的球杖扔给旁边的nei侍,接了温热的帕子拭汗,扬声道:“沐浴!”
董原忙带着小nei侍跟上,一道进了琳琅华轩的nei室。
元猗泽今夜见这董原,心里十分不耐,伸手让人解了玉带却攥回手里往茶案上一甩,发出“砰”的一声,害得小nei侍抖索一下差点跪下来。
董原见惯了世面,知道主上现在在别扭什么,便接过小nei侍手里的托盘举到额前请道:“药正热,请陛下进。”
元猗泽不理他,转身便往屏风nei走,让宫人伺候自己解_yi,准备沐浴。
元頔对外所称的陛下病势倒也不尽是虚言。元猗泽受了不少心病,病倒是实情,虽没元頔对人说得这么严重,但是每日T理的汤药也是停不了的。他年轻时是绝不高兴请脉吃药的。后来求长生仙道折腾了数年,要吃不少乱七八糟的丹丸,为了千秋功业忍着吞了不少。现在不想这念头了,更越发不肯吃药。
董原知道他刚兴致勃勃玩乐了一番,见到这药一定更气。但是元猗泽有病在身是实情,讳疾忌医更不可取。况太子如今虽还恭敬,未来如何犹未可知,自然需要陛下保重body。董原这么想着,便走到屏风近处轻声唤道:“陛下,您就可怜可怜老奴吧。”
元猗泽不搭腔,屏风nei侧只传来沥沥的水声,想来是他淌进浴池了。董原只能将药搁到一边,先Jin_qu_fu侍主上沐浴。
元猗泽此时正倚在浴池壁上,命个宫人给他揉肩,另一个宫人则掬水给他细细地打*长发梳通。董原接过宫人手里的篦子给他梳头,轻声和他搭话:“陛下怎的想起捶丸了,还在这夜里。”
元猗泽闭着眼睛答道:“觉得肩膀有些酸,活动活动倒好了许多。待会儿你再给朕揉揉头。”
浴池nei热气腾腾,水里滴了些清凉怡神的香露,元猗泽甚是舒慡,头渐渐松向一侧。
这时错落的脚步声传来,他随即睁开眼睛缓缓道:“屡教不改。”说着便撑起手肘要起来,董原忙摘了gān松的布巾给他擦拭,刚给他卷上宽松的外_yi便听到外面元頔的声音:“给父亲请安。”
元猗泽系上yao带扬声道:“白日里我说了什么?”
元頔不应他这话,反而问道:“父亲好兴致,夜里捶丸。”
元猗泽蹙眉不耐道:“如何?”
元頔大步走向nei室越过屏风来到他身前,正见元猗泽刚出浴*漉漉的模样,顾不得欣赏美色率先说道:“huáng昏日暮是休息的时候了。暑热尚在,你出一身大汗人又jīng神了,夜里要辗转到几时就寝?”
元猗泽冷声道:“要不是你打扰,我方才就歇下了。”
元頔更前一步:“歇在水里?你的咳疾才好了多久?添_yi,给陛下添_yi!”他往旁边望去,盯住董原道,“药喝了没有?”
董原一滞,元頔的目光随即又扫过旁边搁着的托盘,走上前掀开食盒的盖子,见这碗汤药的热气已经不显了,按捺着怒气捧起药碗沉声道:“还算温热,喝了吧。”
元猗泽无视他,紧了紧披风往外走。
元頔追上去,元猗泽的目光叫他下意识定住,随即又反应过来,放缓了语T道:“前几日不是好好的?”
本章未完...
=== 华丽的分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