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梁城又下了一场雪,厚厚地压在青黑的瓦片上。纵然天气寒冷,这几日街上行人却不少,大约是因为再过两天就是除夕了。
汴河大街上摆满了卖年货的摊位,赶集的人们摩肩接踵,吆喝砍价,呼出的热气在带刺的风里冉冉上升,结成一片覆盖在城镇上空的云。
松明子急匆匆地挤过人群往槐安客栈的方向去。离目的地还有三四条街的地方,他忽然停住脚步,讶然地睁大眼睛。
但见一片呜呜泱泱的人群中,一颀长男子,面白如玉,发垂泼墨,身披火狐斗篷十分显眼,胳膊上却垮了个傻里傻气的竹篮子,里面装着满满的腊r、点心、chūn联等物,看上去不伦不类的。
却正是祝鹤澜。
“老祝!!!”松明子激动地大吼一声,震得整条街都安静了一瞬。他什么也顾不上,施展幻身术瞬间就移到掌柜面前。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大罗派那小崽子背着他师父跑到我们山上,说你和小六子死了,吓得我正要去找你们呢!”
祝鹤澜微笑着对他拱拱手,“是我不好,回来才两天,还没来得及给你送口信。”
松明子忙问,“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不是去苔陇镇的么?怎么又跑去南海?”
“说来话长。”祝鹤澜轻叹一声,眉目间却凝着浓浓愁绪。
“那我跟你去客栈,你路上慢慢跟我说。”
祝鹤澜想着,能多点人来热闹热闹,或许能让重六换换心情,便点头同意了,“只是,你见了六儿,别提南海。”
“嗯?为什么?”
接下来一路上,祝鹤澜用最简练的话将这几日发生的事叙述了一遍。松明子越听越惊讶。他猜到了重六不是简单跑堂,却没想到他来头这么大,竟然是百晓门传奇人物勾陈先生的最后一位弟子。更没想到,勾陈先生竟然一直活着,直到**
可想而知,管重六受的打击不小**
“所以你说话注意,别提南海,最好连南这个字都不要提。还有勾、陈这样的字也不要提。”掌柜千叮咛万嘱咐。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祝鹤澜警告地瞟了他一眼,“白请你喝酒吃饭那么多次了?”
“那我不是还帮你看店那么多天呢吗!”松明子抻着脖子瞅了瞅篮子里的东西,“嚯,这么多好吃的。我记得你们客栈以前都不怎么过年的A?”
“今年开始也不晚。”
“啧啧啧**”松明子摸着下巴笑得不怀好意,“该不会是为了哄某位跑堂给他点家的_gan觉?没想到我也有看到枯木逢chūn的一天A!”
“谁是枯木?”语气中威胁之意更甚了,眼刀凛冽。
松明子觉着自己要是再口无遮拦下去,恐怕将会吃不了兜着走,忙陪笑道,“我是枯木,我是还不行吗?”
说话间已经到了客栈。年节前客人少了很多,大厅里只有朱乙在分酱料,小舜坐在板凳上跟他聊着什么。
掌柜把篮子放到柜台上,问朱乙,“六儿出来了吗”朱乙摇摇头,很是担心的样子。小舜道,“六哥这两天饭都没怎么吃,我有一次看他悄悄把我们送去的饭菜送给外头的乞丐了,_geng本没动过。”
祝鹤澜眉头皱起,愁绪满目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进了厨_F_,端了一些饭菜往后院去了。
松明子靠在柜台上,顺手从碟子里抓了把花生米一边剥一边问,“我说**小六子回来以后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奇怪的地方”朱乙和小舜忙不迭点头,“有A!他不吃饭,晚上也不睡觉,白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可是见了人还是笑呵呵的好像什么事没有。”
“我是说**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变化?”
两人对望一眼,同时摇头,“身上?没有A?”
松明子点点头,心下却盘桓着隐忧。
日前与缘初一起上山的,还有徐寒柯和柳盛二人。他们告诉师兄的种种情形,实在太令人难以相信。
什么两千年前的地下古城、山一样巨大的恶肿、从dòng里爬出的怪物、还有两个重六什么的**
他知道祝鹤澜有些事没告诉他。
是为了保护管重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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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鹤澜轻轻推开门,一束阳光随着他的脚步淌进重六和朱乙的屋子里,像是给一片密不透风的墓xué劈开了一道裂口。
重六盘着tui坐在chuáng上,正在低头看着放在tui上的书。他转过头来,习惯x地弯起眼睛笑对祝鹤澜笑了笑。
但是祝鹤澜能分清重六发自nei心的笑和职业习惯的笑之间的区别。
“屋里这么黑,看书会把眼睛看坏的。”他说着,将餐盘放在桌上。他注意到早上送来的两块胡饼还没动过,便轻轻啧了一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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