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人间代以教化?这……这区区文曲星君,竟也能派以此等重任了么?
但他可是紫薇大帝最宠爱的弟子,唉,我等小小星君,不服又能如何?
不过文曲星君博览群书,谈吐优雅。若论学识,想必几位帝尊都未必有他涉猎广泛;若论待人接物,更是没几个人敢排在他前面了罢。
这倒也是……
北斗七星君排行首位的贪láng星君——常静面容宽厚,身着浅紫色衣袍,仪表堂堂。他作揖问道:“不知大帝所言‘教化’,当是以何等身份去做呢?”
紫薇大帝回道:“自然只能是以凡人身份进行教化。”
长生大帝补充道:“文曲星君需以真身投于凡人腹中,借此降临于人世。”
常静身为北斗大师兄,一向也是个爱操心的。他忧心道:“这……据说凡人大多心思诡秘,防不胜防。师弟若前去,免不了风险——”
他情不自禁的看向司命星君惜墨,然而惜墨并未瞧他。他心里虽有些失落,但看到她身旁那人时,忽然灵机一动:“据说上生星君是唯一一位可在神界、人间来去自如的星君,那不知星君可愿保我师弟一二?”
此时星帘正在偷喝惜墨的星浮云茶,忽被发问,难免做贼心虚,被呛得咳嗽连连。在座的年轻神君们都忍不住向常静投去责备的目光,而他们看向星帘的目光,简直是蜜蜂见了花蜜般……
常静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紫薇大帝开口道:“无妨——”
不料长生大帝果断插话道:“确实无妨!此事就这么定下罢。”
长生大帝不去看一脸愠色的紫薇大帝,只是一个劲儿瞧着赫然的文砚和一脸茫然的星帘,饶有趣味的笑了。
有趣,真是有趣啊。
人间南方,正是烈日高悬,草木郁郁葱葱,夏虫鸣声阵阵。
文家最近得了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娃娃,那文家老爷子十分高兴,甚至连脸上的皱纹都也舒展了不少,大宴宾客了好几日。
据说是因那小娃娃抓阄之时,径直扑向一方砚台所致。要知道孩子他爹当年可是被自己悄悄地打了一下之后,才哭着从一本书上撕下了一片纸的啊!
这粉雕玉琢的小孙儿,实在是太对得起这个姓了!
文家老爷子只是个秀才,空有一腔向文之心,然而多次考举不中。自家儿子也是个不成器的,好不容易得了个举人,却因顶撞了贵人而被一贬再贬。
他思索了好些日子,恰恰赶在百日宴前,敲定了孙儿的名字:文砚。
百日宴当天,前来祝贺的人无不在夸这个名字十分文雅内敛。他虽嘴上万分谦虚,但看着安静可爱的小孙儿,心里却乐开了花。
白驹过隙,文砚已到了入学的年纪。
在他入了私塾当天,私塾里的先生们就言他十分聪慧,一点就通。文家老爷子更是高兴的腰板都直了很多。
文砚喜欢在读书间隙,躺在自己院子里的竹榻上,抬头仰望星空。
无论星辰几何,他对于北方那颗亘古不变的星辰,一直都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看到那几颗最亮的星辰时,内心也会安宁下来。
这一日,他依然心满意足的躺在竹榻上,望着那黛蓝色的星空。
若能照着这美妙的星空做成衣袍,该多好啊。他忍不住感叹出声。
他一个翻身想要拿笔墨,却忽然看到塌边站着一位笑嘻嘻的年轻女子,那女子的衣袍上赫然就是“盈盈一水,星罗棋布”的样子!
文砚大吃一惊,又心生奇怪:这女子是谁?这等jīng致的衣袍,人间必然是无法做出的。难道是自己的幻觉?
但因从小性子就十分稳健,故面上镇定地问道:“不知姑娘是何许人也?又是如何进入我这院子的?”
那年轻女子蹙起眉,嘟囔道:“居然又问我是何许人也,真是……”还略显愁闷的跺了跺脚。
文砚坐直身体,往边上挪了挪后,一脸疑惑的问:“姑娘可认识在下?”
看他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那眉目清秀的女子索性也上了榻,挨着他坐着:“你不记得我了?”
自打文砚上了私塾后,文家老爷子为防有人打扰他读书,就把他送到这个清净的偏院来了。
甚至因怕他在不相gān的事情上耽误时间,索性连下人都换成了清一色的小厮,且他一年之中,连自己娘亲都见不得几回,更别说眼下这种阵仗了。
文砚心跳加速,慌得鞋都没穿好就跳下了榻,冲向里屋。
那女子看到他这番慌忙样子,居然咯咯笑出了声。
文砚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自家地盘,正要鼓起勇气走出去时,却不想她居然走了进来。
女子一步步走向他,文砚红着脸步步后退,待他已贴在墙上退无可退之时,只听那女子认真说道:“小女子名唤星帘。”
文砚正在默默品味着这个名字时,那星帘有些期待的问道:“敢问这位好看的公子,该如何称呼啊?”
他闻言内心一动,抬起头看向她。
唉,师尊在群星会上那一句“无妨”说的倒是轻巧得很,但可知给她增加了多少工作量啊!然而,他毕竟是一向十分照顾自己的师尊,自己又受了贪láng星君那样殷切期待的目光……
因此,大师姐一告知她文曲星君在人间的托生之地之后,她就借着职务之便,直奔文家而来。
原来他年少时是这副模样,十分温润谦和,眼神清澈温和的好似最美的星光。不过好在他没有长残,不然,她才不会情愿给他当保护神呐……
星帘盯着他衣襟上的花纹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他轻声答道:“在下文砚。”
其实文砚并不晓得为何说了名字后,那星帘竟然十分满意的笑了,但他居然觉得,这个女子眼中好似有星光点点,美的动人心魄。
此时,在外守着的小厮喊话问道:“公子,可是有何异常?”
他看着立刻想要离开的星帘,鬼使神差的回话道:“无事。”
又急忙出声道:“姑娘——”
她转身,定定的看过来:“星帘。”
文砚偏过头,愣了一瞬。想要问什么却开不了口。
星帘难得耐心解释:“唤我星帘即可。”
看文砚一脸呆愣的模样,忍不住“噗”的笑道:“我还会再来。”然后就原地消失了。
文砚并未把此事告知任何人,只因他的心底好似出现了一丝不该有的期待。
星帘说她是个小仙,住在那片离他很远的星空里,平日里还要赶着处理公务,故会提前约定下回的见面时间。
天色渐凉,落叶寒霜。
近来,每次见面间隔时间越来越长了,他忍不住想,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够好的缘故吗?
今夜,星帘穿着一身粉色长袍,踏着露水准时来临。
他有些高兴,又有些失落——自从初见之后,星帘就再也没穿过那身星空长袍。
两人并排躺在榻上,瞎聊着天。因看他喜爱星空,星帘便常采来一大捧野草,在草尖上放上一些——她说那叫星辉,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颇有些“缩小版星空”之感。
此刻,他无意间看向星空之时,忽然见天上有一条长长的白光划过。
他急忙指给她看:“星帘快看啊,流星!”
不想她手一抖,刚放在草尖上的星辉马上散落一地。她一脸讶异的抬头看向星空之后,匆忙撂下一句话后就消失了。
文砚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星帘的是,看到流星划过时,自己的内心好似迅速地涌出了一股愧疚之感。
他实不知这是何故,只好茫然地看向那片星空。
神界,长生宫内。
当星帘赶到时,看到五位师兄师姐正与长生大帝谈着话。
看到自家师兄师姐都无恙时,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放松的坐在椅子上,没大没小的拿起长生大帝那漂亮的茶壶,倒了一杯云茶一饮而尽。
惜墨无奈的瞧著她,正欲出口训她几句,长生大帝却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星帘正色道:“星帘在人间见星光坠落,特来向师尊禀报。”
长生大帝讶异道:“可是有哪位星君陨落了? ”
星君陨落,即其所管辖人间土地出现大的异常,但因其修为有限无法控制,平衡被打破后,若无人相助,就会导致星辰陨落,星君自身也会化为巨石或山湖镇守当地,再也无法回到星空之上。
按理说这种状况只可能发生在六界稳定之前,但现如今一派祥和,不该如此啊.....
四师兄心算了一番后,回道:“并未测得有巨石或山湖出现。”
星帘奇道:“那——”
此时,长生大帝座下一位真君匆匆来报,言紫薇大帝请其即刻前去北极宫商议要事。
长生大帝听了后,便慢吞吞的起身往外走,临走前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发着呆的星帘。
神界北斗,北极宫内。
自上次群星会后没过多久,四御再次齐聚,免不了简单寒暄一番。
紫薇大帝问道:“想必几位大帝已听说了星光坠落下界这件事了罢?”
剩余三人纷纷颔首。
有一位常年身着一身黑袍的女帝,神色也如往常般严肃道:“据本君所知,东南西北方均有星光坠落下界。”
另一位大帝往日里总是略显病容,今日看上去更显憔悴。他忧心道:“莫非又有劫难来临?”
作者有话要说:
文砚:星帘,你看那流星多美妙。
星帘:若哪天我也变成了流星了呢?
文砚:那我会接住你,捧在手心里。
星帘:……那时候我就不在这世间了。
文砚:不会的,是不是啊暖暖?
作者:啊?是是是,你们说什么都对……
隔壁同系列日更文《扎心了,崔判官!》已开,求收藏求关注,蟹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