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chūn城的清晨是静谧的,如同一个慵懒的美人,伸展yao肢,拂开轻纱,慢慢地苏醒过来。
西棠阁前。
一人执雀黛,倾身为眼前的人勾画眉角。
那人呵呵笑道:“不画了,不画了,你弄得我怪痒的,我去引魂除妖,不是去相亲,你给我画这么细致的眉毛做什么?”
郁嗅凑上前bī着,手上没停,犹自勾勒一笔扬起的眉锋:“就快好了,你原来的样子太小白脸,非得画得霸气,凶残一些,眉毛这样扬起来,眼睛这样炸开来,才镇地住那些妖妖鬼鬼的,好叫他们怕你,不敢放肆。”
“那你怎么就不怕我,依旧这么放肆起来?”裴世欢扬眉反问。
......
“今天灵斗幡没有动静,难得A难得,明日却是不知什么光景。哪天我战死城下,看这个敷chūn城谁还容着你!”裴世欢闭目,舒展了笑意:“也罢,也罢,我在一日,就且容你一日罢。”
郁嗅的眼神慵懒如夏:“一日哪里够,你叫裴世欢,就是陪世欢,该是陪我一世huan_yu,一世你懂吗?那是多久......你可太会赖账,别欺负我没文化,一世是一世,少了一刻,少了一秒都不行。”
裴世欢愣了片刻,偏头笑了笑,眉宇间是淡淡的情绪 :“敷chūn城润海而生,身怀异宝,宝物是好东西,但好的东西不是单独来的,也伴随无数烦恼齐来,历代城隍镇守敷chūn,善终者寥寥,你要我陪你一世huan_yu,......除非卸了这幅担子,洗手与你隐居渔樵罢。”
“别动!”郁嗅扳了扳裴世欢的头,“一会儿戳到你的眼睛,就剩一点点了。”
一笔落定,郁嗅撂了笔,一边擦手,一边打量着今天的裴世欢。
他一袭代表“巡狩四岳,镇达五方”的狩岳袍,意态闲闲盘tui做在地毯上,身姿却如同一块坚硬的锚,傲然端重。
“不愧是敷chūn府君城隍,”郁嗅拊掌赞叹,“不错,不错,府君出征,寸草不生,看哪家妖物敢靠近你!”
“唔。”裴世欢摸摸下巴,看着铜花镜中的自己,他眼皮一跳。
这个眉毛也太夸张了吧!
原来如剑的眉锋,现在加了几团跳动的火焰,纤巧的眼角也被郁嗅勾勒得凌厉起来。
“这叫眉展烈焰,眼冒怒火,霸气不霸气,我特意为你设计的。我跟你嗦,你就这样去引魂除妖,记得A,到时候表情一定要狰狞,眉毛这样竖起来,眼珠那样bào出来,牙齿这样呲出牙花子,五官这样挤成一团,从此业务jīng进,敷chūn城也不愁安宁。”
裴世欢看郁嗅张牙舞爪,挤眉弄眼的样子,勾着唇笑了笑,有些无奈:“你一个大男人,天天描眉画鬓,你这样喜好,怎么不娶个老婆。怕给不起彩礼?我帮你赔半个城隍庙,可好?”
“不够A。”郁嗅闭目,长长叹了一口气,“......难A,整个敷chūn为娉,都难!”
“你怕不能陪我一世?”郁嗅看向裴世欢,目光定定:“我马上就要渡劫,蛇蛟化应龙,功力大增。你对我有恩,你要守这座敷chūn城,我也便替你守着,这样你也可以放松一些,抽空好好保养你那一身贱骨头,一下雨就闹疼闹酸,要不是鹿世鲤前天和我提起,我还瞒在鼓里......”
敷chūn城的花灯节,十里灯火穿巷陌,月色反而显得有些单薄了。
“绮怀,天雷九劫yu来,我已求得避雷御火珠,你且待在阵法里,千万不要四处走动......”
裴世欢换上了狩岳袍,眸光沉定下来:“有凶shòu攻城,那东西叫做獓狠,原本遁生于幽冥......不知怎么会来这里......怕是垂涎润海石,已经叫它破了原始阵法,我去看看什么情况。抱歉,你渡劫辛苦,不能陪在你身边为你护法。”
“世鲤!”裴世欢唤。
“尉臣在。”鹿世鲤执礼:“尉臣在此护法,凶shòu狡诈,府君小心。”
郁嗅知道今夜是花灯节,他已经听到了扶弦轻歌的声音。
他即将渡劫,渡劫之前,功力散尽,虚弱无比,体nei像灌了沉重的铅,甚至不能保持完整的人形,郁嗅身上忽冷忽热,拖着冰凉滑腻的尾巴在阵法nei艰难地蠕动。
他勉qiáng支撑起body,身上是刺绣繁丽的袍子,现在穿着显得单薄而脆弱:“我裴府君威震西锤,战功赫赫,小小凶shòu算什么,我知道你很快就会回来,我藏了好酒,一会儿,对着满城烟火,我以应龙之身,为裴府君凯旋庆功。”
裴世欢看了一眼阵法中的郁嗅,执长|枪,随后疾出。
黑夜中,他的背影像沉默于海底千年的军舰,敬畏又气势yīn沉。
这一年的花灯节似乎特别热闹,郁嗅眼睛睁不开,耳边却轰隆作响,鼻尖全是硝烟呛人的气味儿。
最后一道天雷咆哮而过,浩瀚的热量窜进body,仿佛什么破开了一条裂缝,随着金光蓬勃而出,body轻盈起来,虚弱的_gan觉一洗而空,视线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了,指尖_gan受到的物质也更丰富了。
渡劫了。
“哐当”一声,眼前砸了一柄锥棱透甲枪,血染枪缨......
随行的尉官低低地哭起来,声音如同一条的水蛇,百般消磨,细细地钻入眼眶中去。
......渡劫后短暂的五_gan全开,那柄长|枪给人的_gan觉也是那么刺眼,那么丰富......
......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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