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耐烦,缇晔还是去了太后所居的拱宸宫一趟。
太后章锦仪,出身将门之府,自小习得一身刚烈脾气,被誉为有乃父之风,只可惜身为nv儿之身,不可上阵杀敌。后来章锦仪初初长成,便被遴选入宫,成为先帝之后,生下缇晔,只是突遭变故,先帝久居卧榻不起,章锦仪由此代先帝而执政,做了史官口中的牝帝,至今十年有余。
只是谁料得到,章后把权,正是鼎盛之时,她竟又把手中权柄,亲手jiāo还于新帝,尔后shen居宫中,闭门不出。
缇晔到了拱宸宫,出来迎接的是章锦仪身边的nv官,道:“陛下,娘娘在小佛堂里候着陛下。”
缇晔闻言,一副意料之中,毫不意外的神情。
章太后退居shen宫之后,便在拱宸宫中造了一间小佛堂,整日除了一日三餐,还有就寝,其余时间,几乎都呆在佛堂之中。
佛堂就在主殿旁边,由一间暖阁改造而成,与主殿打通了,两者相连,缇晔跟在nv官身后,先进主殿,却没有进佛堂里面。
缇晔不喜欢里面的香火气味,从来也不Jin_qu。
等候不久,章太后便从nei走了出来。
虽说是贵为太后,但其实章锦仪如今不过才三十多岁,还未满四十,但却像是活得很长了一样,周身透出一种日暮沉沉的气息。她本来生就了一张Yan丽得近乎锋利的脸,然而此时脂粉未施,乌黑长发也用一顶僧尼帽给全部裹了Jin_qu,她身着简素,手上挽着一串念珠,简直让人难以想象她昔日的灼灼光彩。
缇晔见了她,倒还算老实,从椅上站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M_后。”
章锦仪手中一刻不停地捻着珠子,行动说话却如常,丝毫不受影响,她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斜了缇晔一眼,道:“我还以为请不动你了呢。”
只有说话的时候,仍然不免带出了一点身为nv帝,以及一位M_亲的气势。
缇晔在外多么yīn枭难测,到了这位跟前的时候,都会收敛许多,他有些卖乖地,道:“M_亲叫儿子,儿子怎敢不来。”
章锦仪没理他,自顾走到一张椅子里坐下,闭上眼睛,手中快速地捻着珠子,没有说话。
缇晔等了等,忍不住问道:“M_亲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吗?”
章锦仪想是没有听到他的话,闭着眼睛,zhui唇蠕动着,没有发出声音地默念完了一整卷经,才张开眼,一瞬间眼里像是掠过一种针一样的锋芒,直刺向缇晔,道:“你将各州郡的主君,都召到京都来gān什么?”
缇晔像是早就预料到她会问这个,闻言,神色都没怎么变,只是撇了撇zhui,道:“M_亲,你不是说我长大了,可以亲政了吗,怎么还要过问这些事情。”
还带着些撒娇的口吻。
章锦仪没吃他那tao,方才还肃静的脸上,又显出了几分凌厉,他对缇晔道:“我让你亲政,可不是让你乱来。”
缇晔看起来不大_fu气:“这怎么是乱来?M_亲执政这些年里,这些主君们在自己的封地上逍遥自在,一次也没入朝朝见过,这才是真的说不过去。”
章锦仪冷哼一声,道:“让他们来gān什么,来篡你的位吗?”
缇晔却不以为然,道:“M_亲,您这十年来改革吏治,整顿朝纲,早将满朝上下整治得好似个铁桶一般,谁能轻易篡你儿子的位,而且,”
缇晔说着,突然顿了顿,那gu戾气又在他眉间聚拢起来,脸上的花纹流动起来似的,泛出光彩,他一掀zhui唇,却是笑了起来:“我既然是传闻中的妖魔转世,这些不过r体凡胎,又岂能与我相抗?”
听他这么说,章锦仪捻珠的动作蓦然一滞,而后又更快速地捻动起来,她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厉声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谁说你是妖魔,谁敢这么说?!”
方才还端庄肃穆,冷静自持的妇人,只因听得妖魔二字,几乎立刻变得歇斯底里起来,缇晔却不回避,看着眼前的妇人,沉默了会儿,突然出声,道:“如果我不是妖魔,M_亲你又为什么这么怒不可遏?”
章锦仪的表情滞了滞,然后她zhui唇一动,似乎是想说什么。
但被缇晔抢先了:“如果我不是,我的父皇,又怎么会在十年前的那个夜里,突染bào病,以至于神志不清,在最后的几年,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章锦仪手指蓦地收紧,紧紧攥住了自己手中的念珠,她飞快地捻动着珠子,zhui唇里一直无声默念着经文,像是要将缇晔的声音隔绝在外。
但是对方的声音却无孔不入,又ca了进来:“M_后你又为什么,成日蜗居在这小小佛堂,整日诵佛念经?”
章锦仪捻珠的动作停止了,仿佛一尊石像,一动不动了。
缇晔看着眼前素颜寡淡的妇人,眼中近乎显出一种不忍心了,他道:“您是对谁充满愧疚,日夜不得安宁,需要用这样的方式,以求超渡对方,解neng自己?”
章锦仪没有出声。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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