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柳拿过一条软帕,按照布料起伏的轮廓,裹的应该是一个坚硬的锥状物,他问:“杜令君可认得这个?”
杜梨拿过软帕,手指甫一接触到冰凉的刃身,便说:“这是在下好友随身的短匕。”
说完心中一惊,这缦胡缨,晏兮从来不离身,怎会在这里?
“此物阁下从何而来?”
“杜令君可知柄身上烙印何物?”阎柳没有回答他的话。
兵刃乃私人之物,若非主人允许,不可擅自触碰。
但阎柳来得古怪,还拿着晏兮的短匕,阎柳方才说......是为了四殿的阎贺而来,难道晏兮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一想到四殿酆都,杜梨心念一动......
手指抚上了短匕,随着指纹细细刮过,杜梨_gan受到其上shenshen烙印一纹路,他晃了晃神,有点不敢相信,又抚了一遍,这个纹路太特殊了。
天锻兵番!
这个纹路代表什么杜梨不会不知道。
坠天漩涡火焰,烙印兵械,其家纹有且仅有嫡系子孙可用。
鷇印之变,槐阳城所有神兵利器付之一炬,晏家郎主晏莫沧碎魂身死,晏三白葬身乱军。
即便如此,世事摧折,醉眠醒卧难归家,一身流落在天涯,依旧是意难平......
杜梨回想往事,即怒且悲,但仍然记得阎柳先前说的“凶王三白”,冷静下来回他:“万年天锻,兵番所铸甚多,不巧流落在外者又有何奇,我这好友不过偶然得之,不能说明什么。六阎君方才说我与“凶王三白”在一起,是何意?我从未认识什么凶王三白。”
“我那侄儿糊涂,杜令君知道,鷇印之变后百废待兴,酆都鬼差不足,难免疏忽琐事,当日余孽晏三白并未葬身乱军**误报也。呵呵,坏人活千年,被他逃过一劫。此人逃往现世后仍然不知收敛,作恶多端,众仙妖神鬼称凶王祸世。
那凶王三白就是杜令君身边的晏兮,对了,他也姓晏。”阎柳虽然不忿,言语间也是为杜梨开neng。
杜梨越听越气,最后怒极反笑,“天下同名同姓者甚多,六阎君以姓氏定罪未免太过荒唐。四殿酆都既知疏忽,不去彰往察来,改弦更张,反倒胡乱攀诬起人来,好生没有道理。”
当日酆都报晏三白死讯,如今又活了,朝令夕改。
因为南钟意的关系,杜梨对四殿原来就有意见,因此这话说得不甚客气。
阎柳脸上平静,心里面暗暗骂娘,阎贺叫他来做的是什么事呀!
遇到露陌仙君,没有好好地寒暄两句,一开口就是揭短,着实惹人厌烦;再就是凶王果然手段jian滑,竟然把人骗到这种地步;最后暗暗腹诽这清河城隍眼盲心盲,被人戏弄,还为贼人说话。
阎柳揶揄一笑,追问:“杜令君难道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么?据我所知,当初晏三白断了一臂 ,如果我没有记错,是为右臂,另外凶王最后出没的地方是履夏县,之后便没人再见过他,那可是毗邻杜令君的清河......
断臂?
杜梨飞速在脑nei寻找过往的记忆,晏兮的右臂是义骸不错,这是人家的body上的不便,本不该多问。晏兮对炼器似乎也是有一些独特的见解......
提到履夏,杜梨不免想到,当时和晏兮第一次相遇,似乎就是在履夏......那时他重伤垂死。
更闻言席应臻丧命是凶王所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晏三白其人,杜梨并没有和他有过接触,但说起这个名字,却足以让杜梨恨得牙酸,闻言其在酆都时,以给魂灵试毒为乐。
杜梨一度亲善幽冥,清谈jiāo流,愿修九天幽冥两家为好,多年心血,一朝东流。
四殿魂灵有异,挚友南钟意领命前去T查,乍然受灾,无辜被害,殿中亲兵惨死酆都。
自己半身仙骨就是为了救南钟意才剔下。
晏三白其人狠辣乖戾,其兄晏莫沧炼制邪印,更是魂魄消失事件的始作俑者。
至于“凶王”的名头,杜梨游走天下,驻守清河,岂能没有听说过。
此人屠神弑仙,做事不留余地,常常以碎肢、割喉等变态的手法nüè杀对手,几度入狱,曾为祸各州县,几乎是除了好事,什么事都做,是个狂妄jian邪,狠辣bào戾的亡命之徒。
现在这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凑成一个凶王三白,杜梨怎么也想不到会遇见的人,是绝对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人,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杜梨勉qiáng定了定心神。
晏兮虽然行事有些乖僻,不过,说晏兮就是晏三白,晏兮就是凶王,杜梨实在无法把这三者相提并论。
再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发急,“我与晏兮相识已久,他绝对不是阁下口中的凶王三白,这其中莫不是误会了什么?”
阎柳摇头嗐气了一声,眸光悲悯,“有物必有相,万相乱人心,以铜为镜,可以正_yi冠;以孽为镜,可以知善恶,杜令君可知,此地源何叫孽镜岭?”
阎柳捻起绿松佛珠,结了一个禅定印,口中低吟:“身如琉璃,nei外明彻,净无瑕秽,源孽镜空!”
月浮云涌,一尺风散.
一座三人高的圆形大铜镜悄无声息地呈上前来,其铜黑色如漆,背有铭文云,“岭有善铜出白阳,取为孽镜,清而明”
镜上方蹲着一只狴犴,明辨是非,秉公而断。
阎柳拈着缦胡缨,朝着铜镜掷了出去,犹如投石入水,dàng起涟漪,镜面吞噬短匕后立刻光复如新。
“孽镜,明物辩非,知人善恶,杜令君若是不信阎某所言。凭借这只短匕,顷刻就知此人面目。”
远处山林,雁阵惊飞。
本章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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