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刚走到朱炎风身边,他便gān脆地宣布:“走吧,回去了。”
朱炎风好奇:“这么快就查完了?别的地方不去?”
huáng延悠然地答道:“我想我和你应该都饿了,回去觅食比继续找线索更重要。过几日,叫金陵阁的那些闲人到这里继续找就好。”
朱炎风又道:“你想吃什么?”
huáng延只道:“这里的血腥味太重,先出去透气了再好好考虑。”
朱炎风便随他之意,护着他离开这座堆满白骨的荒宅,神绕山庄的正大门又再度紧紧地闭合上了。
距神护山约二十里的平原,坐落着一个小城镇,街市繁华,人群熙熙攘攘,风水并未受到神护山上的怨气影响,百姓照旧泰然生活,生意照样日益兴隆。
huáng昏以后,日轮已经完全沉落,夜幕降临,挂起了稀疏的星辰与晶莹的银钩,点灯小队来到街坊的长街,将街边木架上的绳子解开,降下木架高处的圆筒形灯笼,手执竹筒舀子,从小木桶里舀起些许灯笼,小心翼翼地注入圆形油盒,再点燃灯芯,灯笼里头亮了,才将灯笼缓缓升至木架顶端,再度将绳子绑得结实,如是重复着,陆续将街灯点亮。
huáng延牵着朱炎风的手,漫步穿过大街,信步乱走,只为了觅食。形形色色的店铺,以及移动间的挑货郎,在眼角余光里溜过,忽然朱炎风停步,huáng延发觉拉不动他,立时回头。
朱炎风看着正对面的店铺,启唇道:“那似乎是城主的店。”
huáng延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瞧见稍短的蔚蓝色暖帘,瞧见暖帘上写着的‘苏氏-九扇铺’,只袖手转过身,淡淡地答道:“没兴趣。”
朱炎风又道:“今早的时候,城主前来国子监巡视,并且说店里上新了,欢迎我们去品尝,无论是哪家分铺,只要报上他的名讳,就可以打八折。城主说,八折的意思就是,十个钱只用付八个钱。”
huáng延仍是淡淡答道:“没意思。又不是护法打五折,金陵阁大卿打三折。”
朱炎风听罢,觉得讲得通,便附和道:“这倒也是。”
话音刚落,一阵糯米点心特有的香甜气味自对面的店铺弥漫而来,皆扑入街上众人的鼻息。朱炎风瞥了瞥身边的人,问道:“真的不考虑?”
huáng延gān脆地做了选择,gān脆地答道:“我想吃肉,美味的卤烧肉,喝甘醇的米酒。”
朱炎风轻拍他的后背,似在安慰,然后牵住他的手,继续往前走:“知道了,烧肉和米酒。去面前看看吧,比如酒楼饭馆。”二人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了人海里。
大正第五年,一日傍晚,出身雯郡国的一位士族子弟在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饭之后,突然呕吐发烧,脸庞发黑发紫,似是中毒,家人慌忙请来郎中医治,灌药三日后好转。然而十日以后的深夜,他突然梦醒发狂,满目猩红,将家人全部杀害,带着一身血迹狂奔出宅子,此后不知去向。
正当百姓以为这男子中邪,相同的怪事又陆续在兰丹郡国、huáng渊郡国、励郡国、桃夏郡国、吐罗郡国、广陵郡国、佳陵郡国、韶乐郡国、葛云郡国和哈桑北夷郡国发生,且皆是士族之人被害。
到了第七年,十二郡国的郡王兼摄政王才发觉这是一件连环奇案,遂开郡王会商讨,派人追查凶手、调查真相。苏仲明细细瞧过资料,隐约觉得此事牵扯到暮丰社的余下子弟,亦想起讨伐完暮丰社的那时候约摸有上百个漏网之鱼,缇雾这样的用毒高手亦在其中。
他想起此事,便回青鸾城,与长老们商讨,为了顾全大局,破例释放暮丰社掌门huáng延,以朱炎风循循善讠秀huáng延回归青鸾城。但huáng延jīng明,即使身为绝缨者也并不甘愿做一枚棋子任由青鸾城摆布,一直漫不经心地查案,历经七年,仍无结果。
这一年,李祯正迎来舞象之年,被迫退出国子监,入了苍岚阁,正式接受天子职责,从此过上主持朝会、处理朝政等等繁忙的日子。
国子监的学堂里没有李祯的身影,登时变得黯然失色,往日吵闹的课堂从这一刻起平添了半分安静,再也无人敢在教书先生眼前造次。
众学生皆知教书先生是从青鸾城香玄筑调过来的,当初以李祯为首第一次向讲台砸粉笔,朱炎风正在埋头教诗词,看起来似乎没察觉到这一道攻击,可当几百根粉笔即将击中他之际,陡然自他身上出现无形流波,将粉笔弹了回去,途中粉笔粉碎,扑到众学生的脸庞上,霎时满座皆是白面学生。
李祯不在学堂,就如同群龙无首,再也无人敢中途逃课,杨心素时常回头瞧一瞧身侧对面的空座位,单手撑腮思念李祯昔日的造次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