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行动不便,范临很少出门,都在府上,我完全适应这样的生活。
范临在他的院子里活出了一片小天地。这里有亭台、有假山、有花圃、有池塘和荷花,在通往小院的路上还有一片竹林,当然还有阳光。所有的路都没有梯子,都修成斜坡,所有的门都有一扇没有门槛,即使他一个人也可以去到小院的任何一个地方。
在饭后他会让我推他去竹林里消食,午后的阳关照彻竹林,在叶的罅隙中落下斑驳的竹影,风chuī过来,影子就随风摇动。他会在路的一头,让我顺着小路走到另一头,踩一踩枯了的竹叶,发出擦擦的声音,背对他的时候,我总心疼得不行,他在让我替他用腿走路。
我不喜欢下雨天,因为下雨天范临经常会腿疼,虽然不影响正常生活,但我很介意。可我又很喜欢下雨天,在下雨的时候,他会在腿上裹上厚厚的被子,抱着一个暖炉在怀里。我们会穿过假山,在池塘的小亭子里听雨弹琴,我听他弹,亭檐落下一帘雨,是他弹琴时的背景,雨滴在池面落下一圈圈涟漪,漾进我心里。他不弹琴的时候,和我坐在亭子的栏杆前,看雨落青天,他说等秋天来了,要带我坐船见见“留得残荷听雨声”,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但跟着他做什么都行,其实我不是喜欢下雨天,我是喜欢有他的每一天。
自从知道我会下棋以后,他总拖着我和他对弈,但我怎么可能下得赢,所以我能悔棋他不能,我总哼哼唧唧地让他让着我,成功后又嘻嘻哈哈地嘲笑他看他怎么赢。
在月色很好的夜里,他会带我去花圃看他种的花,那里有三株昙花,我们连守了七个晚上,终于看到开花的全过程。因为晚上在外面站着又冷又累,后半夜他把我抱在他怀里坐在轮椅上,把毯子盖在我的腿上,后来不知怎的,我就靠在他肩上睡着了,开花的时候,他轻轻摇醒了我,花开得很慢,但时间又过得很快,我一下从他身上起来,蹲在他旁边,看看花又看看他,很是激动,我第一次见昙花,他看我土包子下山的样子笑着说:“你刚刚都把我腿坐麻了,看见花开了就把我丢一边了。”
我赶紧从地上捡起被我蹭掉的毛毯,重新盖在他腿上,用手拉了拉被角,突然顿住了,看着他问:“你的腿……”
他伸手摸摸我的头说:“可能对你的重量特别敏感,被你压着了。”
我瞪了他一眼,我在跟他说正经的,他在跟我开玩笑,再说我也不重呀。然后我一本正经地对他说以后要是还有这样的感觉让他一定要跟我说,不然不坐他腿上,他又憋着笑点头说好,我就奇怪了,我是有这么好笑么,从第一次见就一直笑我。
时间过得很快,我是过了元宵来的,现在已经秋天了。中秋那天,范临让我给他梳洗,穿了一身新衣服,我也穿的新衣服,同样的款式,不同的颜色,我给他理了理领口的褶皱,在心里偷偷开心。
我把范临腿的事情跟范渊说了,他说后面会找大夫来看。
范渊以前喊我小湘,因为娘亲和梅姨都是这样喊我的,她们对我好,范家的人也对我好。但范临很不满,他听到范渊如是喊了我两次之后,就皱着眉让范渊以后喊我嫂子,范家的人都喊我小湘,只有范渊不一样。范渊也不满意了很久,因为我比他还小两岁,但他迫于他哥的yín威妥协了。
中午去见过了我的公公婆婆,在范渊的叮嘱下我带着他哥去看花灯。
这次去看花灯其实是我想去,但让范临说是他想去。在chuáng上他刮着我的鼻子说好,还说我是小妖jīng。我当然是了,是他一个人的。
我们坐在马车上行在簇拥的街上,透过车窗看京城的繁华,突然有小贩举着糖葫芦从车窗前走过,我的目光追着糖葫芦,伸长脖子整个头都探出了窗外,他噗嗤笑出声来,让车夫停车把小贩所有的糖葫芦都买了回来。我嗔怪他买这么多gān嘛,整颗心都是甜甜的。
因为范临出行不便,我们没有下马车。我拿着一串糖葫芦坐到范临那一侧去,突然很想离他更近一点,我们两个脑袋挤在一个窗口看外面的灯火,他把窗帘放下突然问我:“甜吗?”
我愣了一下,我以为他不吃的。我把自己吃到只剩最后一个的糖葫芦递到他嘴边问他:“吃吗?”
他把糖葫芦从我手上拿过去,但没有吃,而是凑过来在我嘴角舔了一下说:“挺甜的。”然后才把最后一个吃进嘴里。
我用手擦了擦嘴角,瞬间红了脸,是他先动的,不是我先的。随后我猛然抱着他,准确地亲在他的嘴上,因为咀嚼的原因,他嘴里有很多蜜甜的津液,我全都抢了过来,到最后嘴里已经没了甜味,但空气中全是糖。
我以前也亲过他,在他睡着的时候,其实我也不知道他睡着没有,反正我从眼睛鼻子嘴巴亲到耳朵,他从来没醒过。
我本来红了的脸更红了,范临也红了脸,但眼里盛着光笑起来:“你怎么像饿láng一样全抢了,我还没吃呢?”
我羞得不行,又重新拿了一串给他,他摇摇头说:“不要,没刚才的甜了。”我觉得我可能冒烟了。
回去之后,他让我给他洗澡。我明明已经能如常对待给他洗澡这件事了,但此刻打回原形。我端着盆,拿着帕子,心像要跳出来一样。我给他脱衣服,他就盯着我,他的眼神让我的手有些抖,衣服解了几次才解/开。我和丫鬟把他抬进浴桶,丫鬟退了出去。
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先给他搓背,然后才走到他身前。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紧张得不行。
范临笑着看我给他擦胸膛的手,抖的幅度有点大,他伸手把我的手按在他胸口问:“你紧张什么?”
我弯着腰,半个身子倾在浴桶上,与他平视,有点结巴的说:“我、我不知道。”
他一把拽过我的手,哗啦一声把我拖进浴桶,扳过的身子,让我背对着坐在他身前,他把头放在我肩上,在我耳后说:“一直都是你帮我洗澡,今天我也帮你吧。”说着就把手伸到了我的亵/衣里,在我身上揉/搓。
我在他怀里全身都抖起来,我又想到了房间里的两个男人。他的手臂环着我,我深吸一口气,把左手搭在他在我身上流连的指尖,拉着他的手缓缓向下,用他的掌心柔着自己,我不禁从嘴里溢出轻声的呻/吟,突然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顶着我,我知道那是什么。我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再发出一声,任由他把手伸进我的亵/裤,任由他在那处进出,只是每一次动作,我都像濒死的鱼,条件反she地在他怀里蹦跶。
我松了嘴,嗯地一声哼出来,随着他的动作,断断续续的出声让他进来。
突然水面一dàng,他轻轻抬起我的腰/让我坐下去,突如其来的充实让我叫出声来,他喘着粗气让我叫给他听,浴桶水面晃晃dàngdàng,一làng一làng溢出桶沿砸在地上,发出啪的声音,我紧随其后的哼着,让他轻点,让他慢点,但范临像听不见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真的成了一只濒死的鱼,软在他怀里,他加快频率,在一声低吼中停了下来。我们相拥着缓了缓,桶里的水都凉了,他亲着我的鬓角,让屋外的丫鬟进来收拾残局。
在chuáng上,他抱着我说:“我的腿又麻了,它们对你的重量很敏感呀。”
我把头埋在他怀里,半睡半醒地想,他这腿也不是完全没直觉的,甚至还能用上点力的,足够把我折腾成一条死鱼了,然后我就彻底睡过去了。
范临当年因年少,初入官场,手段雷霆,不懂变通,被歹人加害,下药迷晕,险些丧命。
他用计让歹人以为藏匿地点已经bào露,随时可能被查抄,主事的人匆匆让手下带着他转移,马车上只跟着一个看守和一个马夫。
马车在经过北峰崖往城门的路上,范临趁两人不注意侧身跳下马车,车轱辘正好从他腿间辗过,他几个打滚,从北峰崖壁滚了下去。这里他和范渊小时候经常来玩,知道崖壁下边有一个山dòng,在落崖的瞬间用手攀在岩石上,腰部用力将整个人带进了dòng中。负责转移他的两人为了逃命也没去崖底检查,匆匆驾着车就出了城。
范临在dòng中躺了五天,最后全身发热,高烧不退,因为正是夏天,腿上的伤口溃脓溃烂,骨头翘得老高。
治疗了半年才勉qiáng将骨头和伤口缝合,修养了半年才下了chuáng,坐在轮椅上开始适应不能正常走路的生活。他在chuáng上修养的时候没有自bào自弃,而是将年少成名,一腔为民的热情看做大梦一场,敛去了锋芒,这次经历让他对生死有了新的了解,虽然年纪尚轻,但他开始关注自我内心的平静,如果还像以前愤世嫉俗,他无法面对现在的自己,因为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范临迅速调整心态给自己重新设计了现在的院子,去追求自己的心性与自然的契合。他不像之前那么倔qiáng了,愿意将自己jiāo托于人,由旁人照顾,于是才有了为其曲娶亲的打算。
他有龙阳之癖,初入官场身不由己,现在终于可以毫无顾忌的找个可心的男人。他是这样安慰父母和范渊的,但我知道他很是遗憾,他宁愿终生不娶也有想要完成的抱负,只是现在无能为力,退而求其次,实现娶妻的愿望。
我每次听范临说起以前的事儿就心疼不已,这样一个明雪澄岚,玉骨云杉的人不应该遭受这一切。但每次都会有一点小小的庆幸,不然我就遇不到他了。
我给范临研磨的时候,他总给我讲一些风花雪月的文人故事,念一些痴痴缠缠的情诗,我想我现在有点懂他跟我说的话了,眼中人是意中人,意中人是心上人,在我心间都只一人,那人叫范临。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把这些都跟他说了,还说了好些其他的心里话,最后我问他我能不能一直陪着他,他看着我久久没说话,我问他怎么了,不行么?
他突然就亲了我,我现在完全不禁碰,一碰就像着火一样,他又来勾我,我一把扑倒他,跪坐在他腰上蹭他,我俩自开荤以后,就这个姿势最多,我也最喜欢,我能看着他,俯下身去亲他,看他为我着迷,就是每次都挺累的,他坐起来含着我的胸,用牙齿研磨着我说,迟早要被我折磨死。
怎么就折磨了,我生气地加重了收缩的力度,把他紧紧裹在我的温暖里。他嗯了一身,后仰着头,露出性感的脖颈,我泄愤地咬了上去,觉得咬重了又舔了舔,突然花心一烫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他脱了力全身松弛下来,把头放在我肩上,他的东西一股一股she在我体内,我转过头看着范临,有些犹豫地问:“范临,你怎么这么多,我会不会怀孕呀?”范临听了笑出声来,在我耳边问我:“你想怀也怀不了,但我还有,你要不要?”我纠结地看着他点点头,感受到体内有什么又醒过来了。
中秋以后,范渊给范临找了闻名京城的大夫,范临先前的伤就是这位大夫看的。
听了范临的病情以后,他也很是惊讶,明明当时从双股以下,完全失去知觉。现在范临的大腿显然能感到些微的麻痛感,甚至能使上劲儿了。
但范临从膝盖以下依然没有任何知觉,在连续yīn雨的夜里,范临总是小腿肚子疼得不怎么好睡,我总爬到chuáng的另一边,把他的脚抱在怀里,他却不让,叫我好好睡觉,我死死地抱着他冰凉的脚不撒手,反正他残着,拖不动我。在他终于放弃挣扎,气馁地打算睡觉的时候我亲了他的脚,心里想:“总有一天他能感受到我亲吻和我的虔诚。”
大夫给范临开了很多泡澡泡脚的药,还有很多药油,我每天给他泡了脚,就把药油抹在手心,搓热了均匀地涂在他的小腿和脚上,一直揉着搓着,把他的小腿揉搓红了搓热了才停下来,然后净了手又像猫一样躲在他怀里。
他抱着我在我头发上嗅了嗅说:“你身上有一股子药油的味儿。”我不乐意了,我洗过的,这味道明明是他身上的,我推开他说:“我有味,你别抱那么紧,熏着你。”
他又把我扯回去搂在怀里,亲亲我的发顶说:“你什么味我都喜欢。”
然后我就满意的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