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心立刻看向谢重楼。

无声地询问：你对我手机做了什么？

谢重楼没有搭腔，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扫了眼在场的妖物们，散漫道：“各位，gān活吧。”

“不是等夜宵吗？”蓝孔的语气理所当然，似乎没觉得上班第一天能有什么活，脸上没半点新员工入职要勤快点的自觉。

谢重楼看向九尾，轻佻地抬了下眉：“美女，你告诉他。”

九尾笑得娇媚，撇头看向蓝孔，声音软得能掐出水来：“小帅哥，人家饿死鬼都说了，它的影子在到处惹事……这天都黑了，我们当然是要去捉它嘛。”

“影子是虚体，太阳下待不了太久。”白凤说，“它要出来作恶，只能是晚上。”

“这可不行。”蓝孔说，“走走走，我们赶紧的。”

温阮心翻到谢重楼手机支付绑定卡，盯着卡号看了好几秒，眼皮都不眨一下，她就说呢上次去银行办卡，谢重楼非得跟她办亲属卡。

敢情是找她当提款机的。

零钱里面还剩两毛钱，看来是用完了，谢重楼用零钱付款，她的手机不会有提示，但是一旦超过限定额转成银行卡支付——就是！扣她的钱！

“……”

温阮心决定有样学样，把自己的支付方式设置成谢重楼的卡。

“别白忙活。”谢重楼眼尾稍扬，一眼看穿了温阮心的心思，淡淡道，“刚创业，没钱，等有钱了存你这——”

温阮心反驳：“鬼才信你。”

“——要用，我按利息拿。”

“……”

*

白凤、九尾跟蓝孔出去找影子杀手了。

谢重楼说抓到影子就给他们转正。

谢重楼没有要出去的意思，吊儿郎当地躺在二楼的沙发上，在玩手机小游戏。温阮心挨着魂坐着，死活要魂把生前的事给她说了个遍。

一个小时后。

打着呼噜的灵猫，像是闻到了喜欢的味道，一下从地上腾地蹿起，直扑向门口：“小鱼gān！”

悬挂的风铃一响。

白凤提溜了袋小鱼gān走进门，随手扔给了灵猫。

撸着串的温阮心下意识看过去，一瞬间就看到了地上黑漆漆的一团影子，它被红线绑住了，线头牵在九尾手上。

温阮心愣了下，而后回头看向在闻烤jī腿味的魂，好笑地说：“陈衡，你们双胞胎啊？”

陈衡是魂生前的名字。

魂的虚体能变幻，他此刻就是生前的模样，全身透明，像个虚拟人物。

影子跟魂长得一模一样，只是比魂更黑些。

陈衡盯着影子看了好一阵子，一句话也没说，直接走上来就揍……但两人都是虚体，陈衡舞动了半天，也没一拳挥到影子身上去。

温阮心看不下去了，认真道：“你要不要休息会儿？”

“我他妈要打死它。”

“……”影子沉默几秒，突然冷笑着冒出了句，“就凭你？”

温阮心好奇：“你为什么要杀那么多无辜的人。”

影子：“好玩。”

谢重楼走过来，挡在陈衡面前，陈衡一拳落在他背上，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震得后退几步，它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不敢相信地问：“你怎么能——”

怎么能碰到虚体。

谢重楼拿起一颗苹果，嘎嘣咬了口：“天生的，你打得越重，弹得越远。”

“……”

幸好刚才没攻击他。

“喂。”谢重楼忽地喊影子。

“？”

谢重楼盯着影子看了两秒，突然抬脚朝它踹去，一下一下下耍了狠，魂摸都摸不着的影子，几下被他踹倒在地。

至今还没被谁教训过的影子，被他踹懵了。

影子蜷缩起身体，想骂脏话。

谢重楼眨了下眼，走上前，继续啃苹果：“这怎么了，刚不是很能耐？”

“我杀了你——”

影子爬起来准备出手，九尾将红线一扯，同时谢重楼飞起一脚，再次把它踹趴到原地。

“……”

影子用愤恨的目光瞪着谢重楼。

“好不好玩？”谢重楼说，“好玩，老子陪你玩个够。”

影子提高声音：“等一下。”

谢重楼问：“不是要杀了我？”

影子的气焰灭了大半，不情愿地承认：“我杀不了你，要杀要剐，给个痛快。”

“最好是。”谢重楼轻嗤了声，又看向白凤，“jiāo给你了，审，把它每天吃什么拉什么了，都给老子审出来。”

“……”

白凤颔首：“……嗯。”

夜宵快冷了，温阮心没跟去凑热闹，招呼蓝孔跟九尾过来撸串。

看到谢重楼点了根烟，不太在意地抽着，她扫了眼被审问的影子：“你打算拿它怎么办？”

谢重楼随口道：“没想好。”

九尾掩着唇笑：“老大，你眼光真毒，白凤审人是专业的。”

谢重楼一挑眉，jīng亮的眼睛锁住九尾那张脸，笑得比她还像狐狸：“哦？”

蓝孔咬着炸jī块，无声地点头，他几口咽下食物，很认同九尾的话：“鸟哥升仙前是混地府监狱的，专门负责审犯人。”

谢重楼没听懂，眼珠子动了动：“升仙前？”

“那只鸟不是妖吗？”温阮心也听了个稀奇。

九尾：“本来是妖，在地府衙门当职，能力qiáng，业绩突出，短短一百年爬得飞快，做到了阎王爷助理。”

“然后呢……”

“然后听说他偶然间被一个仙君看上，升天了，调到了天庭当差。”蓝空眨眨眼接过话茬，“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差没当多久，那位仙君忽然投了轮回池，白凤也堕仙了。”

温阮心放下手中的烤面筋，擦了擦嘴：“什么轮回池？堕落的。”

“轮回池就是受了天雷之刑的神仙，被贬下凡间的通道，至于堕仙——”蓝孔挠了挠头，“就是你说的堕落，从天上的仙鸟堕落成人间仙鸟了。”

“造孽哟。”九尾轻笑，“多大的罪过啊，堂堂仙尊沦落到这地步，所以我们都怀疑……”

九尾看了眼那边的白凤，忽然不说话了。

温阮心好奇心被勾起，追问：“怀疑什么？”

九尾叫温阮心把耳朵凑过来，附在她耳旁，忍着笑，用气音告诉她：“……怀疑白凤是那仙君的小情人。”

事情揭发后，仙君被罚了，神鸟也堕落了。

似乎有道理。

温阮心压低声音，眼神不住地朝白凤那儿瞟：“口味太重了吧。”

蓝孔啧啧两声：“可不是嘛，我反正不跟鸟兄一块睡。”

本来温阮心认为人间的七情六欲够乱了，没想到天上的更乱。

温阮心：“你们做妖的，如何知道这些事。”

“闹得那么大，天界妖界鬼界都知道啊。”蓝孔说，“都上了三界八卦热搜榜呢。”

“什么榜？”

“哎呀，就是我们三界社jiāo平台上的一个八卦榜，有机会我给你看。”

“哦……”温阮心咕哝道，“那位投了池的仙君，轮回后是不是就把白凤给忘了？”

“谁知道呢，兴许。”

“这么说……白凤还挺可怜。”

“……”

谢重楼沉默半晌，忽地站起身。

他表情疏淡，略长的刘海垂在眼前，遮住了些眼睛，听他们胡诌了半天，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他凉凉地唤了声：“白凤。”

白凤应了一声，施了个咒，影子转眼被收进了他随身携带的乾坤袋里。

他握着审讯完的卷轴，朝半空中一扔，卷轴在空中徐徐展开。然后，一个个文字像是有了生命，漂浮在卷轴上。

九尾很识货地喊出了卷轴的名字：“神言轴，传说叫得上叫不上名的生物，只要碰着了它，就没有秘密藏得住。”

刚白凤就是用它在审问影子。

温阮心称奇：“这么神啊。”

“不神能是神仙的宝贝么。”九尾酸酸地说，“人家的包包里尽是些破烂，什么时候能讨着个好宝贝玩玩。”

蓝孔立刻迎上讨好的笑脸：“九姐姐，要不把我的翎羽拔下来几根，送给你玩？”

九尾哼了一声：“谁要玩你的，要玩也玩凤凰的。”

“我翎羽用处大着呢，能给你变好看的衣裳穿。”

“别chuī了……”温阮心笑得快喘不上气，指着蓝孔故意显露的尾巴，“你尾巴要你别放屁了，它们最多能摆家里插个花，还变衣裳……你是要笑死我。”

蓝孔一下急了，争着要开屏：“你别不信啊。”

温阮心继续打击他：“我真不信。”

谢重楼仿佛听不见他们拌嘴，大拇指抵着下巴，认真地看着神言轴上的文字。

影子共杀了五个人，犯下了大大小小十余件案子。

罪该万死。

“五桩案子，只找到四名死者，还有一具尸体下落不明……”谢重楼琢磨着那桩“少女失踪案”，模样有些深沉，话锋一转，问起白凤，“失踪的这个，怎么没审出来。”

白凤解释：“问了，这件案子还有从犯，影子杀人后，少女被另一个人分尸了，那人下落不明，至今没被捉拿归案。”

谢重楼看着白凤的乾坤袋，又问了一句：“怎么处理这玩意？”

白凤：“乾坤袋只能困住它二十四小时，按照惯例，人死归地府管，生前好坏如何，魂魄该去哪里，都由阎王的判官笔。”

谢重楼抬眸：“你能联系地下？”

白凤摇头。

他早就脱离地府，和下面早无瓜葛。

“我不能。”白凤的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想了想，“但这屋子里有能的。”

灵猫大摇大摆地走出来，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打出一个小鱼gān味的饱嗝：“是谁在喊本大爷？”

“……”谢重楼用怀疑的目光看向白凤，“你说这只肥猫能下地府？”

白凤慢慢地伸出手，指向一个方向。

“……”

温阮心盯着白凤手指的方向，沉默几秒：“……我啊？”

“不，是你肩上那位。”

温阮心侧头看向自己肩膀，“瓮软心”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了上来，两只前爪抱着半只jī爪啃得有滋有味，温阮心神色瞬间有些难以形容：“我他妈一定要炖了你！”

谢重楼无视她的愤怒，盯着逃到自己肩上的huáng金蜥蜴，不相信地问：“蜥蜴？”

白凤：“谁说它是蜥蜴。”

温阮心见了鬼一样地盯着白凤：“huáng金翔打从跟着谢重楼起就是蜥蜴了！”

白凤抬起头，蜥蜴也在这一刻露出了红色的眼睛，眼神带着邪气的警告。

它的警告对白凤不起作用，白凤清润的声音落在众人耳中。

“……它是烛龙变幻的。”

作者有话要说：huáng金翔：性感蜥蜴，在线脱马甲。

小阮阮：你他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蜥蜴：其实我是烛龙。

谢重楼：……嗯？

烛龙：其实我是仙shòu。

小阮阮：你要是仙shòu，那谢重楼岂不是仙尊？

仙shòu：呵呵哒。