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二十出头,纤瘦单薄,走路时脚步极轻。
偌大的金銮殿,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注视着他,他不卑不怯,一步一步的走至殿前,撩衣跪拜,一气呵成。
众人皆拿余光去瞟这位身着官服的年轻人,这就是皇上金口玉言招进来的兵部掌事啊。
待皇帝让他抬头回话时,站在前面的几个大人尚才看清他的面容。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是了,古人说的,便是眼前的这位新任兵部掌事大人了。
皇帝也没想到,这个青年的长相,竟让人如此的过目不忘,也看直了眼,一时间朝堂上静的出奇。
安平候轻咳两声,将众人的神游都拉了回来。
心知刚刚自己的失态,皇帝故作轻松的斜靠在龙椅上,笑道:“爱卿免礼平身吧,希望金爱卿在兵部能尽心尽力,为我朝鞠躬尽瘁。也不枉安平候的大力举荐。”
“臣,遵旨。”和面容一样美好的声音,回响在偌大的金銮殿。
队列中,白玉辉始终没有抬头,他站在第三排的位置,他的左边是刑部的副官,再左边,便是跪在大殿上回话的新任掌事金陵月。
刑部的李副官由衷的赞叹道:“这掌事长得可真是好看,我看仅次于你啊,白尚书。”言罢还看了一眼正低头思索的白玉辉。
白玉辉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意,只不过今日的白尚书,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同,李副官一时间说不上来。
散了朝,大人们各自回各自的地盘坐班。
新来的金掌事,很快就被右丞相的几个党羽包围起来,大家热情的同金掌事客套攀谈,似乎有一种相见恨晚的错觉。
兵部尚书身体不慡,皇帝派了轿辇将他抬回兵部府衙。
地上的积雪尚未完全融化,一层薄薄的冰层在地面映着才跳出来的暖阳,金光闪闪。
突然,右手边的轿夫脚底一滑,整个人哧溜一声就脱离了轿辇向前扑过去。
听到轿夫的一声大喊,原本围着金陵月的一众官员呼啦一下散开,只留还在愣神的金陵月呆呆的站在原地。
啪,轿夫突然一个趔趄,趴到在金陵月的脚边。
轿夫顾不得自己膝盖的痛楚,忙跪在冰冷的冰面上哐哐的磕着头,祈求大人们的谅解。
兵部尚书虽然身体不怎么英朗,这么一摔着实不轻快。但是好在他是个心慈手软的,眼见着轿夫额头都磕出了血,便厉声斥责了几句,不再计较。
轿辇重新被抬起,右手边的轿夫一瘸一拐的咬牙前行,很是可怜。
金陵月环顾四周,在一众背影中,锁定了一个人的身形。
那人身着红色官袍,走的极为缓慢,似乎是感觉到了金陵月的目光,那人停了脚步,微侧过头,扬手遮住变得有些刺眼的阳光,继续踏步而行。
金陵月轻笑,趁人不备,从脚边捡起一物,攥进袖中,追随轿辇而去。
兵部的一众人员自从老尚书被正法后,整日无jīng打采,人虽然在班上,心思却早就不知道飞到了哪儿逍遥。
尤其是陛下派来的新尚书,不仅年过半百,而且身体极差,总让人有种他下一秒就要去和老尚书把酒言欢的恐慌感。
一时间,兵部的jīng气神简直萎靡到了极点。
所以当兵部尚书大人领着金陵月进入兵部的时候,只有一个打扫的仆役恭敬的行了礼后安静的退到了一边。
其他人,托着腮帮子打呵欠的有,蹲在桌子底下斗骰子的也有,脚搭在桌子上看戏本子的也有,大家各自gān着和兵部八竿子打不到一家子的事情,对于门口进来的人丝毫没有察觉。
兵部尚书大人觉得没有面子,忙使了老劲呵斥:“胡闹。坐班的时间你们都在gān什么!”
大家纷纷抬头,想看看这个老头子无端端的发什么火。
这一眼就看到了尚书身后的青年。
兵部掌事?就是他?
斗骰子的人赶忙从桌底下钻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摆正官帽,笑颜道:“尚书大人您来了。这位是?”
兵部尚书缓缓靠近圈椅,自豪道:“这位便是皇上亲派的掌事金陵月金大人,日后大家一起共事,一定要互帮互助,共同进步。你等看看金大人,仪表堂堂,玉树临风,又是凭借自己实力一步一步走到了咱们兵部。皇上能指派他来我们兵部,可见对我们兵部还是寄予厚望的。大家要打起jīng神,重振我们兵部往昔的辉煌。”
金陵月朝着大家微微一笑,众人皆是一愣。
心思敏捷的已经恍然大悟。
说是掌事,可是兵部尚书身体不慡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而且年纪颇大,脑子也没有那么灵活,临危受命顶替尚书一职不过是权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