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县衙后,松明子心神不宁,告诉重六他需要去见他师兄一面,便不见了踪影。
重六一人先转去了辕门附近,在杂事板上看了看,在几张寻狗寻猫启事的告示夹缝里找到了一段七言绝句。他看着那几句风花雪月无甚特色的诗,推算了一下时日,心中大概有了底。
徐寒柯的父亲乃是当朝户部尚书徐荆山。在原本太子一位的争夺中,他被认为是忠王一派的重要臣僚。但是在忠王因怪病bào毙后,大皇子在一众老臣的力保之下被释放出了冷宫,很可能会重新封为太子,徐家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这或许就是为什么徐寒柯这么急于找到一些可以让他获得皇帝信任的“宝藏”。
这些消息,就算不是在京畿地区生活多年的人也都很容易知道,重六也自然一清二楚。重六还知道,这徐荆山原本就是个贪婪、狡诈、喜欢*权术且胆大包天的人。他与西域的螺先国、长奇国以及翁西国都有秘密往来,且就连三皇子之死,他也缠绕其中。
重六虽知道这些消息,但到底不是负责京畿地区的消息收集记录的人,因此手中没有细节和证据。而他联络龙王面具,便是要通过师门那细密复杂且全然匿名的网络,拿到一份关于徐荆山与忠王谋害三王子的详细报告。
获得这份报告后,他便能得知证据和证人目前的所在。而这份报告中,明确地涉及到了忠王滥用从掌柜那里取得的须虫瘴的过程。显然,忠王对于秽的知识远比他在掌柜面前装出来的要多。有一名方士在暗暗地支持他。
这名方士的身份明前还不明确。
因此,如果徐寒柯硬要bī迫掌柜,硬要往下查,便会查到他自己的父亲头上。此消息一旦被太子知道,徐家被连座都是有可能的。
重六_geng据这些详细信息,写了几封书信,通过师门中比千里马快上数倍的消息传递网络,分别走向几个不同的人手中。
证人和证物会被立刻转移,徐荆山会被以太子的名义警告,太子那边会得到一些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消息,但足够给徐荆山施加压力。
只要徐荆山一害怕,必然会命令他的儿子停止追查任何与忠王有关的人或案。
按照重六的推算,徐寒柯迫于压力释放掌柜,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他稍稍安心。可是目光一转,又在那七言绝句的下面看到一张小报,报上写着一则悼文。
重六看着那悼文,刚刚放下去的心又悬了起来。
使用朱砂令,到底还是有些太显眼了,以至于**
青龙先生要在十天后召见他**
重六紧张地咽了口唾ye,qiáng迫自己若无其事地转身回客栈。天梁城中加上他至少有三条线,他不确定周围这些一起看热闹的老百姓中,有哪些面孔是隐藏在面具之后的。他不能bào露自己平日里的身份。
回到客栈,朱乙小舜福子九郎全都围了上来,七zhui八*地问公审情况如何。重六见堂子里没什么客人,才小声说,“说是案子出现新的疑点,先不审了。”
小舜听完,抓抓头,不确定地问,“那是好是坏A?”
重六笑道,“好事A!总比掌柜当众受刑要好吧!”
“那姓徐的之前耀武扬威的,怎么说不审就不审了?”廖师傅靠在柜台上,端着茶壶,面上似有疑色。
重六耸耸肩膀,“我也不知道。他们当官的想什么,咱也猜不透。我看咱们可以准备些保释金,搞不好能先把掌柜保出来。”
朱乙shen以为然地点点头,“行,六哥,都按你说的办。”
然而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顺利。他和廖师傅把钱箱里大半的钱都取了出来,只留下少许维持客栈运转的款项。可到了大牢一问,得到的回答是虽然准许付钱保人,但数目远远超过他们手上有的。
重六和廖师傅一路盘算着看看客栈里还有没有什么可变卖的东西,或是去掌柜屋子里找找看有没有小金库。一回客栈,却见堂子里坐着一名穿着讲究的陌生人。
朱乙跟重六低声说,“这是国师派来的,说是来找掌柜取东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就让他在这儿等你回来了。”
是取那铜盆来的?!
重六想到以往掌柜做生意,都是在jiāo付货品的时候才与客人jiāo换契约并收钱。这笔钱正好可以用来充当保金!
或许不仅仅可以当保金,客栈这几天的亏空也可一起补上!
而那铜盆,他几乎可以肯定也一起被掌柜收进那间只能从指缝里看到的_F_间里了。
重六立马扬起招牌式的热情笑容,“哎呦,您可是从京城来的A?”
那看上去有些高傲的中年男子站起来,对重六微微颔首,从袖袋中拿出一份东西jiāo给重六。
却正是契约书。
重六回忆起那次从铜匠那回来,路上遇到狗被松明子救了。之后松明子便消失了一阵,说是去了京城。
想必就是送契约去了。
重六接过来,仔细浏览了一遍契约nei容。掌柜列出的使用条款并不多,只有一项,每天要用铜盆洗脸,坚持大约一年左右,便可停止使用。
但是契约中也注明了代价。用这铜盆盛的水洗脸,会加快人的衰老速度。
但他至少不会再继续被那逐渐bī近的噩梦纠缠。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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