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如环上下打量着面前梳着双马尾的女孩子,成玦则礼貌地点了点头说道:“你好,我们来挑今晚的舞会服装。”
时鹿连连嗯了几声,一边引着他们向大厅内走,一边问着:“本届舞会主题是‘贪婪’,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呀?”
万如环啧了一声发表了自己的见解:“逾初日挑这种主题?”
南门抚难得赞同地点点头:“贪婪不好,不好,就比如我身边这俩我全都要……那是不可能的。”
时鹿倒好像有些惊讶,她转过身来一根手指屈在唇下说道:“你是指争夺链吗!”
在看到南门抚无奈地点点头后,她又说道:“那你一定很厉害啦!”
时鹿眨了眨眼,然后朝南门抚招招手,等对方凑过来后一把挽上他的胳膊,一边带着他往前走一边小声说道:“快给我讲讲,你是哪个学院的?几天赋?爱人是哪个?”
还没等南门抚答话,时鹿的一边肩膀忽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按住了。万如环从另一侧快走了几步,拉住了南门抚的胳膊。
“小姑娘,把手松开。”
时鹿倒也不见慌张,只撅了噘嘴撒开挽着南门抚的手。南门抚有些尴尬地朝她笑笑,说道:“没事,没事的。”
成玦收回稍用了些力度按着时鹿肩膀的手,适时插话打破僵着的气氛:“我想贪婪的主题色大概是黑色、暗红色、暗金色一类?时鹿同学,不如带我们看看这种色系的礼服。”
时鹿转过头,倒也没在意之前的冒犯,只嘿嘿一笑说道:“我也觉得这些颜色比较合适,快来快来,黑色礼服中有好些套是我设计的呢。”
没走多远,敞开门的大厅就出现在了眼前。一排排挂起的礼服整齐地陈列着,根据颜色的深浅顺次摆放,乍一看上去像是渐变的图画。南门抚有些晕了头,说:“你们先选,我还要再看看。”
万如环本也不擅长这种事,他不耐烦地四处打量一圈,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来,于是随手一指:“就这个了。”
时鹿吸了一口气,朝他比了个大拇指:“有眼光!”
她一边摇着滑竿将那件陈列在上层的礼服放下来,一边解释着:“这件礼服属于我设计的系列‘劫’中的一件,这一系列刚好有两件。”
南门抚看着那件礼服,好奇地问道:“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
“当然有啦!”时鹿摘下礼服,捧在手中对三人道,“是劫取的劫,抢劫的劫。”
“传说创世神拥有无尽的寿命,两位常年侍奉其左右的神子也拥有几乎无穷的寿命。不过也只是几乎而已,尽管进程缓慢,他们最终还是会逐渐地老去死亡。”
“神的门前种着一颗樱桃树,两位神子每日会轮流为神摘取进食。有一日,神遗留下一颗果子未食,又不忍它因自己的过错而腐烂,便用指尖一点,延长了这颗樱桃的寿命。”
“第二天,神没有舍得吃这颗樱桃,他继续为它维持着新鲜的颜色与口感。第三天,神也没有吃。”
“久而久之,出现了奇怪的传闻:神将会在两位神子中挑选自己的接班人,并赠予其永恒的果实,赐其永生。”
“两位神子在争辩无果后向神求证,神却说,永恒的果实更该赐予普通人。”
“神子们并不相信神的话,那颗樱桃日益变得红艳,泛起使人垂涎的光泽。两位神子因此明争暗斗,都想获得通向永生的席位。”
“神子纯净的羽翼开始变得污浊,那些象征着无私与爱的洁白羽毛在无休止的欲/望驱使下逐渐被染成漆黑。神只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便将那颗樱桃投向大地。”
“变黑?你是说……故事书里讲的那种黑化?”认真听故事的南门抚趁着间隙开口问道。
时鹿连连点头,皱着鼻子说道:“嗯嗯嗯没错!就是黑化!”
南门抚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呀,一位孩童捡到了这颗樱桃。他于是抛去肉/体禁锢,化身成为守护世界的无形法则,稳定了这片大地上的秩序。”
成玦若有所思,他想了想说道:“以前课上只讲过世界法则是受神的恩惠而成,并未听过前面这些故事。”
万如环也笑了一声看向时鹿:“小姑娘,这不是你编的吧?”
时鹿瘪了瘪嘴:“什么呀,就是真的!总之,这套礼服就是以邪恶的双生神子为背景设计的,很适合这次的主题啦!”
南门抚看着面前两件礼服点了点头,一手托着下巴端详着说:“我也觉得很适合,你们俩快穿上看看。”
被点名的两人斜着脸对视一眼,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南门抚和时鹿推着进了试衣间。进都进来了,也只好听话地开始换起了衣服。
南门抚一边环视着其他的礼服,一边和时鹿闲聊起来。显然,相比起里面两个难缠的人,他更想亲近这个开朗的女孩子。
“今天这么忙,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时鹿嘿嘿一笑:“等会就有人来帮忙啦,再说上午也没有几个人会来。”
顿了顿,时鹿又悄悄凑到南门抚耳边低声说道:“你猜他们两个换好礼服,哪个会更好看一点?”
南门抚一时哽住,他思考了这道送命题三秒,回答说:“都好看,都好看。”
“那……你偷偷告诉我,这两个哪个才是你的爱人?”
南门抚望着时鹿那双好奇的眼睛,抻长了声音说:“都……不是。”
“咦?”
时鹿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疑惑的话音刚起了个头,身后便响起开门声。
成玦那件是燕尾服,修长的身形裹在贴身的布料中,更显温文尔雅。
万如环那套则是西装,内衬的领口微微敞开着,露出他原本就戴着的金属项链。
两套衣服上绣有对称的花纹。司理生的神子,腰际的暗红玫瑰攀着藤蔓悄然盛放。掌管亡的神子,凋零的玫瑰花瓣沾上燕尾。
正面对着两人的南门抚先看到了这一幕,他张了张嘴,忍不住把两只手都举到胸前比起大拇指。
时鹿听到声音就赶紧转过身,然后又开始不停地点头:“果然都好看!”
“那还用说,”万如环不知前言地接过话头,一手盖上南门抚的手按了下去,又说,“别搞得跟没见过人一样,赶紧收了。”
成玦笑了笑,也走过来问道:“阿抚挑到喜欢的了吗?”
南门抚摇摇头,时鹿刚要开口,就听万如环说道:“我看啊,把你这套换给他就再合适不过了,正好我和他还能凑个一系列。”
成玦也不恼,带着笑意望向不怀好意的万如环说道:“更不适合穿西装的那一位,才该换给阿抚吧。”
“你……”
眼看着这俩人气氛不妙,南门抚连忙出声打起了圆场:“哎哎,别在这闹事啊,这两套你俩穿着,我要找别的。”
南门抚都这样说了,那两人就没有再继续反驳。时鹿嬉笑着,正想继续带着他们挑选礼服,抬头看向门口时却看到一人走了进来。于是她十分果断地扔下这边吵闹的三个人,直接扑过去抱住了刚进门的女学生。
“晚晚,你来啦!”
被叫做晚晚的学生也自然地轻轻环住时鹿,一边拍着她的背接受了她落在自己脸颊的一个小小亲吻,一边带着笑意说:“好了,还有同学在呢。”
“对了晚晚!”时鹿好像刚反应过来还有三个围观群众,她拉着掌心的手快走了几步,另一只手掌指向换好装束的两人,又偏头说,“你看,这就是早饭时候我和你说的那两套!”
那女孩先看了两眼,一手去摸了摸时鹿的头,然后说道:“你们好,我是顾晚,也是设计学院刚满18岁的学生。”
“也是?”成玦微微思考后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和时鹿都是18岁吗?原来你们是今天刚被分配的爱人关系。”
“什么?”南门抚转转眼珠,虽然他早猜到这两人会是彼此的爱人,却没想到也和他一样属于新生关系,于是嘿嘿地笑道,“进展真快啊。”
“要我说才觉得你们三个冷静呢。”时鹿牵着顾晚的手说道,“你们就没有那种,看见她就想抱一抱亲一亲贴着她不放的冲动嘛?”
顾晚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她轻轻紧了紧拉着时鹿的手:“好了鹿,我还没仔细看你设计的礼服呢。”
时鹿十分容易地就被转移了注意力,拉着顾晚又走得近了些。顾晚细细端详了一小会,然后温声问道:“鹿,这两套礼服有主题吗?”
“有的有的!是双生神子的传说。”
顾晚闻言笑起来,温和的眉眼染上一丝惊喜,说了句“等下”就转身走向了另一色系的礼服方向。
南门抚也有些好奇起来,他远远地张望过去,却看到顾晚很快提着一件衣服回来了。
顾晚径直走向南门抚,虽然没有直接对时鹿说话,但路过时用空着的手拉过了她垂在身侧的手。她带着明媚笑意看向南门抚说:“同学,你还没有选好礼服吧?这件是我设计的,我觉得它很适合你。”
“咦?晚晚,这件礼服叫什么名字?”
“核。”顾晚伸出手臂,将礼服递到南门抚面前,“果核的核。让双生神子陷入贪婪追逐的无辜果实,无可避免地背负了罪恶的骂名。就是你吧,这颗樱桃。”
南门抚有些愣住,完全没去思考,只伸手将礼服接了过来,半天才出声:“……谢谢,但这个传说是只有设计学院的才配知道吗?”
然而这两人根本没时间去回答他,时鹿在为和爱人之间隐秘的默契而高兴,正抱着顾晚的腰叽叽喳喳说着巧合的惊喜。
南门抚低头端详起手中这件浅灰色礼服来,成玦到南门抚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阿抚,要去试试吗?”
南门抚点点头,转身进了试衣间。
门外,万如环斜眼看向成玦,语气轻快地道:“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么看出来的,不过这几套衣服还真算符合情况。”
成玦也轻笑一声:“借着你的名气,今晚舞会一过,人人都要知道这条争夺链了。”
万如环嗤笑一声,只说:“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