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珣、舒令仪、司天晴等人当天便带着新招收的五十多个弟子离开了开平城。一行人来到城外漳水边。chūn日夕阳下的漳水浩浩dàngdàng,一望无际。徐珣从储物袋里拿出一艘巴掌大的灵舟,往空中一抛,那灵舟见风就长,很快变成一艘数十丈长的大船,风帆桅杆俱全,轻飘飘落在水面上。
灵飞派十来个老弟子熟门熟路带着这些新来的师弟师妹上船,商量好谁归谁管后,便各自领着新人回到船舱,等待开船,当真是权责分明,行事利落。
徐珣见众人都安排妥当,这才来到船头密室,往法阵里添加灵石。待加满一百零八块灵石后,法阵嗡的一声启动,灵船瞬间行驶起来,呼啸风声一下子倒灌进船舱。徐珣又启动灵力罩,风声便被隔绝在外,众人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只看见岸边景物飞快倒退。
舒令仪站在船头,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问:“师姐,什么时候能到?”
司天晴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下午应该就能到。怎么,想早点回去?”
舒令仪点头:“我还是第一次下山这么久,以前顶多在灵飞城里逛逛,都是当天去当天回,不知道师父现在在gān嘛。”
司天晴说:“一定是在闭关吧,掌门师叔修炼最是勤勉。幸亏我们这次圆满完成任务,不然回去又要被我爹责备了。”
舒令仪吐舌道:“司师伯确实有点严厉,动不动就说下面弟子违反门规,应予惩戒,大家见了他都恨不得绕道走。”
司天晴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我娘说,我爹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当了刑律堂长老后,便成天板着一张脸,生怕别人不服他,回到家也没个笑脸。”
舒令仪叹道:“看来司师伯也是身不由己啊!”
两人对视一眼,扑哧一声笑出来。
眼看天色将晚,两人各自回到船舱休息。
半夜舒令仪正在打坐,吐纳灵气,忽然感觉到呼呼的风声,惊觉不对,忙打开门出来,看见徐珣一脸焦急往船头方向跑,忙追上去问:“大师兄,怎么了?”
“有人破坏灵力罩,潜了进来。” 徐珣一边说一边冲进密室,见法阵被损坏的七零八落,灵船也慢慢停了下来,心下一寒,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啸,大喝一声:“准备御敌!”
船上的人登时全都惊醒过来。
这时数道黑影从船底无声无息爬了上来,这些人全都戴着头套,将整张脸包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们手持武器,力大无穷,见人就砍,丝毫不惧砸在身上的各类法术,仿佛不知道痛似的。
司天晴一边安抚惊慌失措的新弟子,一边让能御敌的全都出来御敌。
舒令仪法器是一只玉葫芦,催动灵力,葫芦口喷出一道蓝色火焰,身前黑衣人很快烧着,但是对方浑然不觉,径直向她冲过来,像个移动的火人,吓得她连连后退,不防被身后一个黑衣人砍了一刀,刀锋过处,留下一道浓郁的黑气,当即捂着受伤的肩膀踉跄跌倒。
徐珣及时赶到,施法she出一道冰箭,那个黑衣人便被冻在原地,过了会儿,整个人冻成冰雕,轰然一声倒在地上。
舒令仪爬起来,提醒说:“师兄小心,这些人武器上有毒。”
徐珣点头,一边施法一边皱眉说:“这些人有古怪,就跟怎么杀都杀不死似的。”
船上乱成一团,不时有灵飞派的弟子受伤倒下,而黑衣人却是一副悍不畏死的模样,舒令仪又急又怒,问:“师兄,现在怎么办?”
徐珣再次she出一道冰箭,喘息道:“我已经向师门发了求救符,一定要撑到师父赶到。若是情况紧急,你先带大家离开,我来断后。”
舒令仪明白他说的断后的意思是要自爆,同归于尽,带着哭腔叫了一句:“师兄!”
徐珣推她:“快去,把大家组织起来,别到时候想走都走不掉。”
舒令仪知道事关重大,一步三回头走开。这时一支带着黑气的利箭从后面朝她she来,舒令仪发现时已经晚了,骇的整个人往前一扑。那箭跟长了眼睛似的,竟然会转弯,眼看就要she中她后心,突然一道紫光闪过,利箭毫无预兆断裂,掉落在地。
舒令仪回头,看见景白从天而降。
斩霜剑在空中炸开一团璀璨的紫色光芒,分离出无数把紫色光剑,斩瓜切菜般she向那些黑衣人,刚才怎么打都打不死的黑衣人纷纷倒地。情势登时逆转。剩下那些还在缠斗的黑衣人全都跟中了邪一般,一动不动,手里武器纷纷掉落,任由人攻击,最后轰然倒下。
徐珣仰头看着空中如游龙一般舞动的紫色光剑,认出是斩霜剑,走到景白跟前,拱手行礼:“多谢昭明君出手相救。”
景白微微点头,看向倒在地上的舒令仪,朝她伸出手。
舒令仪双目圆睁,没想到白天唐突她的竟然是名震天下道号昭明君的景白景重光,看来他当时真的醉得不轻。
景白见她发呆,一把将她从地上扯了起来。
舒令仪回过神来,赶紧手忙脚乱站好。
徐珣挑开那些黑衣人头套,只见一个个脸色死白,嘴唇发黑,俨然全是尸体,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
景白皱眉道:“傀儡术!”
徐珣问:“是有人施展傀儡术,控制这些尸体攻击我们灵飞派?”
景白颔首。
舒令仪忙问:“是谁?”
景白说:“那人见势不妙,扔下这些傀儡,跑了。”
徐珣气得握紧双拳,“我定要把这人找出来,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
此次傀儡偷袭,灵飞派可谓伤亡惨重,两个弟子当场死亡,五个重伤,其余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一些轻伤。更糟糕的是,几个新招收的弟子嚷嚷着灵飞派太危险,要改投极意观。徐珣焦头烂额,忙着安抚弟子,分发丹药。司天晴则不停用木系法术给大家疗伤,亦是疲惫不堪。
舒令仪服了一颗解毒丹,肩膀上的黑气依然没有消褪,伤口迟迟不能痊愈。
景白凑近看了一眼,说:“这是尸毒。”
施令仪哦了一声。
景白觉得她的反应有些反常,不由得问:“你不担心吗?”
舒令仪朝他一笑,“担心啊,不过我师父马上就会到,他一定有办法。”
景白看着她熟悉的笑容,心神一震,想到她说自己不叫阿如,便改口道:“钟姑娘——”
舒令仪笑道:“昭明君,我不姓钟,我姓舒,名令仪。”
景白神情复杂看着她,一言不发。
舒令仪心想,这景昭明看着神仙似的人物,年纪轻,长得好,道法高,怎么感觉有点傻傻的,还是说天才都是这么……与众不同?
景白默默拿出一粒丹药递给她,“这是大还丹,可解尸毒。”
舒令仪吓一跳,“大还丹!这太贵重了,解区区尸毒岂不是大材小用?”
景白怔怔看着她。
舒令仪摆手说:“昭明君,我的伤没事的,不过是一点尸毒,回到灵飞派再治也不迟,大还丹你还是留着紧急的时候用吧。”
景白还想再说什么,这时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青色流光,舒令仪见了惊喜不已,朝空中挥手,大声叫道:“师父,师父!”
顾衍脚踩青莲落在船上。舒令仪忙跑过去,说:“师父,你总算来了!”
顾衍看着她的肩膀,问:“怎么受伤了?”
“是尸毒。”舒令仪语气颇有几分委屈。
顾衍点头,掐了个指诀,一朵青莲化作流光融入舒令仪肩膀,伤口处的黑气顿时慢慢消散。一颗丹药突然出现在舒令仪手上,顾衍说:“把它吃了。”
舒令仪依言服下,很快肩膀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了,当即喜滋滋地说:“谢谢师父。”
顾衍这时才去看景白,拱手道:“多谢昭明君援手之恩。”
景白看着两人,呆呆回礼:“顾掌门客气了。”
徐珣、司天晴领着众多弟子过来见礼。顾衍见大家死的死,伤的伤,冷声问徐珣:“亭岳,怎么回事?”
徐珣赶紧跪下请罪:“都是弟子无能,还请师尊责罚。”将今晚遇袭的事原原本本说了。
顾衍蹲下来仔细察看黑衣人尸体,若有所思,半晌说:“听说北关散修盟的千机真人jīng通机关傀儡术,不知昭明君可曾见过。”
景白摇头:“还不曾有幸见识千机真人的绝技。”
徐珣讶道:“难道是北关散修盟下的手?”
顾衍看了他一眼,“自己想。”
舒令仪蹙眉道:“无缘无故,北关散修盟为何下此毒手?”南越灵飞派和北关散修盟,一个在南,一个在北,离得远着呢,又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为什么要跟他们过不去?
司天晴说:“我有听说散修盟暗中替人炼制傀儡的事,只要出得起灵石,连活人都可以炼制。”
徐珣闻言皱眉:“这些散修行事真是百无禁忌。如此说来,今晚偷袭的应该不是散修盟,那么又会是谁呢?”
顾衍冷哼:“别以为故布疑阵就能混淆视听,是狐狸迟早会露出尾巴。”转头吩咐徐珣:“亭岳,通知极意观的人,让他们来调查情况。”
徐珣一时摸不着头脑,小心问:“师尊,这又是为何?”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不是应该赶紧回南越吗?再说他正心虚着呢,这些新招收的弟子可全都是从极意观挖来的。
顾衍看着苍茫夜色,任由萧萧夜风chuī在身上,叹道:“我们在极意观的地盘遭到偷袭,死伤惨重,难道不应该问他们要一个jiāo代吗?”
徐珣恍然,赶紧发传讯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