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兮醒来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包扎好了,杜梨的绷带绑得很漂亮,和他这个人一样gān净妥帖。
他在石窟里走了两圈,确定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他面无表情,也不觉得意外。
杜梨可以不杀他,甚至可以救他的命,却没有办法和杀人凶手待在一起。
他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只知道睁眼的时候,外面风沙散了。
他裹着披巾找了出去,信蜂滴溜溜地转了几圈,朝一个方向嗡嗡然飞去。
晏兮赶紧回身拜了拜菩萨,祈祷杜梨没有把那条披斤丢在沙子里,披风上沾染着荆花蜜,经久不散,只要杜梨带在身边,总能找的得到。
好在杜梨没有厌恶一条披巾到那种地步,大漠落日圆的时候,晏兮终于在一个沙丘旁找到了杜梨。
沙丘旁稀稀疏疏躺着死去多年的胡杨树,它们直挺挺地横在沙滩上。
其中一棵躯gān上如刀刻如剑刺,累累伤痕加身。
但是它站着,顶着戈壁滩上的烈日,迎着大漠的狂风巨沙,吮xi这脚下土地贫瘠的盐碱养料,它活下来了。
杜梨就站在这颗胡杨树下,面对着落日的方向,落日的余晖打在他身上,把他的影子拖得好长。
他闻得身后动静,抬脚就走。
晏兮赶紧跟上去,杜梨越走越快,他也越走越快。
“你跟着我做什么?”走出老远,杜梨终于停了下来。
“我不知道去哪里。”
“这边这么大,你识得方向,只是别跟着我。”
“可是我只想跟着你。”晏兮死皮赖脸地说:“只有跟着你,我才不会去杀人。”
他终于又成功激怒了杜梨,杜梨气急败坏道:“你好生不讲道理,难道你从前杀人,是因为不与我同行的缘故。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帮过我,也是因为你受了伤,我不屑于趁人之危罢了。你我黑白殊途,桥归桥,路归路。你为何纠缠我不放?我又不欠你什么”
“你是不欠我,是我欠了你,你让我跟着你,让我还你好不好。”
杜梨摇摇头:“你并不欠我什么,你当初刻意欺瞒,我已经动了剑,算是两清了。至于你伤了那些人,酆都已经做了决断,你我已经没有任何恩怨了,就不必苦苦纠缠。”
“那么说,你就是原谅我了?既然原谅我为何不让我跟着?”晏兮逻辑明确。
眼看一番说辞有绕了回来,杜梨才想起来,和这个人是没有什么道理好说的,他忍无可忍道:“我原不原谅你又算得了什么,你需要求的并非是我的原谅,而是被你杀害的席应臻,被你害苦的南钟意,还有千千万万个死在你手下的无辜x命,你该是求得他们原谅。你连自己对谁犯了错都不知道,又谈何让人原谅你。”
“我是不懂。”晏兮摊摊手,“他们原谅不原谅我不在乎,杜梨,我只想和你说,既然你能留我一命,为什么不能再忍忍我,让我跟着你?”
他这个冥顽不灵的样子,杜梨简直和他没话讲,“你知道,我留你一命,已是忍耐至极,你还待怎样,你这样苦苦相bī,是要我们两个之间一定要死一个吗?”
杜梨说完已是气极,地缚锁又起,他这回着重加了两道禁制,在他离开两个时辰之后会解开。
晏兮心里暗暗叫苦,但他听杜梨最后说的那句话,有点害怕了,不敢再bī。
待地缚锁解开后,信蜂重新飞起,他叫来huáng骢膘又追上去。
杜梨知道他跟着,好几次恼羞成怒,yīn着脸赶人。
晏兮也便学聪明了,不跟得太近,只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杜梨对他shen恶痛绝,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后来索x就彻底放弃他,他想跟着就跟着,总好过随便去杀人。
杜梨知道他在,比如好几次在树下醒来的时候,脚边磕到竹筒,里面晃dàng着水波。夜宿戈壁的时候,上风处总有什么东西挡着。
杜梨连生气都懒得生了,不管他是真情还是假意,都假装不知道,只默默地把自己手头上的事先做好。
又路过了潘原、宜禄、鹑觚、yīn密等地,气候越来越*润,人烟越来越稠密,水渠、农田、树林、村庄取代了已经看惯的空旷沙漠。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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