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难行,大漠茫茫,杜梨在前方走着,一时不知道要去哪里。
背后是沉重的脚步声,甩不neng,斩不断。
杜梨知道这个人已经是油盐不进,只管自己闷头朝前走。
杜梨走了一天yi_ye,待停下来的时候,他发现面前是一间石窟,凭着隐约的香火味判断,只是不知里面供养的是何方神佛。
风沙又起,杜梨摸索着门槛,抬tui走进石窟。
晏兮伤重,在沙地里走了这么久,被高高的门槛一拌,像水泥袋一样扑倒在地。
石窟的地面上是薄薄的细沙,这一扑激起沙尘,呛得他抖心抖肺地咳了几声。
晏兮伏着身子,爬过去紧紧拉住杜梨的tui,口里唤:“令君......”。
他的嗓子gān哑,语T更是凄楚,杜梨一边tui被抱住,沉声道:“你这样像什么样子!放开!”
“我不放。”晏兮眼神松散,手上却抱地更紧,他整个人挂在杜梨的脚脖子上,杜梨勉qiáng走一步,他就卧在沙地里跟着拖一步。
他此时的脸上沾了土,血淋淋的手抓着杜梨纤白的袍子,显得颇为láng狈。
从前晏兮也是这么拉拉扯扯,那时杜梨包容他,怜惜他。
但知道他是谁之后,这种_gan情一下子变得很尴尬,杜梨还要提防他是否居心不良。
杜梨百般挣挪不开,又怕大力之下,让他伤上加伤,便俯身去拨他的手。
晏兮见杜梨伸手而来,这下子头不晕了,眼疾手快地拽住他。
两人拉扯之下,杜梨跌坐在地上,晏兮赶紧爬过去,抱住他的yao,将他箍在原地。
杜梨对被晏兮碰到这件事很是抵触,他还要再挣扎着起身,谁想yao间像是挂了一把千斤大锁,晏兮死死抱住他往下坠,杜梨挣扎几次无果。
风沙天里额头上沁了汗,气恼又颓然地坐下。
石窟里供养的是一尊御龙观音,观音用她白润的手掐着恶龙的脖子,脸上是若明若暗的笑容。
周身以金、银、琉璃、珊瑚、砗磲、*珠、玛瑙装饰。曼妙的身姿迎着风,却因为无边的法力,连最rou_ruan的_yi带,也不动如山。她眸光悲悯,低垂着双目看着底下芸芸众生。
晏兮也不硬气,他眸光微微闪动,急喘了几下,垂下眸子道:“我很小的时候被大人扔进láng堆,那时的我连钢刀都握不稳,那是谷láng,生的好大,站起来比我要高上许多,我要是不杀了它们,便会被láng群分食,啃光骨头喝光血,杜梨,你知道谷láng的獠牙有多尖吗?咬进r里有多疼吗?
晏莫沧算计我,与我骨血相连的兄长,那么多láng,那么多腥气的大zhui,黏哒哒的长*头,我害怕得发抖,晏莫沧嫌我恶我,拊我畜我,他想让我死,我绝对不会如他的愿!......我只是想活下来,可是世间要我命的人太多了,都嫌我,杀了他们......哼,我犹嫌不足,我碎骨散魂,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惊心动魄的话,如今已经听不出多少狠戾,像在述说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
莲花座上的御龙观音,龙将自己的龙珠放在观音的左手,吐出龙珠以后,他马上就会失去法力,连记忆也会失去,他就要变回一条普通的野龙,在残酷的世间挣扎生存。
就像晏兮有时候没有办法理解杜梨一样,杜梨虽然同情他的遭遇,但也没法理解他的行为,他颤声道:“你怎么能这么想?宁可卑微如蝼蚁,不可扭曲如蛆虫。你幼时遭测,要躲害避祸也罢,......你只需杀那些对你有威胁的人,可死于你手上又有多少无辜x命,与你毫无瓜葛......你杀他们又是为何?!”
“这么想,怎么想?láng教出来的小孩就是这样想。”晏兮嗤笑一声,笑意稀薄地像是大漠中的水汽。
他眼神忽明忽暗:“我杀那些人,不是因为他们与我有仇,只是他们活着,碍了我的眼罢了,天下之大,要怪就怪那些人投不得好胎,生得碍眼!”
他从小和晏莫沧从来说不到两句就动手,父M_死得早,对他也没什么要求,他也从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他觉得自己就这样作恶下去,等待恶贯终于满盈那天,烂死在荒地里,尸体再被秃鹫啃食。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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